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残影断魂劫-第26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底下有几人悄声议论:“紧要关头,却说这等言语……盟主莫不是打算临阵脱逃?”毕竟眼下形势混乱一片,正值草木皆兵。这质疑之声在人群中波及,影响倒也不小。但另有人说道:“盟主为咱们如此尽心,万死不辞,你们几个没骨头的自己不敢与七煞魔头相抗,依赖于盟主,却还要这等猜忌旁人,羞也不羞?”众人联想李亦杰虽然算不得有何经天纬地之才,但听他过往声名,也是个讲义气、重担当的年轻人。与其表面合作,背地里却互不信任,倒不如将性命交托给李亦杰。反正不论成败,一旦魔教势力扩大,自己总是活不成。于是赞同的声浪终于压过反对之声,改为殷切叮嘱,道:“盟主,您可要千万小心哪。”“一路上需要什么行装?我们来替你准备。”“盟主,在下可否与你同行?”

李亦杰道:“多谢各位好意,但这是我作为盟主,所需要走的路。大家的任务,则是留在总舵,勤练武艺,同时打探魔教情报,为三个月后的正面冲突,做好充足的准备。这段时日,他们虽不会派人来寻衅,可咱们也万万不能掉以轻心。时间所剩无多,而咱们的实力,坦白说,还落后人家一大截……我不喜与人相约,但说出口的承诺,就定然会遵守。能认得各位朋友,是我李亦杰一生的福气,多谢了!”说着深深一揖到地,绕过屏风,自回房间收缀。

人群中议论声不绝,尽是赞叹盟主如何高风亮节,“为报盟主恩情,大伙儿也该全力以赴”之声。只有一人目光深含忧郁,未等众人散尽,从小路绕开,迅速跟进了房间。堂中正一派喧闹气氛,倒是谁也未加详询。或说唯有暗处的一对眼睛,在她背上停留片刻,又挪到一旁。视线的主人若有所悟,原本清亮的眼神迅速黯淡。

南宫雪才一进房,就见到桌上摊着一件宽大外衣,钱袋、暗器等物静置其中。李亦杰正四处查看,不断将一些行走江湖的必需之物加入“包袱”。做得专心致志,连南宫雪站在门外许久,也丝毫未觉。南宫雪看着独自忙碌的师兄,鼻中升起一阵酸涩,那一片笼罩她心头的乌云再度出现,这一次,比以往更密集,也更厚重。轻唤道:“师兄,你在做什么?”这一句问话,仿佛已耗尽了她全身之力。不得不扶住门框,指甲几乎陷入木头之中,才能勉强站稳。

李亦杰身子不易察觉的一震,他早知道南宫雪与自己心意相通,即能瞒过旁人,却也没这般轻易骗得她过。心里打起了鼓,暗想:“无论如何,此事绝不能让雪儿知晓,也不能让她看出半点破绽。”他知道南宫雪是个认死理的,若是当面探询不清,定会在暗地里自行调查。越接近真相,也就离危险更近一分。哪怕是欺骗她,敷衍她,也不能给她带来灾难。定了定神,故意以满不在乎的语气道:“你不会看么?收拾行李啊。”

南宫雪道:“我知道。但是……你此前从未跟我商量过。究竟是所为何事,竟须决定得如此仓促?你要到哪里去?”李亦杰头也不回,道:“刚才我已经对大家说得很清楚了,我要离开三个月。”南宫雪心下一急,直闯进房,道:“那为何要瞒着我?为什么不能带我同去?”

李亦杰心脏仿佛被人猛地一捏,有种滴血的疼痛,咬牙忍住眼眶中的泪水,道:“我走的是险路,还不知前途如何。若是再分心保护你,生还的希望就更加小了。”南宫雪听来更觉诡异,道:“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多少风风雨雨,不都是携手并进,一齐闯过来的?我又几时依赖过你的保护?”李亦杰不耐道:“我自己也不知要去哪里,全凭兴之所至。现在江湖上那么乱,各门各派都难以独自立足,纷纷依附于武林盟……师父临终前将你交托给我,我怎能让你涉险?”南宫雪叫道:“明知凶多吉少,难道我便能安心让你涉险?你我是夫妻,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办才好?”李亦杰狠了狠心,道:“你我从未完整地拜过一次堂,换句话说,即是连夫妻之名也没有,更无夫妻之实。我真该庆幸,当初始终严加把持,也因你足够矜持,才未种下孽果负累。要是你后悔的话,随时都可以取消婚约,你重新找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就嫁了罢。反正同任何人在一起,都比跟着我这等朝不保夕之人,过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好得多。你依旧年轻貌美,又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我想,仍然可以说成一门极好的亲事,让你终身有靠……”

第四十章(8)

南宫雪怔怔地望着李亦杰,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半晌才道:“师兄,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我在你眼里,仍然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是我选择跟你在一起,这多少个年年岁岁,我都等过来了,难道会在胜利在望之即,功亏一篑?我的爱,一次便是一生一世。既已认定了你,就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更不会为求安定的生活,嫁一个我根本不爱的人。你……你是看错我了。”李亦杰心如刀割,暗道:“很快就要永远地离开她,将来她恨我、怨我,难道连最后的一点温暖,也不能给她?不仅是她,岂不连我自己也将抱憾终生?”忙道:“你别难过,是我说错了话。但三个月以后,我就要跟七煞魔头一决生死,在此之前,就得全力以赴的练功。别人都说我们是宿命之敌,表面上我一笑而过,但我可以向你坦白说,对付他,我实在连一点把握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就输定了。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可以让我心无旁骛的练功。不是说你会打扰我,而是……而是我自己的心志不坚,一看到你,就再也无法集中精神。你也不希望我走火入魔罢?如果能够胜过他,今后咱们恩爱的日子,还长得很,又何必急在一时?我听说有两句词叫做‘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难道你对我,还没有信心?又或者……对咱们的感情没有把握?”

他本道这顶大帽子一扣,南宫雪就会立即缴械投降,便又转身整理起行李来,也好避免到时与她面面相对的尴尬。南宫雪却恢复了“南宫女侠”的风范,沉吟道:“习练武艺,尤其是高深的内功,都要先扎稳根基,经长年累月坚持不懈,循序渐进,方能得有小成。短短三个月,就算夜以继日的苦练,又能长进多少?”李亦杰叹了口气,道:“能够速成的功夫,也未必便是没有。”

南宫雪猛然间想起一事,惊道:“莫非是……逆转穴道,打通全身经脉……?要说像天魔大法那样的邪门功夫,确是进境神速。但同时耗损气血,败坏真元,境界越是深入,反噬之力也就越强,对自己身子有损无益。难道,你竟是想练那种武功?”李亦杰全身一颤,脑中陡然一片空白。

此事还要从这三日之内说起。南宫雪同他谈过后,对他冲击着实不小。整日郁郁寡欢,孤坐在桌前,额头抵着窗框,反复思量。说来也怪,对那条不归路,竟又增加了几分倾向。只剩最后几分正道弟子的良知还在束缚着他。或许他心里已有决定,却不愿挺身面对,倒宁可选择装聋作哑,这念头令他吓了一跳。正不知如何是好,耳旁忽听得一个声音道:“你在害怕?”李亦杰听到这声音,才是当真吓了一跳。不知自己警觉性何以退步至此,来的若是敌人,不必开口,直取攻势,只怕他仓惶中竟不知闪躲。转头一看,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少年走了进来,大咧咧的坐入椅中,有模有样的翘起二郎腿。正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恶魔小鬼玄霜。若说真有一人如此适合魔教,恐怕就当属这行事处处透着三分邪气的小子。没好气道:“进来怎么也不先敲门,没规矩!”

玄霜冷笑道:“与其怪我,不如怪你自己全然未加提防,就连有人到了你的门外,你也觉察不出。敌人下手之前,可不会先好心通报你一声。就以这样的状态对付七煞魔头,还没等你动手,就得先身首异处。哼,精神这等恍惚,果然是在害怕啊。我说你怕什么?是怕输了有损名节呢,还是怕死?”

这一句话正说中李亦杰心事,登时满面羞惭。仍要嘴硬道:“与你无关。”玄霜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道:“不过你要是害怕,我尽可发挥同道互助的侠义之心。你将他让给我来对付便是。我曾经发过誓,一定要亲手杀他。否则……妄自为人!”李亦杰听他说得坚决,看到一个小孩子眼中,竟能烧灼出这等凶光,不知是否该作声叹息。道:“你也看不惯他?”看不惯他,到了做他徒弟,追随他一年,到处行恶的地步?这是压在心底之言,最终未曾说出。或许也想给他一个解释之机。

玄霜抬手在桌面狠狠一拍,“啪”的一声清脆作响,一条条裂纹向四面扩散,怒道:“你用得着明知故问?我——我当然恨他!要不是他,我们家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或许我可以快乐的成长,或许父母可以恩恩爱爱,或许我可以做一个正常的孩子,我是将要立储的阿哥!现在呢?一切全毁在他手上!我注定被世人所遗弃,注定只能以复仇为唯一的生存指望。我不恨他,却恨谁去?”

这一通怒火却并未引起李亦杰义愤。或许因为那孩子的身份,他更多的是想打压那份与生俱来的嚣张气焰,笑道:“是么?要是换一种角度去想,他若不将无影山庄灭门,你娘就不会醉心于复仇,不会嫁给你爹,你也就不会出生。别说能否做一个正常的孩子,就连做一个活着的孩子都没有机会!”玄霜翻了个白眼,继而大笑三声,道:“是啊,所以他还造就了我是么?我不但不该恨他,还应该敬他为我的创世之主,奉香三支,终日膜拜?”大笑中眼圈隐约发红,道:“正因为有如此荒唐的逻辑,才会产生这样深刻的羁绊,简直能将人逼疯了。我实在是个没用透顶的废物,平日里对他千恨万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一等真正见到了他,总会心软。我恨死这样的自己!我又不是像你那样的伪君子,什么良善之辈,我……我他妈心软个鸟啊我?”顺手到桌面取酒,却提了个空。不禁苦笑了一下,道:“其实他这个人,怎么说呢……不论是脾气、性格、心思还是处事方式,都跟我很是相像。不错,我承认我的想法古怪,平时根本没有人会理解我。只有给他讲,才真正有相逢‘同道中人’之感。也包括他要是有任何心烦之事,也只有我才能够真正的懂他。我们另有许多念头,竟都能奇迹般不谋而合。跟敌人有这种知遇情深,岂不滑稽?我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未来的我。明知像他那样,定会为所犯下的恶行遭到报应,而我……也会是同样的下场。但即便是如此,我仍然不后悔。”

李亦杰叹道:“这又是何必?在武林中人眼中,不论你是为报仇与否,也不管他是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弑师总是大逆不道的恶行。你为了能报家仇,竟甘愿将自己陷入这种遗臭万年的境地?”玄霜咬了咬嘴唇,道:“你尝试过,那样全身心的去恨一个人没有?用你整副的灵魂去恨他,只为最终送他走上末路,不惜玉石俱焚,不惜毁灭自己的灵魂?”李亦杰听他这一句说得刚烈,自己在武林多年,还从未有一人能做到这一步,真不知该敬服还是该惋惜。道:“小小年纪,别过度执着于仇恨之中,荒废大好人生。唔……你跟在他身边一年,了解魔教内功的精髓没有?”

当年华山分为“剑宗”与“气宗”,剑宗主张剑法为主,内力为辅,而气宗则主张先修得内力精强,不论再使何等剑招,都能事半功倍。两派观念冲突越来越是激烈,最终大打出手。华山之巅一番血战,死伤者众,最终却是由气宗胜过剑宗,因此李亦杰自小受师父教导,亦是万宗之法,皆以练气为主。此时想到同江冽尘决一死战,首先想的便是从内功上下功夫。举出当年秘籍中几处难以通解之处,请他参详。

玄霜随口作解,显然对这些在他眼中的浅显问题毫无谈兴,又道:“我没练过祭影教的内功。听说那是前任教主……唔,算起辈分来,他应该是我的……”扳着手指算了算,道:“他是和硕庄亲王的第三子,太宗皇帝的表兄,那也就是我的太皇伯父。祭影教的武功说是他自创,其实却是从偶然拾到的七煞真诀残本中悟得,进以改造,在细微处费过一番功夫,最终的成品果然比先前完美。可惜,他得到的那一本是伪造的。创作者或许确有几分真功夫,但他记载下的好比画虎类犬,买椟还珠之流,寻常功夫他学到小半,丢了大半。精妙奥义则一无所有。其实以前任教主的才能,本当有所觉察,可惜他全然沉浸在喜悦之中,未加深想:那七煞诀可是上古流传下的宝物,倘若如此轻易便能被他超越,岂不显得以前的神仙太没苗头?后来我师……他,反教篡位,利用的也正是七煞诀的真假之别。即使他才练了几个月,却也胜过前教主习练多年的成果……”这时才忽然领略出李亦杰的意图,苦笑道:“我劝你还是别妄想了,你以为学会祭影教功夫,就可以稳占上风?单七煞诀已是如此不可超越,而他现在已正式成魔,所用的不是你们所苦修而得的内功,完全是魔的力量。人魔之别,是本质上的差别。你那一套,根本不可能行得通。”

李亦杰不悦道:“你们都给我极力划清人魔之别,我倒不信,这两者到底能有多大差距?我还是相信人定胜天,只要付出足够的努力,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玄霜以手加额,道:“这个……究竟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罢了,给你打一个最浅显的比方。你说假如一只蚊子和一只苍蝇大战三百回合,哪一方胜出的概率高些?如果让两只蟋蟀相斗,一只个头大些,另一只小些,你说哪一方能胜?”

李亦杰一时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子这当口还在开我玩笑,问那种小儿科的玩意儿。”见他神色有几分庄重,强忍笑意,答道:“你说的两种情况,都没有确切答案。蚊子和苍蝇个头差不多,能力也差不多,只能看双方运气好坏,不能一概而论。至于蟋蟀,它们好斗的能力并非取决于个头大小。我小的时候在华山,曾跟同伴比试过斗蟋蟀,有些经验。通常新手常捡个头大的抓,但真正善斗的,还得观察……”竟就要以自己幼年经验为例,给玄霜传授起斗蟋蟀的诀窍来。

第四十章(9)

玄霜一摆手,道:“行了,你以为我不懂是怎地?谁跟你讨教来着?哼,偏这么喜欢做人家师父!”嘻嘻哈哈几句,又道:“你只看到了表面现象,却从不去分析本质。也就是老夫子所说的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唉,好端端的一个盟主,怎可如此不求甚解?蚊蝇之类虽非同类,但个头相近,好比几个小混混乱打乱杀,胜负难料。两只蟋蟀虽说个头不同,却属同类,任何一方如能加倍卖力些,也不是没有超过同伴的可能。但再换一种情形,如果是一只蟋蟀对付一只狼狗呢?对付一个人呢?即便是战无不胜的善斗蟋蟀,也斗不过一个卧倒在病床上的小孩子,你没有异议罢?那是因为蟋蟀再如何努力,它终究是一只蟋蟀,能力有所局限,永远难以突破。作为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超越蟋蟀的极限。因此人和蟋蟀之战,在你眼里是不屑一顾。人魔之别,也就好似如此,只不过人所占的分量,略微颠倒了一下而已。现在你知道了罢,魔就是魔,凡人永远都不能逾越。不管你再怎么拼命,都不管用,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李亦杰听他此言,心里升腾起一股强烈不平之气,道:“假如人力注定无法胜魔,你又何必让我将作战机会让给你?难道你就有办法?”玄霜笑了笑,道:“刚才我给你解释过了,假如想胜过不同族类的生物,只有两种方法。一是成为它的同类,二是加倍苦修,跻身入更强大的族类。仙魔整体实力相均,只依据各自修为不同,单挑时还能分出高下。最高的级别,自然便是神了。但凡人要想成神,简直是做梦。就算你先进行修真,不知要过几百年,还要你机缘深厚,修为到达某一阶段,再等度过几大天劫,才有可能飞升成仙,还不过是最低等的一类。再过得个千百年,能否成神,仍在未知,或许你可以跟他活得同样长久,但那个时候,恐怕地面上早就给他糟践成了一片荒地。因此这第一条路,是完全走不通……”

李亦杰心下一凛,忽然猜到了他的下一句,可能说些什么。果然玄霜道:“凡人成魔,最快的有两种途径。一是毁去形体,同时带上祭品供奉,经天火千锤百炼,重塑肉身,从此便可脱胎换骨,化为成形魔物。但这一种说来容易,当真做起,却也不易。万一执念不够坚定,无法残留魂魄,便只能在天火中落得个神形俱灭。况且就算符合条件也不成,那冒纳罗亚火山上个月刚刚爆发过,短期内不会再有第二次。你又没有至毒的七煞断情殇,难以取得足够萦绕全身的邪气。你不知道罢,断情殇能将骨肉一并腐蚀殆尽,但它的毒性却也能成为一种保护膜,使魂魄不至于溃散消亡。而第二种,则是直接令魔的血液在体内流淌,到西北雪山中的天魔血窟,以内力打通风池、期门、太渊、涌泉,将周身血液自各穴位间排出,等到血快要流干之时,再跳入血池中浸泡,以内力吸取血液,滋补自身。等到转换已毕,完全融会之时,凡人也可具有魔的力量。不过这样形成的魔,通常是最低等的魔物,全无自身意识,只有杀戮的本能。往往只能作为真正魔物的奴仆。不过如果主人修为极深,说不定能连带着仆人也拥有思想。这都是以前我跟着他,多方打听所得。本来我觉得成魔之说,全属无稽之谈,根本没放在心上。不过既然他能成魔,或许这些传说,也有一定根据可循了。唉,要是再逼我,说不定有朝一日,我就……”

李亦杰闻言大惊,猛地从床板上跃起,道:“不成,你年纪还小,一旦成魔,这一辈子就毁了,终生只能生活在世人的憎恨中,永远只有孤独一人。你也不想想,要是你一时冲动,你身边的亲人,那些关心着你,爱着你们的人们,又会有多痛苦……”

玄霜冷冷道:“李盟主,拜托你不要自说自话,成不成?我几时说过我要成魔没有?既然你懂得劝我,不如先联想自身。如果你嘴里讲出来的道理,与你自身的作为截然相反,就说明连你自己都不相信。既然如此,又凭什么去说服别人?再有一点,现在我没有亲人,我只是个没人爱的可怜虫,你更不必拿那些话对我说教。”

李亦杰抹了一把额头冷汗,道:“对不住了。但你告诉我这些,却有什么意义?”玄霜道:“既然自己不能成魔,自然就要找几个替死鬼。是了,一个打不过,咱们就造一百个,累也累死了他。为免这些新生的魔物害人,在成形之前,给每个人都服一瓶限时发作的毒药。等到战胜后,他们自己也就死了,那就不会给世上留下任何废物。”

李亦杰听他说得理所当然,偏生是自己顾虑极多,道:“好端端的,我怎能让别人去做替死鬼?这……这不是……”玄霜不耐道:“‘有违侠义道的本分’,是不是?要说你们这侠义道,可也真够烦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过我告诉你,眼下不是什么自愿牺牲的问题。等到七煞魔头拿下中原,所有人同样要死,而且死得毫无价值。但我说的方法如能成功,他们总算死得有几分意义。舍小利,成大益,总该与你们侠义道的本分相符了罢?”

李亦杰寻思着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这一种事,却要如何向众人解释?迟疑道:“这个……你再让我考虑一下。”玄霜道:“好,到时你再告诉我。时间无多,抓紧了。”

此时的思绪就如一个万花筒。这一方昙花一现,又转入另一个场面。满目疮痍的战场中,江冽尘孤傲的背影就站在面前不远处,冷冷地道:“三个月,本座就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为求公平,这三个月内你尽管努力的练功,本座不会去找你和一应亲眷的麻烦。但在三个月之后,你须得让我痛快才成!”末尾一句的暗示已是再明显不过,要自己成魔之后,和他一决高下,比武中令他得到棋逢对手的畅快感。而若是作为凡人,他就是连杀,都已懒得动手。几日犹豫,几日谈说,那一架左右摇摆的天平,在加上道义、良心、责任等筹码后,立即有一边沉重坠落,由此便也注定了来日局势。无论他曾如何挣扎,退缩,这一条路,终究避无可避。或许对某些人而言,生来就无法为自己而活。主意打定,心里横亘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

光影交错中,画面又回到面前这一间熟悉的屋子,眼中看到的是南宫雪焦急的面庞。只能故作轻松的一笑,扶住南宫雪双肩,道:“怎么会呢?是你想得太多了。咱们与魔教是不共戴天的死敌,我武林盟此番所要讨伐的,也正是魔教杀之不及的妖人。又怎会去学他们的功夫?雪儿,不要为我担心。”

南宫雪急得欲哭无泪,道:“可是……你这副样子,让人怎么能不担心?还有……先前在大堂上,你说的那些怪话,又是什么意思?或许别人尚未觉察,但我跟你是青梅竹马之交,你在想些什么,须瞒不过我。你从不会危言耸听,除非当真动了念头,否则绝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唉,大概你又要怪我多虑,可你当时的神情,说话的语气,以及话中之意,三者相合,所给我的感觉……好像你正在交待后事一样!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可紧接着,你又说什么天塌下来,你一个人扛之类的话……”

李亦杰暗叹师妹观察确是细微,好在自己借口充分,道:“关心则乱。你想,凭我这点功夫,就算想跟七煞魔头同归于尽都不够格,我还有什么值得牺牲自己之处?我答应你,一定会活着回来,好不好?雪儿,我心里本就很乱,别再增添我的困扰了,好么?安心待在这里,等我回来。我答应过大家的事,就一定能够做到,难不成你也以为我会临阵脱逃不成?”南宫雪摇了摇头,道:“不,不是那个原因。只是我突然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好像你这一步踏出,便是从此参商永隔。只要你离开,就再也不会回头,我也永远失去你了……再说,你知道眼下情势紧迫,万一趁你不在,七煞魔头再来武林盟找麻烦,那我们……我们要怎么办才好?”她本来从不愿求人帮助,但此时为能使师兄留下,逼不得已,竟连这一招也使了出来。

李亦杰道:“这一点你不必担心。三个月之内,他答应过不再找咱们的麻烦。不论正邪,也不论人魔,只要还是有几分名头的人物,亲口说过的话,就不能不算数。即便作恶多端,遭人痛恨,至少旁人或许敬他是一代枭雄。最令人蔑视的,还是言而无信。那是市井无赖所为,再如何狂妄不羁之人,都不愿别人瞧他不起,将他不当做人看待。”

南宫雪皱了皱眉,她心思敏感,已觉出几分端倪,道:“你张口闭口不离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瞒着我,跟他做过什么交易?”李亦杰暗中苦笑,道:“可以这么说罢。我答应他三个月之后,同他一决生死。你放心,这一战迟早都要来,咱们不算吃亏。他也答应这段日子,让我专心练功,他不再寻衅。”恨不得将脑中所知的神明都拜一个遍,南宫雪却远不如他所想的容易糊弄,(或许也是他未及拜神之故)冷冷问道:“条件呢?”李亦杰道:“条件就是……他说三个月之后,要让他痛快。”

第四十章(10)

南宫雪也迟疑起来,道:“他怎会……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其中可会另有阴谋?”李亦杰心道:“再拖下去,可就走不成了。还得速战速决才是。”语气凭空冷下几分,道:“就算有,那也没有办法。作为武林盟主,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人生。也不能凭借私人意愿,决定一件事做与不做。这是你教我的,还记得么?”说着掉头就走。南宫雪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碾过,泣道:“这……这种该死的话,竟然是我说的?师兄,对……对不起……”这也不奇,任何人教训旁人时,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但换做亲身经历,立即便会手足无措。看着李亦杰已经走到门口,快步奔上前,不顾一切矜持,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哭道:“师兄,求求你,求你不要去好不好?咱们别去管那些武林纷争了,师父一生尽心尽力,可他得到过什么?你处处为别人着想,他们又回报过你什么?就这一次,也让咱们为自己活一次,咱们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隐姓埋名,过快活的日子,好不好?”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满脸涕泗横流,凄楚已极。

李亦杰道:“没有那么简单。以七煞魔头的性格,定须杀我们而甘心,又怎会就此善罢甘休?一旦中原落到他手里,又哪有咱们的容身之地?那时再想过一天的安宁日子,亦不可得。再说舍下众位兄弟不管,不是我的作风,你莫非想叫我做背信弃义的小人么?”至少他现在还是武林盟主,带领着各门各派,尽可拼死一搏。若是果真抛开一切,随她去浪迹天涯,到时两人再没了倚靠势力,可就完全沦为供人击杀的靶子,再无转寰余地。

南宫雪一提此议,竟就沉浸其中,难以自拔,满脑子都是美好憧憬。道:“如果中原不能留,咱们就乘船出海,到大海中找一个无人的荒岛居住。到时自食其力,总不至于饿死就是了。以前他要杀你,是因为你阻碍了他的野心,处处跟他作对。如果咱们离开,不再与他为敌,或许……他也不会再对付我们了,你说呢?”

李亦杰道:“是,咱们可以一走了之,但中原就不知有多少对……像咱们一样的恩爱夫妻,会深受其害,落得个妻离子散,天人永绝。咱们又怎过意得去?”南宫雪哭道:“没有什么过意不去。在咱们受人迫害之时,又有谁同情过我们没有?这世上,多的是好心没好报。我说过了,咱们不是救世主,没有义务去拯救所有受难之人。人死万事皆空,赞颂也好,辱骂也罢,都再与自身无关。有些人就为了那些个虚名所累,平白葬送一生。我也不是圣人,无法对每一个人施与善心。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只是自私的想保护我所爱的人不受伤害而已。求你……我求你……只要你答应我这一次,以后不管是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好不好?永远不跟你吵架,永远不再对你发脾气,永远也不再无理取闹……我们就做夫妻,做一对恩爱夫妻,做一对神仙眷侣……”

李亦杰叹了口气,心道:“雪儿割舍不下对我的感情,终究是一段孽缘。只怕我这一走,她就将整日以泪洗面。不成……我不能害了她,从此以后,我再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应该让她去追寻自己真正的幸福才是。她抛不下,只好由我来帮她忘记。”手指隔着衣袋,攥紧了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