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宝塚)堇花英雄传-第4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知前辈是何……人……”柚希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神智,对上那双神情漠然的深紫色秀目。这人身上的气息,莫名地有一种熟悉感……熟悉得让他想要放松,心里却愈发混乱。
  那人不发一言,抓着柚希就像提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猎物一般,轻松地飞身而去。
  是皇城的方向。
  柚希的心重重地落了下去,这神仙般的人竟是明日海一伙的——他现在彻底被制住了,会成为小稀的累赘吧……
  
  另一条通往军营的路上,美弥壱城正带着紫吹一路潜行着。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并未骑马,幸好这一近道并没有太多人知道,而且离目的地最近,不多时他们便到了军营门口。
  美弥刚想松口气走进去,不料却被紫吹拉住了。“等等,不太对劲。这门口的守军看起来眼生,不像是煌月手底下的人。而且原本这个时辰这儿应该并没有人放哨才对。”
  “元帅你是说这几人可能是大皇子派来的?在这儿守株待兔等我们呢?”壱城急道,“看来门主那儿不太顺……唔……”话未说完,一条白毛巾飞了过来,牢牢地堵住了壱城的嘴。
  “嘘,小声!”美弥着急地使着眼色,壱城才醒悟过来,尽可能低调地低下了头。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头的几个士兵明显听到了动静,正在朝他们走过来。
  “快跑!”美弥灵巧地跳了起来,开始拉着紫吹绕着军营狂奔。
  身后有人骑着马追了过来,壱城和他们开始打斗,不料还是有人绕过了他朝美弥扑了过来。
  “啊——”美弥懊恼地遗憾自己拳脚功夫学得实在不太到位,擅用的白毛巾还在刚刚不小心扔出去堵壱城的嘴了。
  眼看着有刀锋伸到了紫吹胸前,赤手空拳的元帅还傻站着,美弥想了想觉得自己身为英勇的斗星门人一定要负好保护元帅的重任,牙一咬心一横便闭眼挺胸跃到了紫吹身前。
  等了很久也没刀落下来,美弥小心地把一只眼睁开一道缝,雀跃道:“壱城你来得好及时——”话说到一半却看到眼前出现的不是壱城,而是……而是彩辉王府里的点心师头妈!
  “头妈你怎么会在这里!”美弥立即喜笑颜开,他在王府的时候头妈就经常偷偷塞好吃的给他,他可喜欢头妈了。不过刚才的追兵呢?
  “被我扔了几个毒馒头打发走了。”如神兵天降一般的头妈叉着腰,豪迈地一扬手。美弥探头一看,果然那边的十几个士兵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没了对手的壱城正愣愣地朝他们走过来呢。
  “你……居然是你!”正在这时,紫吹突然指着头妈惊叫起来。
  “恩?”头妈斜眼打量着这个从美弥身后蹦出来的打扮老土满脸皱纹的高大老妇,一脸不悦,没好气地打了一下他的头。
  美弥和壱城目瞪口呆地看着彩辉府上的点心师揍大月堂堂元帅。
  “喂你凭什么打我!”紫吹恨恨地瞪了回去,一把将脸上的面具扯落,底下的胡子已经气得翻了起来,“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是谁我才动的手。”头妈哼道,一手指着美弥,另一手戳着紫吹胸口,大声吼道,“你居然敢让他替你挡刀子?我倒是要问你,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一头雾水的美弥依旧无辜地眨巴了下大眼。
  紫吹看了看美弥,又看了看愤怒的头妈,心里如重锤落下,惊愕道:“难道是——”
  




96

96、入宫 。。。 
 
 
  冷月映高墙。
  今夜分外苍白的月光正铺洒在重重琉璃瓦檐之上,白日里阳光下的华丽高贵化作了几分凄冷。高高翘起的屋檐在底下的朱墙上投射下一片阴影,而两道不起眼的黑影正伏在暗处。青衫寥落,与那清冷月色倒有几分相和之意。
  凰稀与凉紫央在皇宫外墙之上静静地注视着底下侍卫的一举一动。他们刚才已成功地绕开了皇城外围的侍卫,不意外地发现今夜宫里的守卫格外森严,这恰好验证了龙真咲传来消息的正确性。看来明日海的确选在今夜有所行动了。
  凰稀抬头看了眼圆月的位置,蹙了蹙眉。
  “小红怎么还没到?”凉紫央神色亦有些焦虑。他们和红约好了分头潜入皇宫以免打草惊蛇,然后在此处会合。只是时辰已到,红却未到。
  他们原本计划让红用机关吸引底下侍卫的注意力,好让他们顺利找到天海的寝宫。只是现在红却仍不过来……
  “他再不到,明日海的禁军怕是就要到了。”凰稀暗忖道,要是再耽搁些时辰怕是一切都会落入明日海的掌控之中。他朝凉紫央看了一眼,目光中有询问之意。
  “那么只好换个法子了。”凉紫央凑近凰稀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话。
  凰稀略微吃惊地抬头,只见凉紫央把外边的青色罩衫解开了些许,露出底下的一袭白色内衫,又随手扯下束发的发带,尽可能地把一头极长的银丝披散开。做完这一切,凉紫央又故意压着下颔抬眼朝凰稀挑眉微笑了一下,一半脸容掩在银发之下,被遮住的那只眼眸间有隐隐血光一闪而过,配上那嘴角极尽邪气的微微一笑,倒是把凰稀看得生生打了个寒颤。
  “效……效果不错啊,凉长老。”凰稀勉强挤了个微笑出来,被这样的凉紫央盯得心里发毛,索性按照他说的那样,足尖一点飞身而下。
  底下正是一方不小的庭院,也是去往天海寝宫的必经之路,因此守卫全不间歇,且人数众多。院里子还栽了不少大树,长长的枝桠纵横交错,延伸到轮值的侍卫头顶上方。而凰稀要做的,便是用他的轻功以最快地速度依次往那些枝桠上走一遭。
  入夜已久,守着的侍卫即使历经严格的训练,多少也有些乏了。正好有一个侍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后忽得听到头上又树枝抖动的轻响,眼前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拉长了的模糊的黑影,看样子正站在他身后头顶的树梢之上。
  那人迅速回头,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什么人都没瞧见,只有一道青色的虚影轻飘飘掠过视线,留下一道静止不动的树枝。
  “有……有东西!”侍卫终于忍不住喊出声,却不敢喊出那个字来,他原本想过那可能是有人吓他,但这时间有谁能有这样的速度,在那么细的枝桠上停留且连树枝都不晃动一下的?
  这边侍卫刚喊出声,另一头就有人看到了同样的东西。很快所有侍卫都看到了那道鬼魅一般飘忽的青色影子,时左时右,时上时下,就像一片没有重量的树叶一般,随着不可捉摸的风力飘荡在他们面前。
  原本神情戒备的侍卫一下子陷入了细微的混乱,一些胆小的已经开始站立不稳双腿打颤,有胆大的高喝一声:“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说完就见那道青影有一次悬在了他头顶上方,这一次他鼓起勇气拔剑跟了上去,只可惜那道影子实在太快,最终还是消失在围墙之下的阴影处。
  “难道真的是……”连那个胆大的侍卫都有些胆怯,壮着胆子往围墙处走了几步,忽然间那道青影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且离得极近,近得可以看到那披散下来的诡异银发,咧开的红唇下森白的牙齿,还有那紧紧盯着自己仿佛想把人吞噬入腹的血色眸光……
  “啊啊啊啊——”那人终于惨叫一声向后跌去,连滚带爬地退出好远。
  这一下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个银发青衫的鬼影,没人敢靠近,侍卫中陆陆续续地有人倒地匍匐,脸上现出不正常的时而茫然时而恐惧的表情,再没有力气拔出佩刀。
  于是凉紫央极为自然地缓步走过了庭院,和从阴影处步出的凰稀并肩而立。
  “凉长老你太……”凰稀看着正把银发重新束好的俊秀青年,最终还是把“恐怖”两字咽了下去,换成了——“厉害。”
  “那是自然。”凉紫央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药瓶,“新加工过的妃白,加上二门主营造的效果,肯定够他们做个一晚上噩梦了。”
  凰稀依旧觉得背上凉凉的,决定不告诉凉紫央其实根本用不着自己上场。
  
  成功地避开了那些侍卫,凰稀和凉紫央再越过一堵宫墙,面前便是天海的寝宫。
  让人觉得十分奇怪的是殿前竟没有太多守卫,甚至连一个宫女内侍都没有。橘红色的灯笼挂在紧闭宫门的两侧,虽是无风也在微微晃动,给门前的玉阶镀上一层微光,然而殿内望去却是漆黑一片。
  凰稀不确定地与凉紫央交换了一个眼神。方才是他们俩装神弄鬼吓唬庭院里的侍卫,可现在看这皇帝寝宫的模样,竟是比他们故意营造出来的气氛还要阴森难测些。
  “二门主小心,此处许是有阵法。”凉紫央警惕地说道,细细查看了一下四周,却并未看到一般阵法施展后周围景致模糊的情况,这一眼看去实在没有任何不寻常之处,更别说找出阵法的痕迹了。
  “我不会破阵,但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只好硬闯了。”凰稀无奈道,他们也许可以后退,情况却逼得他们只能前行。
  凉紫央沉着脸点了点头,默默地往前一步,走在凰稀前面。
  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脚步极轻地往宫门处走去。一路上凉紫央走得看似从容,每一步却仿佛费了他极大的心力,不过十数步的路程,他背上的衣衫却已被冷汗浸得透湿。更可怕的是即使他使上了全部的功夫都没法破这个阵——因为直到现在,这里看起来都是那么正常。
  “凉长老。”凰稀突然站住了,扯了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的凉紫央,指了指前方讶然道,“我们果然入阵了。”
  凉紫央蓦地抬头,却见他们已经站在宫门前的玉阶之上,然而宫门口挂着的灯笼却仿佛还在原先的距离,不远不近,微微摇摆。
  而再往来时的路望去,却见根本不是原先的宫墙,而是与面前一模一样的长长玉阶、摇晃的灯笼、紧闭的宫门。
  凉紫央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陷入浓重的迷雾,雾气之下更似有什么东西轻轻拉扯着他,让他的脚死死钉在了原地,无法挪开一步。
  是中了迷药么?眼看着五感就快被浓雾淹没遮蔽,凉紫央捧住自己晕眩的脑袋,狠心地咬了口舌尖。酥麻的疼痛扩散开来,血腥气充斥着口腔,竟带着清淡的药味,现在他的血无时不可入药。
  疼痛终是让他清醒了些,再抬头的时候周遭已不再是迷雾遮蔽,却是另一幅更加离奇的景象。只见他的眼前似是出现了无数灯笼,不管他朝哪个方向看去,见到的都将是同一个画面。
  正确的宫门,到底在哪一头?
  或者说假的,都是假的……
  看来这不是迷药,不是阵法,而是……
  “幻境。”凰稀轻轻吐出两个字,却见身边的凉紫央根本没有反应,依旧木然微睁着双眼瞪视着前方,似是已完全听不到他的话。
  凰稀基本已明白过来,眼前这种把戏他们在春日野的墓中便已见了不少。没想到在皇宫里……或者说明日海的阵营中,竟然也有宙族人士?他的族人,难道不都是从不涉俗尘事,飘然隐于世间的么?当时古墓中的幻境维持几乎是倾了全族之力,又是谁能凭一己之力在此处织出如此玄妙的幻境?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凰稀凭借着本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甚至他体内一半的血都在沸腾,雀跃着期待他的变化。只是如果这种改变是不可逆的呢?
  凰稀苦笑了一下,他已不能回头了。
  胸腔起伏着,凰稀深深吸了一口气,五感全开之后,他甚至能嗅到月光的气味。幻境的力度果然削弱了些许,令他吃惊的是它们并未完全消失。
  “这人的幻境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凰稀顾不上惊讶,径自朝着那道已微微露出真相的宫门拾阶而上。
  他刚刚走到门前,厚重的宫门便自动打开了,内里的黑暗仿佛正邀请着他。凰稀没有丝毫胆怯地迈步而入,他不相信有什么宙族人的幻境能伤害身为次代紫灵的他。
  黑暗。是绝对的黑暗,五感都被粘腻的黑暗包裹隔离了,而非视觉的失陷。凰稀静静地站着,他在等待对方的破绽。
  出现了,仿佛从极远处传来的琴声,看似清幽却包含着无限杀机。
  看来那人也知晓寻常幻境困不住他,终是等不及主动攻击了。凰稀唇边出现一丝浅笑,身形忽起,飞快地掠向了琴声出现的方向——
  他抓住了那样东西。触感纤细柔软,应是女子的脖颈。
  “咳咳……”那人咳了起来,却也不挣扎。
  琴声没有了,黑暗却未曾散去。
  凰稀的手指略略收紧,女子的呼吸日渐急促,却连一声求饶也无。
  “这幻境不是你做的。”凰稀冷冷道,“你根本不是宙族人。”若是他的族人,必定在他出现之时便已认出他是谁,更不可能主动攻击。
  “呵呵……”女子模糊而艰难地笑了起来。
  凰稀索性松了手,任由她瘦小的身躯跌落。他仍需破掉眼前的黑暗,便只有一个法子,一个深植于他本能之中的原始的办法。
  凰稀闭上眼睛,右手指尖凝上了剑气,在左手腕上轻轻割了道口子。鲜血在白皙的肌肤上渗出了一道细细的红线,下一瞬那道红线似有了生命一般缓缓升起,在半空中凝成一片薄薄的血雾,而他腕上的伤口竟随之愈合了。
  “任你幻境千重,我便用紫灵之血打开。”凰稀一字一句道,再睁开双眼时,墨黑的瞳仁已再次凝成了深紫,半空中悬停的血雾似得了指令一般飞快地散开,仿佛渗入了周遭空气一般。
  随着那道血织成的薄雾彻底隐没,眼前的幻境也随之崩塌了。
  他果然已穿过那道宫门,殿内的灯光重新亮起,那门口的灯笼已不在摇晃,而门外凉紫央的身子却瘫软了下来。凰稀心知应是方才他散出紫灵之力时不自觉地封住了他的五感穴道,就像古墓中大空对他们做的那般,歇息片刻就会自行恢复,便不再管他。
  指间剑气腾起,凰稀冷冷看着面前地上捂着脖子喘气的女子,只见她一副侍女打扮,穿着一件简单的宫装,梳着精致的双髻,清秀的脸上神色淡淡,应是二十来岁的年纪。
  “你是谁?”凰稀厉声问道,目光瞥向一旁掉落在地的琴,“这琴不是你的,幻境也不是你的。”
  女子却只顾着紧紧盯着凰稀的脸,目光一瞬不瞬。
  凰稀也不再多问,想直接穿过那个女子去内殿寻天海,不料才一迈开腿就被人死死搂住。
  “夫人说了,不能让任何人靠近皇上。”双髻侍女用尽了力气抱着凰稀不放,语气倔强。
  “你——”凰稀心中急躁,思忖着是否要一掌击晕了她,忽然一道紫色的身影从宫外直掠到凰稀眼前。
  “放开瓶儿。”那人的声音如同玉石相撞,无比悦耳。
  凰稀借着瓶儿松手看向她主人的那一瞬脱开了身,也不顾突然出现的那人,步法一动便往内殿掠去。
  宽大的深紫色衣袖随之而至,狠狠击向凰稀的后背。
  凰稀似有预感般及时转身,飞身绕过殿内的梁柱避开一击,看也不看地一剑削了回去。
  紫衣女子似没料到凰稀有着超越常人的感官和反应能力,一时不察竟给那剑气削去了一小片锦缎衣袖,一件青色的物什从袖口飘然落下。
  “礼音的腰佩!”那柔软的布结还是他清晨亲手打上去的,眼看着这样东西竟会在眼前这人手里,凰稀只觉得有热血涌上鼓膜,像是有惊雷在耳畔接连炸开。
  “这是刚才那小子的?”紫衣女子淡淡说道,看也不看那东西一样,“孱弱的人类。”
  “你把他怎么样了——”凰稀的声音都在颤抖,那一瞬他忘记了眼前这人是宙族的前辈,忘记了他与她的功力有多悬殊,直接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凛冽的剑气几乎逼到了鼻尖,紫衣女子也有一瞬间的动容,往后退了半步,以衣袖还击。
  剑气与衣袖震荡出的内力铿然相撞。
  接连脆响,竟是一旁的数根梁柱出现了隐隐裂痕。
  凰稀只觉得胸口一痛,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往后直飞了出去,径直撞上了天海的龙床。
  紫衣女子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眉宇间隐隐有着焦急,既像急着给凰稀补上致命一击,又像担心方才的动静吵醒了床上的人。
  凰稀冷然挑着眉看着那宙族女子,刚才那一击令他受伤不轻,加上他不知柚希被眼前人怎么样了,又急又怒,腥膻之气溢到喉间,滴滴鲜血染上了青色的衣襟。
  见凰稀吐血,不知怎的那紫衣女子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困惑,下手有些迟疑。
  就在此刻,凰稀身后突然有了动静。
  “月。”天海清醒的声音从明黄色的幔帐之后传来。
  




97

97、血亲 。。。 
 
 
  听到天海的声音,姿月的脸上先是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差一点便要扑上前去,之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伸出去的手瞬间僵硬地缩回袖口,脸上一瞬间绽开的纯澈的笑容就像开了一半的花朵,复又枯萎冻结。
  片刻后姿月的神情已恢复清冷,然而宽大衣袖下微微颤动的指尖仍旧出卖了她。
  明黄色幔帐被掀开了一角,里面的人镇定地起身下床。
  这是凰稀第一次见到大月的天子,他没有想过天海看起来竟是那么年轻,与他想象中的威严的中年男子截然不同。近在眼前的男子极为俊美,长长的墨发披散在绣着隐隐龙纹的外衫之上,白皙如玉的脸上长眉入鬓,五官清俊中带着勃勃英气,清雅若画中仙,却又多一分凛然高贵不可侵犯。
  见天海毫发无伤地下了地,姿月垂下了头,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似是想要躲开,却被天海一把抓住了肩膀。
  “月,你……”天海看着姿月的眼里满是狂喜,却在短短的一瞬后陷入了些许困惑,他语调别扭地问道,“你为何打扮成女子模样?”
  凰稀听得有些困惑,那紫衣人与他交手那么久,看起来明显是个身姿翩然的美貌女子,怎么天海看起来与她相熟,却问出了这么奇怪的问题?
  姿月神情微僵,紧接着身形一动,转瞬之间便挣脱了天海的双手,站在了半丈之外。
  天海的双手保持着想要拥抱姿月的姿势,依旧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二十年多未见的人。印象中那个爱笑爱疯的傻小子模样全然消失了,变成了眼前这样气质清冷身段窈窕的女子。如果不是那深深刻在他心底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加上面前人与记忆中如出一辙毫无风霜痕迹的五官,他都生怕自己认错了人。转念一想,天海脱口而出道:“当年你莫不是男扮女装了?可……可我们当时分明还曾共浴过……”
  “住口。”姿月飞快地抬起头来打断了天海的话,眼里竟流转着几分恨意,她干脆地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你不可能自己醒过来。”
  此话一出,凰稀猛得明白过来。之前听闻天海暴病,原来都是眼前宙族人所做的事。他扶住床柱站了起来,厉声问道:“你对皇上做了什么?身为我族中人,应知勿涉神魔人间事,怎会做出如此逆天之举?”
  “你对我做了什么?”天海喃喃地重复道,仍不习惯姿月的疏离和恨意。
  而姿月却似充耳不闻般,而是怔怔地回头看向凰稀,自天海下床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她惊讶于他的话。“你竟是吾族众人?难怪……难怪能破了我的幻境……等等,你竟也是紫灵?”
  也?凰稀蹙了蹙眉,心中疑窦又生。
  “幻境?”天海抬手揉了揉额头,苦笑道,“原来都是假的。”
  “我做出来的红尘环境,足以让人沉溺于心中最美好的场景永不苏醒。”姿月冷冷地对着天海说道,“我没想到你竟能从你梦里的王座上下来,坐拥帝位千秋万代的滋味难道还不够好?”
  “帝位?坐在那里的感觉还真不太舒坦。”天海唇边苦涩的微笑一闪而逝,继而直视着姿月的双眼,认真道,“可我做的不是那样的梦。”
  “哦?难道会是后宫三千?”姿月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天海向前一步,依旧盯着面前咫尺之遥的高挑女子。“不,我看到的是你。那时候的你还是个少年,骑在马上神采飞扬……我们是最好的军人,最好的搭档,我们并肩作战,浴血杀敌,共享胜利的美酒。我们肩并着肩,手握着手,说过将一同征服大月的每一寸土地。我根本没有察觉出那是个幻境……因为我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不断重复着这样的梦。不过想起来,那的确是我拥有过的……最美好的东西。”说到最后,天海的声音甚至模糊了起来,仿佛还在梦中一般;而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怀念与珍爱的表情,却是那么真实。
  姿月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震动,她猛地抬头,几乎触到了天海的鼻尖。天海每说出一句话,她脸上的冰就会融化一些……只是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咬唇道:“我不相信。”
  “你不是问我为何会在幻境中醒来么?”天海的唇几乎就快吻上姿月的脸颊,他用极为低沉的嗓音急切地说着,“当你感觉到最爱的那个人真的就在身畔的时候,你怎么可能还能满足于一个小小的关于过去的幻境?”
  这次姿月是真的愣住了。她想要后退,却发现已经抵住了梁柱,她无路可退。她知道天海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人更清楚她做出的幻境有怎样的效果。
  “那你为什么……”姿月的声音很小,几乎是痛苦的低喃,“当年没有遵守承诺……我在那座被围住的城里坚持了七天,整整七天,直到我带着的弟兄全部战死,你都没有来!”她深紫的眼眸里充斥着浓浓的绝望,仿佛那一刻的悲伤和愤怒从未远去。
  “我……对不起。”天海指了指胸口的位置,笑得悲凉,“我没有想到在你走了之后,我的兄长会带着山风的人过来,给我这里狠狠来了一剑。”
  “你是说真琴?”听到天海曾经受过重伤,姿月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天海点了点头,云淡风轻地笑道:“如果不是纯及时赶过来,我估计也会死在那儿。”
  姿月沉默了。她没有想过,纠结了二十多年的所谓背叛,居然全是一场误会……心底最深处的恨的根结已经裂开,然而并未全然消散。她昂起头,问出了心里另一个无法释怀的问题:“就算当时真琴叛乱,你终究还是安然回宫了。在那之后,你为何从未找过我?”
  天海无奈地伸手摸了摸姿月的额发,略带尴尬地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男儿身。”
  姿月愣住了,眼睛瞪得滚圆,像是被噎住了一般。她……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正视这个回答。“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我们明明已经……”
  天海也愣住了,片刻后明白姿月话里的意思,瞥了眼一旁唯一的无辜听众凰稀,一丝赧意爬上脸颊,他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道:“我,我那日其实喝多了,记不太清楚事情。而且第二日你就带兵攻城去了。”
  姿月瞠目结舌,脸上露出一个堪称傻乎乎的表情。随后她又垂下了眼眸,苦涩道:“我们本来有一个孩子。”
  “孩……子?”天海重复道,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他已经不在了。我生下他之后便想去寻你,当时是一心想找你寻仇。我很后悔没有更加小心地照看他,我居然……居然就那样把他弄丢了。”姿月虚弱地说道,掩面长叹着,“而我把这件事也算在了你头上,这二十年来无一日不在恨你。”
  天海脸上的神情不知该是喜是忧,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把面前神伤不已的人搂在了怀里。
  时隔二十多年的拥抱依旧无比契合,姿月只是僵硬了短短一瞬,便放松了下来。
  “月,我的傻月,能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天海在姿月耳畔说道。能再次把想了这么多年的人拥在怀里,比什么都重要。
  姿月深深嗅着那熟悉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脸上的面具渐渐剥离,真正绽开了一个一如二十年前一般天然的微笑。
  
  眼看着这深不可测的宙族前辈与皇上解开了误会,戒备了这么久的凰稀刚想松口气,却忽得听到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
  “皇上小心!”来不及提醒沉浸在相逢之喜中的天海和姿月,凰稀只好跃上前去,伸手硬接了一箭。
  那箭是钨钢支撑,箭尖还隐隐泛蓝,因是淬着剧毒。纵然凰稀双指已夹住了那箭,指上还是被那锋利的箭头划开了一道口子,翻卷的伤口露出了些许乌黑。
  “你的手……”姿月愣愣地盯着凰稀的伤口。
  “不碍事。”凰稀回了个微笑,宙族人不是百毒不侵,但他好歹还服过梦咲,连壮一帆身上的毒都伤不了他。
  这时又掌心在空荡荡的殿中响起,竟是明日海扔掉了手里龙真咲的弓,从门口步入,一边拊掌一边笑道:“精彩,真精彩。”
  姿月神情戒备地护在天海身前,眼神却仍不住地往凰稀手上飘去。
  “师父,你怎么能这么看小海?”明日海做出受伤的表情,难过地看着姿月,“小海为了师父背叛了父皇,师父怎么能在最后关头背叛小海呢?”
  “住口。”姿月还未说话,竟是凰稀抢先说道,不知为何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袒护这个宙族前辈,“明明是你在利用你师父,为你除掉濑奈,弑君篡位。”
  “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明日海大吼道,指着天海,“是他!他害死了我的亲生父亲,那位置本来就是我父亲的,是我的!”
  “小海。”天海忽得开口,语气里带着失望和沉痛,“我本来就打算把王位给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几日在京中的动作我也一清二楚,我知道你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但……我没资格说你什么。没有哪一个帝王手里不沾血腥,当时我登基的时候也有过很多迫不得已。所以你要这王位,我便可让你拿去,只要你日后不再滥杀无辜……”
  “笑话。”明日海咧嘴大笑,眼里满是讥讽,“我要这位置,便是要凭自己的本事。怎轮得到你让?反正只要你死了,我便是这王位唯一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你这样的人,就算坐上了王位,也永远得不到臣民的承认。”凰稀步步逼近明日海,一字一句地凛然说道,“你,不配。”
  明日海眯起眼,说道:“凰稀要,你又是谁?有何资格说我配不配?你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江湖草莽……”
  “闭嘴。”
  一声冷斥传来,明日海诧异地望向突然在此刻喝止他的姿月,挑了挑眉,话里甚至带了些委屈的意味:“师父,你居然帮他不帮我?”
  姿月没有回答明日海,依旧死死盯着凰稀的手,颤抖着说道:“给我看一下。”
  凰稀略有些惊讶,他的心跳猛地加快了起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把受伤的仍在流血的那只手递给了姿月。
  “我方才便有些奇怪……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