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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毛狐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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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柳如云起初想拒绝,不知怎的又硬生生改了主意,点头欣然道,“好。”
鬼车丝毫不以为意,推了围栏进去,开门时用带点沮丧的语气道:“那我们得晚点开饭,李承宇和李炎枫可能再过半小时才会回来。”
通了地暖的房间与外面完全就是两个世界,柳如云脱下羽绒服挂好,只穿着薄毛衣跟着鬼车走进客厅,试探性问道:“李家两位少爷,对你好不好?”
解了围巾叠放在沙发一角,鬼车奇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想也不想地答道:“很不错啊。”
柳如云这才放下心来,她刚听着鬼车兴致似乎不太高,遂误以为那对双胞胎平日里经常晚归,从而导致了自家儿子的间接性挨饿。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鬼车那吃货的胃向来难伺候,就算晚一次开饭对他来说也足够让他不愉的了,都怪双胞胎硬性规定了每天的正餐都必须在一起吃。
“喵~”黑绛迷迷糊糊在小毯子上叫了一声,支起眼皮瞅了瞅两人,一副还没睡醒的朦胧模样。
“真可爱。”女性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总是没有抵抗力,柳如云自然也不例外。
鬼车用一次性纸杯接了热水递过去——他只会做这个,很无所谓的道:“你想摸就摸吧,它不怕人。”
柳如云的指尖一抖,时光仿佛刹那间倒退回了二十年前她才十九岁的时候,那天那个男人也这样对自己说:“不要怕,摸摸看吧,这只狗很乖的。”
而如今,她又听到了类似的安慰,说话的人也从那男人变成了自己与那男人的儿子,柳如云轻叹,神色复杂地抚了抚黑绛的皮毛。
“喵!”就在柳如云手指挨到黑绛额头上那撮红色、猫毛时,昏昏欲睡的黑绛却猛然窜起来咬住了她的手背,喉咙里也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威吓声。
“啊!”柳如云惊叫。
正含了一口水准备咽下去的鬼车差点被呛着,赶紧凑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柳如云结结巴巴的道,黑绛虽说没有使力,但也不让她把手抽回来。
殊不知鬼车并不是在问她,只见黑绛睁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审视了柳如云一番,眼里带着些疑惑,最终还是犹豫地松开嘴,重新趴回了小毛毯上。
——她身上好像有妖气,刚才我的额头疼了一下,黑绛传音给鬼车道,但当我仔细看她之时,那些妖气又没有了,怎么试探都只是个普通人类的样子。
“小然?”
“没事,”鬼车不露半点异色的道,顺势拉过柳如云的右手,还好上面只有个浅浅的牙印,既没破皮也没流血,“嗯,没伤着。”
鬼车又敲敲黑绛的小脑袋,笑着向她解释道,“这家伙可能没睡醒,梦里面饿了才咬你。”
黑绛也很应景地睁着双圆眼睛傻傻地看着两人。
“呵呵,这只猫好有趣,”柳如云忍不住掩嘴轻笑,大度地原谅了黑绛的攻击行为,“长得也漂亮。”
“喵喵~”黑绛原地打了个滚,晃悠悠踩着小碎步溜上了楼。
柳如云将拇指与食指摩擦着合在一起,缅怀般搓了搓,复又拢起一头黑发用皮筋简单绾了个结,松松扎在脑后。
鬼车安静坐在一旁,看着她利落地收拾好长发,欲言又止。
“盛睿最喜欢我的头发,”柳如云回眸冲着鬼车一笑,主动挑起了话题道,“又黑又亮的,摸上去就像上好的丝绸。”
“可惜现在的我不再年轻,前天还发现了一根后半截是灰白色的发丝,”她自嘲道,“其实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在我一生最美丽的阶段,也没……”
“你们都这样投入自己的感情?”鬼车眼中没有一丝同情或者怜悯,语速平稳并且镇静,他实在觉得这种行为根本是毫无意义的。
“也许吧,小然不要步上我的后尘就好。”柳如云如同天下无数的母亲一样,慈爱的道,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获得幸福,
“嗯。”鬼车从没有像对待柳如云这般对待过其他任何生物,包括双刀在内,因为他漫长的生命中,并不曾有过如此经历:与一个普通的,弱小的,愚蠢的,却让自己生出些许别样情绪的人类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交谈、对话。
也许自己可以帮她一把,鬼车首次萌生了想要挽救一个人的念头,毕竟自己强行占用了她儿子的身体,还顺带着接受了不属于自己的关爱之情。
“小然,李家两位少爷还不回来?”柳如云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你可别饿着。”
“还得几分钟吧,”鬼车摸摸肚皮,“估计快到了。”
“铃铃……”柳如云刚想说话,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她忙不迭接了,“喂?”
“……嗯,”不知手机那头说了些什么,柳如云咬咬唇,低下头去捏自己裤子上的皱褶,片刻后终是道了句,“好。”
“小然,妈妈临时有点事……”柳如云按下停止通话键,抱歉的对鬼车道。
“以后有的是机会。”鬼车起身将她送到了门口,末了轻声道,“再见。”
“拜拜。”柳如云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围栏外。
“哎,那是你妈?”白琮从房顶上跳下来,一溜烟钻进了屋子,“冷死了冷死了。”
鬼车回身一脚踢中它的屁股:“先把你那脏爪子弄干净再乱窜!”
“你这混蛋,”白琮啐道,“劝你离那个人类远点,我听小绛说了,虽然不能确定,但它对妖气的感应可比我敏锐得多。”
“如果是冲着我们来的,除掉她是自然,”鬼车不耐烦道,“这还用你教?”
作者有话要说:鬼车需要慢慢弄懂什么是感情,虽然柳如云给他的并不是爱情,别误会。
29
29、夺舍 。。。
入夜。
“柳如云送的?”李承宇边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挨着鬼车坐下来,一抬眼就看到了那条深红色的围巾,他之前有接到许飞的报告,所以并不意外。
“嗯。”把脸埋进枕头等待睡意降临的鬼车随意应道,并伸腿将他往床边上踹踹,免得自己领地又被大幅度侵占了去。
可鬼车顾得了这头却顾不得那头,就在他驱赶李承宇之时,站在大床另一侧的李炎枫脱掉睡衣,堂而皇之地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回你们自己房间去。”鬼车咕噜噜在床上滚了一圈儿,将被子全裹在了自己身上,试图以行动来抗议双胞胎的霸权。
“你白天总溜得不见人影,”李承宇力道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拨开蚕蛹般的鬼车,颇有些惋惜的道,“我们也只好利用晚上这一点时间来联络感情了。”
“明明是你们自己要留在学校里,还好意思反过来怪我?”眼看着国土即将沦陷的鬼车垂死挣扎道。
被子被卷走,一个人光着上身躺在床上的李炎枫早就黑了脸,见状哪里还有闲工夫和他争辩,直接干脆利落地把属于自己那一部分的被子扯了回来。
“总之你无权反对。”李承宇微笑道,与李炎枫一左一右,将鬼车如同夹心饼干一样卡在了中间位置。
鬼车卧室里的这张床铺并不算小,但想要一次容纳三个成年男子的身形还是有点困难,虽说不至于拥挤,可翻身时免不得身体就会相互磕碰,而且彼此间呼吸声也离得极近,这种过分亲昵的姿态总会让鬼车感到由衷的不自在。
我翻,我翻,我接着翻……
“如果睡不着,我很乐意与你一起做做运动。”李炎枫低哑着声音道,鬼车挺翘的臀部总会在翻动中有意无意擦过他的下腹,惹得那处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若不是现在天色已晚,加之明早还要上课,他必然会好好惩治一番这个不安分的家伙。
“不用!”鬼车闻言顿时手脚僵直,再也不敢乱动了。
夜色越发的深沉下来,房间里一片寂静。
——小然……
蓦地,一丝极为模糊的呼唤声在屋内响起,轻飘飘传进了鬼车的耳朵。
——小然,到妈妈这里来……
鬼车双目无神地直起身,犹如提线木偶一般跨过依然昏睡的双胞胎,打开房门,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出去。
公寓外冷风肆虐过街道,刮在人脸上仿佛能削下一块血肉般的刺骨,然而仅着了一身睡衣的鬼车却对此毫无知觉,只按照对方指示机械地迈着步子。
街上没有一个人影,连道路都有些朦胧不清,唯独那声声殷切的呼唤未曾消失,不断地叫着鬼车的名字。
——小然……
渐渐地,鬼车身周浮起了一层白色冰晶,那些细小的晶体旋转跳跃、不断堆积,最后竟在他脚下铺出了一条纯白的雪路。
按理说在这种零度以下的环境中,鬼车就算是梦游也该被冻醒了,可他仍然表情木然地前行着,赤脚踩在那片冰冷的雪地里。
——小然,你好乖……
雪路的尽头,柳如云一身红衣,皮肤白皙的如同鬼魅,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但她的眼角眉梢却始终浸润着盈盈笑意。
鬼车呆滞地走上前,任柳如云一脸欢喜地将他搂在怀里,半点反抗也无。
柳如云摩挲着他的脸颊,嘴角依然维持着诡异的上扬,可眼中却有泪水一滴滴涌了出来,溅进雪地里化作了无数颗细碎的冰渣。
“哭什么哭!”陈容蹙眉喝道,他的身影逐渐从虚空中幻化现形,神情颇为不耐,“你怎么回事,连她的心魂都没能彻底操纵?”
后半句话明显不是对柳如云所说,然而这片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再找不到第四人的存在。
“她、她很可怜……”谁知陈容话音刚落,又有一个男声不知从何处传出,期期艾艾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没用的蠢货!”陈容美丽的容貌有些扭曲,“既然你这么好心,不如滚回深山里待着算了,又何必跟出来帮我?”
“不,你别生气,”那个声音略带点惊慌的道,“我只想保护你……”
陈容似乎并不想听他多说,径自恨声道:“我必须借用这具身体去诱骗那两个完美的法器炼化材料,所以你赶紧将李逸然的灵魂驱逐了,别给我搅出乱子。”
“……”对方一时间并未给予回应,漂浮于空中的冰晶抖了抖,似乎还有些犹豫不决。
“若不是需要血缘相关的人以外物作引线施术才能将李逸然唤来,我也没兴趣对这个女人下手,一切成功后我自然会放她离开。”陈容和缓了语气道,一颗红痣妖娆地点在他上挑的眼角处,双眸转动间平添一股极致的魅惑。
“我想有个能自保的法器,”他敛去眼底的最后一丝怨愤神色,满含着期盼的道,“而未央你一定会帮我达成这个心愿的,是不是?”
“嗯……”
白色的雪花骤然飞扬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心凝聚,逐渐汇集成了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但本该薄如蝉翼的剑锋却足有一寸来厚,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吹毛短发的利器。
陈容一瞬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把长剑,手指也开始不自觉地痉挛。
“去!”隐藏在暗处的男子一声爆喝,那冰剑仿佛有灵性一般,立即将剑尖对准柳如云怀里的鬼车,移动中挟带着阵阵寒气,瞬间便刺穿了他的后心!
但本该随之而来的鲜血喷涌景象并未出现,冰剑入体即化,竟一寸寸消失在了鬼车的身体里,而且之前他后背上那处被长剑撕开的伤口也莫名地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
就在这时——
“喵!”两道一黑一白的光芒穿破虚空疾驰而来,气势汹汹地冲向了陈容胸口。
陈容身周的白雪顿时飞速旋转着升起了数丈高的距离,将他牢牢护在了雪墙之内,不露半点破绽。
半空中白光骤止,生生刹住势头转而跃向鬼车,剩下黑光却依旧冲向了那片皑皑白雪。
“轰!”两者相撞,看似坚不可破的雪墙被豁开了一个拳头大的裂口,咔咔数声后颓然塌陷!
“陈容!”先前那个稍显懦弱的男声大喊,情绪惊惶得掩都掩不住。
然而黑光撞破雪墙后仿佛有些后继无力,冲到陈容胸前时只堪堪击得他倒退了两步,饶是如此,陈容的口角也溢出了鲜血,地上开出朵朵红花。
“没想到你一只刚成年的猫妖本领倒不小,比摆设用的首领强多了。”陈容捂住胸口,话里带刺地嘲笑道。
那黑光正是黑绛,它一击得手后迅速跳离,一个空翻跃到了鬼车身旁。
比它先一步到达的白琮根本不去理会挑衅的陈容,只围着鬼车上上下下地蹦跶,间或毫不留情地对着那张俊脸狠踹两脚:“怎么还不醒?”
“陈容,你没事吧?”一直只闻声不见人的白雪操控者终于现出身形,以手掌贴上他的后背,焦急问道。
“噗!”一口淤血吐出,陈容煞白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但他完全不领情,冷冷拂开男子还在为他输送法力的手臂,皱眉质问:“谁让你出来的?”
可恶,本可以出其不意制敌的王牌被提前暴露了。
全身皆白,唯有嘴唇带点淡红的男子喏诺道:“我,我担心你……”
“有空做这些无谓的担心,还不如替我去收拾掉那两个碍事的小鬼!”陈容怒火无处宣泄,一把将男子推离身旁,“未央你简直就是个废物!”
被唤作“未央”的男子闻言身体轻震,他的眸色也是全然的白,乍看上去仿佛没有瞳孔一般。但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过陈容,眉眼间神情哀切。
陈容只作不见,勉强直起身,对着还在忙碌的白琮道:“猫妖族的,别白费功夫了,这个人类不会醒来的。”
白琮停了正扇在鬼车脸上的两只前蹄,它早就发觉不对了,遂将满是敌意的目光扫向陈容:“不是催眠咒,你对他做了什么?”
“呵,”陈容轻蔑一笑,“我要把他这具身体占为己有,自然得先改造一番以适应我的灵魂进入,明白?”
白琮瞪圆了眼睛:“你强制性提高了他的肉体强度?他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你这样做即使成功了也维持不了多久的!”
“你以为我要永远占据这具身体的所有权?”陈容在两只猫警戒的目光下向着鬼车的方向迈开了脚步,“可笑之极,我只需要抢过来使用一小会儿就可以了。”
“至于事成后,他会不会因为无法承受我的灵魂浓度从而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那可就不在我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嫌弃“未央”这名俗,雪花别名我就查到两个,还有个“六出”→明显不适合做名字啊。
30
30、觉醒 。。。
陈容竟似毫不在意白琮和黑绛的存在,唇角勾起抹恶意的笑容,并在背后悄悄朝未央做了个手势,随即猛然挥袖,一股淡淡的香气氤氲开来,眨眼间便将鬼车连同柳如云一起裹在了其中。
“!”白琮悚然一惊,蹲在鬼车肩头的它距离陈容最近,第一时间就被香气波及到了,刚想要提醒黑绛闭气,身体却已然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滑坠于地。
“破!”如孩童般可爱软糯的声音自黑绛口中传出,虚空中仿佛有层看不见的屏障瞬间张开,及时阻隔住了香气的扩散。
而此时白琮全身上下僵硬得只余一双明黄眼珠能动,焦急地左转右转,偏偏嘴巴里却根本无法吐出一个音节。
陈容偏头看看黑绛:“小东西,自觉点闪开吧,我可不想——”
“与猫妖族结仇。”虽然悄悄干掉你们两个也就是善后麻烦些罢了,陈容心道。
对于他隐含威胁的话语黑绛完全不为所动,只微微弓起身子,明确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
既然你自己不识相……陈容喝道:“未央!”
原本立于他身后的男子身形再度淡去,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这片雪景之中。
黑绛警惕地盯紧了陈容,神识也一并展开,小心提防着不知会从何处出招袭击自己的未央。
“咔!”无数冰晶化为利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黑绛四蹄所踩的雪地表面冒出,顶端均闪烁着点点晶莹寒光。
有些措手不及的黑绛一时也无法借力跃起,只得一矮身就地翻滚几圈,勉强避开了冰刺的攻击范围。
然而它这一滚余力未消,还没能起身便让一旁等待着猎物入网的陈容伸脚踏住了尾巴。
“凭你那点道行,也敢跑出来充英雄?”陈容俯身提起萎靡不振的黑绛,肆意晃动两下,“那些冰刺与我的香气可是有同样效果的,哪怕你只是擦伤。”
眼睁睁看着黑绛身上有红色液体一滴滴流下,不能动弹分毫的白琮目呲欲裂,恨不得立刻脱身后扑上去一口咬死陈容。
“哧……”就在陈容漫不经心地想要扔开黑绛之时,一小团黑气蓦地侵上了他的手腕,一挨着就腐蚀掉了他一大片皮肉。
陈容压根没料到黑绛还能作出攻击,大意之下竟被对方觑着了空子。
“陈容!”未央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手指间冰芒流转,拂过腕间那处伤口,迅速将不断外流的血液冻结,止住了手腕被腐蚀程度逐渐扩大的趋势。
“你这小鬼!”小臂上血肉模糊的景象令陈容怒气勃发,咬牙忍住疼痛后狠狠将黑绛甩向了地面!
这一摔不死也能去半条命,白琮双目赤红,拼命激发出全部的法力想要挪动手脚,隐隐殷红透出了白色皮毛。
千钧一发——
即将摔落于地的黑绛被一只手稳稳接住,下坠力道无形中让一股柔和的气劲卸去,并没有反噬回来。
“才一会儿不见,你们怎么都能狼狈成这样?”不知何时离开了柳如云怀抱的鬼车盘腿坐在雪地上,一手托了黑绛,一手支着下巴,饶有兴味的问道。
“法术对你无效?”陈容吃惊,“不可能的!未央,是不是你……”
未央摇头,往前走了半步将他护在身后:“我没解除对这个人类的控制。”
“你以为这傻了吧唧的白大个是无敌的?”轻轻将黑绛放在白琮身边,又回首看了眼陷入昏迷的柳如云,鬼车拍掉睡衣上凝结的雪花,道,“不过在算总账之前,还是要先对你表示一下谢意才行。”
摸不清对方深浅的未央心生警惕,立即决定先下手为强,漫天大雪化为锐利冰刺,汇集成一束朝着鬼车席卷而去。
“班门弄斧,”得意地展示了下自己学来的又一个新词,鬼车探出一指点在虚空,“停。”
以不可阻挡之势袭来的冰雪风暴瞬息凝滞,紧接着在鬼车指前一寸处轰然碎裂,纷纷化作齑粉消失在了半空中。
“你到底是谁?”陈容大声问道,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未央对于冰雪的操控能力之高可谓是向来无人能及。
“小小一只雪妖罢了,”鬼车撩开有些潮湿的额发,语气极为嚣张的道,“搁以前不消说这些冰刺,一指头按死你也绰绰有余。”
赤着脚,身穿印着“Eat Me”字样的浅蓝睡衣,这样的男人怎么看都应该是刚从温暖被窝里爬出来,半睡半醒着下了床的状态,而绝不是像现在的鬼车一般,眼神锐利并且战意凛然。
“难道你也是伪装成人类的修真者?”陈容匆匆将整个事件经过大致在脑海里回放一遍,这才终于让他发觉出了不对的地方,局面之所以会被扭转的关键,是因为——
“短时间内强制性提高你的肉体强度,本是为了让我夺舍后灵魂不出现排斥,但没想到到头来却给他人做了嫁衣。”
“嫁衣那种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穿吧,”鬼车斜了眼睛去看陈容,神情鄙视:“长得就够像个女人了,娘娘腔。”
未央:“……”
陈容:“我杀了你!”
最听不得别人对自己容貌指指点点的陈容顷刻间怒火上涨,手掌一翻,一道深红的暗芒浮现,凭仗站在自己身前的未央身体作掩护,将暗芒擦着他左腿一侧射出,飞速袭向了鬼车。
“呼——”鬼车玩心大起,嘟着嘴朝前一吹,看似毫无杀伤力的轻风正面迎上那道暗芒,竟简简单单就化解掉了对方冲势。
不止如此,原本轻柔的微风在阻住暗芒之后,力度猛然暴涨,狂烈的旋风平地卷起,搅乱了无数冰雪尘埃。
护在陈容身前的未央首当其冲,尖锐的风刃瞬间在他身上开了数条刮痕,但他却根本没去躲避,凭借嘴中含了一口真气不散,拼着力量透支的危险频繁调用周遭雪花催动法术,在冰墙的不断破碎与重补间来回往复,试图与暴风对抗。
“真不好玩。”鬼车无趣地伸手拈起暗芒退去后留下的一件物事,世界倏然安静了下来,狂风刹那间便已平息。
未央勉强站立在原地,身上处处血花绽放,至于那件洁白无瑕的素衣更是再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陈容倒因为有他抵死保护的关系,只在左臂上落了些轻微擦伤。
也许现在的情况对自己来说正是个大好机会,陈容目测了一下自己与鬼车的相隔距离,右手在未央背后微微抬起,临了却又有些举棋不定,万一失败的话……
“抛下同伴以便能让自己顺利脱逃,”鬼车搓搓手指,几点红泥从指尖掉落,他冲着陈容扬起下巴,“花妖,你的心计我很不喜欢。”
他刚才拾起的,正是一片以白色为底,表面还洒着些许红斑的梅花花瓣。
正犹豫是否应该将未央一掌推至鬼车面前,从而为自己拖延更多逃跑时间的陈容脸色一变,他的计谋竟被对方识破了!
未央也吃惊回头,当看清了陈容眼底的狠绝时,他最后仅存的一丝侥幸念头顿时破灭,面如死灰。
未央嘴唇徒劳地蠕动了几下,然而万千话语到了嘴边却无从说起,冰凉的雪花融进他两侧脸颊上被风刃刮出的伤痕,再混合着温热的鲜血流出,烫得他一阵心悸。
陈容尴尬地后退半步,但未央先于他移开了视线,将注意力再度放回至鬼车身上,人也依旧坚定地立于原地,不动分毫。
“你脑子坏掉了?”鬼车奇怪地看他两眼,伸手在面前空气中虚虚做了个抓取的姿势,接着随意一拉——
未央只感觉到身侧有风拂过,等他回神时陈容已经仰面摔在了鬼车脚边,而前后时间的流逝决不会超过一秒!
“别伤他!”焦灼的未央正欲扑上来,却在看清陈容颈间扣着的两根手指后生生停住。
陈容目光有些呆滞,事态的急转直下让他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直到最脆弱的脖颈被人捏住,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唔……”陈容刚想开口,鬼车手指发力,立即将话音卡回了他的喉咙里。
“别妄图攻击我,雪妖,”鬼车仍是盘腿坐在雪地上,从始至终也只不过动了动手臂和嘴巴而已,“你那点操纵冰雪的本事,还不够我看的。”
未央迟疑片刻终是没敢出手,毕竟陈容的生命被掌握在了鬼车手中,贸然攻击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我愿意与陈容交换位置,”未央认真道,“之前要控制你的人也是我,别为难他。”
鬼车摸摸下巴,又瞅瞅听了未央提议后满脸期盼的陈容,摇头。
“我可以一命换一命……”未央还想再说些什么,鬼车却咔咔两声卸掉了陈容的大腿关节,在惨叫铺就的背景音下笑眯眯道:“不好,你们两人都满意的话,我就不满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自行想象鬼车身穿“吃了我”牌睡衣在双胞胎面前招摇过市的情景,适当脑补很有必要>.<
PS:陈容是花妖的三个关键词:1、眼角红痣;2、淡香;3、雪+梅花→常见CP。
好吧,我承认前两个关键词都是坑爹玩意儿。
再PS:洒金梅属梅花品系中真梅系直枝梅类洒金型。花单瓣、复瓣或重瓣,花色以白色为主,但每朵白花上必洒红条或红斑,有时一束白花枝跳出几片红瓣,甚至一树可跳出几枝红花——百度百科。
31
31、终结 。。。
一见陈容受苦,未央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也顾不得自己一身伤痕与污血混杂的狼狈模样,双膝软倒,面朝着鬼车跪了下来:“别伤他……你别伤他……”
血水不断地滑过未央脸颊,顺着下巴滴滴坠落,猛一看上去狰狞得堪比鬼魅。他十指插、进雪地里,话音颤抖且急切,然而颠来倒去却只是不停重复着那几个相同的字眼。
“给我个具有足够说服力的理由,”鬼车挑起眉毛去看未央,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末了又状似不经意地道,“花妖,别动用你那一肚子的坏水,我正想接着尝尝卸人胳膊是何种滋味呢。”
额上覆着层薄汗,一向娇嫩如花的双唇也因为被牙齿死死咬住、失去了大部分血色的陈容闻言一口气差点没能喘上来,连忙摇头表示不敢。
未央深深看了陈容一眼,然而对方根本就没有将视线移过来,只暗地里在留意着鬼车动作之余,用指尖在雪中滑出了个微有些弯折的线条——表面上似乎只是由于他承受不住疼痛而下意识作出的抓挠地面行为。
“他并未对你造成直接伤害,”未央道,“不论是之前利用柳如云,还是后来对猫妖出手,妄图控制你的罪魁祸首始终只有我一个。”
“唔,这倒没错,军训那回也一样,出事的是小绛而不是我,”鬼车很干脆地承认道,但就在未央和陈容刚稍稍看见希望之光的那一刻,他突然话锋一转,“其实我很讲仁义的。”
“?”未央疑惑,陈容却一颗心蓦地提到了嗓子眼,那五根随着主人话语起伏四处乱溜的手指给了他极大的威胁感,而且还有那乍听之下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后半句话……
“所以——”鬼车拉长声线,不怀好意地继续道:“我的小弟可不能让外人欺负,否则的话岂不是等同于一耳光扇在了我的脸上么?”
哼,对于他这番无耻演说,不远处的白琮似乎从鼻子里呛出了一声。
很好,看来法术的禁锢力量在渐渐消退,鬼车心道,反正苦头也让它尝够了,剩下的处罚可以从轻,嗯……吃一星期的白葱拌饭如何?
完全没料到鬼车正在策划阴招的白琮动动蹄子,开始积攒力量等待合适的时机去冲破法术。
未央这只雪妖说好听了是老实,说不好听了就是笨,试想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在言谈上赢得了鬼车?本以为事情会出现转机的他怔楞:“可、可是……”
“不用说了,机会只有一次,”鬼车豪气地一挥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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