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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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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韵道:“谁管得着那许多?行过大礼,名义上就是他的夫人,这一类事说来丢人,想必原公子也不会在外头大肆宣扬。要做场面工夫,就不能对我们太过怠慢。起先本宫只是觉得,没有她伺候,起居稍有些不便罢了,倒没想到这丫头还有如此大用。摄政王想算计我,不料却送上了一份大礼,这算不算是作法自毙?也是他活该。以后你不用再到那个夏姑娘一边浪费时间,全力给我守着小璇。她要是出了一点事,本宫就唯你是问!”

陆黔喊冤道:“人有生老病死,怎能全推到我头上?这……这……”但想“世间本无公平”是自己常挂在嘴边的话,两者岂能自相矛盾?再看沈世韵脸色,也是全无商量余地。无计可施之下,只好转去看守。

到了程嘉璇卧房,恰好玄霜因事外出,正免去他尴尬。站在床头,望着程嘉璇直僵僵躺着,不显半分生机的瘦小身子,真比看到自己亲妈瘫在床上还心急。道:“喂,你快点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我的前途,现在全系在你这个臭丫头身上了,你还真是从不肯让人省心!”但不论他如何跳脚怒骂,程嘉璇总无起色。着急不过,索性托起她身子,双掌抵上背心穴道,给她输送真气。暗道:“该死的……不对,你可千万不能死。就算当真要死,也别拣这个时候。”想到自己苦修内功,珍视无比,现在却要为这个他根本不在乎的丫头,平白大耗真气,总觉气不过。过得少顷,突然有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愈发逼近。陆黔直如做贼心虚,不敢多待,匆匆将程嘉璇身子放平,从窗口一跃而出。

在宫中闲晃不久,又看到李亦杰躺在墙角,身旁堆了几个空酒坛,各自翻倒在地,边沿流出残余酒水。他衣襟前也湿了一大片,显出副潦倒酒鬼模样。心中大怒,暗道:“什么东西!竟说连你也比我强过几分?”走到近前,一脚踢中他腰眼,喝道:“你哪里比我强?”李亦杰轻哼一声,翻了个身,如同一堆烂泥般的瘫倒在地。嘴里含糊叫着:“酒……酒……给我酒,我要酒!今朝有酒,今朝醉……”而他身下现出一支毛笔,一张沾了一团墨迹的白纸。陆黔一见更增不屑,冷笑道:“酒鬼便是酒鬼,还想强充文人墨客。”懒得同他纠缠,抬脚从他身上迈了过去,大步而去。

李亦杰这几日,酒确是喝得多些,吟雪宫几人各有要事,只道这位多情盟主是因爱丧志,谁也无暇来理会他。却不知李亦杰正是着手实施玄霜之计。他担心自己笨口拙舌,在夏笙循面前处于劣势。酒后半昏半醒之际,正值灵感大发之时,往往能想出些平日里搜刮不出的句子。在口中随口念出,便在纸上随手涂下,偶尔兴起,还能另增几句。反正他本就不会写多少字,醉酒后所作的符号,当然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酒醒后则将凌乱的句子排布整齐,用心念诵。一连几日,好不容易将一段说辞备妥,直到了倒背如流之境。终于自信无误,这才动身赴府拜会。途中颇为忐忑,待见原翼确在府中,真说不清庆幸还是沮丧。如此正可避免他与夏笙循独处的窘迫,却也将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击得七零八落。慌张中只得胡乱寻个说辞,道:“原公子,在下又来寻你煮酒论道,不会不欢迎罢?唔……夏姑娘,你好。”

夏笙循向他轻点了一个头,唇齿轻启,语音清脆的道:“小女子原以为,武林盟主事务繁忙,整日困于劳心伤神,复与外人厮见,便都是古古板板的死充严肃。不料李公子这位青年盟主,竟是恁等轻闲,单随朋友饮酒闲谈便罢,可叫我大开眼界。却不知是你才能过人呢,还是不务正业?”

李亦杰面上一红,道:“在下不敢妄称大才,实乃敬重尊夫高明,凡事须寻他商讨,才敢放手施行。”夏笙循冷笑道:“哦,翼哥哥已够辛苦了,还得帮你这武林盟主料理分内之事,你怎么又不肯将位子让给他坐呢?再不然,你出多少报酬?”

李亦杰料不到她态度竟而生硬至此,一时间僵在了当场。还是原翼好心打圆场道:“好啦,笙循,还在闹脾气啊?大不了以后我将一应琐事全推开,专心待在家里陪你,可好?”夏笙循哼了一声,道:“既无收入,咱两个一道喝西北风去?那也不用麻烦你陪着我了。”

李亦杰听他俩还未大婚,便先闹起脾气,小夫妻俩的事,自己不便插手,更连询问一句也会惹火上身,木然垂着双手,视线都不知落在何处为好。夏笙循又道:“女子的世界太窄,永远只能跟在男人背后,远望着他离开。每一次都要提心吊胆,害怕他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恨不得能时刻跟在他身边,做他的眼睛,做他的耳朵才好。否则不知他的双腿,几时再能将他带回到我身旁。比起在天下间打拼,创功名立大业的男人,我们都是枉活了这一世。”原翼温言宽慰道:“也不尽然。世上有多少种人,便有多少种生活的方式,只看他是否活出了独有的意义。如果他能每日笑口常开,即使终生碌碌无为,也不算徒来世上走一遭。活在当下,就该时刻着眼于身旁的美好。”夏笙循笑道:“每次都是这样,几句甜言蜜语,就想将我打发了。”原翼道:“没法子,谁让你这么可爱,这么体谅我呢?”转身笑道:“李兄,你来得正好。我恰有要事外出,放着笙循一人在偌大府上,难以放心。劳烦李兄代我看顾她些。笙循性子安静得很,不会吵到你的。你让我做了那许多次参谋,偶尔回馈一次,也算礼尚往来,你说是不是?”

李亦杰正求之不得,连声应道:“好!好!”又道:“你尽管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笙循!而且,我也很想跟她聊聊。”夏笙循柳眉轻蹙,嗔道:“翼哥哥,瞧你!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什么不放心?咱两个就分开这一会儿,还能有什么敌人闯进府来为难我?”

原翼笑道:“这世上危机无处不在。不仅要学会自保,必要时,亲朋好友间也该相互照应着。古人云情至深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却是与你一刻不见,如隔双夏。”夏笙循笑道:“死相,你便是耍贫嘴,尽管油嘴滑舌好啦!哼……不过为何是双夏?”原翼道:“因着你的姓氏,我不也是夏家的女婿?何况你热情如火,我纵然远在西域苦寒之地,也抵挡不了你的吸引。”夏笙循握起拳头,在他胸前轻敲,道:“也怪我自己不争气,偏肯受你这一套。这辈子,是给你吃定了。不过你可别到西域去!”李亦杰心里犹如一柄柄利刃接连捅入,直没至柄,拖出的伤口寸许来长,却不见流血。好不容易等两人告别够了,原翼依依不舍的出门。府中才终于剩下自己与夏笙循。刚才还怦怦乱跳的心脏仿佛突然被一根绳子勒紧,连动一动都是艰难。虽想开口引入正题,没边没际的,又不知怎样过渡才好。

夏笙循默默从他身旁绕开,提起茶壶,倒了大半杯茶水,随后双手捧过,轻声道:“李公子,喝茶。”

第三十四章(19)

李亦杰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见她还高举着双臂,心头升腾起一阵愧意,匆忙接过,喝了一大口,也不管味道如何,赞了声:“好茶!”一边还伸出舌头,故作享受之状,在嘴角舔了一圈。却不知茶之清香,正须饮过后,在口中慢慢品味,方觉回味无穷,他这副故意做作之相,在内行看来,简直是十分可笑的了。夏笙循并未计较,淡淡道:“是么?李公子喜欢就好。我不懂待客之道,再者府上简陋,没什么名贵糕点招待。你是武林盟主,好大的身家,这点粗茶定然不瞧在眼里,大可不必违心奉承。”李亦杰忙道:“不,没有。好……好得很啊!只是我一个人喝不下这许多罢了。”他向来偏好的是火热烈酒,喝不惯清淡凉茶,这个习惯,南宫雪是知道的,无形中又升起一股酸涩。夏笙循冷冷的道:“你就是再想多喝,我府上也供应不起了。你知道,这是最后的一点茶叶。”李亦杰“啊”了一声,道:“实在对不住,我此前不知的,我……”夏笙循道:“罢了,反正已给你喝下了肚,还说什么?你总是事后放马后炮,这又有半点用处没有?”

李亦杰尴尬不已,他到此是特地来讨佳人欢心,岂料这一件小事不如意,又惹得她不快,正不知说什么才好,夏笙循又道:“若是没旁的事,李公子就请在此地宽坐,我到里屋看书去,恕不奉陪。”

李亦杰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捉住了她手腕,道:“别去!”见她惊疑不定的神色,才知太过卤莽,轻声说了句“对不住”,又道:“别去看那些书。里边的故事,都是旁人编造的。你要是想听,我另给你讲一个。是……我的亲身经历。”夏笙循道:“我是闺阁女子,没什么见识,也不爱听你武林中那些恩怨仇杀,刀光剑影的故事。”李亦杰道:“不,无关武林,说得是我……与一个对我很重要的女孩子。”夏笙循轻哼了一声,道:“好,你说。”

李亦杰吸了一口气,将编造成形的故事重新在脑中回顾一遍,似乎情绪已受这假想触动,整个人全然沉入其间,语调柔和地道:“她就是与我一起从小长大的师妹,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一次,我是一定会和她在一起的。或许你听到过她的名字,是的,一开始,将你错认成了她,实在对不住。那位姑娘复姓南宫,单名一个雪字。她就像雪花一般,美丽纯洁,可她的性格却并不像雪那样冷。假如非要打个比方,应该说她更像冬天的一缕阳光,永远那样充满朝气,能够带给旁人温暖。相貌也是百里挑一,我言词拙劣,无法描绘她的好于万一,你只要知道,那真的是一个很美,很可爱的女孩子。”夏笙循冷笑道:“你不知女人的心眼都只针尖大小?当着她的面,大赞另一个女孩是如何可爱,似乎很失礼啊?”李亦杰微微一笑,道:“其余俗人或许会,但你不同,你是特别的,像她一样清丽脱俗。”夏笙循翻个白眼,咬咬嘴唇,将讥讽之言咽了回去。人家既已如此称赞,便算为了担得起这个名声,言辞也不宜太过刻薄。

李亦杰心中窃喜,面上却仍装出一副深切哀痛之象,道:“那时在华山,师妹就是大家的宠儿。一众师兄弟变着法儿的讨好她,仅以能得到她倾城一笑为荣。我们几个晚上睡在房里,有时睡不着觉,也会说几句闲话。猜测不知是哪个幸运儿有此艳福,能够娶得到他。那时的我,相貌平平,武功也是中下水准,实在找不出任何一点足以吸引她。既然如此,我也不敢奢望,但这并不妨碍我在背地里悄悄注意她,只要能与她保有一个师兄妹的名分,每天都能看得到她,晨升月落,日复一日,这生活也就知足了。

不知是老天爷特别优待,还是幸运之神尤其眷顾我。在师父教过了几招基本的剑法,督导我们操练纯熟后,为提早培养出实战御敌的能力,便要大家分成两人一组训练。你猜得不错,我竟然与爱慕已久的雪儿分到了一组。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我当时的狂喜。原来雪儿虽然像个小公主一般,被众星捧月的疼爱着,她却是个很随和的女孩。我们约定互帮互助,共同进步。雪儿学剑的天赋很高,造诣早已胜我一筹。我本是个极为懒惰之人,招式仅够摆出个花架子,在师父面前蒙混过关,也就够了。但从那以后,为了不使雪儿的问题落空,我加倍努力练武,夜里也点灯熬油,将相关书籍仔细研读参解,好在从没在她的面前出过丑,反而令她十分羡慕,以为我无所不知,看到她崇敬的眼神,我心里又是侥幸,又是羞惭,于是暗暗发誓,我定要当得起她这份敬重。那以后我变得尤其勤快,师兄弟们都觉得,我像换了一个人一般,连师父也夸我上进,可其中的原因,只有我自己清楚,对任何人都不能说。我与师妹每天堪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其实我不过是为了延长与她在一起的时间,你瞧,这举动真傻,是不是?我们从未出外见识过天地广阔,仅在这许久的相处中,逐渐衍生出了感情。你知道,有天晚上,我们讨论一个剑道之理,太过投入,忘了时辰。最后不得已生起一堆火,一边取暖,一边畅谈人生哲理。我们发现……”将原翼所说“与夏笙循日久生情”的段落复述一遍,其中又另添不少琐碎细节,听来更似亲身经历,饱含真情实感。又道:“我想,就在那一晚,我爱上了她,此生不换,她就是我李亦杰唯一的挚爱!后来,由于志趣相投,无须更多言语,我俩便极有默契的走到了一起。并肩听林中的鸟语,看溪流经过我们脚边,奔向远方;遥望日出日落,欢声放歌。我们的幸福,正像这岁月一般,虽然不断流逝,却仍有再一次的更替,无止无休。我对她说,我们要一辈子都像这样,平平静静的在一起。江湖再好又如何?不知有多少对功成名就的情侣,都会羡慕我们这样简单如意的生活。她说,会永远陪着我,直到不得不拄着拐杖的那一天,华山玉女峰上,仍会出现一对互相搀扶的老公公,老婆婆,恩恩爱爱,惹人羡慕。一众师兄弟得知是没什么作为的我,最终得到了美人芳心,起初大呼嫉妒,最后便逐渐释然,都称‘人不可貌相’,个个祝福我们。那时的我和雪儿,是华山上最受看好的一对,就连一向不喜弟子过早思及男女情事的师父,也默许了我们的事。那一段华山上携手共度的时光,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夏笙循轻哼了一声,道:“你跟你师妹的感情,还真是令人羡慕。”但她眼神闪烁,似乎另有话说,最终却未曾开口。

李亦杰叹道:“谁说不是呢?我曾以为这般厮守着她,便是我的永远。可谁知,上天总要折磨有情人。又或者是她太美,太好,我这个邋里邋遢的小子,没有资格跟她在一起。因此老天爷才要惩罚我,正当我在蜜罐里,不知今夕何夕,它便要收回我本不应得的幸福。都是那次任务……‘断魂泪’,就是这个东西!我知道它是传说中的武林至宝,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宁可拼掉性命,也定要将它争抢到手的稀世之宝!可是,我讨厌那个东西,正是它,毁了我与雪儿的一切!”定了定神,续道:“那天我和雪儿照常穿衣起身,照常到大堂用饭,我喂她喝粥,她喂我吃馒头。那天的馒头,特别好吃,她也说那碗粥……是她喝过最甜的粥。一对亲密爱侣在一起,自然什么都是甜甜蜜蜜的……不,我的意思只是,那时我们都还不知,大祸即将临头。我至今还记得,我与雪儿最初接到这任务时,嘻嘻哈哈的穷开心,只将那当作一次游山玩水,却不知这正是日后悲剧的祸根。我至今还记得,师父送我们两个下山,脸上的郑重,反复的叮咛。而我与雪儿,一对少年男女,初涉江湖,两张意气风发的面孔,竟以为凭那几招三脚猫的剑法,就可以独步武林,惩奸除恶,将祭影教一干魔头打得哇哇乱叫,跪地求饶,也实是荒唐无比。华山就像一个安详的乐园,而世间太险恶,那时的我们还太单纯。正是这一行,为我们永久的悔恨拉开了序幕。若是我能一早预料此行结果,拼着挨师父责骂,哪怕是重挨五十大板,被同门师兄弟指着鼻子笑话为胆小鬼,我也绝不会接它下来。”夏笙循面无表情的听着,深邃的眼波中仿佛微微有了一丝动容。

随后李亦杰便着重叙述起自己与南宫雪同行寻找断魂泪的经历。将两人的同舟共济形容得淋漓尽致,直令闻者泣、述者涕。但他却只偏重于叙述师兄妹间的情谊,对于沈世韵竟然一字未提,连“饭馆中付账的好心女子”“荆溪沉香院的名花魁”也没说。而江冽尘与楚梦琳这对隐藏身份的魔教男女,因与后事相扯太深,不得已而说起,却往往一语带过,简略之极。夏笙循几次想插嘴辩驳,最终都作罢论。李亦杰一路说下,提起两人在客栈间结识昆仑派弟子陆黔,在荒野间的一处凉茶摊,亲眼目睹正派伏击,魔教总堂主“残煞星”大开杀戒,将那众多人马杀得一个不剩。这也是两人第一次见识到魔教的可怕。但也正是那一次,阴差阳错的得到一本魔教秘笈,其中几乎记载了所有传奇的功夫。然而秘笈却给陆黔盗走,两人也见识到这个道貌岸然之人的真面目,彼此结下梁子。说到自己后来练了几招魔教功夫,小试身手,便在英雄大会技贯全场,成为了人人称羡的武林盟主。他在叙述时,一律以真名相称,似乎对夏笙循毫不避讳。

第三十四章(20)

李亦杰一路不停口的说着,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到陆黔毒手弑师,篡得昆仑掌门之位;又说到他日东窗事发,各大门派齐集昆仑,南宫雪心地善良,不忍见陆黔受凌迟之刑,直接出掌将他击下山崖,由此受师父迁怒,被罚在华山面壁终身。再讲到自己入朝为官,加入当时备遭非议的满清一党,对此也是供认不讳,只不过仍然避开沈世韵不谈,却将其中理由换成了“渴望出人头地,早日救雪儿脱离苦海”。讲到自己在宫中备遭排挤,每到夜深人静时,脑中都浮动着雪儿的倩影。讲到六年匆匆而过,讲到剿灭青天寨的波折,讲到因陆黔之故,将雪儿从华山绝壁救出。但当时师父受魔教妖人重伤,自己正忙着集齐人众,声讨魔教,为此忽略了南宫雪,现在想来,极是对她不住。雪儿一个女孩子家,独自一人待在山顶,又冷又饿,又没有一人陪她说话,吃了六年的苦头,好不容易脱困而出,他这个做情人的,却连一句关心之言都没有。“我不知道雪儿的转变,究竟是为环境之故,还是个性使然,但不论如何,我在她最无助时,没能及时陪在她身边。使她不得不去寻另一种方式,求得依靠。这也是我的错。”夏笙循在听前半段时,始终是神色冷淡,似乎提不起什么精神来。但说到这里,似是颇为疑惑,眨了眨眼,身子也更坐正了几分。

李亦杰道:“六年的囚禁,使雪儿越来越怯懦胆小,一点风吹草动,也会让她失去安全感,她再也不能忍受我的忽视。但我当时忙于应付魔教,谁知在这途中,她竟然……要我如何说得出口!我那纯洁得像花瓣上一朵露珠的小师妹,竟然耐不住寂寞,与暗夜殒那个杀人魔头扯上了些关系。当时我简直大受打击,屡次三番规劝于她,让她不要自毁前程。可她……她却全然不听,执迷不悟!我说得多了,她竟骂我多管闲事,还说‘你忙得很,不肯理我,还不准我向旁人搭讪么?’那次是我们相识以来,第一次闹得不欢而散。前往魔教的路上,我一路见他们两人关系密切。凡与暗夜殒有所冲突,雪儿……竟然完全向着他说话!这哪里像是一个出身正派的女侠?简直像是魔教一个不辨是非的妖女!后来在魔教总舵,暗夜殒是给七煞魔头杀了的。我要说,他死得好!如果他不死,雪儿一定会不顾世间各种礼法闲话,也要跟了他去,那算是把整个的名声都毁了!可是,还没等我得意多久,我却发现,雪儿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爱我了。都说女人有天生的直觉,却不知在这一方面,男人也并不输于女人。”

夏笙循皱眉道:“不对,其实你师妹,对你从未忘情,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作茧自缚罢了!她对暗夜殒,不过是同病相怜下的惺惺相惜,是你疑心生暗鬼,欺负得她太过狠了。”李亦杰苦笑道:“你不是她,你又怎么知道呢?”夏笙循言语一滞,随即再度振振有词道:“据常理分析啊!同是女人,感情自然尤为相像。根据你先前叙述,你师妹对你用情很深,绝不是那种说变就变的。”

李亦杰苦笑道:“不,你没有亲身经历过那种事,所以,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你是一位深闺中的小姐,以前受的尽是大家礼仪教育,你低估了江湖女子的开放外向,水性杨花。而且如果你知道了日后发生的事,也就不会再同情她了。我也是直到此时才知,原来环境和经历,对于一个人品格的形成,竟有如此深重的影响!雪儿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原本柔顺得……就像一只躺在庭阶上晒太阳的小白猫一样的她,竟也会跟我针锋相对,大喊大叫了。因为她觉得,我这个武林盟主不过是空挂的虚名,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跟着我,是注定没有任何前途,而她又是绝不肯再过苦日子的。在这种情形下,她唯有另攀高枝。因此借着一次皇上出游的机会,打扮得花枝招展,有意出卖色相来勾引他……不错,她确是得到了一夜的临幸,但帝王之爱,向来是广博而不可靠的。他要纳哪家女子为妃,不是单凭美貌便够,还要看她的后台,是否有助于稳固自己的统治。拉帮结党,如此而已。想我师妹一介草民,自然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但她仍不甘心,最后竟在一位世子的饮食中下了‘合欢散’,为了获得地位,甘愿委身于他……那世子担心将事情闹大,影响日后前途,只好依言娶了她。雪儿仗着手中握有把柄,肆无忌惮,屡次在府中作威作福……”

夏笙循冷哼道:“我此刻才算知道,所谓的人性,究竟可以丑恶到什么地步。”

李亦杰道:“你也觉她做得过分?咳,这还没完哪,我明知她再这样走下去,等待着她的,只能是堕落深渊。看在师兄妹一场……不,那些都是借口,是我仍然爱着她,我不愿看她走向注定的毁灭。因此特地到府上拜访,给她讲明利害,让她不要一意孤行,此时回头,一切尚有转机。但她……她又怎能听得进我的话?如今的她,是府上的大福晋,人人都得让她三分,又怎会再将我放在眼里?那一刻的她,已经不是雪儿了。她不仅不感激我的提醒,不反思自己的举止,反而来责骂我恶意咒她,没安好心,唤来一群家奴,将我赶了出去。棍棒打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痛。痛得不是外在,而是内里,我的心疼得在滴血。我满身的伤痕,无法换回她的神智,却只是让她更加猖狂。直到我被打得皮开肉绽,给几名家丁拖出去之时,我口中叫的,仍是在提醒她‘你会后悔的’!可她……她毕竟是没有听进去。

悲剧的到来,往往不期而至。以前因为暗夜殒的事,七煞魔头自己承受不住,便迁怒于人,非说旁人逼他杀了自家兄弟。他恨我,也因我之故,一并恨上了雪儿,一直有意向我们报复。以前我和雪儿在一起,还能让他有所忌惮,等我俩这一分道扬镳,他就……施以毒手,向那家人相要胁。那世子胆小怕事,又早想甩脱这个包袱,趁此机会,忙将雪儿交了给他。哪个人落到七煞魔头手里,还能讨得了好?何况他对雪儿,又是尤其怀恨?最终,师妹她死得……真是惨不可言,令人不忍目睹。虽说,这也算她自作自受,但我对雪儿,仍然不能忘情。如有任何办法,可以让我救她,能够挽回这一切,我都愿意不遗余力的去做。我爱她,哪怕是牺牲了我……但是,一切已然不可逆转,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练功,将来杀七煞魔头,给她报仇。实话说,那又有什么用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失去的东西却再也找不回来,生命真是这世上最顽强,也最脆弱的东西。我乍一见你,还道是雪儿复生,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我根本不愿相信,或者说根本不能接受,潜意识里便在排斥,你竟会是另一个……仅仅与她长得格外相象的姑娘。后来原公子劝过好一阵子,我才勉强能够结开这个心结,与你坦然相对。然而,在你的身上,却总有一种令我感觉温暖的东西。我愿意与你相处,并不是寻找她的影子,也绝非是用你来抚平伤口。只是看到你,就觉得很亲切,我想与你做个朋友,希望可以将一切的心事,都来说给你听。你知道,武林盟主是不能在人前流泪示弱的,可武林盟主也是有伤口的。我想,上天让你与雪儿生得如此相像,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她是有意将你送到我身边,弥补雪儿的亏欠。恕我冒昧,你,愿意做我的倾听者么?”说着,几大颗混浊的泪珠从眼角淌下,手掌撑住额角,头颈深埋,像极了一位失去爱侣,哀戚欲绝之人。

夏笙循眼神连转,突然低声冷笑起来,轻轻鼓掌,道:“说得真好,真了不起。我算是亲耳听到,一个人是可以如何的丧透良心。对于一个曾经爱过他的女孩子,在你口中,又怎样将她的人格与尊严诋毁殆尽!你的嘴巴莫非比墨汁还黑,可以如此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从前算我眼瞎,看错了人。既然在你眼里,她早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得如此不堪,那么这场戏,也就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了。你说得不错,我便是你所说的师妹南宫雪。现在你可有胆子,将刚才所言,当着我的面,全部原封不动的再说一遍?”

李亦杰全无慌张,反而露出一脸久违的惊喜,道:“雪儿,你——你终于肯承认了?”南宫雪余怒未消,道:“没错,我南宫女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再说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我,有什么不敢承认?”

第三十四章(21)

李亦杰简直欢喜得语无伦次,好一会儿才想起解释,道:“对不起,雪儿,我不是诚心诋毁你。但若不这样说,又怎能激得你承认身份?”这正是玄霜教给他的一记“妙招”,先叙述两人过往经历,一切照实说来,等她放松警惕后,再将几处要紧关节加以改动,说得越离谱越好。如此即可令她气恼不已,最终强忍不下而泄了底。李亦杰看到眼前成效,那真是打心眼里感激玄霜。就连他以往对自己处处忤逆不敬,也皆成机灵可爱之举。南宫雪在此则棋差一着,起初听他大段复述往事,说得情真意切,只道是有意打出感情牌,让自己念及往日美好,由此心软,主动败下阵来。而其中夹杂的几句甜言蜜语,也不过是为哄骗她,故意说得好听些罢了。暗自早已决意,不论他说得天花乱坠,总之是绝不心软。却没想到他能将自己毁损至此,听他口中那个女子,简直是人人恨不得冲上前给她几个耳光一样的下贱。实在忍不下去,才会促起发难,却不料反而给李亦杰钻了空子。同时心里也一片冰凉,没想到他为逼自己就犯,竟能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究竟还将她当作什么人了?也难为他为做这场戏,还能假惺惺的淌出几滴眼泪来。既然如此高明,为何不到戏班子里去唱戏?岂不太屈就了人才?她越想越恼,怒火中烧,转开头冷冷的道:“就算你逼我承认了又怎样?我总之是永远都不会跟你回去的。你的世界,既然我走不进去,那就识相退出,最少还能留得个清静。你只当从来没认得过我这个人便是了。”

李亦杰急道:“我世界的核心就是你,怎能说走不进去?我……”南宫雪道:“却又如何?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从你对我弃如敝履的那一刻,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李亦杰急道:“不是的,我极力恳求相认,决计无意破坏你与原公子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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