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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曹魏]乱世魏书洛阳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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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张地盯着树下瞬间静下来的狼群,曹丕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片刻后,狼群再度骚动起来,但比起之前,这次倒显得井然有序了不少。少顷,狼群安静下来,每个成员都端坐在了那垂死之狼的四周,仿佛在执行哀悼仪式。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曹丕握剑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两片薄唇抿得死紧。
  乌云散开,月亮又出现在了夜空之中,映得天地一片冷白。
  “嗷呜——”向着皓月,悠远漫长的狼嚎此起彼伏,如泣如诉。
  紧绷的肌肉突然放松下来,曹丕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大笑起来。旋即,他身子一歪,重重靠到树干上,额上的汗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天知道方才那一甩一劈用去了他多少力气!曹丕发誓,自他出生以来,这绝对是他第一次使出这么大劲儿,力道之大,让他的右臂疼痛不已,以至于现在仍在抽筋发颤。
  一、二、三……九、十……十七、十八。默默数着 蹲坐的黑影,曹丕不经意就瞥到了掉在地上有些变了形的幼鹿尸体,眸色登时就暗了下来。
  趁现在,尽情哀嚎吧!这将是你们最后的葬歌。
  “停!”喝止了已搜寻前进了近一个时辰的列阵,司马懿拨开一方盾牌,侧着头,似乎在努力捕捉某种声音。片刻后,他索性走出了保护自己的圆阵,眉头紧蹙着继续探听远方那若有若无的声音。突然,他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转身下令道:“变冲轭阵,全速向东前进!”
  见他神色极其严肃,那些卫兵也不含糊,飞快地变换了阵型,开始向东进发。
  走在阵中,司马懿紧紧握住在半路上捡到的半张残弓。
  子桓,等我,千万不要放弃。
  把佩剑插在树干上,曹丕双手搭在剑柄上闭目养着神,完全不去管树下那些畜生又开始了什么动作。直到他听到远处渐渐有铿锵的脚步声传来,他才缓缓睁开眼,望向那片越来越近的火光。
  与此同时,狼群也像是感应到了危险一般,一个个都夹着尾巴,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骇人模样。
  近了、近了!几乎是一路跑着向东方行进,司马懿终于看到了狼群的影子,一时之间,心里竟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语的激动。可转眼间,他的表情便凝滞在了脸上——他没有找到曹丕,他的子桓。
  卫兵们无不疑惑地看着猛然停下脚步的主簿大人,奇怪他为何不下令冲上去赶走那些嘴脸丑恶的凶兽。
  可司马懿却像是没有发现周围投来的疑惑目光一般,定定站在原地,仿佛脚下生了根。第一次,他感到万分的无力和恐惧,他不敢去看,甚至不敢去想,狼群里有什么。断手?残骸?或是……一颗面目全非的头颅?
  手心里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司马懿大口喘着气,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半晌,他才机械地迈开步子,咬牙道:“继续行进。”
  豺狼再怎么凶狠,到底改不了怕火的天性,眼见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执着火把逼近,马上就有了遁逃之意。但此时此刻,司马懿的心思根本不在那些狼身上,他只是一味游移着视线,却找不到定格的焦点。
  “子桓……”不受控制的,那个韵律婉转的名字已溜出了嘴边。
  “司马主簿,您是在叫我吗?”疲惫却不失精神的声音自半空传来,仿若隔世之声。
  抬头循声望去,只见那人侧坐在树上,一手执剑,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眉目含笑,衣着狼狈却未见落魄之态,眉宇间的高贵自若,无可比拟。
  火光摇曳中,二人就这么遥遥相对,那么远,又那么近。
  不等司马懿有所反应,曹丕突然神色一凛,眼里透出十足的凌厉,腾空便从枝头翻身而下。他对着一匹正要奔逃的狼毫不犹豫地掷出手中佩剑,竟生生将那狼钉死在了地上。随手又夺过一个卫兵的长剑,曹丕就像个嗜血的修罗般大开杀戒。充满野性的血液,一次次喷溅到他的脸上,身上,他却分毫都不在意。不断挥舞着手中利刃,他的唇边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神情恣意而疯狂,“给我追!十八张狼皮,一张都不能少!”
  在场之人无不被曹丕嗜血挥剑的样子吓到,一时都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眼睁睁地看着狼群四散逃开。
  把长剑从一匹狼的腹部抽出,任凭鲜血飞溅到自己额际,又沿着眉骨缓缓淌下,凝在眼尾。静静站在原地,曹丕眨了下眼,那滴血珠就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留下一道宛如血泪的痕迹。剑尖斜指地面,他微微低着头,开口道:“还愣着做什么?若是少了一张皮,你们便永远留在这里吧。”无悲无喜的声音,却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
  率先从震惊和欢喜中回复过来的司马懿见状,心里没有由来的一阵抽痛。步履稳健地走到曹丕身边,他想,这不过十步的距离,走起来,真像隔了百年。
  停下脚步,司马懿对周身的卫兵道:“中郎将的话你们都听不到吗?还不快去!”
  闻言,那些卫兵这才应声散开,朝不同方向去了。
  待到闲杂人等都离开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压抑自己感情的司马懿终于忍不住,狠狠将曹丕按进自己怀里,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任由他把自己抱得骨头发痛,曹丕也没有半点挣扎。闻着司马懿身上熟悉的味道,他目光空洞地望着夜空,身体开始轻微的发起抖来。许久之后,曹丕心里那滔天的毁灭情绪才平息下去,眼里慢慢有了星辰似的光芒。不甚确定地,他怯怯道:“先生……是你吗?”
  更加用力地搂住怀里那不住乱颤的精瘦身体,司马懿低头一边吻着曹丕散乱的头发,一边笃定道:“是我,子桓,是我……别怕,我带你回去。”
  以为他会扔掉长剑,躲在自己怀里痛哭一场,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以为他会像以往一样,一边埋怨自己一边又寻求自己的抚慰;以为他会恐惧不已,像只受惊的小兽似的乞求自己的庇护……司马懿以为了很多,可曹丕却没有出现他想象的任何一个行为。曹丕只是安静地靠在司马懿怀里,没有哭,也不笑,静得毫无生机。他紧紧握着长剑,回抱住他的先生,轻缓却坚定道:“先生,教我,全部教给我。”
  “什么?”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司马懿不由有些疑惑。
  “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不受制于人的方法。”顿了顿,曹丕又道:“还有,霸王之术。”
  先是一怔,旋即,司马懿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该变的,总会变;该来的,逃不掉。这是一个不为刀俎即为鱼肉的年代,人们流着泪去爱,含着笑杀戮,尔虞我诈,纷争不休;悲伤的笑,高兴的哭,亦真亦假,离经叛道。
  看不穿,参不透。
  岑寂中,司马懿闭上眼,低声道:“好,懿必倾其所有,从现在开始。”
  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异常的响动,曹丕那才放松下来的神经刹那间又绷了起来,“谁?”
  睁开眼,司马懿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飞快地将挣开自己怀抱的人扯回怀里,他抬手捂住曹丕的眼睛,柔声道:“别看,子桓。”
  “呃……”说话间,一支破空而来的利箭直直钉入曹丕的肩胛骨,痛得他是叫都叫不出来。身体无力地向下滑去,透过指缝,曹丕难以置信地望着司马懿,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释,“先……生?”
  托住他瘫软的身体,司马懿非但没有解释,反而捂住了曹丕的嘴,而后抓住他背后的羽箭狠狠一折,又在伤口上糊上沙土方才作罢。见曹丕疼得脸色惨白,泪眼朦胧,快要背过气的样子,司马懿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伸手合上他的眼睛,轻声哄道:“睡着了就不痛了,子桓,睡吧。”
  视野越来越模糊了,恍惚间,曹丕依稀听到司马懿对他说:“对不起,子桓。”而后,一片黑暗。
  感到怀里的人已彻底昏睡过去,司马懿小心地将曹丕平放在地上,然后起身对不远处的草丛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卫兵模样的人手持一副弓箭站到了司马懿面前,“主簿大人。”
  稍稍点了下头,司马懿状似漫不经心地朝四周望了望,淡淡道:“做得很好,管好你的嘴,我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谢……唔……”
  看着那人倒下,司马懿拔出插在他后心处的匕首,神情平淡道:“死后的荣华富贵,也作数吧?”蹲□用卫兵的衣服将匕首擦干净收好,他轻笑道:“这样,我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虚构中。
  ☆、语出咄咄道杀意,人言可畏骇诗才
  把尸体拖到繁密的草丛中藏好,又将弓箭取来扔到大宛良驹的尸骸下,司马懿拿过插在地上的火把将那堆东西点燃后,才向着空地外围高声道:“来人,五官将伤重晕倒,令所有人速回此地,准备与夏侯将军会和。”
  “诺。”
  待卫兵退下,司马懿又踱回曹丕身边,动作轻缓地抱起他,“子桓,相信我,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身上的伤痛让曹丕睡得并不很踏实,浑浑噩噩间,他总听到有人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很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眼前模糊的晃过一些画面,似曾相识,却太遥远。
  眉头动了动,曹丕低声□了一下,慢慢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迷茫地打量着帐顶,他用手摸了摸因箭伤而不断传来阵痛的右肩,思绪才渐渐清晰起来。吃力地坐起身,曹丕看到已有耀目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便想唤人来伺候梳洗,却发现屋内并无旁人。不悦地蹙了下眉,他穿上鞋缓步走到门口,打算叫几个人进来,就听屋外传来了隐约的人声。犹豫片刻,曹丕用左手轻轻将门推开了一条缝,而后又附耳上去,企图听得清楚一些。
  “五官将背部中箭,侯爷以为,会是为什么?”是司马懿的声音,冰冷而没有感情,隐隐带着威压。
  “中箭?”惊讶地重复了一句,曹植下意识地望了眼陪同而来的杨修,暗暗道,难道丁氏兄弟竟胆大妄为到此种境地?可……并未听他们亲口说有派人行刺二哥啊。想着,曹植不禁脱口喃喃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眉峰一挑,司马懿反问一句,好整以暇地看着曹植道:“不然,依五官将对那片猎场的了解,如何会无故闯入禁地?是嫌命太长还是想挑战丞相的禁令?”
  心中已然明了他话中深意,曹植却只能硬着头皮道:“司马主簿的意思是,二哥是因刺客追杀以至仓皇逃入禁地?”
  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司马懿微扬起下颚,戏谑地打量着曹植,“侯爷,不该比我清楚吗?”
  把头别向一边避开他的视线,曹植还算镇定道:“司马主簿说笑,适时我身在别处,二哥会走什么路线更是无从得知,又怎么会清楚其中原委?”
  不置一词地笑笑,司马懿意外的没有再说什么咄咄逼人的话,只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曹植身后,佯装疑惑道:“怎么没见丁仪、丁廙?他们平日里不是和侯爷形影不离吗?如今五官将受伤,他们倒让您一人来探望了,真是怪了……”说到后来,司马懿的声音愈发低下去,像足了在自言自语。
  只是,所有的话在曹植听来却字字惊心,面色惨白地与杨修交换着眼神,他眼里是明显的求助意味。
  无奈地接受着曹植传达过来的信息,杨修不甚明显地摇了摇头,以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黯然地低下头盯着地面,曹植知道现在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对,司马懿并没有明确地说刺客就是你曹植派出的,却表现出了明显的怀疑,这分明就是让他有口难开。话说多了,显得欲盖弥彰,不说话,又像是默认。
  不……自己是真的做贼心虚吧。讽刺地笑开,曹植蓦然就有了破罐破摔的冲动,他想,丁家兄弟有此作为,在外人眼里,不就是受我曹植指使吗?
  饶有兴味地观察着曹植脸上复杂的神色,司马懿向旁人扬了扬手,示意他们都退下。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曹植两人,司马懿才站起身慢慢踱步至曹植身侧,压低声音道:“侯爷,承认吧。”
  因为在想自己的事,曹植根本没有注意到司马懿已站到了自己身侧,乍一听耳边的声音,愣是吓出了一声冷汗,张皇之间,他瞪大眼睛看向周身不断释放出强大压力的男人,磕磕巴巴道:“承、承认什么?”
  眉眼一弯,司马懿翘起嘴角道:“侯爷还想装傻到什么时候?”步步紧逼不断向后退去的曹植,他神色倏地一凛,满目枭杀道:“还是说,真的要等到丞相回来亲自审理此事?”
  脚下一阵踉跄,曹植压抑着心中的恐惧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即使父亲回来,我也还是什么都不清楚。”
  唇角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司马懿讥诮道:“难怪这世上有一种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侯爷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我就来提点一下您。”终于放过了那被逼的没了退路的可怜侯爷,司马懿转身踱了几步,道:“丁仪、丁廙,与五官将素有旧怨,故而暗谋行刺之事。若行刺成功,对谁最有益,你我心知肚明,巧的是,偏偏丁氏兄弟又与您交好,这其中,很难不让人多想啊,侯爷。”回身见曹植愈发苍白的脸色,司马懿笑容更深,“或者,说得再明白些,就是侯爷您与丁氏兄弟共同图谋了这次的行刺事件!”
  “你胡说!”反驳的话脱口而出,曹植浑身发着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害怕,“无凭无据,你这是血口喷人!”
  冷淡地瞥他一眼,司马懿反问道:“听侯爷的意思,是觉得我没有证据了?”
  心情又低落了几分,曹植仍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你有什么证据?”
  “哈哈哈……”仰头大笑了几声,司马懿猛地盯住曹植,恶狠狠道:“证据?中郎将身上的伤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二哥身上的伤只能说明他确实遭遇行刺,根本不能证明行刺之人与我有关!”头脑还算清醒地辩白着,曹植心里却并不那么底气十足,毕竟,丁氏兄弟……叹息一声,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不错,侯爷所言不假,只是……”冷哼一声,司马懿重新逼近到曹植面前,目光凌厉道:“看了五官将的伤,我会怀疑到您头上,别人就不会吗?丞相也一点不会吗?退一万步讲,就算丞相百般宠爱您,相信您,但能敌得过十人、百人在他耳边的旁敲侧击吗?”微微欠身伏到他耳侧,司马懿一字一顿道:“三人成虎,侯爷竟不知道人言可畏的道理吗?”
  “这……我……”一时语塞,纵使曹植文思敏捷,亦不知如何对答。他很想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他没有勇气,也没有底气。
  享受着这种看着对手的信心一点点被瓦解,意志寸寸崩塌的过程,司马懿直起腰身,居高临下道:“当朝上下,侯爷身边又有几个可信亲近之人?到时,谁会站出来替您说话呢?”鼻间发出哼笑的声音,他继续道:“相比之下,五官将身边的人就多得多了。”
  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一般,曹植抬起头正对上司马懿的眼睛,正欲开口,就见他疏狂一笑,“子桓,比您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呢,侯爷。”
  怔了半天的神,曹植突然无可抑制地笑出声来,慢慢弯下腰蹲到地上,他依旧笑个不停。
  淡漠地望着在自己脚边笑的浑身直抖的人,司马懿微垂的眸里是深不见底的墨色。
  良久,曹植才止住笑,一边喘着气一边道:“哈,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司马主簿。”顿了许久,他仰头道:“权力,就真的那么重要?”
  “若是不重要,侯爷为何也要争?”毫无起伏的声线,不近人情,“我并不想要您的命,不过是想折了您的左膀右臂。”微微一笑,“不过分吧?”
  惨笑着坐到地上,曹植颓圮道:“权力,权力,你们眼里都只有权力!我根本不想和你们争什么!但为什么总是有人要与我争,与我斗,要我争,要我斗?”
  见他已然失去斗志陷入混乱,司马懿弯下腰,诱导般道:“只要侯爷放手,助我铲除丁氏兄弟和杨修,从此之后,您就再也不用争斗了,饮酒赋诗就好,如何?”
  “除去……德祖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司马懿,曹植讷讷道:“你是说,帮你……杀了他们?”
  无声地点点头,司马懿怀着绝对的优势心理道:“您没有选择的余地,拒绝的话……”眼里闪过一线杀机,他哂笑着又要开口,却被一道身影挡住了视线。直起身看了眼搁在自己和曹植之间的人,司马懿终是没再说话,站到了一边。
  “退下。”不很响亮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曹丕看着司马懿退到了门外,才转身面向曹植,朝他伸出了左手。
  呆呆看了一阵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又将目光上移,曹植有些不确定地唤道:“二哥?”
  轻轻点了下头,曹丕放下手,有些不耐烦道:“还不起来,这样子好看吗?”
  闻言,曹植摇摇头,连忙站起身,尴尬而略显不自然道:“二哥……你醒了。”
  丝毫不理会他说了些什么,曹丕背过身,分外平淡道:“你回去吧。”
  视线恰好落在曹丕的右肩胛骨的位置上,那里,雪白的中衣上,透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想来是血渗透了绷带。心头拂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曹植艰涩道:“你的伤……”
  “什么都别说了,回去吧。”
  “二哥,我……”踌躇着不愿离去,却又欲说还休。
  低低笑了两声,曹丕转身,眸光闪烁地望着他道:“这算是愧疚吗?子建。”见曹植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曹丕又道:“你我一母同胞,我想,再怎么样,你也不会恨我到想置我于死地的份上,而我,也不至于为了陷害你做到不惜自损的地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只当不曾发生过。”
  “可……”想起司马懿方才的话,曹植心里是万分的不安。
  “子建。”打断他的话,曹丕幽幽道:“我刚才做了个梦,梦里你、我和子修哥哥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我们……都很开心。” 眼神流露出几分怀念,曹丕不知不觉就放柔了神色。
  很多很多年不曾与曹丕这般真切地说过话,曹植只觉得鼻子有些酸,眼睛也涨了起来。
  收回神思,曹丕缓缓叹了口气道:“若你对我心怀歉疚,就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怎样?”
  “二哥你问。”一边应着声,曹植一边低头飞快地抹了下眼角,又重新站好。
  直直看进曹植眼里,曹丕字句清晰道:“你果真无心争权夺利,唯愿纵情诗酒吗?”
  作者有话要说:持续虚构中。
  ☆、兄弟会谈自许诺,晋封魏公心寂寥
  出了门,司马懿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屋内断断续续的对话声,就见杨修神色焦灼地走到了自己身边,似乎想要进屋。手臂一抬,司马懿不偏不倚地拦住了他的去路,面无表情道:“五官将有话要和侯爷说,我等且都退下吧。”
  不情不愿地跟他退到了院中,杨修还想说什么,却被匆匆赶来的夏侯尚抢了先,“司马主簿,子桓他还好吗?”
  点点头,司马懿回道:“人已经醒了,看起来并无大碍,郎中说休养一阵子便能痊愈。”
  长长出了口气,夏侯尚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顿了顿,又道:“对了,猎场那边,我已命人里里外外彻底搜查过了……”
  用眼神制止了他后面的话,司马懿扫了眼一边面色略显不安的杨修,顺手把夏侯尚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道:“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对吗?”
  迟疑着点了下头,夏侯尚不甚理解地望着司马懿,轻声回道:“怎么您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样子?没有发现线索,我们不就不能让丁仪他们……”
  打断他的话,司马懿朝着杨修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语带戏谑道:“可现在,不是已经有人开始心虚了吗?”
  发现杨修正向这边张望,夏侯尚沉吟片刻道:“您的意思是,找不找得到证据并不重要,只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一直在查子桓遇刺这件事,能够震慑到他们就可以了?”
  欣然一笑,司马懿缓缓眨了下眼,暗笑道,本就是加给曹植的莫须有的罪名,何来证据一说?继而他转身望向曹丕的屋门,喃喃道:“只是,不知子桓在打什么主意。”
  话音才落,只见曹植神色戚戚地跟着曹丕踏出了房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只听曹丕沉声道:“我遇刺这件事,到此为止,权当没有发生过。”一片哗然中,曹丕走到夏侯尚面前,神情严肃道:“伯仁,你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再提此事,若让父亲听到了半点风声……”眸子一暗,曹丕并未说出后面的话,抬头瞥了眼正蹙眉思考的丞相主簿,他几不可见地扬了下唇角,淡淡道:“都散了吧。”转身又望向正缓步离开的曹植,“子建,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让他们都好自为之。”
  遣不散眉间的愁云,曹植脚下一顿,向他欠身拱手一揖,算是答应了。
  人群渐渐散去,曹丕望着依旧站在原地独自沉思的司马懿,倏地一笑,“先生为何这般愁眉不展?”
  走到曹丕身边小心地扶住他的肩,司马懿并不作答,只叹口气道:“疼吗?”
  又好气又好笑地瞥他一眼,曹丕用鼻子“哼”了一声才道:“要不要我也往先生身上射一箭?”将头靠到司马懿肩上,曹丕瓮声瓮气地补充道:“都从骨头上穿过去了,怎么可能不疼?”
  轻轻缓缓地摸着他的头发,司马懿无奈道:“疼你还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岂非白白遭罪?连我这阵子做了那么久与你不睦的戏也白做了。”
  哼笑一声,曹丕站正身子,故作疑惑道:“我几时说要放过他们了?”信心满满地握住司马懿的手,他坚定道:“绝不会白费力气的。”
  “哦?”眼里显现出几分期待,司马懿兴致勃勃道:“说起来,你到底要曹植答应你什么了?”
  眉弓微挑,曹丕一脸的云淡风轻,“不过是,我问他是想争权夺利地活着还是寄情诗酒地活着,他选了后者。”
  脸上划过一丝讶异,司马懿难以置信道:“只是,这样?”
  在一旁的石登上坐下,曹丕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脚划着地上的沙土,“以行刺丞相长子的罪名除去丁氏兄弟和杨修固然好,一来可以大大削减子建的力量,二来可以让他心怀恐惧,知难而退,三来可以动摇他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但这并不足以瓦解父亲对他的喜爱,我相信,子建只消说一句他毫不知情,父亲便不会再多加责备,反倒可能会批评我轻率无备。”
  同情地看着他,司马懿忍不住调侃道:“你真是丞相的亲生儿子吗?”
  皮笑肉不笑地白他一眼,曹丕没好气道:“难不成还是你亲生的?”
  无所谓地耸耸肩,司马懿在另一张石凳上坐下道:“反正我是不介意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恨不得把鞋脱下来砸到他脸上,苦于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曹丕只得作罢,权当没听见,“总之,与其除去子建的心腹,让他无力奋飞,倒不如磨去他的心志,让他无心奋飞。”转头对上司马懿的眼睛,他似笑非笑道:“父亲会怜爱一只折翼的雄鹰,但绝不会眷顾一条赖皮的死狗。”
  审视着曹丕狠戾却又美丽的表情,司马懿仿佛感到自己心底正在慢慢滋生出一朵嗜血的妖娆花朵。压抑住身体里不断叫嚣的不安因子,他故意刁难道:“莫不是被人骗了,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在沾沾自喜吧?”
  手撑在司马懿膝上,曹丕倾身到他耳侧,意味不明道:“不是谁都敢、都能像你一样,先生。”直起身满意地看到司马懿脸上细微却无法掩饰的表情变化,曹丕话锋一转道:“放心,子建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亲兄弟。”
  栖在树上的莺雀被突然照到树叶间的阳光惊得冲向天空,向着远方去了。
  望着头顶掠过的飞鸟,曹植一向桀骜的眼里渐渐蒙上鸟羽般的灰色。
  “你果真无心争权夺利,唯愿纵情诗酒吗?”
  “是。”
  “那你就只管吟诗作赋,不要涉足储位之争。”
  “二哥,储位,就那么重要?”
  “子建,你不会懂我为何执着于储位,正如我无法像你一般随性。我渴望俯瞰天下,而你只想放歌天地,如此,你我兄弟二人为何定要争个你死我活?”
  “身不由己。”
  “你斗不过我。”
  “难得二哥这般坦诚。”
  “哼,坦诚?我可以再坦诚一点,今日之事我可以不加追究,甚至包庇你们,是因为你是我的手足,但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你我会恩断义绝。”
  沉默,比黑夜更漫长。
  “不会的,二哥,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是吗?”如嘲似讽,“但愿。”
  苍鹰凄怆而辽远的声音划破长空,传过千山万水,天子下诏并天下十四州复为九州。纵横九州,扫荡八荒,曹军浩浩荡荡的队伍自濡须口班师邺城。
  只是这才回来没过两天安生日子,曹操也不知从哪里就听来了曹丕早些时日围猎遇刺的消息。
  面对父亲的询问,曹丕虽未否认但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淡淡地留下一句“幸无大碍”便绝口不提此事了。曹操见状,心里是疑惑万分,却也不好多加追问,只得将此事暂且搁置下来。
  五月丙申,天子派御史大夫持节策命曹操为魏公,加九锡。
  接到圣旨的一刹那,曹操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更多的是大片的空白,他望着周围不断向他贺喜的人群,连笑容都麻木起来。
  铜雀台上的宴饮不知何时变得那么无趣,曹操随意地坐卧在矮案边,一手执着酒杯,一手端着一鼎香炉来回摩挲。
  “文若啊,孤到底还是称公了……”
  英雄迟暮的声音,苍凉寂寥得唯余叹息。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要切磋诗文,于是一群人闹哄哄地聚到曹操周围让他给出个题目。
  眯眼望了望天际淡薄的云烟,曹操随口道:“就以‘登临’为题吧。”
  闻言,众人纷纷落座,开始研磨作诗。未曾想不过眨眼的功夫,曹植已奉上了所作诗赋,白纸黑字,墨迹犹湿。
  有些惊异地接过曹植的诗作,曹操一字一字地看了起来,脸上渐渐出现了欣喜之色,“好!好一个‘同天地之矩量兮,齐日月之辉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王。’哈哈哈!吾儿援笔成篇,文采飞扬,孤心快哉!”言罢,又是一阵朗笑。
  下意识地瞄了眼刚刚放下笔的曹丕,曹植见他眉头微微动了下,并未抬头,心里莫名就生出了些许黯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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