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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曹魏]乱世魏书洛阳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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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道:“文若啊,他就那么去了,我失去了一个人才啊。”
  荀彧当然知道曹操说的是谁,当年,便是他举荐的戏志才,却没有想到,那人英年早逝,把无限的憾恨留给了别人。若要说荀彧不难过,那是假的,毕竟,再怎么说他与戏志才也是同僚一场,只是他的难过比起曹操来说,可能不太一样。
  抬起一直垂着的深邃眼眸,荀彧轻声道:“曹公节哀。”
  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曹操哂笑一声,将搭在荀彧身上的手抽了回来,“痛失良才,你让我怎么节哀?何时起,文若也开始说这等台面上的话了?”将脸转向另一边,曹操抚额长叹道:“谁能代替志才为我图谋啊!”
  眉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荀彧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样子,“曹公不必如此难过,普天之下人才济济,您又求贤若渴,何愁不得良士?彧也定当竭尽全力为您图谋,另觅良才。”
  曹操闻言,自觉方才的话似是伤了身边人的心,于是回身握住荀彧那双一看便是文士的纤瘦的手,“得文若,乃吾之大幸!”
  轻轻浅浅地笑了笑,荀彧望着曹操,道:“曹公言重,彧不过尽人事罢了。志才早卒是无法控制的事,但‘奉天子’收天下心,却是曹公必须把握在手里的事。”见曹操脸上已无方才的凄凄切切,荀彧继续道:“若想彻底扳倒袁绍之众,单凭武力我们不是对手,但我们若能率先到达洛阳迎奉天子,便成功了一半。”
  拍拍他的手,曹操颔首道:“说下去。”
  “想取得真正的胜利,便要举大略、扬大德。曹公迎奉天子便是顺应民意,如此则弘扬了正义,那么贤士自当投于麾下,海纳百川,大公无私,何愁不能降服四方豪杰?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去洛阳迎奉皇帝。还望曹公三思,早做定夺。”
  “文若所言极是,甚合我心。只是,那日我与你说,董昭写了封信就说服杨奉与我们合作,还让他举荐我为镇东将军,承袭父爵,这其中,岂不蹊跷?”
  “曹公多虑了。”荀彧突然笑开,如碧波荡漾,就连他身上的香气都悠扬起来,仿佛方那种沉静得有些死板的状态只是人的幻觉,“那日我听闻这一消息时,亦是觉得似有不妥,但回去后仔细想了想,便觉可以无忧矣。曹公试想,如果董昭无心帮助我们,早在您派使者前往长安,被张杨拦截时,就可以坐视不理。他在信里与杨奉说了什么我虽不知道,却也可以想出个大概。”
  松开荀彧的手,曹操习惯性地轻轻点着桌面,“说来听听。”
  “拦我们的是董承与袁术,而董昭选择了找杨奉借力。这是为何?因为杨奉实力强,根基浅,迫切地希望得到外援。想来,董昭八成是在信里替您表了个态,说您愿意与杨将军相辅相成吧。”一番话,纵然只是猜想也是说得有理有据,而且,董昭确确实实如荀彧所想,在信上替曹操表了态。所以说,荀彧这曹魏“第一谋士”的名号,绝非浪得。
  半眯起眼睛,曹操沉吟道:“如此看来,我们的时机已然成熟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看着荀彧那一板一眼的样子,曹操大笑,伸手帮他整了整起了些褶皱的衣襟,道:“那就快些安排下去吧,我的司马大人。两日之内,发兵洛阳。”
  “曹公英明,彧这就去办。”得到期望中的结果,一抹喜色爬上荀彧的眉梢,映得那双深潭般的眼也仿佛起了涟漪。
  点点头,曹操重新握住荀彧的手,凝视着他,良久,曹操感慨道:“文若,志才早卒,我悲痛不已。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给我好好活着。”
  温顺地欠欠身,荀彧淡笑道:“诺,彧要一直看着曹公举大业,平四海,兴汉室。”
  望着从房中走出,面带欢愉之色的两人,陪曹丕在树荫下练剑的曹昂不禁叹道:“荀先生到底是荀先生,不过半个时辰,就让父亲的情绪好转了许多。”
  循着兄长的目光望去,曹丕只看到陪在父亲身边那一抹脱尘的背影。对荀彧本人,他是没有什么印象的,毕竟荀彧来时,曹丕只有四五岁,而荀彧每一次造访都是与曹操商讨军事,他是没什么机会接触的。可能曹丕对荀彧唯一的印象,就是他身上的馥郁之气,即使人已离去,也是座上留香。
  曹昂一回头,就看见曹丕不知在想什么很是出神的样子,恶作剧似的抬起手中的木剑轻轻一敲他的头,“人都走了还在看什么?快练剑。”
  “啊,是。”举起手中的木剑,重新摆好架势,曹丕的嘴却没闲着,“可是长兄,为什么我总觉得,父亲对荀先生跟对别的士卒不太一样呢?”
  “因为荀先生与一般的士卒不同,值得父亲在他身上投入精力。”从那一晚之后,曹昂就在有意无意地向曹丕渗透着某种观念,即使,他最想给出的回答也许并非如此,“所以说,阿丕,要想别人对你另眼相看,就要有值得别人另眼相看的地方。”
  “阿丕知道了。”一丝不苟地练习着剑法套路,曹丕默默记下了兄长的话。
  曹昂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只见一个家奴匆匆跑来,恭恭敬敬道:“长公子,将军说,要您速去军营。”
  “我知道了。”将视线投到曹丕身上,曹昂叮嘱道:“你自己练,不要偷懒。”
  “好,长兄快去吧,别让父亲等急了。”
  看他懂事,曹昂心里喜欢,顺手帮他擦擦额上的汗水,笑道:“我去去就回,若是晚了,你自己去把我给你挑出来的书给看了,有什么不明白,记下来。”
  “好。”
  目送自家兄长离去,曹丕果真老老实实地继续练剑,丝毫没有倦怠之嫌。他十步之外,就是曹植的房间,房内卞夫人哄逗欢笑的声音隐约可闻,但曹丕权当没有听见,面上亦未见异色。如果说,曹丕以往的持重,只是小儿故作老成,而内心未必持重,那么,这些日子,他的表现则是从内到外的了谨慎起来。
  剑气所及,落花成雨,当真至美,不可方物。
  河南颍川,山明水秀间的一方茅舍外,一个身着青衫的玉面青年坐在溪水边饮酒纳凉,颀长的身材在青衫的包裹之下更显匀称。许是早秋的日头还太毒,即使双腿都浸在溪水之中,青年还是倦怠地打起了呵欠,懒懒地躺倒在地,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可惜,总有些扰人清梦的东西在,这不,刚合眼,一只白鸽就扑棱着翅膀落在了青年身上。
  勉强撑起眼皮,青年抓起鸽子从它腿上取下存信的小竹筒,随后给白鸽理了理毛,让它飞走了。
  坐起身,青年展开信纸,刚一看到信上的字迹,脸上就露出了清隽的笑容,欣喜地喃喃自语道:“文若?”
  往下把信读完,青年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甚至带上了些张狂。把腿从溪水中抽回,青年连鞋也顾不得穿,踩着石板路就跑回了茅舍,留下风似的清冽。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这只在乡野蛰伏数年的凤凰,终于听闻远方有自己向往不已的梧桐树,其喜悦程度,不言而喻。
  是了,青年名叫郭嘉,字奉孝。十六七岁时便因才识非凡而小有名气,二十有一时,曾在好友的介绍下,投奔袁绍帐下,并被厚待。只是,在袁绍那里呆了不过十日,这个独具慧眼的少年就看清了袁绍的本质,料定他非成事之人,于是不顾挽留,毅然离去。鲜少有人明白他为何做出如此选择,要知道,当时袁绍可是被称为“天下英雄”的大人物。素性狂傲的郭嘉也懒得解释,只是找来同自己一样也在寻觅良主的荀彧通宵达旦地喝了场酒,然后就安安心心跑回了老家颍川。而这一隐居,就是六年之久,昔日的少年成了青年,却是轻狂不减。
  适时,前往洛阳途中的曹操尚且不知,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要迎来自己生命中最为重要,日后也最让他痛心怀念的谋士。那个被后世称为动无遗策的鬼才军师祭酒,郭奉孝。而此刻伴在曹操左右的荀彧也未能料到,自己的这封信,招来的不只是个奇才,还有日后的种种纠葛。
  谁敢说,一切命数不是早就注定的呢?否则,为何后来的魏王忘却了曾经的袖手余香,亦不记当年明月心?为何鬼才看破世情,手起子落唱燕歌,独栖曹魏遗计山河?又是为何即使有人翻面无情,也难移荀令磐石不悔心?
  青山绿水,人杰地灵,这个乱世,才刚刚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出场人物:郭嘉,字奉孝,因担任祭酒一职,故而也称“郭祭酒”。不修边幅,放纵不羁,却是曹操最为中意的谋士。与荀彧为同乡,所以文中设定他们为年少之交,后文中两人有很深的纠葛。
  ☆、雪中送炭而荣极,首阳相思开八月
  常言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此言略显俗气,却实乃大智大慧。试想,在别人风光无限时,有没有你添花本就无关紧要;而在别人落魄时,你哪怕给口水喝,那也是救命之恩。性质不同,便决定了日后效果的不同。
  幸运的是,曹操和他手下的谋士们早早认识到了这一点,在各路枭雄都不把当今天子的死活放在眼里,只顾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们选择以一种绝对臣服的姿态尊奉天子。皇帝再怎么没用,汉室再怎么衰微,那也是现下百姓认定的骄子与朝廷。只要他们一日没有真正灭亡,那就有不容小视的用处。
  建安元年,八月十八日,曹操进入洛阳拜见刘协,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向当今天子行跪拜之礼。在外久经辗转衣食不饱的皇帝在破败的洛阳城中见还有人惦念着自己,肯在这不堪的时节尊奉自己,一时感慨万千,心中的酸楚全部翻涌而出,化作眼泪涕零。
  坐在临时搭建的龙椅之上,刘协定了定心神,广袖一挥,朗声道:“曹将军请起,众卿平身。”
  站起身,曹操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态,刘协自龙椅中站起身,道:“如今天下逆贼四起,朕辗转流离,幸而遇到曹将军,才得以解了燃眉之急。有曹将军这等忠义之臣,实乃我大汉朝之幸事!”顿了顿,又道:“着,授曹将军符节,黄钺,录尚书事。”
  “谢陛下隆恩。”又是端端正正的一次跪拜,曹操双手接过礼官呈过来的东西。
  “爱卿快快平身。”
  站起身,曹操侧首看向一边,正对上荀彧投来的目光,二人彼此会意,心照不宣地望向高台之上。
  “好了,路遥道远,大家都是劳顿不已,暂且各归各位,日后再从长计议。”言罢,刘协在众人的瞩目下自高台上离开了。
  行了告退礼,众人也纷纷散去,曹操和荀彧也随着人流往驻扎的营帐去了。一路上,不断有人道贺,曹操都点头致意,荀彧则跟在一边古井无澜的样子。
  刚一进入帐内,荀彧便一改适才的漠然,正了衣冠跪拜在地,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悦,“恭贺将军。”
  急忙把他拉起来,曹操反问道:“文若何须同那些人一样,对我行此大礼?”
  如扬花般笑开,荀彧回道:“我与他们行的可不是同一个礼,他们拜的,是曹公您的地位,而彧拜的,是孟德。”
  长嗟一声,曹操看着荀彧,喟然道:“绝不辜负文若一片丹心。”
  “得曹公一言,彧必尽心为报,许千秋菩提,万世功业。”
  漂亮而感人的话,却也只是说在了当时。好一个绝不辜负,好一个千秋万世,最后不过付之流水。曾经的绝不辜负,成了绝情无义;曾经的千秋万世,成了过眼云烟。
  双双坐到案几边,曹操看着桌上的地图道:“不够,还不够,文若,我想要的更多。”
  “确实不够,如今天子是捏在别人手里的天子,我们在别人的地盘上依附现今毫无权威可言的天子,真怕是竹篮打水。”
  “是啊,即使现在我手握重权,却也百无一用。”
  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荀彧望着曹操道:“我们何不请董公仁前来一叙?”
  一拍脑门,曹操自嘲道:“我怎么糊涂了,居然忘了还有他这么个能人,快去把他找来。”
  “曹公稍安勿躁,彧早有安排。”说完,荀彧便转身出了营帐。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荀彧就带着个与曹操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返回到帐中。
  一眼望去,曹操便觉那中年男子器宇不凡,连忙上前迎道:“公仁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幸会幸会。”
  “昭,见过曹将军。”
  “公仁啊,我此番能够顺利进入洛阳,迎奉天子,你功不可没!我感激你在背后为我做的一切,哈哈哈。”
  “不敢不敢,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三人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就位,讨论起了正事。
  听荀彧仔细分析了一番当下的情况和日后的打算,董昭点头频频称是,“昭以为荀先生所言极是,将军举义兵,诛□,此乃桓晋霸业,只是,如今天子身边这些将军大臣各自心怀鬼胎,即使将军手握掌管内外、军务的权利,他们也未必会听从号令。而且,将军留在洛阳,也是诸多不便。”
  “这就是我们担心的。”接过董昭的话,荀彧言辞恳切道:“如董先生所言,曹公要成的,乃是匡扶正统的大业,如今却遇到了难处。我们千辛万苦进入了洛阳,虽说尊奉了天子,却也是把自己置于四面楚歌的险境,还望您能够指点一二。”荀彧心里虽有了想法,却没有马上说出来,到底未曾与董昭共事,仍是心存疑虑。
  “这不难,昭早就替曹将军想好了。”董昭笑着点点地图上许县的位置,“只需移驾幸许即可。”
  闻言,曹操抬眼看向董昭,眼里神色迥然,随后又望向没有马上接话的荀彧,见他神色肯定,才开口道:“此乃非常之事,行之不易啊。当年,董卓把皇帝给劫持到了长安,就招来了万千非议。现在皇帝好不容易回到洛阳,百姓都期望就此安定下来,我若是把皇帝弄去许县,岂不成了第二个董卓?”
  早就料到曹操会这么说,董昭不疾不徐回答道:“行非常之事,乃有非常之功,将军当然是怎么合算,怎么来。”
  眼里透出一丝欣赏,荀彧转头望向曹操,冲他小幅点了点头以表赞同之意,依旧是不动声色。
  曹操到底还是有魄力的,马上领悟了董昭话里不好明说的意思,“公仁这话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不过,就目前来看,我还是有所忌惮的。”顿了顿,继续道:“杨奉,他的军队很强,又驻扎在这附近,恐怕会为难我啊。”
  “这件事,说容易也难,说难也容易。杨奉这个人,乃一介匹夫,有勇无谋且缺乏外援,想骗过他不是难事。将军只要给他写一封信,再捎去一份厚礼,这事基本就成了。”
  “文若,把公仁的话给我解释解释,说说那信要怎么写。”
  “诺。”微微欠身,荀彧缓缓道:“彧猜想,董先生是要我们在信上告知杨奉,洛阳粮食短缺,需要到鲁阳去取食,那里离杨奉驻军的梁县不远,不会引起他的怀疑。更重要的是,鲁阳与许县可以说是近在咫尺,我们来一个暗度陈仓即可高枕无忧。不知彧解释的可是合董先生的心思?”抬眼看向董昭,荀彧眼里的神采真可谓自信无他。
  赞叹地拍了拍手,董昭对曹操道:“将军麾下的人才真是了不得,荀先生‘王佐之才’的美名,绝非浪得,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思,有他在,将军万事可成!”
  向荀彧所在的方向扬了扬手,曹操朗声笑道:“我早就说过,这是我的张良!”
  荀彧听着两人来回来去的夸赞着自己,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不合适,所以,他选择安静的听,得体的笑。
  首阳山上,一个有着挺拔身材的年轻人沿着山坡慢慢往山顶攀爬。仲秋的日头还是很毒的,晒在人的身上不是一般的灼烫。但青年似乎并不在意,只偶尔擦擦额际的汗,又专心于爬山了。
  秋季的首阳山带着一种别致的美,刚强而袅娜。苍劲的松柏以沧桑的古老姿态生长于行道两旁,地面上开着零零碎碎的野花。偶有山风刮过,带来幽然的野桂香气,沁人心脾,弥漫着岚雾的山林间不时传来阵阵鸟鸣,婉转动听。现在的洛阳,唯一没有受到侵扰的大概就只有这里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属于尘世,凡火是无法将它们焚烧殆尽的。
  约摸到了接近黄昏之时,青年终于爬到了山顶,在一旁突出的巉岩上坐下,低头喘了几口气,青年方才抬头看向远方的景致。纵然不是头一回来了,却也还是惊叹不已——山顶遍地的八月春真切的把人带回了生机盎然的春天,红的胜似朝阳,白的纯净如雪。整个洛阳城在山顶上一览无余,在灿金色的夕阳中恢弘而宁谧。此时此刻,洛阳仿佛回到了曾经的繁荣之中,似乎过去那些烽烟铁蹄未能到达过这里。
  出神许久,青年慢慢站起身,低头在花丛里寻找起什么来。是的,他想找到最美的那朵八月春,带回去给他至亲至爱的人。然而,乱花迷人眼,他根本不知道哪一朵才是最美的。正在苦恼之际,青年突然瞥见一朵绽放在岩石狭缝中的八月春,在落霞的余晖中,开得如火如荼。扬起一抹俊朗的笑,青年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小的花朵摘下,撷在指间,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到达这宛若帝乡的地方,也是最后一次看到这里盛开在落霞中的,遍地的八月春。许多年后,花开依旧,夕阳仍美,只是斯人不在。
  但乱世中的人总活得那么矛盾,他们张扬着宏伟的志向,却也为微不足道的情感而暗自欢喜。他们嚣张地活着,却也不知何去何从,他们连卑微都必须是骄傲的,无处藏身。或许只有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才能求得片刻安闲与欢愉。他们的悲哀并非像后世传诵的故事那般悲壮,而是一种与普通人一样,发自肺腑又无处倾诉的疲惫。
  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是他们贪图享乐,那是凡人的本能。他们只是光鲜了太久,想真正为自己活一次,仅此而已。
  洛阳城内,一家拥有百年声誉却在战火中落败的老字号铺子前,青年对店里的师傅道:“我要你们帮我留住这朵花,十年百年都不褪色腐败。”
  接过青年手里被保护得小心的红色花朵,老师傅浑浊的眼里似乎燃起一丝明光,“公子是要送给自己的爱人吗?”
  “啊?”有些愕然地看着似乎有些老不正经的手艺人,青年不知如何回答,“老先生何出此言?”
  “这花,又叫相思草啊。”
  是呢,自己是有些想那个被留在家中的小家伙儿了,想着,青年浅浅笑开,棱角分明的轮廓在夕阳中柔和了起来,“真是好名字。”
  原来,首阳山顶长着的不仅是盛开在八月的春天,还是遍地的相思。
  作者有话要说:出场人物:董昭,字公仁。在曹操入洛阳奉天子一事上有大贡献。出现的东西:1、黄钺,拥有者可得内外指挥权。2、符节,拥有者可得军中执法权。
  ☆、君臣同心如知己,兄弟情深红蜡知
  一眨眼就到了九月的光景,已经是深秋了,草木摇落,白露为霜。残破的洛阳城如今更显萧瑟,不免令人心生凄凉。
  短短的半个月,曹操命人把刘协照顾得是妥妥帖帖,当然,这其中免不了他的好处。且不说他自己升官封侯,手握军政大权,就是他手底下的人都陆续得到了提拔,荀彧迁为侍中、尚书令,夏侯兄弟被拜为将军,董昭受封洛阳令,如此种种,不胜枚举。曹操此行虽说费了些功夫,却也占到了大便宜,而将来,还会有更大的好处等着他。
  这日,曹操早早向刘协请了安后,呈上一封奏折,大概阐明了自己希望天子迁都许县的意思。刘协这个被董卓莫名其妙扶上了龙椅的皇帝也是个脑子不够用的,加之身边没有几个明白人,自然看不穿曹操背后的如意算盘。一个有奶便是娘的皇帝带着一群云里雾里、心怀鬼胎的大臣,日日享受着曹操的礼遇,越发觉得他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了。于是,几乎是想也没想,曹操的提议就被他们采纳了。
  返回营地后,曹操见荀彧正站在自己帐外,似是等候多时了。
  上前将他拉入帐中,曹操令人奉上热茶后才道:“天气凉了,文若怎么也不知道进来等。若是病了,谁来替我举大计?”
  端起茶杯小啜一口,荀彧玩笑道:“曹公难道是把彧看做女儿家了吗?不过是吹个风就会病倒。”
  朗声一笑,曹操骂道:“你这张利嘴啊。”喝了口茶,又道:“你来,可是要与我说回师许县之事?”
  “正是,不知皇帝那边是不是准了?”
  “准了,今早刚准的。”
  “那太好了,在这里已有半月之久,此时告诉杨奉我们口粮不足,也合乎情理了。曹公还是早些下令班师吧,不然,恐怕夜长梦多。”慎重而不失果决,是荀彧的一贯作风。
  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曹操颔首道:“等一下你就去告诉夏侯兄弟和子廉他们,准备明早随我护天子车驾出辕门东行,别走漏了风声,其他人由子修和仲康带领先行鲁阳。到底是去鲁阳还是许县,让他们心里明白就好。”
  “诺,那我这就去办。”
  “去吧。”看着荀彧走到门口,曹操又突然开口唤道:“文若。”
  停下脚步,荀彧回身道:“嗯?”
  “你明天跟着子修他们那队走。”
  “曹公可是担心在护驾途中发生意外?”
  “是,若果真有什么不测,有你主持大局,我才能放心。”
  缓缓眨了下眼睛,荀彧屈膝跪地,道:“彧可得曹公如此信赖器重,不胜感激,可彧也说过,要永远追随在您左右。”
  起身上前将他扶起,曹操沉声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但你若真要追随我,就要守住我的志向与大业。方才说的不过是以防万一,不必那么紧张。”
  沉默片刻,荀彧才应了声,“诺,但曹公一定要保重。”
  点点头,曹操顺手帮他掸了掸衣上的灰尘,“去吧,赶快把事情给交代了。”
  “好。”
  看着荀彧转身出了帐门,曹操望见那在晨光下翻飞的尘土,兀自出神。
  不想荀彧方才一跪一起,广袖轻扬,留香无数,竟是香了一地尘埃。
  这人若是没有先见之明,日后吃了亏也只能说自己活该,杨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满心以为,曹操果真会像信上说的那样“死生契阔,相与共之”,未曾想,自己的春秋大梦醒了以后,曹操早已带着皇帝跑回了许县,而自己的万千精兵只有留在梁县干瞪眼的份儿了。
  班师许县后,曹操把刘协和朝官们安置在了自己的行辕,依旧是日日夜夜礼遇有加。不得不说,曹操的“礼遇”是非同一般的,既让皇帝享受了,也不会让他觉得欠了臣子的人情,更不会让皇帝觉得是自己在施舍于他。曹操的做法很简单,不过是在为天子提供衣食住行的物品时,打着“归还公物”的幌子,说是这些东西都是先帝赐给祖上的,这些都是先帝给的恩宠,自己无功不敢受禄。这一手人情实在是做的高明,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刘协现在是彻彻底底认为,自己得了个大忠臣,不光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还给了自己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不至于让他时时担心被废黜甚至被杀害。更重要的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之下,曹操还给足了刘协面子,让他拥有作为皇帝的尊严。于是,没多久,刘协就下诏,封曹操为大将军以及武平侯。乍一听似乎没什么,可但凡知道大将军的地位有多高的人都会慨叹,曹操这一笔赚大了。大将军者,乃武帝以来大汉朝的最高实权职务,地位、权利皆胜过“三公”。
  光线斜斜地射入屋内,曹操坐在案几边不知在翻看着什么,荀彧则坐在另一边暗自思考着。
  放下手中的东西,曹操往椅中一靠,见荀彧还是副神游太虚的样子,于是开口叫道:“文若,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收起思绪,荀彧回道:“我是想,曹公现在做了大将军,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未必能完全号令四方豪杰。”
  冷哼一声,曹操凉凉道:“眼前不就有一个吗?这袁本初是太不识抬举了,我一早就料到他会心生怨怼,所以就让皇帝下诏封他做太尉和邺侯。他可倒好,拒不接受不说,还跳起来对着他的属下把我臭骂了一通。哎,这人早晚要跟我打一场大的啊。”
  微微蹙起眉,荀彧侧首道:“那曹公的打算是……”
  扬扬手,曹操朗声道:“不急,说穿了,他不就是不甘心居于我之下吗?那我就顺了他的意,把大将军的位置给辞了,让他去做,让他也知道知道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眉头渐渐舒展开,荀彧笑道:“袁本初若有曹公一半的见识,也不至于如此。”
  “不说他了,你过来帮我看看攻打梁县的计划。”
  接过曹操手里的地图,荀彧顺口问道:“曹公这是想征讨杨奉了?”
  “嗯,有他在,我总放心不下,如鲠在喉。”
  低头翻看着地图,荀彧缓缓道:“这也难怪,他的军队太强,曹公愿意早作图谋自然再好不过。”
  “嗯。”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曹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让仲德他们去监督屯田制的实施,办的怎么样了?”
  头也不抬,荀彧回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前几日还听说,程公马上就要回来复命了。”
  “嗯,那就好。”抬头看看窗外,已是深夜了,曹操又道:“时间不早了,不如文若今日就留在府里,反正这些日子事情多,来回来去的跑耽误时间。”
  抬眼看了看外面,荀彧轻声道:“诺。”
  夜凉如水,曹昂从营地返回府里时,已是深夜了,府里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只偶尔有交谈声从父亲的房里飘出。
  想起回到许县已有些时日,自己却一直忙碌于屯营之中,至今未能好好看一眼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家伙儿,不禁有些无奈。
  走到曹丕的房门口,惊讶地发现里面还亮着灯,曹昂轻轻推开门,却见到曹丕捧着竹简趴在桌上睡着了。笑着摇摇头,曹昂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回了床上。小孩子睡觉都是比较沉的,所以曹丕也不曾醒来。
  坐在床边静静望了他一会儿,见他似乎又瘦了些,曹昂不由心疼起来。橙黄的烛光下,把二人勾勒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帮曹丕掖了掖被角,曹昂才起身去到刚才他睡着的桌边,拿起桌上摊开的竹简一一查阅起来。发现上面大多数都有批注的痕迹,一丝笑容爬上曹昂近来有些劳顿的面容上。
  慢慢研着朱墨,曹昂执起笔,在烛灯下认认真真地开始对那些批注进行更正,随后又把上面标注出的问题做出了解释。这样忙忙碌碌一直过了丑时,才算大功告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望见自家弟弟睡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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