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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包三同人]长风曲(庞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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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庞统,夜幕之下隔着火焰跃动的斑驳光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恍惚觉得他的双眸隐含着与往时不同的悲悯。
  自古兵非好战,皆不得已而为之。
  说来这些日子的雁门关其实安宁的很,辽军竟也没有再挑起战端,反倒派了使者前来,说是辽国南院大王有信要呈给公孙大人。
  “耶律文才?他来雁门关了?”公孙策微微惊讶。那使者恭敬回答:“南院大王殿下昨日才到。”说着将书信双手呈上。公孙策接过展开,上好的洒金笺,规矩的颜楷字,轻横重竖,工整严谨,措辞也甚是谦敬。
  “公孙公子如晤。自土城一别,已逾数载。余常忆君之才学,怀君之气度。奈何山长水远,相见时难。今闻公子临雁门,斗胆恳请公子过营一叙,万望应允。余将清茶薄酒,恭迎大驾。”落款便是“耶律文才”四个字。
  展昭凑过来瞄了两眼,向公孙策道:“两军对阵,这耶律文才却邀你前去相见,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公孙策只是合上书函谦谦一笑,向那使者道:“回去跟你家南院大王说,在下定会前往赴约便是。”那使者使命既成,拜了几拜,便打马回营。展昭尚在担心,皱眉道:“公孙大哥,这太危险了。万一他把你扣下当人质怎么办?”一旁的白玉堂轻抚画影,不屑的冷冷笑道:“猫儿,区区辽兵有何可怕?有白爷爷在,任他什么地方都能来去自如!”“可是——”展昭还想阻止,公孙策轻轻拍拍他肩膀,说道:“放心吧,耶律文才行事光明磊落,并非阴险狡诈之辈。我不会有危险的。”
  展昭仍有不甘,忽听得旁边有人笑得诡异,抬头一看,却是庞统正拿着那信看的仔细。“展少侠,你不用担心,那个耶律文才是不会加害你公孙大哥的。你看这信,写的真是情真意切情意绵绵,他又怎么会——”话没说完,公孙策已从他手里夺回信,忿然道:“庞统!你少胡说八道!”
  庞统甚是开怀,兀自笑了好一会儿才静下来道:“公孙公子但去无妨。本王倒觉得,这耶律文才怕是有求于你。”公孙策抬眼看他,双眉微颦,似有所思。展昭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庞统道:“本王夜观星象……”却被公孙策打断:“你少来!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没见你观过什么星象!”庞统贴近他身侧,笑得意味不明:“公孙公子不信本王么?既如此,不如今夜你我便相约在夜半无人之时,请公子相伴本王……”公孙策反手一肘将他挡开,气道:“你想做什么?无耻!”庞统无辜的向他眨眼睛:“请公子跟本王一起观星啊。”唇边却扬起促狭的笑意:“公孙公子,你想到哪里去了?”公孙策脸上一红:“你!你气死我了!”一跺脚,便头也不回出了中军帐,剩下庞统在他身后笑的猖狂。
  次日公孙策依邀前往辽营赴耶律文才之约,展昭白玉堂随行。庞统耐不住关切,道:“本王陪你同去可好?”公孙策轻轻摇头:“你是主帅,岂可擅离?”庞统知他所言有理,也不坚持,送他出了辕门,眼见三人并肩策马踏雪而去,马蹄飒飒扬起阵阵残雪,心里终是牵挂,命飞云骑暗中保护这自不必说。且说公孙公子三人方至辽营大门,已有人迎他们入内,将他们请至一座大帐前,说是南院大王已经恭候多时。公孙策却没有立时进去,他听得有琴音悠悠从帐内传出,便停了脚步静静聆听。只听这琴声初时如高山巍巍,彼时若万壑奔流,又似青云出谷松涛相和,甚是流畅悠扬。直听得一曲既完,才信步上前,掀开帐帘走进帐内。
  曲已终,余音却绕梁不绝。
  琴案边端坐的琴师,正是耶律文才。他并未身着辽人的服饰,而是大宋文人一般的装束。公孙策也未着朝服,两人俱是一袭白色长衫,依稀竟似土城边漠初次相逢。
  耶律文才起身,向公孙策拱手道:“公孙公子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万望赎罪。”公孙策笑意温文:“耶律公子以一曲高山流水迎客,倒让在下受之不起了。何况能聆得如此仙音,也是三生有幸。”“公孙公子过誉了,在下不过是占了这琴的便宜。”耶律文才向那琴一指,公孙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这琴造型雅致,颇具古风,最特别之处却是琴尾一端颜色焦黑,似是灼烧过的痕迹,不由奇道:“这莫非就是蔡邕的焦桐?”耶律文才由衷赞道:“公孙公子果然博学!正是此琴。”
  展昭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甚是投机,自己却完全不懂,忍不住插嘴道:“焦桐?什么东西?”公孙策回头向他一笑,娓娓道来:“传说三国时的制琴名手蔡邕曾用一块尚未烧完的梧桐木制成一把上好的七弦琴,因其尾端尚有焦痕,顾名曰焦尾琴,又名焦桐。此琴音质清丽音色悦耳,与齐桓公的号钟、楚庄公的绕梁以及司马相如的绿绮并称为四大名琴。”说着,又转过身面对向耶律文才道:“我本听闻蔡邕死后此琴下落不明,不想竟在阁下之处。”耶律文才却道:“这世上,名琴易找,知音却难求。否则,纵使奏一曲高山流水,也无人能解其意。”
  公孙策听出他话里的惺惺相惜之意,只淡淡一笑,略一低首,修长的手指在焦桐琴弦上随意抚过,带起一串珠玉之声,而清音未绝之际,他已抬起头,向耶律文才言道:“耶律公子约在下前来,恐怕不是为了品琴吧?”耶律文才闻言轻叹:“公子果然聪敏。在下请公子来,乃是有事相求。”公孙策见他微露愁容,已不若适才的仪态风流,已猜出此事非同一般,问道:“何事?”耶律文才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孙公子请随我来,一看便知。”
  耶律文才带公孙策在辽兵营帐中稍作巡视,原来,辽兵也正受伤寒肆虐之苦,加之辽人医术落后,向来都是以巫医为主,全然不谙诊脉和药理,惨状竟比宋营还甚,公孙策见之也觉得几分凄然。耶律文才更是神情苦痛,眼中似乎有泪光隐隐。公孙策心下明了,默默看向耶律文才。耶律文才整整衣冠,长揖到底,恳切相求:“请公子施以援手,救我大辽数十万将士。若得公子应允,我主陛下愿立下誓约:有生之年与宋交好绝不南侵。”

  第七章

  当晚,宋营中军帐。
  “耶律文才所求的便是此事,”公孙公子一边说着,一边斜着眼睛打量着庞统:“你早就猜出来了,是不是?”庞统正想开口,公孙策又补充一句:“别跟我说是什么观星占卜,我不信。”庞统朗笑几声才道:“我本就猜想此次瘟疫来势汹汹,辽军不大可能幸免。另外,我军将士大多不耐严寒,严冬天气本来对辽军十分有利,他们却没有趁此时机大举进攻,反而终日避营不出,这就让我更加怀疑。而那耶律文才身居南院大王之职,在此两军对峙之时千里奔驰来此,也绝对不只是想叙旧这么简单吧。”公孙策听着,面露赞赏之色。庞统颇为自得,笑道:“却不知公孙公子如何打算?”公孙策说:“事关两国邦交,自然要请皇上决断。”
  提到皇上,毫无意外的听见庞统不屑的轻哼一声,公孙策也倒习惯了,不跟他计较。身旁的展昭问道:“皇上会答应么?”公孙策沉吟道:“当今皇上仁义慈悲,往年辽国灾荒之时就曾多次在边境开仓放粮,赈济辽人。而今辽人主动相求,多半是会答应的。”白玉堂蹙着一双剑眉,很有些不满:“辽人屡屡侵我边境伤我百姓,为什么要救他们?”公孙策轻叹道:“战之祸,非兵之过。若辽主真能信守承诺,消弭两国战祸,无论对辽对宋,都是一桩幸事。何况我还欠耶律文才一个人情……”
  说起这个人情,便是当年太庙公审之际,借得耶律文才出兵三十万,牵制了庞统的谋反。虽说此事他从不后悔,可是终究是他亲手坏了庞统的大事。后来他两人都甚有默契的对当年之事闭口不谈,而今提起,难免有些讪讪,便住了口,不再说下去。
  庞统何等聪明,看他神色,已知他所想。轻笑一声走到他身前,颇为无奈的说:“你呀,不要总是放不开从前那些事。本王又没有怪过你。”公孙策抬起头看着庞统,只觉得他那双眼睛幽深如湖水,深邃得可以让自己沉沦其中。庞统郑重说:“本王不过是跟赵祯赌一场,愿赌服输,输在你手里我是心服口服。更何况本王早已无心这天下,”他的手抚上公孙策的脸颊,手指轻轻摩挲,带起温柔的触感,“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公孙策红了脸。虽然他早已知晓庞统的心意,却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得这么直白,让人不能躲闪也不能敷衍,真是拒也不是迎也不是,只怔怔着不知所措。这在庞统眼里便是脸颊飞霞眼波似水,比起平时更别具一番风情,情不自禁靠近一步,揽住他的腰,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公孙策脸色更红,双手抵住庞统的胸膛,急道:“快放开……别让人看了笑话……”庞统双臂将他环的更紧,低低笑道:“哪里有人看?”公孙策环顾一下周围,这才发现展昭和白玉堂早已不见了,偌大的中军帐只剩自己和庞统两人而已。终于放弃了挣扎,轻轻靠在庞统宽厚的怀里,闭上眼睛感受他灼热的气息和强劲的心跳,任他温暖的手掌一下一下轻抚着自己的发际。
  霜华伴月明,无声胜有声。
  良久,公孙策抬起头来,轻轻说:“该写奏折了,此事不能拖延。”庞统素来尊重他,即使不舍却也不令他为难,依言放开手,看着他走到案前研墨润笔。虽然面色仍有嫣红,却已是运笔如飞笔走行云。
  “公孙策。”他突然叫他的名字。公孙策笔下一顿,抬起头来。庞统深深凝视他,说道:“我是认真的。”公孙策明眸闪闪,就如同那双眼里洒落了漫天星辉,他说:“嗯,我知道。”
  三日后,圣旨从汴梁送抵雁门。旨曰,宋辽本为兄弟之国,今辽军瘟疫横行,朕实不忍观之。故命礼部侍郎公孙大人领太医院御医相助救治。愿宋辽于此重修旧好,尽去干戈。
  公孙策领了旨,马上安排人手、准备药材,亲自领人前往辽营医治病患。一直闲得要命的展少侠和白少侠终于也有了用武之地,雁门关所存药材不足,全凭两位少侠以绝世轻功从临近的太原府或者真定府买回,再由公孙公子和几位御医开方配药,再着人煎药服用。
  公孙策本就有一副悬壶济世的仁义心肠,对辽军士兵也是殷殷关切毫不怠慢,真应了那句医者父母心。加上之前在宋营的经验,没几日便将辽兵大营的伤寒疫情基本控制,让辽兵惊为天人无限景仰。而公孙公子精医术又通辽文,辽国的军医便时常向他请教,他每每都是耐心解答诲人不倦。说来辽人向来医学落后,信奉巫医,从无医药之说。唐朝时方自汉人之处学会针灸,而是这诊脉审药之术却是直到此时才由公孙公子传入大辽,这也称得上是一件福泽后世的善举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公孙公子日日操劳辛苦之极,却也终于遏制了疫情的传播,南院大王耶律文才感激不尽,亲自前往宋营致谢。
  那是庞统第一次见到耶律文才。他曾听展昭说这大辽第一才子跟公孙公子很像,可今日得见,他却觉得不像。虽然两人皆是俗世翩翩佳公子,皆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可是耶律文才毕竟是经过塞外朔雪狂沙的磨砺,终究有其棱角。而公孙策整个人都是江南青山碧水温风软雨浸润出来的,温润如玉自有光华。
  这也是耶律文才第一次见到庞统。十余年间战无不胜威震大辽的飞星将军其实年轻英俊得很,眉清目朗风姿飒飒,举手投足雍容优雅,天生一副帝王贵胄之气,难怪有人传言此人才是紫薇帝星的命格。
  二人互道久仰久仰,之后宾主落座,耶律文才言道自己此番专程前来道谢,公孙公子还没答话,就听得旁边庞将军笑声朗朗。庞统脸上虽然笑着,眼睛里却是没有笑意的,那笑容便如早春二月的天气,纵然是阳光明媚也是含着冷冽的。只听他切冰断雪一般说道:“耶律大人不必客气。此番乃是吾皇陛下仁慈宽厚不忍生灵涂炭,才有此善举,可不是我大宋怕了你们。但愿辽主能谨守誓言。否则,如若日后烽烟再起,我大宋百万雄兵可不会顾及今日的情面。”
  此言一出,公孙策不是不惊讶的。其一,在人家来道谢的时候说这些多少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可这话真是锋芒毕现掷地有声,确实是堂堂飞星将军大宋血性男儿该有的风采,也是扬我大宋军威长我大宋志气了。其二,庞统素来不待见当今皇上,而今在辽人面前却一反常态给足了皇帝面子,也当真是个识大体之人。于是,他虽然略微吃惊但还是很赞赏的,这目光就带着赞许向庞统看过去,却见到那人斜靠在椅子上一派慵懒,情不自禁便是一笑。
  对面的耶律文才正说着吾主陛下一定信守承诺一言九鼎,却正好看到这笑容,便如忽至江南春三月乍见春水映梨花,不由得失了神。他印象中公孙策笑起来不过就是微微翘翘嘴角,似乎连笑容里都藏着心事的。而这一笑,竟笑得眉眼弯弯笑得那么欢畅。
  只是,这一笑却并不是笑给自己看的,让他有如此笑容的人也永远不会是自己。
  耶律文才想到这里,心里牵牵的便是一痛。他终于明白自己的一腔情意注定只能付水东流,因为公孙公子心里除了庞统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自己大概会是他的高山流水,却永远都不可能是他的琴瑟和鸣。

  第八章

  数日后,耶律文才奉召回京,留下礼物差人送给公孙公子。公孙策打开那雕琢精细的狭长锦盒,里面的事物古意盎然幽光流转,正是名琴焦桐。琴上一张素笺,飞龙舞凤般写着八个字:“高山流水,琴赠知音。”
  公孙策不愿收这礼物,来人却坚持说这是南院大王的吩咐,请公子不要为难小人。这才勉强收下,却也挑了回礼,请那人交与耶律文才。而这回礼,却是两本医书: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与孙思邈的《千金方》。这对于辽人无异于雪中送炭,日后这两部书由耶律文才译成辽文,在大辽流传甚广,造福于民。
  公孙策送走辽使,回身便见庞统在他身后笑得促狭,嘴里还说着:“好个高山流水,琴赠知音!”公孙策似乎没有听出来他话里那一丝酸酸的味道,只微微一笑,淡然道:“耶律文才是个真君子,能有这样的知音,也是一件美事。”庞统适才见耶律文才赠琴留字,本来稍有醋意,听得公孙策如此说,却知他胸怀坦荡心无旁骛,当下释然,走近他轻轻揽住他的肩,笑道:“你呀……”
  当时宋辽两军的伤寒疫情都已基本稳定,只是病患尚未痊愈仍需静养,同时为了避免将伤寒疫情带回京都,不宜过早班师。而公孙公子终于可以不必太过忙碌,跟庞统相对的时间也慢慢多了起来。似乎回到了东麓书院的那段日子,闲来无事便对酒弈棋饮茶品诗,却比从前更多了些默契,以及心照不宣的情愫。
  辽军伤寒痊愈班师回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春至。早春二月,雁门关依然春风难度,仍旧是黄沙漫漫遮天蔽日。公孙策和庞统站在雁门关城楼上,远远望着辽军列队远去扬起征尘滚滚。庞统道:“等到辽军尽退,我们便也可以回京了。在此耽搁许多时日,你怕是也想回去了吧?”公孙策却摇了摇头,轻轻的说:“其实……在哪里都好。”“嗯?”庞统一怔,看到眼前人脸上已是绯红一片,才猛然醒悟他的意思是“其实只要能在一起,在哪里都好”,只是他向来脸皮薄,绝对不肯说明白就是了。庞统心下大为感动,正想把他揽进怀里,却忽听得有人来禀:枢密院丁大人带了圣旨来到雁门关。
  此次宋辽干戈数月,终于尽化玉帛,吾皇降旨论功行赏。中州王庞统封护国大将军,部下将士皆有封赏。公孙策擢升为礼部尚书,代吾皇出使大辽,与辽主签订两国交好的国书。钦此。
  丁大人宣了圣旨,庞统跪也没跪,只是漫不经心的淡淡应了一声。公孙策却按照礼数跪下接旨谢恩,起来的时候正看见丁大人将一封书信交给庞统。庞统眼里些许疑惑稍纵即逝,他拆开信函展开一阅,神色却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剑眉微蹙,目光幽深,竟似乎平添些许郁结之意。
  公孙策不知那信上写的是什么,心下正疑惑,却见庞统已收了信函,仰天长啸数声,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去。转身那一刹那,公孙策依稀看见他双目晶莹。公孙策暗想此事只怕非同小可,甚至担忧,可是他素来行事周到,不若庞统那般豪放恣意,当下把那传旨来的丁大人安顿好了,这才返身去找庞统。
  中军帐。数盏清灯,半壶残酒。
  庞统正坐在案前独酌,神情静默,目光深邃。见公孙策进来,抬头扬了扬眉毛,淡然道:“来得正好,陪我喝酒可好?”
  公孙策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却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而是伸手覆在他握杯的手上。庞统将他的手反握在掌心轻轻摩挲,唇边现出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睛里却无一丝欢愉,反而含着隐隐的哀痛。 “庞统,出了什么事?”公孙策问道,庞统没答话,只是示意公孙策去看放在案上的那封书信。
  公孙策拿起信展开,见那字迹笔法清奇,方整有致,竟是赵祯亲笔,他本以为这是一封密旨,可是看下来却发觉并无半点旨意,扬扬千余字皆是近来西北战场上的宋军与西夏交战的战报。
  西夏李元昊领数十万兵马,围延州,破金明寨,宋军伤亡过万人。
  刘平、郭遵将军领兵数千人,于三口川与十五万西夏大军激战三日,宁死不退,全部战死。
  任福率部三万余人于好水川中伏,与李元昊亲率的十余万骑兵遭遇,全军覆没。王珪将军领五千人救好水川之围,以身殉国。
  姚家川一战,两万宋军仅幸存一千人,朱观、武英将军力战身死。
  西夏十万兵马围定川砦,九千宋兵与十余名将领全部阵亡。
  宁远寨被攻破,两万宋军全军覆没,主将王世亶,王显战死。
  渭州城失守,李元昊下令屠城,数万军民无一幸免。
  ……
  ……
  ……
  行行悲歌,字字血泪。字里行间,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百里无人收白骨,家家城下招魂葬。
  公孙策内心牵痛,眼里泛起泪光。自西夏李元昊称帝,宋夏边境竟已折损了数万精兵,以及近百名武将。大宋立国而来,昌文偃武,武力本就不足,那些保家卫国的大好男儿,如今已是半壁凋零。公孙策知道这阵亡名单里,不少人曾跟庞统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有些更是他亲手提拔,其余的也是多年来同朝为官共御外敌,而今这些人竟然都已殒身边疆,再也不会回来。他的心里,究竟会有多痛?他抬起头看向庞统,而庞统已经站起身,走到一边悬挂着的行军图前,默默端详。那些高山巍峨,那些江河壮阔,那些平林如织,皆是我大宋的大好河山,岂容贼寇横行?庞统轻叹一声,伸出手在西北边陲缓缓抚过。公孙策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延州城,三口川,好水川,定川砦……这些地方,可还有血迹未干英灵不散?
  公孙策聪明绝世,自然清楚皇上的意思。太庙公审,庞统跟赵祯已经撕破脸皮,虽然后来庞统以社稷为重,放弃谋反甘心归隐,但他依然是不太看得起赵祯的。而赵祯也是明白这一点,如今朝中无人可用,他想让庞统领兵西征对抗西夏,又不知这中州王愿不愿意领旨,便来了这一招。至于发兵还是不发兵,庞将军请自行决断吧。
  其实,赵祯也是聪明人,他知道庞统会怎么抉择。公孙策自然也知道。他起身走到庞统身边,握住他的手。庞统半转过身,一半面容隐在灯影中看不清楚表情,双眸却异常闪亮。他向公孙策说道:“出使大辽,一切要多加小心。”顿了一下,又沉声道,“本王明早发兵延州,且去会一会那李元昊。”公孙策凝视着他,清明的眸子里藏不住关切与担忧:“李元昊不比辽人,听闻他素有智计阴狠狡诈,你……多保重。”庞统傲然笑道:“你又忘了么,本王可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飞星将军啊!”公孙策痴痴的望着他,终于再也不想隐藏自己的情绪。他上前将头埋在庞统怀里,双臂揽住他的腰身,喃喃的说:“飞星将军……我的飞星将军……”

  第九章

  翌日,晨。苍穹有云,风沙连天。
  公孙策领着展昭和白玉堂以及随行的十数名护卫方行至关口,便忍不住勒马回望。连角声声高昂激越,旌旗漫展迎风飒飒,十万大军拔营列队整装待发。公孙策遥遥望着那人端坐马上英姿勃发,举手一挥亦是气贯长虹。随着他的手势,三军立时起程,当真是动若风雷声势磅礴。公孙策目送那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心知此一去便是山水相隔,默默注视良久,才转回身,对身旁的展昭和白玉堂道:“走吧。”
  是日,火迫金行,大利西方。礼部尚书公孙策依圣旨北出雁门出使大辽。中州王庞统领兵十万西赴延州抗击西夏。
  且说飞星将军庞统率精兵十万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这日午后方渡过黄河,便收到探马回报,说是李元昊亲率西夏铁骑二十万,正向永安寨逼近。这永安寨是延州西北门户之一,若永安寨被破,西夏军便可直抵延州城下。而近来宋军伤亡惨重兵力不足,这永安全寨守军也不过数千人,又多是乡兵,怕是当真难敌了。
  庞统剑眉一蹙,问道:“西夏军何时可到永安寨?”探子回答:“西夏骑兵行军甚快,怕是明日辰时便可到了。”庞统略一沉吟,身边飞云骑之一林远忍不住说:“此处距永安寨尚有两百余里,只怕相救不及。”庞统抬起头,眼中精光闪现:“林远,你立即点骑兵一万人,卸去辎重,轻装待发!”林远一愕,立即道:“是!”庞统又唤:“狄青!”副将狄青打马上前,施礼道:“末将在!”庞统道:“本王带一万轻骑先行去解永安之急,余下九万兵马由你统领,继续赶赴延州方向,限三日内抵延州,不得有误。”
  说来这狄青少年入狱,被判发配充军。庞统机缘巧合之下知他入狱之事乃是代兄受过,念他义气,便将他招致麾下。日后狄青随庞统征战连连杀敌无数,庞统见他骁勇善战又颇具谋略,便提携他做了副将。狄青一心感念庞统知遇之恩,此时见庞统意欲亲率一万轻骑面对西夏二十万铁甲军,心知凶险,稍一犹疑,道:“王爷,请让末将领兵去永安寨!”庞统知他心意,却自是目光一凝,道:“狄青,军令如山,你可是不听令么?”“这……”狄青看到庞统坚毅的神色,知他主意已决,拱手抱拳,正色道:“末将得令!”又忍不住加上一句:“王爷保重。”庞统傲然一笑,便领七十二飞云骑,及骑兵一万纵马而去。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星夜奔驰,一夜无话。
  旭日东升,晨雾消散,李元昊领二十万铁甲骑兵浩荡而来。他远远望见永安寨立于晨光之中,竟是一派安宁,脸上扬起得意的冷笑。他已派人打探,这寨里不过数千名老弱残兵,而最近的宋军人马尚在百余里之外,必是解救不及。他血脉里党项人好战而嗜血的本性已然沸腾,他已经立意要血洗永安寨,当下传令三军停止前进,预备攻城。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声炮响震耳欲聋,而寨门突然大开,一万骑兵如水泻般奔涌而出,每人俱是弯弓搭箭,一时之间箭落如雨,西夏前锋营猝不及防,中箭者不计其数。李元昊大惊,但已退之不及,前军大乱。而宋军骑兵马踏如飞,已冲进西夏阵中东奔西突,同时换弓弩为刀枪,片刻之间西夏阵中已是死伤遍地哀嚎一片。
  李元昊大吃一惊,他本算准永安寨数千守军必然死守寨门不敢应战,孰料宋军竟主动出击,以致于本方阵脚未稳之际已被对手占了先机。又见敌军兵强马壮,武器精良,哪里是永安乡兵,分明是堂堂大宋禁军!而对方为首的一员大将,身着精钢铠甲,座下白马神驹,于阵中纵横往复,长枪过处便是血肉横飞,当真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李元昊忽然想起一位传说中百战百胜鼎鼎大名的人物,当下跃马上前,手中乌金刀架住对方长枪,一字一顿道:“中州王庞统?”庞统略一颌首,即便在两军交锋之中,那一股雍容闲雅的气度仍是丝毫未改:“正是本王。”言罢,回枪一扫,长枪直奔李元昊胸腹之间。李元昊马背之上立时俯身,险险避过一击,甫一起身,便见眼前银光一闪,竟又是一枪直奔面门刺将过来,忙举刀相格。刀枪相碰,火花四溅,两人都感觉到对方武艺精湛内力绵长。李元昊道:“素闻中州王庞统骁勇无敌,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庞统唇角一勾,笑意淡淡,眼神却甚是清冷:“过奖。”
  这两人过招,一时不分高下,李元昊正全力对敌,忽闻永安寨中号角连天战鼓如雷,不由惊疑。这两军厮杀之间他也一时难辨寨中是何状态,加之他本性多疑,还以为寨中尚有精兵无数正倾巢而出。他这一分心,手上便落了下风,再用余光一扫,身边西夏兵马已是丢盔弃甲阵脚大乱。他向来谨慎,不愿打凶险之仗,当下不敢恋战,虚晃一刀退回阵中,大声吩咐道:“收兵!”
  收兵号起,西夏军后军变前军,飞奔而退。此一战西夏军阵亡数千人,伤者过万,仓皇之间丢下战马辎重不计其数。
  林远正杀的兴起,难免有些意犹未尽,便打马上前,对庞统道:“王爷,我们追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庞统看着西夏退兵的方向,唇边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朗声道:“众将士听令!”
  洛水岸。青崖山。
  李元昊的西夏大军一退数十里,正于此处重新集结列阵,并设下埋伏,只等宋军追击至此,围而歼之。李元昊安排好一切,便隐在树丛之中向来路频频张望。他难掩心中的兴奋:这庞统确实是难得一遇的将帅之才,适才在永安寨前,也让自己很吃了一点苦头,但是他确信他会在这里一雪前耻。二十万大军已成合围之势,他飞星将军纵然插翅也难飞。李元昊骨子里的嗜杀之性已经蠢蠢欲动,他紧紧握着手中的乌金刀,只等待着一场血腥厮杀。

  第十章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
  初春的傍晚仍然寒气袭人,西夏大军在这春寒料峭中等了数个时辰仍没见宋军的影子,原本沸腾的杀意便渐渐的冷却了下去。李元昊等得焦躁,遣了探子前去打探。谁知探子回来时却禀告说,沿途并未见宋军有一兵一卒追过来。
  “什么?!”李元昊大怒,重重一拳砸向身前的树干。他本认定庞统会领兵追击,方在此处设下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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