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秦时明月同人]清歌淡-第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微微眯起的眼睛忽然模糊了起来,眼前白衣温润的人,也似乎变成了曾经的少年。李斯,后退半步,手紧紧抓在了车辕上。
  
  还记得当时苦苦相留,抑或是这不过是午夜梦回时的错觉?还记得当时带着苦涩腥味的指尖狠狠把自己的手甩开,抑或,这也不过是流光在自己心头造成的错觉?
  
  “惟愿生生世世,再不相见!”
  
  心顿顿地痛,手却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覆住。只听得女子娇弱宛转一笑,“大人,故地重游感慨固然颇多,不过还是勿要流连忘事,把持当下才是。往事已矣,何必多想?”
  
  “喔,公孙先生说得甚是。”李斯不动神色地移开自己的双手,示意赶车人上前去打开帘子。赶车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了车前打开了帘子,只见一人纤指如玉,只听一人,巧笑如兮。
  
  “公孙先生请。”温雅如玉的嗓音和着那娇媚的笑声分外显得空灵通透,李斯一愣,却见一人青衣肆意,缓缓到了那人身侧,静视一笑。
  
  “知归便好……”
  
  向后微微退了一步,车辕,五指深陷。
  
  忆,何以肆虐?
  
  “李大人。”帘子撩开之后,玉指轻轻翘起了兰花指,女子一手拿着面具半遮住自己的面容,曲裾层层叠叠,在风中流连。
  
  女子缓缓看了站在小圣贤庄门口各有千秋的三人。
  
  目微微敛起来,女子半掩住嘴唇,千娇百媚地一笑:“哟,小女子公孙玲珑,久闻儒家三位谦谦君子,博学多闻共,性情相貌异。今日一见,果然是各有千秋,让人不得不深深折服啊。”
  
  公孙玲珑虚晃了下脸上的面具,鬓发微乱,青丝晃过白玉般的面庞,一瞬间幽香暗袭,伏念暗自皱了皱眉,再抬头却对上了女子幽深的眼眸。
  
  转瞬,女子又恍若无识,曲裾流转,玉手轻轻按住了李斯的手,掰开了李斯紧紧按在车上手,轻轻一笑,“大人,天色将晚……”
  
  “喔?”李斯回过神,神色幽深地看了一眼颜路又把视线回到了公孙玲珑的身上,“公孙先生说得是,还请三位当家引路吧。”
  
  公孙玲珑笑着颔首,手中的面具却依旧没有放下。
  
  “守默……”看着伏念一瞬间僵直的背影,颜路无声无息地上前了一步,冰凉的手指轻轻握了握伏念僵直的手,伏念一惊,而后心里一动。
  
  反手握住颜路冰凉的指尖,用力握了一下,然后轻轻放开。
  
  颜路才回过身,却见张良死死看着身前的伏念,眼里竟然多出了几分比平时愈加浓烈的愤恨。
  
  眼前蓦然看到一把微倾的翠色纸伞,还有淋淋漓漓的雨,打落在伞骨上,还有一曲幽幽的琴音。断断续续,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曲调。
  
  ——逍遥游?
  
  心蓦然一阵尖锐的刺痛,颜路皱了皱眉,本就白皙的脸更是一下子全无血色。挂在腰间的锦囊也一时间晃动了起来,发出了似有若无的银白色光芒。
  
  “无繇……”
  
  “无繇……”
  
  恍恍惚惚间,似乎感觉到一双小小的手,扶着自己的手。自己低下头,就能看到一双狭长的凤目,闪着担忧的色彩……
  
  而如今……
  
  细长的凤目死死盯着自己,纤长的手紧紧扶着自己的手臂,一身青衣,一脸担忧。
  
  “呵,子房,你这哪里还有那指点江山的谋士之风?”略过那些渐渐强烈与清晰的感觉,扬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退后了一步,离开了那人扶着自己的手。
  
  “走吧……”
  
  伏念皱了皱眉,向前走了一步,对李斯道:“李大人,请随我入庄内一叙。公孙先生,也请。”
  
  “那就多谢大当家的了。”公孙玲珑看着这三人,似笑非笑地退到了李斯身后。而李斯目光一深,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随着伏念向着小圣贤庄内去了。
  
  十年一梦,烂柯已终。何能解恨,惟有信终。君言非虚,我亦无夸。何始何始,君心不归?何故何故,君身不再?
  
  雁过留晚痕,钟声沁,凉人扉……
  
  “那一脸肃穆,腰间别剑之人,为伏念是儒家大当家。博学多闻,闻名天下。而那一身青衣之人……”盗跖眯了眯眼睛,身旁的大铁锤忽然用力锤了一下树干,悉悉索索的树叶随风落了下来。
  
  “那个人,就是那天带走蓉姑娘的人!”
  
  “大铁锤!”雪女狠狠瞪了一眼大铁锤,“不要打草惊蛇!”
  
  正走在台阶上的公孙玲珑,回首,忽而一笑,“想不到这小圣贤庄门外的树,已然晚春,也会落叶。”
  
  “公孙先生见笑了,小圣贤庄之外徙鸟颇多,恐是筑巢夺食时弄下的树叶。公孙先生知识广博,又不知作何解?”颜路笑了笑,回首看了身后的公孙玲珑一眼,公孙玲珑却也是娇娇的笑声,“还是三当家的高见,不过是几只鸟儿作乱,何必管他。”
  
  “的确,”张良笑了笑,“公孙先生,请这边。”略一低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一旁侍候的小童才要去端茶,却见公孙玲珑,晃了晃脸上的面具,白得过分的面具在夕光下显现出可怖的红。
  
  公孙玲珑,在李斯身下前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久闻儒家二当家精通茶道,不知……”
  
  “公孙先生,二师弟他近日……”伏念才要说,却见颜路微微一笑,如溪风抚面,“茶,贵在有同道中人共品。子落,随我去一趟小院,取茶具来。还望李大人与公孙先生稍候。”
  
  子落应了一声,已然随在了颜路身后。转身,素色的儒衫单薄若纱。宽大的衣袖迎风低舞,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墨发翻飞,人去。
  
  柳香暗、
  
  “那个穿着白色儒衫的人,又是何人?”大铁锤好奇地看着那个曾经把蓉姑娘带走的男子,露出那般恼怒的神色,与记忆中浅笑潇洒的人完全不同。
  
  这时才把眼神缓缓移到了那人扶住的人身上——一袭白色轻薄的儒衫,脸色苍白如雪,眉目间却毫无虚弱之态,坚定的墨眸,泛起浅浅温和又迷蒙的涟漪。随着嘴角勾起,晃动的青丝……
  
  怎不是眉目如画,一眼忘时,再眼忘世?
  
  看着那人不着声色地握了握伏念的手,看着那人浅笑着推拒张良的搀扶。弱柳如风,却不须他人扶持,傲然如梅,寒风之下而更见风骨。
  
  大铁锤眯了眯眼,转头看向了盗跖,盗跖尴尬地笑了笑,缓缓把视线从闭合的朱红色大门前抽回来,才道:“这个人叫颜路,是儒家的二当家,关于他我并不知道什么。他深居简出,不露锋芒,是这个小圣贤庄中最神秘的人。有能或者无能,光凭表面终究还是难说,不过……”
  
  “不过如何?”大铁锤转过头,却看到盗跖略带忧思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话却也收不回来了。
  
  “看似无牵无挂,淡然无争的人,要不是真的不在乎,便是强求自己不在乎。他看似淡然,实则傲骨内敛,和蓉姐姐……”雪女抚了抚自己的笛子,看到盗跖神色并无异样才道:“蓉姐姐会无事的,而我们也有自己该做的事。”
  
  “那……那个小屁孩……”大铁锤又看了一眼朱红色的大门,“李斯和那个什么公孙玲珑在小圣贤庄,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还说不在乎天明,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铁锤还不是在这里担心他。你呀,就是嘴硬。”雪女清冷的脸上终究露出一些笑意,“该经历的就必须经历,要成为剑圣就必须懂剑,要成为英雄,这一切,也只得他们自己承受。”
  
  “走罢。”一直沉默不语的高渐离,拿起了手中的剑,“剑道孤独,孤独之道,唯一人可知。”
  
  四人身影起落,转瞬无踪,惟余落叶渺渺,零星几段鸟鸣。
  
  “师公,起风了。”适才为了赶路,穿过小径,落得竹叶满襟,子落才到了小院门口便拍起了衣衫,把衣上沾染的竹叶都抖了下来。
  
  悉悉索索,落下的竹叶都随着浅浅吹起的南风,向着一边的花圃飘去。
  
  颜路缓缓转过身,白色的衣衫被凉风掀起,露出了细瘦的腕子,眉目轻轻弯起,带起似有若无的一笑,纤长的指尖轻轻并拢,夹住了一片飘去的竹叶,“起风了……呢……”
  
  “恩,是啊,师叔。”子落点了点头,“虽然已经是春日了,但是还是有些寒气的。师叔近日有些虚乏,可要添一件衣裳再去?”子落恭恭敬敬作了个揖,动作却是比嘴上还要快几分,不等颜路说话,便已然拿了件外衫出来,低着头,抬手呈给了颜路。
  
  颜路着看向那人低头恭敬的样子,却是浅浅笑了,似是无可奈何地一叹:“也不知,你是随了谁,变成这般模样。”
  
  见颜路随意披上了外衣,子落才进屋,熟练的提出一个木质的盒子,又从小石桌上拿了颜路惯用的红泥小火炉,才随着颜路出了门。
  
  这一切,却没有急着从小道回去。冰凉纤长的手指轻轻掠过子落的指尖,接过了子落手中的木盒,“慢慢走罢,何必着急。来客之意不在茶,我们何必着急?”
  
  “师叔……”子落愣了愣,抬头却看到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人脸上肆意开怀的笑容。
  
  眉间深深的笑意,和眼中江水初至泛起的涟漪……
  
  那一瞬间明如春山。
  
  不似人间。
  
  揉眼,再抬头,却只见那人白衣儒衫,温温浅浅,淡如秋水。
  
  “师叔……”子落不禁出言叫住了那人徐缓前行的身影。
  
  “恩?”回身,果然还是一如从前淡然冷清的样子,顿了顿,看子落依旧一脸呆愣,才走了回来,冰凉的指尖在子落的头上敲了三下。
  
  “痛!师叔!”
  
  “知道痛便好了,若是傻了,我可是无法子了。随我来吧……”
  
  “是!”子落委委屈屈摸了摸自己的头,终于还是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提起自己手中的红泥小火炉,随了那人而去。
  
  前路深深浅浅,不走又如何知?
  
  我心明明白白,不说,也愿你知而不言……
  
  若能成就你,又缘何悲?缘何伤?
  
  不若开怀,愿君无伤;不若忘怀,愿君逍遥。
  
  “李大人,公孙先生久等了。”微微一笑,避开开了条小缝的窗子落进来的夕光,墨色的发在光下,晕染出了小小的金色,衬着纯然温静的眸子,总是给人一种温暖柔和的印象。
  
  躬身为礼,端坐,净手,摆茶具。若是少了空气中似有若无的紧张感,或许,真的称得上是一场以茶会友。
  
  李斯眯了眯眼,视线静静落在了端坐在对面白衣纤瘦的颜路身上。素手素衣,墨发玉冠,温雅如玉,也不过如此,但却偏偏……
  
  偏偏少了另外两个儒家当家身上都有的锐气。
  
  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正当是意气风发之时,眼前这人却如同古井无波。一抬手,一动眸,蕴满的都是暖暖的春风。无需相谈,便只是静静对坐,也足能感受一室春光。
  
  ——锋芒尽敛,不留寸许。
  
  这全然不像那个执拗藏拙的人,风华绝代,却是不露分毫,却偏偏像极了那人隐隐的执着。
  
  “人说春风似剪,为何尚在春季,便如秋,寂然无声。是怕伤人,还是怕伤己?”低沉的声音,却在沉寂的室中荡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波澜。公孙玲珑眼光一闪,看着李斯隐隐有些深思的眼眸,掩面无声轻笑。
  
  蓦然开了口,便也没有收回的必要。
  
  若是诡辩不需要理由,那么,今日便由当朝的丞相给诡辩一个理由,化诡为正又如何?
  
  天下大道,从来便不是掌握在所谓的正道人手中的。而所谓的正道又有几分的公义,这又如何说得清道的明?
  
  得权得道,诡亦为直。
  
  “万物有灵,人世中何止泱泱千万,可是这世间却只有一个李丞相这又是为何?”被问的人笑而不答,只是用茶夹,从茶盘中取出了团茶在火炉上细细烘烤着。而一旁的张良却是笑意横生,作了个揖清浅道。
  
  “李大人得天独厚,聪志早慧,承天之德,辅佐君王,自然只有一个。自古帝王之道,孤道,独上重楼,凉薄也。若无一人正其道,若有偏颇,必会造成大错。故,独一人,可伴君。”公孙玲珑笑了笑,说最后一句话时,却是别有深意地看了张良许久。张良倒也是不恼不怒,只是浅笑回视片刻,视线便又回到那个静静煮茶,一言不发的人身上。
  
  “自古贤王身边都有众多能人异士相助,并不止一人。公孙先生如此说,岂不是暗指……”话到此,却生生少了下文,张良眨了眨细长的凤目,戏谑的神色却是连掩饰都不削。
  
  “子房!”一直静默的伏念淡淡看了张良一眼,却见一直煮茶无声的颜路手轻轻一抖,手中原本用来送风的小扇忽然落了下来。
  
  一声脆响之后却并没有意料中的手忙脚乱,只是嘴角略微勾起了弧度,配上莹白如玉的肌肤和眼中淡淡的暖意。
  
  用茶夹轻轻挑开茶壶的盖子,颜路拿起木勺舀出一勺沸水,似乎带着笑意的声音,穿过尘世的喧嚣:“水,开了……”
  
  “呵呵,如此甚好。”李斯笑了笑,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具,“可要在下帮二当家研茶,所幸空闲,若是聊些政事,事理,也甚无趣。本次造访本就求一个雅字,念一个旧字,何必为小事烦忧?”
  
  “不过凡事贵在从一而终,有善始,得善终,方能成大事。”沉稳肃然的声音,却是伏念,只见伏念神色复杂地看了李斯一眼,宽大的儒袖下,手蓦然紧握住冰凉的玉佩。
  
  ——非
  
  撒入盐沫,加入捻好的茶叶缓缓盖上了茶盖。片刻之后,烫盏,舀茶,视,闻,品。
  
  一时间小室再无语声,黄昏细雨,从来便是来便来了,去便去了。拂手,走到了窗边轻轻拍了子张的肩膀,示意子张退下之后,慢慢关上了窗。
  
  回身,坐下,似乎也没有什么痕迹。
  
  “水无锋芒,至柔克刚。”清冽淡然的声音,似乎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微风动帘,吹醒了一室梦中人,却看到一袭白衣如雪,静默如初。
  
  风动,凉夜无月、
  
  带着淡笑弯起的唇角,和柔和的水眸似乎从第一眼见到便从未改变过,毫无情绪的温和,静静铺陈:“在下倒以为,过刚易折,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从来便不是一句对错分得清的。爱恨纠葛也不过……”
  
  说到此,眼神却蓦然走远,仰起的脖颈在烛光下,泛起点点荧光,那人一字一顿,说得却是异常认真:“浮梦一场,醒来全罢!”
  
  “呵呵,”李斯听到这话倒是笑得开怀,甚至有些失了丞相儒雅的坐态,“二当家倒真不像是儒家中人。”
  
  笑得过了,连多年未见的眼泪也,几乎夺眶而出!
  
  非……
  
  又有何人能解这段是非?
  
  完
  
  
        
空缱绻
  
  抚指低叹笑年华,岁月不留梦,柳下笑,雾里浓,说年华,空缱绻。朝朝暮暮情难尽,点点滴滴梦不成。
  
  “待到如今再说何用?”公孙玲珑浅浅笑了笑,一双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显得更加小了些,却没了白日见到之时的那分喜感。站在她身后的李斯,对门而立,良久才伸手推开了门,低低叹息一句。
  
  “非……”
  
  却听不清是非,还是非也……
  
  不过,这又何妨?为登极位,世间凡夫俗子不知有多少人苦读诗书,钻研兵法,研习武义。汲汲于名,又不知有多少人负尽红颜,闺房怨,红颜泪,古来功成早遗落。
  
  更何况,这一段不曾说,不敢忘的流尘往事?
  
  公孙玲珑再度笑了笑,回身为礼:“今日有幸得见三位先生,饮茶清谈,实在是人生乐事。不过,明日还希望能正式讨教一番,不知三位先生意下如何?”
  
  伏念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在面上却依旧没有什么显露,只是静静回礼道:“公孙家的辩术自古盛名,我儒家虽然不以辩术为长,但是也希望能与名家交流,取其长补其短,天下各家争鸣,公孙家既然到此,我儒家既然为主,又如何能让客不兴尽而归呢?”说罢,又道:“客既在此,子言便带公孙先生去客房休憩吧。”
  
  “伏念先生,那小女子便多谢了。”又是施施然一笑,公孙玲珑轻移莲步,并不纤瘦的身子倒也是随着子言从门中出了去。
  
  门外月上中天,天上月,杯中月,眼中月,柳上月,月月争辉,却始终掩不住那一身白衣之人,立于窗下之时,一身浅淡的辉光。
  
  “无繇……”略嫌低沉和温和的声音同时响起,窗下人只是轻轻一笑,便回过了身来,含水的眸子里似乎还存着方才温润的月光,有些微寒却是暖暖的照到了人心间。略一低首,嘴角勾起些许,便是一个浅淡常见的笑容。
  
  “无事……”柔和温雅的声音如击玉笏般清泠,回身走了几步,便动手开始清了桌上的杯盏,细细装好放在了来时的木盒子里,却见一截青色的衣衫,一双手却抢先另一截灰袖提起了桌上另一只红泥小火炉。
  
  戏谑的笑容,配上隽秀风流的容貌,当真是举世无双。
  
  “东西那么多,师兄你一个人拿定然不便,还是师弟代劳吧。”转头又笑了笑,“子落这么晚该是睡了罢,师兄你公事繁忙,还是师弟我去吧。近些日子不在庄内,一直没有替师兄分忧,是师弟的不是。今日,师兄便安心罢。”
  
  “恩,也好。”原本僵在半空中的灰色袖子,慢慢放回了身侧,伏念缓缓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无繇,子房,夜凉……”
  
  再,却在没有任何可说。只余下干涩的嘴一张一合,还有心头蓦然涌起的那一丝丝几乎令人疯狂的悔意与怨憎。
  
  但那人却也只是浅浅回视一笑:“守默,你便早些休息罢。”
  
  心中所有的不快与怨憎尽皆在那人的浅浅一笑中全部泯灭。爱也好,恨也好,年华已泯,空余风流……
  
  何言曾经缱绻?
  
  亦或许,连曾经的缱绻也不过是心中不甘之下夜夜梦回的虚妄!
  
  “少年人只知少年事,明日之事犹未可知,又何必烦忧?”不知怎的,嘴里喃喃出口,便是曾经少年在酒肆之前回首所说的那句话,但是那一句不悔,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真的不悔么?
  
  伏念紧了紧手中的玉,蓦然而笑,“好。”
  
  守默,守默……便让我一生守默,惟为君。
  
  心中一动,耳边是伏念模模糊糊的那些话语,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低迷的月色徘徊脑中,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待到走到门前之时,才鬼使神差地回过了身子、
  
  白衣少年。
  
  白衣青年。
  
  “我倒以为,不能自成,便去成就。”静静吐出这句话,转身便推门。
  
  月色泄了一地,伏念脸上一惊一喜一怅,最后是悲喜交加的混合,化成一阵笑,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礼法可言的大笑。而心中的迟疑悲痛却在笑声中渐渐淡了。
  
  非不思哉,深埋耳!
  
  张良叹了口气,强自撑起一张笑脸,快走了几步到了颜路的身边。把原本提在右手的小火炉换到了左手,伸出手去,握住了那一片冰凉的指。
  
  “便知道你的手是这般凉。”张良带起染在眼间的笑意,收敛起全身的锋芒,任凭青色的衣衫和白色的衣衫在风中交织纠缠。
  
  而颜路也只是微微一笑,便由着张良握住自己冰凉的手,静静在时不时落下竹叶的小径上踏出清脆的响声。沉默久到张良以为颜路不会再说话之时,颜路却开了口。
  
  不似平日里温和淡然,却是带着一份连颜路自己都忽略掉了的情愫,“左手虽是暖了,但是右手依然凉,如此还不如不暖。”
  
  喜色蓦然从眼底到了心底,甚至是周遭的每一丝风中,左手蓦然被放开,右手的盒子也被一个人夺去,小火炉和盒子一会就全部被放到了地上,发出“咔”的一声响,双手便被纳入温暖的怀抱。
  
  四手交握,缱绻如斯、
  
  “子房……”眼前的颜路不知是怎样的神色,似乎眼底带了些复杂,带了些迷茫,又有几分了然,却听到竹林上忽然传来的响动。
  
  两把剑凌空出手,剑气直指那竹林顶端,再片刻,两把剑都了然收势。
  
  “慕容……”伴着一人轻笑飞身落下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眼,却同时唤出了同一个名字。
  
  “今日怎会有雅兴到此?”张良掩下心中的疑惑,问道。
  
  慕容青却是笑着打量了张良好几眼,才道:“我和无繇是在昔日韩国雨日相识的。”
  
  看着颜路点头,张良也只好压下心中的忖度,道:“我本不想找你这个远在他地之人,不过既然今日来了,倒是”话说到此,却拐了个弯,没有点破,用右手提起小火炉和盒子,握住颜路的手,向不远处的小院偏了偏头,“还是先去无繇小院小憩一下罢。”
  
  “也好。”慕容青略有深意地看了颜路腰间的锦囊一眼,才道:“走了这么久,也是累了。人呐,壮年之时,不是汲汲功名,便是放浪形骸,寄情山水。到了暮年才知道,有一个可归之处,才是人生大幸啊!”
  
  不求亭台楼阁,不求水榭池苑,便是有一黄草小屋,有一人相待,也足够了。
  
  “是啊……”张良抬眼向夜空望去却发现月忽而被飘过的云掩住了华光,倒是原本不明显的星,多出了十数。
  
  “她一切安好,只是思念得紧了,常常向来看病的人说起你……”话到此,张良眼前蓦然闪过一个黄衣灿笑的少女,心下多了一丝慰藉,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颜路虽不知晓,倒也并不好奇,便也没有相问。
  
  三人,随意而步,不多久也到了颜路的小院,推门而入,一室空寂。
  
  随性谈了许久,也不过是昔日韩国父老如今的家长里短和张良出门的见闻,颜路却是甚少说话,只是笑着看两人说个不停。
  
  嘈嘈切切的语声在小院里并不引人注意,却是分外温馨,似乎清泠的小院也多了几分人气。看着眼前的两人,又如何能想到一个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一个却是锋芒毕露的儒家三当家呢?
  
  人事难说,风流之事更甚。
  
  又说了许久,颜路便在张良的催促下略作梳洗早早休息。看着那人细心地为自己拉下素色锦帐,心里蓦然有一丝奇异的念头闪过。闭了闭眼,听到那两人远去的脚步声才复起身,果然在桌案上放了一个素底蓝纹的瓶子。
  
  苍劲有利的字,拂过——忆初。
  
  笑了笑,却只是把瓶子仔细收好,放到了书架之后的暗格中,便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从窗间飞出,落在庭院之中。无招无式,却是每一剑中都满满含着缱绻之意,剑无情,人有情,红颜易逝,却无伤悲。
  
  若怜便得,若忘便失……
  
  一剑舞,空缱绻,说风流!
  
  不知不觉也算是离了颜路的小院很久了,张良和慕容青默契地停下了脚步,同时回望了一眼,相视却唯有一笑。
  
  缱绻风流,年华之伤,忘既忘矣,何必再提?不过是徒添烦忧罢了、
  
  慕容青转过头来,看着现在已然同自己一般高的青年时,视线蓦然转柔,低低笑了一句:“你为何不说?”
  
  说了,或许还能为自己这一段红尘往事求一个挽回。
  
  张良不答,反是笑着直视慕容青幽深的眸子:“那你,又为何不说?”
  
  韩修文醉心权势,汶月不过是他登上顶峰手中的一颗棋子,当日她来见你,愿伴你一生,你又为何拒绝?
  
  “我,和你不同。”慕容青笑了笑,简单的常服在夜色中,打了个卷,束起的黑发随风微微动了些许,人却依旧静立,目光悠远,当是不在此处、
  
  “有情与无情之差,何止千山万水。”说罢,倒是哈哈笑了起来,惊起一窝倦鸟,一夜凉月。
  
  “纵然有情也是过往了,而如今他心里不过是把我当做师弟而已,他不再是我的无繇,我也不再是当年的子房了。”面上虽是笑了,眼里却始终是掩饰不了的阴霾,“更何况,大师兄他……”
  
  “情最无端,哪里是初遇不初遇能定夺的。”慕容青拍了拍张良的肩膀,“不是不忆,而是不想忆起罢了。他腰间的锦囊依旧,离开韩国那日,即使不记得自己名姓却依旧泰然自若,他手中的那把伞,是你赠与他的吧。”
  
  “伞……”张良静静念了几遍这个字,心里却蓦然泛起了无言的酸涩,一抬头,却发现早些时候停了的雨却又开始下了。
  
  淅淅沥沥,直击人心。
  
  “他的琴音比当年更加寂寞了,即使他不说……”
  
  即使我亦闻而不言……
  
  “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子房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也未必清。但是情之一字,既然认定了,便是千难万难也不能放手,否则老来寂寥回首,悔断肝肠,也是再无用处了。”慕容青挥袖擦了擦落在脸上的雨丝,“走罢,既然我来了,你便不必麻烦无繇了。况且他那年中毒,又心思沉重,劳心劳力之事,还是少让他做吧。”
  
  “也好。”张良点了点头,“如此夜深?”
  
  慕容青笑了笑,即刻回道:“明日我还有事,况且你若平白无故出去,想是无繇也会问起罢。就是不知你要救的人,是谁?”
  
  “端木蓉。”
  
  走到门口,才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深深望了一眼,才道:“医者难自医,可悲。”
  
  更是情难自已,冷情冷心,终究不是无情。
  
  想起早年时自己随师尊游弋天下,镜湖畔那惊鸿一瞥,还有日后野外遇到少时的端木蓉救治那受伤的小兔,嘴角陡然勾起一抹笑意,“也不知是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