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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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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缡当然不会捕捉不到陆承影的心情,他的唇线扬了扬,勾出一丝凉薄的弧度。“别那么着急,影儿。我今天来找你只是要交给你一个家族任务。”
  “一个任务?”一个任务至于带这么多人来找我,这分明是威胁。当然,陆承影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完,他必须要给寂缡台阶下,也要给自己台阶下。被威胁又如何?此时此刻他无力翻盘。
  “没错,这个任务非你莫属。你的恩师,刺圣者羽霜,也是龙城的高级守卫者之一。我要你说服他一件事——”
  院落里,突然响起尖锐金属划破空气的啸声,陆承影看向寂缡,紫眸中充斥着怒火。
  寂缡毫不避讳地对上陆承影的目光,蓝色的眼眸中尽是冰森的寒意。“建议你最好听完我的话,如果再拖下去我可不确保那里会发生什么事。”
  陆承影暗暗握紧手中的双刃,力度大到骨节几乎泛白。收去眸中的怒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静待主题。
  寂缡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眸子里参杂着浅淡地笑意,声线稍稍压低,吐字极缓却一字一顿。“我们要刺杀墨骋。”
  陆承影依然没有开口,算是默认。寂缡示意让他看向不远处,然后打了一个手势,一阵轻响过后和那十几个身着斗袍的刺客一起消失。地上,一个精致的水晶瓶闪着莹绿的光芒,不用猜也知道那是剧毒。旁边还有一个包裹,陆承影将包裹打开,里面是是一套黑色的夜行服,在靠近脖颈的领口位置,装饰着烫金的羽翼状印记,那是家族的邪之印。
  家族的成员无一例外的有这种印记,至于用途却还不甚清楚。
  收好东西快步走进院落,一柄利刃却毫无征兆地停在他的额前,甚至可以感受到上一秒它擦破空气卷起的强烈气流。这是明显强制收手的动作。
  陆承影缓缓抬头,紫色的眼眸对上浅棕色的眼眸。余光看到楚天翔身后,几个身着黑袍的刺客已然倒在血泊之中,楚天翔的脸庞上细密的汗珠清晰可见,他收回长枪,利刃尖端落下一缕鲜红。
  “你还好么。”陆承影上前一步,他可以想象在几秒之前这里有一场混战。
  晶莹的汗滴顺着少年的额发滑下落入空气。“看来寂缡暂时没有置我于死地的想法。”
  陆承影依然平静地看着他,伸手抚上人的脸,指尖的凉意与发烫的脸颊有一丝略微不协调:“你都知道了。”
  楚天翔的眉眼低垂着,他伸出手揩去长枪上的血迹,似乎是在问今天什么天气一般随意:“为什么加入那种组织。”
  短时间的沉默。“我别无选择。”
  楚天翔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什么。
  寂缡不了解羽霜,羽霜不会允许陆承影乱来,即使羽霜自己也并不喜欢墨骋。但如果拒绝,楚天翔的安危必定难保,自从在一起之后他的麻烦就不断。楚天翔能轻松解决今天这样的局面,但是加上寂缡,或是更加棘手的人,他又该如何解决。寂缡从来都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一点陆承影丝毫不怀疑,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我担心你。”楚天翔伸出手臂将对方揽在怀里,五指插进陆承影的长发中滑下。埋首在人颈边,声音低沉却柔和。“他们为什么要让你送死。”
  “你别忘了,刺圣是我的老师。”伸手覆上人的手握紧。
  黄昏将至,远处高耸的山峰遮去半轮红日,云层重叠的不甚真切,跃入眼帘的一切都在雾中泛着想让人深入探寻的浅淡金色。
  陆承影破天荒的首次穿上白色长袍,穿惯了夜行服的他稍稍有些不大适应,但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楚天翔似笑非笑地看着有一丝别扭的人,陆承影的肤色不像以往身着黑色夜行服那般对比突兀,一袭素白长袍映衬得他的脸庞有了些血色。楚天翔凑近陆承影的脸,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影,你终于像个活人了。”
  “…你再说一遍。”
  ……
  “床前明月光,老子睡的香。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龙城东郊一座供往来路人休息的凉亭里,银发男子靠坐在柱子旁吟诗(?),他手中握着一白玉酒壶,旁边已经扔了不少酒坛。仰头目光略微有些迷离,极长的发丝宛如瀑布倾泻而下。
  喝完这壶酒,摇晃着起身伸伸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顺手敲了敲身旁离得最近的一个昏昏欲睡的侍卫的脑袋,懒散地交待道:“你们警惕点,我去休息——不对,我去巡逻了。”
  侍卫一个激灵站直,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是!”然后这个侍卫如法炮制,学着刺圣的样子挨个敲了一遍昏昏欲睡的侍卫们的脑袋。
  “对了——”刺圣懒散的的神色突然敛去,脸庞上有几分难得的严肃。“若是见到那个通缉犯,不必惊动任何人,马上通知我。”
  然后转身离去,却突然隐隐地觉得一双紫眸从自己面前瞬闪而过。羽霜停下脚步,当下厉声喝道:“这里我来看守。都退下。”
  侍卫们不明不白地互相看了一眼,然而无法违抗刺圣之意,尽数离开。
  四下安静之后,轻微的空气振动,隐身解除。陆承影出现在羽霜身后,长发如幂,被风扬起。陆承影的声线微微扬高,却没有半分怒意:“老师知道隐身水吗。”不是疑问,而是标准肯定。
  羽霜转身,银发扬起一道极亮且凉的色彩,刺圣衣袍上繁杂的配饰在风中叮当作响。他仰起脸,任由微风吹乱极长的银发,深邃的紫眸流露着捉摸不透的神色,然后缓缓接上自己唯一一个徒弟的句子。
  “隐身水,由刺客血液提炼。除了墨骋和被杀的刺客外,再无人知。”
  陆承影抬起头,看着许久未见的恩师。他没有像幼时那样扑进羽霜的怀里寻求一个安慰的拥抱,他也不会再那样做。四目相对,无声地交流着彼此的想念,也交流着时间逼迫的成熟。他没有问羽霜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切,羽霜的脑子并不差,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极平缓,仿佛在讨论天气一般:“我要杀了他。”
  “谁?”羽霜的目光带着一丝逼迫,语气之中全然没有平日的调侃,他明显在明知故问。
  “老师,我进了暗夜。”依然是平静的语气,似乎在讨论的事情与他无关。
  出云城越来越萧条,羽霜不可能没有觉察。近期大量出现的神秘隐身水作为主要线索,然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猜测,隐身水是由刺客的血液提炼。墨骋没有对他下手的原因,想必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陆承影作为主要目标被通缉,在入狱之时羽霜想尽办法帮他越狱,然后许久未见。对于陆承影,羽霜是自责的,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徒弟,他却无法护其周全,而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少年与他预期的方向分道扬镳。羽霜虽然对龙城一直颇有微词,但是也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所以陆承影的目的他一定会否定。

  ☆、另有企图

  羽霜的否认还未出口,一柄闪着寒光的暗器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两人,狭长紫眸挑起骤然一凛。下一秒,蓝发少年如离弦的箭般挡在羽霜面前,炎色的疾风步在脚下燃烧着怒焰,暗器与长枪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少年的脸颊上立即出现一道明显擦伤,伤口不大血液却很快涌出。
  身后的刺圣者羽霜周身燃烧起的青色火焰瞬间收住缓缓消失不见,那是绝地反击的前兆。楚天翔站定,伸手揩去脸颊上的血液,转身扬起下颌冲着面前的两个人歪了歪一边的唇角,莫名有一丝炫耀的感觉。
  楚天翔是同陆承影一起来的,本想不打扰安静等到他们谈话结束直接带陆承影离开,却撞上有人对羽霜下手。楚天翔对羽霜的了解并不多,他仅仅知道羽霜是陆承影的师傅,和自己早已仙逝的恩师战圣者殇痕关系很好。在楚天翔的心中自己的恩师战圣者一直是顶天立地,从不会有任何事情可以将他击垮的人,所以楚天翔一直无条件地相信战圣者的一切。
  陆承影迅速上前查看他的伤口,血液无毒。
  “我们被骗了。他们的目标不全是城隍,”陆承影抬起头,冷冽的紫眸中尽是肯定神色,他看向羽霜。“还有您。”
  然而羽霜一言未发,他快步上前走到蓝发少年面前,神色却没有半分的温和。他冷着脸,出口是训斥的话语:“什么时候轮到你救我?”
  楚天翔安静地看着羽霜,一言未发。他清楚地看到那双盛着怒火的眼眸背后是焦急的成分,也读出了羽霜的后半句没有说出口的话“如果有毒怎么办?”,他们从不同的角度不约而同地看到了战圣者殇痕的影子。
  羽霜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几年前那场战争,连天的烽火将战场焚烧为红色,厮杀声,高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地上纵横着不知是敌方还是我方的尸体,血流成河。
  体弱的炎龙帝蓝蝶成为敌方的众矢之的,殇痕为了救蓝蝶义无返顾地冲了上去,他将蓝蝶护在身后,浴血奋战。他火红的发仿佛流动的鲜血,为整个战场带去残酷的生机。
  羽霜的紫眸微微眯起,那一刻,你只身一人在最前方,在你身后被保护的我们是那样钦佩你。然而,为什么是那样的结局。长枪紧紧地插在地面上,你同样紧握着长枪,支撑着透支的身体。我伸出手去拥抱你,失去了所有知觉的你倒在我的怀中。雨水与鲜血混合在你的身上,毫无止息的流动,同时砸在我的脸上,眼泪混杂着雨水不断滴落,最终溶于漫无边际的鲜血之中。
  所以,我怎么可以让你的徒弟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两人不知为何同时分神,没有人注意到陆承影不见了。
  当羽霜注意到这点时,心中升起少有的焦虑不安,他按住楚天翔的肩。“孩子,你留在这。我去找影儿。”
  虽然楚天翔并没有反驳,但羽霜清楚,以他的性子并不可能乖乖留在安全的地方。同殇痕一样,永远不可能安然待在别人身后。
  黑暗的草丛深处,陆承影痛苦地跪在地上,长发散乱一地。他的手手死死按着脖颈左侧,同样死死咬紧下唇,不肯漏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颈侧,他的家族印记在燃烧,火光不断闪动却并没有真的灼伤皮肤,火焰似乎是轻易地穿透了那只死死按着的手,像流动的血液一般逐渐蔓延。
  “你来了?真是个好老师。”言语之中有一丝调笑的成分。
  羽霜的视线从陆承影身上转移到陆承影身后站立着的人身上,金栗色长发无风自动,眼眸湛蓝,一袭月白长袍,隐隐勾勒出略显纤瘦的身段。如果他不开口,一定会被别人当做一个冰山美人。可惜他是寂缡,与冰山两个字永远搭不上边。
  寂缡是少有的能与刺圣者羽霜实力相当的人之一,他的速度总是快到几乎来不及让人反应。正如刚才,隐身出现在三人身边,迅速在陆承影脖颈上按下家族咒印,合并隐身,瞬间消失。
  “放了他。”羽霜懒得多言,毫不避讳地对上那双湛蓝色眼眸。羽霜从开始就在怀疑,如果寂缡想让他一击毙命,那么那柄暗器上不会是无毒。寂缡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寂缡没有理会他,唇线浅淡地勾起,抿成凉薄一线,好像突然有了聊天的兴致一般:“楚天翔那孩子像殇痕吗?”
  羽霜的眼眸一敛,眉峰挑起,静待后话。
  “想救你徒弟就去杀了那孩子。”寂缡的语气十分轻松,似乎在讨论天气一般。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喜欢看羽霜为难的样子,也总是喜欢逼他做一些不愿意做的选择。寂缡的笑容颇有几分邪气,却依然优美。“邪之咒暂时只会封掉隐身,但是拖久了会没命。想好了,他和你的爱徒,到底谁重要。”
  “放了影。”一个冷清的声音从羽霜身后响起,羽霜回头看向那个蓝发少年,并没有过多讶异。他早就料到楚天翔会跟过来,蓝发少年与他四目相对彼此传达着无法说出口的言语,然后眼眸微微一眯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唇线清浅地扬起,做出清晰的三个口型——杀了我。
  羽霜的眉峰皱得更深,显然是在犹豫,寂缡每次送他的见面礼总是一如既往的难以抉择。陆承影的头突然抬起,强忍着痛苦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寂缡强行按下他抬起的头。印记燃烧过的皮肤已经发黑,一条条燃烧的红色印记由黑色的皮肤上蜿蜒延伸,逐渐地包裹住陆承影的整个身体。陆承影被迫跪倒在地上,极长的绿发散乱一地,他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似乎想减轻痛苦。
  “羽霜!”那是楚天翔第一次直接称呼羽霜的名字,他拉回陷入矛盾之中的羽霜,再这样下去陆承影会没命。
  羽霜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紧握着双刃的手骨节几乎泛白。银发被风扬起散乱,模糊了他的神情,他举起双刃,下一秒已经与少年近在咫尺。银发扬起而后落下,双刃深深刺进蓝发少年心脏的位置,然后抬手迅速将利刃拔出。血液一瞬间涌出,如同夏夜怒放的玫瑰。楚天翔蓦然睁大了眼眸,倒在地上,血液很快染红了周围一片草地。
  羽霜转过身,手中紧握着染血的双刃,平时玩味的目光里充斥着难得一见的冰冷杀意。“放人吧。”
  寂缡似乎很满意看到不同于以往的羽霜,在刚才双刃刺进少年心脏的刹那唇线不由得冷硬扬起。他一直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与此同时他弯腰将手点在陆承影脖颈的印记上,稍稍用力,印记一瞬涌出鲜血,一道紫光从寂缡手边刺向咒印方向,血液逐渐减少,伤口愈合。
  寂缡起身,伸出手拍了拍掌,掌声突兀地响在安静的空气中。抬眸看了羽霜一眼,目光里参杂着似懂非懂的笑意,转身离去。
  “老师…!”陆承影摇晃着艰难起身,快步走向羽霜。
  “他没有死。”羽霜疲惫地收起双刃,然后弯腰抱起楚天翔。蓝发少年的眼眸安静地闭着,表情没有一丝痛苦的成分,似乎是在安睡一般,只是胸前的大片血迹分外突兀,羽霜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发。“我去找药师,你先去刺圣宫吧。”
  陆承影咬住下唇,点点头看了羽霜一眼隐身消失。
  在刚才四目交汇的一瞬间,羽霜就明白了楚天翔的意思。双刃刺向的地方——不是心脏。
  利刃不伤到心脏,只有刺客才能掌握的精确。
  羽霜却依然犹豫,因为殇痕在他的怀中死去,他不愿意看到这个与殇痕脾性相似的少年受到一丝伤害。可是陆承影在寂缡手中几乎面临着随时丧命的危险,他无奈之下只好动手。双刃虽然伤的不是心脏,但失血过多依旧会死。羽霜迅速将随身携带的一小瓶秘灵药水灌进少年口中,药水却从唇边流溢而出。羽霜弯下腰将药水倒进自己口中,双唇压上楚天翔的唇瓣将药水渡进。少年的唇瓣饱满,气息清新,不同于战圣者似乎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压迫感。
  楚天翔虽不知羽霜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却愿意堵上一把,将选择权留给羽霜。在他呼喊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羽霜分明看到面前的蓝发少年与那个红发王者的身影蓦然重合。
  “真是个大胆的赌徒。”羽霜看着蓝发少年的脸庞,有风吹乱他的银发,恍惚间似乎看到幼时的自己扑向战圣者温暖的怀抱。
  殇痕,我们的时代,终究过了。

  ☆、毫无退路

  “影儿,你确定要这么做?”羽霜斜倚着刺圣宫殿内一根高大的石柱,极长的银发瀑布一般由右肩泻下,被一条金色丝带松松系着。
  “不可以?”绿发少年抬起眼眸,目光却没有定在羽霜身上,他的语气依然是习惯性的冰冷。
  “随便你。”羽霜摆了摆手示意不再多问,陆承影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
  陆承影是被羽霜从小带大的,他所有的一切都被羽霜看在眼里,羽霜可以理解陆承影在别人看去不寻常的任何举动。要求自己送楚天翔重新回到楼兰,在陆承影看来是最正确的,也是最合理的做法。他从来不愿意为自己身边的人增添负担,即使别人并没有这么觉得。他永远形单影只,默默地用看去坚硬冰冷的外壳将自己隐藏起来,并不希望任何人靠近。
  但是有人偏偏不愿如此,比如楚天翔,比如羽霜。
  “小影?发什么呆。”羽霜凑到陆承影的面前,没等陆承影开口便又继续道。“先知很感谢我找到了他的儿子,没有多问什么,省去了不少麻烦。”
  陆承影依然没有说话。
  羽霜的音量提高一些,少有地透出了一种莫名的警告意味:“现在我同样不多问你为什么加入那种家族,但你要以此为戒。那种奇怪的咒印或许会让你丧命。”
  “我不是自愿的。”低闷的声线里带着一丝压抑的鼻音,陆承影抬眸看向羽霜,神色里参杂着一丝疲惫。
  羽霜愣了一下决定转移话题,于是瞬间开启话唠模式。“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寂缡和城隍都不会轻易放过你。聪明点,徒弟,呆在为师身边吧。寂缡想打败我得到刺圣之称还早呢。至于城主,我藏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想当年…”羽霜的神采突然飞扬了起来,一扫之前的威严,开始滔滔不绝。
  不得不说,刺圣确实有活跃气氛的特殊属性,陆承影扶了扶额如此想到。
  “影!羽霜大叔!”墨染枫的声音传进耳朵,闻声看去棕发飞扬。少年在羽霜和陆承影面前站定脚步,一脸疑惑无辜地看着脸色发青的刺圣者。“羽霜大叔,你的脸为什么是扭曲的?”
  羽霜深呼一口气,狠狠向墨染枫头上砸出一拳,怒吼道:“叫哥哥!!”
  陆承影转过身不去看他们。
  墨染枫无奈地揉着被刺圣打出的大包,皱了皱眉对着陆承影转身的方向说道:“他已经到家了,我刚出楼兰。”陆承影没有说话,墨染枫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沉默。“不过以他的性格不会听话地待下去。”
  ……
  浅棕色双眸毫无征兆地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楼兰熟悉的自家居所。脑海中的事件飞快地过了一遍,起身随意地披了件衣服走向门口。站在门口的几个护卫明显有阻拦之意,泛着血丝的眼眸猛地一凛,锐利的红色光芒由自身发出如箭一般射向几人。
  重击。不会造成伤害,只是暂时昏迷。
  衣袂被微风扬起,身后是倒地不醒的侍卫。不急不缓地移步却被一个人拦了去路,挑眉抬起下颌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枫?”没有太过惊讶,脱口而出自己最大的疑问。“影在哪。”
  “走了。”
  “他能去哪?”
  “你回去。”
  “不可能。”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不高却异常确定。
  “别这么任性!”墨染枫的语气里有一丝愠怒,像这种混乱的事情越少人参与就会有越多人安全。虽然明知以楚天翔的性格不可能逆来顺受,但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他态度如此尖锐。
  蓝发少年站在他面前,没有半分后退之意。如琥珀一般的棕眸燃烧着赤色,冷硬的视线撞上墨染枫的绿眸,周身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威压。
  楚天翔一直是温和的,没有人会见他发过火,也似乎没有什么能触怒他的东西。而现在他却因为那个人摆出了鲜明的立场,给出了鲜明的态度。他虽然没有生气,但空气的温度明显骤然下降几度。
  这样的楚天翔是很少见的。墨染枫的唇线不自觉扬了扬,终于要褪去自己那身温和无害的伪装了么?
  墨染枫看着楚天翔,少年浅蓝的短发失去了往日富有生气的颜色,变得有些灰暗。脸色是苍白的,但表情却如同面部线条一样硬。带着血丝的棕眸与自己的目光相对,毫无退让之意。墨染枫的掌控欲向来很强,这样的楚天翔在他眼里突然更加鲜活起来。
  他的唇角扬起,扯住楚天翔的发丝用力向后拉去,逼迫他抬高下颌,以一种极其睥睨的姿态缓缓凑近他的脸庞。蓝发少年的五官硬挺,极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下一秒,长枪尖锐的顶端抵在墨染枫腹部,带去冰冷的触感。蓝发少年的眼眸微微眯起,却带着分明的警告之意。
  墨染枫识趣地松开手,以一种极其调侃的语气道:“抱歉,一时有点动情。”
  “别闹了,带我去见影。”楚天翔面无表情地收了横扫千军。
  “好啊,抱一下。”
  “……”
  陆承影总是藏匿得很好,也总是能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切。身为一个优秀的刺客,他无疑非常成功。
  午后的阳光并不刺眼,蓝发少年和棕发少年两人的身影修长,随风微微晃动,看去异常和谐。
  结界里的怪物发出阵阵悲惨的嚎叫,环形爆发也从未爆发出如此高的攻击力,血液如同盛夏夜里大朵盛开的玫瑰,当然,这肮脏低下的血液不可能属于自己。
  “影儿,回来吧。”一阵莫名蛊惑的声音传进耳际,如同赤足行走于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灼热绝望,抬头骤然看到前方有一片绿洲。
  闻言一愣,回头,正是寂缡。
  “我背叛了家族,为什么不杀我。”不论那片绿洲是真实,还是虚幻,都想让人一试再试。
  “我们需要你,特别是药剂师大人。”寂缡的眼眸弯起,看去纯良无害,他伸手轻轻揩去少年脸颊沾上的血迹。
  “罹?”脱口而出这个熟悉的名字,静待下文。
  没有回答他的话,寂缡自顾自地开口。“国仇家恨,羽霜一样都帮不了你。而你的两位同伴,呵呵——”寂缡没有继续说下去,唇角扬起一丝嘲讽和了然的笑意。
  “来吧。”寂缡的嗓音低沉,带着点浑然天成的魅惑,看似温柔地向绿发少年伸出手。
  稍稍犹豫,却坚定地迈向黑暗。是或非,总要选一个走下去。
  身为一个上位者,寂缡无疑十分成功。
  龙城某一个角落。
  “别杀我,我什么都说。别杀我!”一个刺客惊慌地看着蒙面的人,他的脖颈上邪之咒昏暗无光,却被抵在一旁的长剑刺出鲜红的血液。
  蒙面人不动声色地听完对方以一种惊恐颤抖的声线,说出自己想知道的所有答案,随即手起剑落得毫不犹豫。知道太多的人,不除必有后患。
  在蒙面人转身离去的不远处,一个银色的身影闪过。
  棕发纷扬,剑气冲天,所有拦路的护卫节节败退。少年沐浴在阳光下,看去神圣无匹,硬挺的线条泛着金色光晕。提剑直入殿堂,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斜倚在华丽的金椅上的金发少年。
  那个少年很美,极长的金发丝滑柔顺,丝丝散落,明明赫赫。湛蓝的眼眸如同上好的天然水晶,然而神色却带着桀骜冰森的寒意。
  空气一瞬有些寂静,殿堂被阳光充盈,却没有半分暖意。黄金座椅坐落大殿之上,稳稳托住金发少年纤瘦的身躯,折射着诡谲的金芒。整个大殿显得异常空旷,只有两道锐利的目光互相交锋,波涛暗涌。
  “原来你也在这里。罹。”墨染枫率先打破平静,长剑擦响空气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剑锋直指座椅之上的人。“我要见影。”
  “先坐吧。”羽罹依然神色自若,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威胁。他的唇边牵扯起一丝清浅的弧度,然而眼眸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你变了。”墨染枫挑眉看着面前本该熟悉的人,十年前的羽罹总是喜欢黏着羽翊软软糯糯地叫哥哥,小脸精致,眼眸纯净,长长的金发。然而现在,他周身散发出凛冽冰冷逆我者亡的气场,对待所有事都镇定自若,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同样。”
  话音刚落,一抹绿色骤然出现,隐身解除。陆承影的眼神平静无波,在看到墨染枫时微微一敛,很快恢复平静。
  “影,又慢了。”羽罹的目光在人手中浸血的暗器上顿了顿,瞥向一旁的墨染枫。“有人找。”
  “跟我回去。”墨染枫的视线定在陆承影身上。
  “不。”
  “为什么要选择重新回到这里。”墨染枫上前几步靠近陆承影。
  陆承影一言未发,一丝痛苦在他的脸上稍纵即逝。脖颈上的邪之咒闪动赤色,开始燃烧。
  羽罹的法杖骤然挡在墨染枫的面前,他站在陆承影前面,挑眉看向墨染枫。

  ☆、让他走

  “啧。我的长老,你们是在叙旧吗?”略带轻佻的语气骤然打破一触即发的尴尬局面,身着白袍的寂缡由大殿之后的一片阴影中缓缓步出,唇角一丝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族长大人,带走影。这里有我一个就足够。”羽罹的目光定在紧咬着下唇压抑喘息的刺客身上,天蓝色的眼睛燃烧着分明的怒火,以及其他几分难以捉摸的东西。“我不能容忍一个人接二连三的背叛暗夜,或者起背叛之心。”
  寂缡脸上的笑意更甚,转身背对着大殿入口,长发无风自动纷扬起落。黑色的修长身影在满地阳光中突兀地微微晃动,整个人在身后一片刺目的颜色中显得妖冶地有些狂放。寂缡别有深意地看了羽罹一眼,白色的身影一闪,用力一把抓起陆承影的肩。整个动作干脆利落,绿发少年完全没有机会挣脱,只是看到那一瞬寂缡眼底闪过的阴郁,让人遍体生寒。
  寂缡的双刃迅速敲击地面,脚下浮现出一个暗红色交织的法阵,如同粘稠的蜘蛛丝。寂缡扫视大殿一周,唇线清淡地挑了挑。一声轻响,两人瞬间消失。
  一切发生的太快,令人来不及反应。墨染枫是如何得知暗夜的家族屋地点的?以及今天,暗夜的防守从不像今天如此薄弱过,殿前一个护法都不在,而偏偏只有在这里等待陆承影试炼结束的自己。这几乎让人误以为是特意为了迎接墨染枫一般,如果寂缡真的是为了让墨染枫顺利到达这里与自己见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考验?
  羽罹一直注视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还来不及得出答案却在下一秒迅速回头,瞬发的黑色魔法迅猛地与长剑锐利的剑气撞击出声,擦出针锋相对的火光。
  “换做是别人的背叛,他早就死了成千上万次。但是影,他会成为超越刺圣的存在。就像现在的我一样——”羽罹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举起法杖,周围的空气凝成一个闪光的盾牌,如同大天使将周身环绕的金色翅膀。“超越炎龙帝蓝蝶的存在。”
  “影不会像你一样。”长剑划破周围的空气重击在光盾上,光盾却只是微微晃动,丝毫未损。
  “影的家族咒印是帮助他习得人鬼殊途的捷径。”法杖尖端划过一道凌厉的紫光,如出鞘的利箭般袭向墨染枫。棕发少年以剑抵挡,被强烈的气流震出三步之遥,尘土弥漫。抬眸看向羽罹,对上充满冰冷寒意的蓝眸。
  墨染枫当然不会认输,带着剑客的傲骨令他从不轻易低头。
  在戒备墨染枫发起的攻击时,一道刺眼的闪电突然袭来。羽罹不由得后退一步,却脚下深陷被封印,网状的紫光笼罩住全身,法力被瞬间抽空。
  是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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