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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城之谜-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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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子虚心中叫苦,看来自己五遁盗的身份已是路人皆知的事。同时心中一动,道:“蝉大姐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
蝉翼露出坚决的神色,道:“只要先生说出来,我定会为先生办到。”
乌子虚生出豁了出去的感觉。心忖这回事情的成败,已不是操控在自己手上,而是跟着云梦女神的旨意去行事,她最后若是要亡他五遁盗,他只好认命。
辜月明在厅堂对桌独坐,足有一个时辰,没有任何动作,像具没有生命的雕像。
这是他一向的习惯,可以坐足整天,脑袋内一念不起,也是他特殊本领之一,可以心无杂念的藏在暗处,守候猎物的出现。
辜月明是天生的猎人,盯上目标,可锲而不舍、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追捕猎物,直至猎物落入他的手上。
不过他今天的脑袋,醒来后有点不受他控制似的,继续昨夜临睡前的思考。
他想的仍是前世今生的问题,一石激起千重浪,浪潮在他思海中扩展着,波及他思海中神秘阴暗的区域。
云梦城被楚王派出来的大军,围城达八年之久,可以想象攻防战之激烈、人命的*如草芥、攻守两方的苦况。
他辜月明对战争的厌恶,是否起因自那场八年之战?今生不住的梦魇,正是前生残余的记忆,令他今世饱受折磨。
辜月明倏地喝道:“谁?”
“是我!”
一人从后门闪进厅内,移到桌子对面坐下,赫然是季聂提,厂卫的头子。
他神情严肃,双目闪闪有神,似带点不悦,狠狠盯着辜月明。
辜月明毫无表情的回看他。
季聂提沉声道:“辜月明,你实在太过分了。上回薛廷蒿的事,我已忍了你。这次说好不可向钱世臣透露任何风声,你偏要去恐吓他,这算甚么呢?”
辜月明双目杀机剧盛,凝望季聂提,语气却冷酷似不含半点人的情绪,道:“季大人最好检点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天下间只有两个人有资格这样对我说话,一个是皇上,另一个是凤公公。”
季聂提深悉辜月明为人行事的作风,知道一言不合,便是火并的局面,立转冷静,点头道:“好!我会说得客气点。我们动手,只会便宜钱世臣。不过月明很难怪我动气,月明的行为的确是打草惊蛇,这几天钱世臣不但私下拜会丘九师和阮修真,又四处争取支持,还把家小秘密送往岭南,这对我们有甚么好处?对月明又有甚么好处呢?”
辜月明淡淡道:“我们之所以出现分歧,皆因我们目标有异,季大人更是偏离了凤公公定下的目标,那就是寻找楚盒。”
季聂提脸现青气,显是心中震怒,道:“我们只有一个分歧,就是我着眼的是全局,你着眼的只是一件东西。让我告诉你,钱世臣并非等闲之辈,丘阮两人更是难缠,若你只逞匹夫之勇,不但会搞砸整个行动,还会让你赔掉性命。”
辜月明瞪视他好半晌,从容道:“告诉我,夫猛是否曾是季大人最好的朋友?”
季聂提双目精芒暴闪,缓缓道:“这消息从何而来?”
辜月明轻描淡写的道:“当然不是凤公公,他根本不知道。这问题季大人爱答便答,不答也没有关系。”
季聂提目光投往窗外,平静的道:“若你不是辜月明,现在该已身首异处。我真的不想和月明冲突,算我惹火了你,是我语气重了。我想听你答我一句话,我们仍可以合作下去吗?”
辜月明道:“我曾对凤公公说过,若想寻回楚盒,只可依我的方式去办。季大人明白吗?没有人能干涉我,包括皇上和凤公公在内。”
季聂提点头道:“多谢月明对我这么坦白。然则你对找到楚盒又有甚么心得?”
辜月明道:“楚盒仍在古城内。”
季聂提愕然朝他瞧去,道:“月明怎能如此肯定?”
辜月明道:“因为戈墨此刻正在岳阳城内,且曾在外面的湘君桥伏击我。”
季聂提沉吟道:“我不明白。戈墨在这里又如何?”
辜月明平静的道:“道理很简单,事情要追溯至十年前的云梦泽血案。季大人该清楚夫猛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的确得到楚盒,还依计划派薛廷蒿到无终河知会钱世臣,如果夫猛有私吞宝物之心,他该派另一个手下去,而不是与他有密切关系的人,那等于害死薛廷蒿。”
季聂提道:“薛廷蒿这么一个经验丰富的一流好手,竟会于如此关键性的时候迷路,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吗?”
辜月明淡淡道:“如加入鬼神的因素,不可能的事可以变成可能。”
季聂提道:“你是指薛廷蒿被鬼迷?”
辜月明没有直接答他,道:“云梦泽血案之所以发生,是一个有心算无心的成功例子,却非完全成功,而是功亏一篑。”
季聂提冷静下来,道:“月明可否说得清楚点。”
辜月明道:“整个对付寻宝团的阴谋,是由戈墨想出来的,此人医术高明,用药的手段更是天下无双。凡用药的高手,均懂用毒,戈墨是此中能手,该无疑问。不过夫猛绝非等闲之辈,即使高明如戈墨,要毒杀他也是近乎不可能的事。但若有钱世臣配合,加上云梦泽的独特环境,不可能的事便变成有可能。”
季聂提一震道:“混毒!”
混毒指的是用毒高手的一种手段,把本来没有毒性的两种药物,配合起来可成剧毒,难度极高。
辜月明道:“戈墨和钱世臣打的如意算盘,是毒杀所有人,取楚盒,再今夫猛的尸首失踪,营造出夫猛私吞宝物,挟带私逃的假象,如此他们可推卸所有责任。”
季聂提沉声道:“你怎知他们的计划没有完全成功?或许楚盒正在他们手上。”
辜月明叹道:“季大人和我的分歧,不只是意见上的分歧,更是信念上的分歧。如果楚盒已被人取去,那守卫古城的神灵为何仍留在那里?”
季聂提愕然无语,看他的神情,并非同意辜月明的话,只是话不投机的无话可说。
辜月明道:“夫猛毕竟是夫猛,他虽然像手下般中了戈墨的暗算,却非全无还击之力,且带着楚盒突围逃去。”
季聂提以带点轻蔑的语气道:“他逃到那里去了?”
辜月明轻松的道:“他逃回古城去了,因此戈墨没法追上他,因为古城和夫猛一起消失了。夫猛回城后毒发身亡,如果我们现在进入古城,会发现楚盒被他的骨骸背负着。”
季聂提露出深思的神色。
辜月明道:“我是个不相信鬼神存在的人,可是即使像我这种最冥顽不灵的人,也不得不屈服在事实之前。薛廷蒿既证实了古城和楚盒的存在,那古城究竟在哪里呢?为何你们多次大举入泽搜寻,仍找不着古城半点的影子?只有一个解释,对吗?”
又道:“或许薛廷蒿在说谎,那季大人请告诉我,你该比我更清楚,薛廷蒿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夫猛又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吗?何况他们根本不知盒内藏的是甚么东西。”
季聂提道:“纸包不着火,钱世臣为何这么愚蠢?他知道盒内藏的东西吗?”
辜月明摇头道:“季大人说错了,钱世臣不但不愚蠢,还非常聪明。又或许他只是够胆色,聪明的是戈墨。他们的毒计本是天衣无缝,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有也没法把古城的神灵算计在内,至功败垂成。钱世臣本人是南方最大的收藏家,对古物有渊博的认识,又是古楚地的人,知道古城和楚盒的事毫不稀奇,如果让我严刑逼供,我肯定可从他身上得悉盒内藏的是何物和知道开启楚盒的方法。季大人相信吗?”
季聂提再次说不出话来。
辜月明续道:“我是旁观者清,季大人是当局者迷。季大人陷身的局是因你根本不相信鬼神之说,不相信古城确实存在,计算的只是现实的情况,心想的是如何连根拔起大河盟,因而疏忽了其它。”
季聂提吁出一口气道:“古城的神灵为何肯让夫猛带走楚盒呢?”
辜月明平静的道:“夫猛带走了楚盒吗?”
季聂提为之愕然。
辜月明道:“正因楚盒尚未落入戈墨手上,所以他才屡次动手杀我,这代表他对找寻楚盒,仍未死心。戈墨并非寻常之辈,而是一个有灵通懂邪术的妖人,他会感应到一些常人触感以外的事,例如古城即将再次开启诸如此类。”
季聂提沉声道:“今年的七月十四?”
辜月明道:“钱世臣并不足惧,季大人顾忌的只是大河盟。大河盟现正全力对付五遁盗,无暇去理会其它事。我们要收拾钱世臣,也不急在一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在七月十四进入古城,取得楚盒,这是凤公公派给我的任务。凤公公曾亲口答应依我的方武去办理此事,我的方式就是单独行事,戈墨由我去收拾他,我们只可以这样的方式合作。”
季聂提沉默了一阵子,最后点头道:“我可以暂时答应月明的要求,不过最后仍须由大公公决定。我已把整件事以飞鸽传书上报大公公,几天内会有回音。”
又道:“月明为何不揭穿郎庚是五遁盗冒充的?”辜月明对季聂提的神通广大不以为意,他不是对岳阳城内发生的事了如指掌才是奇事,道:“揭穿他对我们有甚么好处呢?”
季聂提长身而起,苦笑道:“月明确实是个很难相处的人,不过亦不得不承认月明看这件事有独到之处。现在离七月十四还有点时间,我们可以静待大公公的回音,再决定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行吗?”
辜月明沉声道:“就这么办。”
花梦夫人坐在舱房里,脑袋一片空白。
十八艘巨舰在天亮前起航,扬帆出海,到后方陆岸变成一道横线,始折南而行。她虽然不懂军事,也明白这是最好的保密方法,到舰队忽然进入大江,凤公公要对付的敌人肯定手足无措,猝不及防,悔之已晚。
花梦夫人弄不清楚舰队载有多少战士,只知数以千计,观其行动的迅捷、整齐和效率,可知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
凤公公对她非常客气,派来两个壮婢伺候她,入住的舰房不但在凤公公的帅舰上,还与凤公公为邻。不过她对将来再没有任何期望,更清楚自己的下场,而辜月明也将难逃一死。事情不但关乎神奇的楚盒,更牵涉到皇上、冀善与凤公公的激烈斗争。像辜月明这种永不会向凤公公投诚的人,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凤公公是不会容他活着的。
她便是辜月明的陪葬品。
她已当着凤公公面前把两封寄往岳阳予辜月明的飞鸽传书默写出来,不敢有丝毫犹豫,免受皮肉之苦。问题在她不清楚冀善的情况,照道理冀善应已落入凤公公手上,如果冀善已招出一切,她却试图隐瞒,会是非常愚蠢。
辜月明曾说过,不论如何坚强的人,在酷刑逼供下,谁都有个崩溃点,只是早与迟的分别。讽刺的是正因她一直记着辜月明这番话,所以没有经过任何内心的挣扎,便出卖了辜月明,也使凤公公非杀辜月明不可。但她并没有后悔,因为她没有另外的选择,而她知道辜月明是不会怪她的。只是她却没法自制的有点憎恨自己。那种憎厌来自对自己更深入的认识,又无可奈何。
足音响起。
岳奇的声音在只有一帘之隔的外进小厅堂响起道:“你们到门外去。”
两个仆妇遵命离开。
岳奇揭帘而入,微笑道:“夫人你好。”
花梦夫人没有答他。
岳奇来到她身旁隔几坐下,吁出一口气道:“风浪似对夫人没有影响,大公公可以放心了。”
花梦夫人叹了一口气,这个岳奇还像个人,不像凤公公般,简直是个老妖精,教人无从揣摩心意。
岳奇朝她瞧来,道:“夫人为何不上床休息?船队还有好几天要在大海上航行。”
花梦夫人万念俱灰的答道:“副统领若没有其它事,妾身想一个人独处。”
岳奇道:“我是奉大公公的命令,来看夫人的情况。坦白点说,我的工作,是负责审核情报。”
花梦夫人皱眉道:“岳大人的话真古怪,你的工作和我有甚么关系?”
岳奇好整以暇的道:“表面看,的确没有甚么关系,但如果夫人晓得先前默写出来的两封信,是由我去作出评核和辨别内容的真伪,或许再不会持这个想法。”
花梦夫人听得心中直冒寒气,仿如置身噩梦里,她的肉体固是失去了自主权,但最大的折磨,是来自精神的凌迟。只要这个昨天仍是毫不相干的男人的一句断语,她立即万劫不复。
岳奇道:“夫人可以放心,我已向大公公报上我的判断,夫人该已吐露实情。”
花梦夫人暗松一口气,道:“岳大人还有甚么话要说呢?”
岳奇道:“大公公最担心的,是怕夫人自寻短见。表面看来,夫人该不是这种人,但照我的经验,有很多事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潜藏于性格之内,这正是我来见夫人的目的。”
花梦夫人苦笑无语。
岳奇紧盯着她道:“不管一个人表面上如何不露声色,如何镇定自若,总会在某些地方泄露出心里的感觉,例如脸色、眼神的变化,会变得有迹可寻。”
花梦夫人没奈何的道:“那妾身现在是那情况呢?”
岳奇道:“夫人此刻是陷入失去了一切希望的情况里,不但对将来没有任何期盼,还失去了斗志,情况不能再坏。”
花梦夫人讶然朝岳奇瞧去。
岳奇避开她的目光,若无其事的道:“我想奉劝夫人一句话,即使在最绝望艰难的处境里,千万不要失去希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东西是人没法逆料的,不管他是谁。”
花梦夫人大奇道:“这些话是大公公要岳大人向妾身说的吗?”
岳奇站了起来,道:“不打扰夫人了!夫人好好休息。”
没有答她的问题径自掀帘去了。
看着珠帘重新聚拢,花梦夫人产生奇异的感觉,有点像在绝对的黑暗中看到一点光芒。
第四卷第三章梦城之秘
丘九师在阮修真对面坐下,阳光普照下花园内一切变得清晰分明,无形敌人的阴影也似被彻底驱散。不过丘九师的内心世界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阮修真道:“有眉目了吗?”
丘九师道:“怎到钱世臣不说实话,而他说出来的故事,肯定大部分是真的,因为临急临忙下,除非他是这方面的天才,否则休能想出如此离奇怪诞的故事,偏又暗暗吻合我们奇异特殊的情况。”
阮修真精神大振道:“有没有如拨开迷雾见青天的震撼,快说出来。”
丘九师道:“十年前,钱世臣忽然接到皇上的密旨,令他全力协助从京师来由夫猛率领的一个寻宝团。至于寻的是甚么宝,钱世臣就说他一概不知。”
阮修真大感兴趣的道:“寻宝团?”
丘九师道:“夫猛到达岳阳后,向钱世臣询问一个叫小云梦的地方。”
阮修真皱眉道:“没有听过,是否与洞庭湖有关?”
丘九师点头道:“可以这么说。洞庭湖是古代的大云梦,现今的云梦泽位于洞庭湖南、湘水之东,是一个辽阔的水泽沼地,野狼群出没其中,最勇敢的猎人都不敢进入那奇异的地域,附近的居民更相信云梦泽内有厉鬼作祟。”
阮修真双目亮了起来,道:“厉鬼作祟。”
丘九师接下去道:“有一道河由北而南流过这个区域,叫无终河,与湘水并肩而流。据一个来自远古的传说,无终河旁曾矗立着一座宏伟的古城,建于战国的年代。夫猛的寻宝团,就是奉旨到云梦泽去找一件藏在此城内的宝物。”
阮修真道:“给你说得满脑疑问,又有点不知从何问起。说下去!”
丘九师道:“夫猛于七月十三进入云梦泽,约好不论结果如何,会于七月十四最后一个时辰,派人出来通知钱世臣,而钱世臣则于搭建了临时渡口的无终河接应他们。”
阮修真思索道:“为何是七月十四?”
丘九师道:“因为那日是鬼门关开启的时刻。”
阮修真摇头道:“说不通,据古老相传,整个七月都是鬼门关开启的时候,所以称为鬼月。”
丘九师道:“这个恐怕连钱世臣也没有答案。到过了约定的时辰,钱世臣按捺不住入泽搜索,发觉除了夫猛和薛廷蒿外,寻宝团所有人均被毒死泽内,夫薛两人自此变成在逃的钦犯。”
又苦笑道:“我知道你听得满腹疑团,当时我也是这样,似明非明。不要心急,请听我详细道来。”
阮修真道:“我可以试猜一下吗?”
丘九师道:“不要浪费时间了,你是不可能猜中的。”
阮修真道:“钱世臣是不是说整个行动是一个阴谋,凤公公藉此计杀死夫猛,粉碎皇上反击凤公公的实力。”
丘九师不能置信的道:“你怎可能猜中的?”
阮修真道:“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古城根本是虚构出来的,当然没有甚么宝物,只是不知如何,薛廷蒿却逃过了凤公公的毒手,被凤公公天涯海角的缉捕,因为只有薛廷蒿清楚当日发生的事。钱世臣这个谎很能自圆其说,只有一个破绽,就是辜月明。”
丘九师皱眉道:“辜月明?”
阮修真道:“打开始我已不相信辜月明是来杀你的。辜月明是个有原则的人,只杀恶行昭著、头有悬赏的人,即使凤公公在其它事上也差不动他,而薛廷蒿正是头有悬赏的人。可是辜月明这次南来,却不是要杀薛廷蒿,而是要从薛廷蒿身上揭开当年寻宝队惨案的真相,以追查宝物的下落。”
丘九师一震道:“如此岂非古城的传说竟是确有其事。”
阮修真点头道:“古城是真的,宝物是真的,只有这样才合理。当季聂提想尽一切办法,仍摸不着薛廷蒿的影子,凤公公只有寄望于辜月明。如果五遁盗是从未失过手的大盗,辜月明便是空前成功的悬赏猎手,从没有被他追捕的人能在他手底下逃生。凤公公出动辜月明,正表示他对城中的宝物志在必得,证明了十年前的惨案与他无关。”
丘九师沉声道:“难道是钱世臣干出来的?”
阮修真道:“这个可能性极高,据我猜辜月明的确名不虚传,已找上薛廷蒿,弄清楚当年发生的事,矛头直指钱世臣,而钱世臣束窗事发,走投无路,遂把心一横,连结我们造反,否则将是死路一条。”
又欣然道:“现在我们终于明白辜月明为何在五遁盗一事上忽然改变立场的原因。”
丘九师愕然道:“你凭甚么扯到这方面去,我不明白。”
阮修真道:“记得吗?五遁盗连赢七局的地方,刚巧在洞庭湖之南,湘水的西岸,正是在云梦泽附近,五遁盗肯定到过云梦泽。”
丘九师道:“或许只是巧合。”
阮修真摇头道:“没有一件事是巧合。我们的敌人,正是在泽内作祟的厉鬼冤灵,在以千年计的日子里,一直在守护泽内神秘莫测的古城,所以尽管凤公公权倾天下,到今天仍没法找着古城。而五遁盗因要躲避我们的追捕,误闯云梦泽,与泽内的厉鬼沾上关系,也成为寻找古城宝物的关键人物,令辜月明改变立场。”
丘九师吁出一口气道:“你似乎在捕风捉影,太令人难以置信。”
阮修真道:“我不是捕风捉影。辜月明不是指出我们没有选择,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吗?他为何没得选择?因为五遁盗正是他能否寻得宝物的关键。”
丘九师道:“如果十年前的惨案是钱世臣一手造成,宝物该已落入钱世臣手上,对吗?”
阮修真道:“照常理该是如此,可是当牵涉到古城的厉鬼,便不可以常理猜度之。”
丘九师无言以对。
阮修真道:“我们不可失掉大方向。这是一个局,由古城的厉鬼一手策划出来的命运之局,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深陷局内,由泽灵摆布。辜月明得我启发,由于他清楚古城的事,故比我们更能掌握全局,他的话是有感而发,他并不是个爱说废话的人。”
丘九师苦笑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阮修真陪他苦笑,道:“我想先告诉你一个坏消息,龙头的指令在一个时辰前送到我手上。他斩钉截铁的说在我们擒得五遁盗前,不可以轻举妄动。”
丘九师颓然无语。
阮修真道:“我现在可以完全绝对的肯定郎庚就是五遁盗。辜月明是个没有朋友的人,怎会认识郎庚?他肯去找郎庚,因为郎庚是五遁盗,且与古城宝物有微妙的连系。这个想法非常重要,关乎到我们大河盟的生死存亡,我们是在与时间竞赛,你早一天坐上帮主之位,我们多一分和凤公公恶斗的本钱,事不容缓。”
丘九师道:“你有甚么好主意?”
阮修真道:“钱世臣在现今的形势下,变成我们可*的盟友,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谁也没有别的选择,我们要好好的利用他。”
丘九师点头同意。
阮修真道:“五遁盗的八美图,两天内完成了三幅,只剩下五幅。照我看五遁盗亦在与时间竞赛,虽然我仍没法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但我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错。九师是个一诺千金的人,尤其对方是百纯,更不会食言。五遁盗何时完成八美图,我们何时动手擒人。我们绝不可以低估五遁盗的遁逃能力,何况他是准备充足。我们现在城内的兄弟只有五十人,实不足封锁全城,一旦让五遁盗溜出红叶楼,便很难捉着他,所以必须借助钱世臣的力量,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丘九师道:“我会向钱世臣说出五遁盗的重要性,不愁他不全力配合。当五遁盗完成第八幅美人图,我们便布下天罗地网,再由我亲自入楼擒人。哈!任云梦泽内的厉鬼冤灵如何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这回肯定没法护着那小子。”
阮修真道:“我们不但要监视五遁盗,还要严防辜月明插手,所以事情必须秘密进行,当米已成炊,辜月明也要徒呼奈何。”
丘九师起立道:“我立即再去见钱世臣。”
乌子虚踏入雨竹阁的厅堂,中央的圆桌满是大包小包的东西,尚未拆开,厅子的一边摆了张长木桌,放着各式工具,由切刀、捣盅、炭炉到大的石磨,顿令厅堂变成了个临时工场。
却不见伊人踪影。
乌子虚直抵桌旁,待要查看,无双女的声音从楼梯处传下来道:“你用那只手去碰,我就把那只手斩下来。”
乌子虚尴尬缩手,朝正拾级从楼上下来的她看去,登时眼前一亮,只见无双女如云秀发垂在肩后,一身紧身武士装,脚蹬长靴,令她英气勃勃,又不失女儿家妩媚之态。
乌子虚吹响短口哨,赞道:“姑娘真美!”
无双女面无表情的来到桌子另一边,皱眉道:“你来干甚么?”
乌子虚堆起笑容,道:“我叫乌子虚,姑娘如何称呼?”
无双女不悦道:“休想和我攀交情,你给我立即滚蛋,否则责任自负。”
乌子虚嘻皮笑脸的道:“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现在我的小命危如累卵,朝不保夕,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给我一点同情好吗?最多浪费姑娘几颗烟雾弹,对我却是功德无量。所谓救人一命……”
无双女打断他道:“休想我会供应你任何东西,要逃命须凭自己的本事。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少去一颗黑烟弹我都会去告发你。”
乌子虚苦笑道:“用银两交易又如何,大家出来行走江湖,不外是求财,姑娘请开个对我公道点的价钱。”
无双女没好气的坐下,道:“不卖!”
乌子虚趁势在她对面坐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以独家情报交换又如何?我不是夸大,而是相信姑娘像我以前般,因为不明白局势,在以为没有选择下,胡里胡涂的到红叶楼来当画师,变成真的没有选择。”
无双女皱眉道:“你在胡绉甚么?”
乌子虚见她没再坚持要他滚蛋,心中暗喜,更知这番话是对症下药,打动了她的心。道:“姑娘是不是同意交易呢?”
无双女闭上美目,好一会后再睁开来,道:“先说来听听。”
乌子虚心中大喜,忙道:“让我先透露一点儿,姑娘看看够不够斤两。先让我来猜姑娘的情况,姑娘本是不会到红叶楼来的,可是偏偏情况的发展,却完全失控,令姑娘感到来红叶楼当幻术师,是唯一的选择。对吗?”
无双女呆看他好半晌,冷冷道:“你凭甚么这般猜的?”
乌子虚从她眼神的变化,看出她内心的惊骇,知道辜月明的判断分毫不差,她也是这个命局中的一分子。耸肩道:“不是猜的,而是推想出来的,从自身的情况,推断出姑娘的情况。当然!我晓得的远比姑娘多,只要我把情况道出,姑娘会对自己现今的处境,有全新的认识,对姑娘最后要达致的目标,肯定大有帮助。嘿!这样够分量了吗?”
无双女的呼吸急促起来,然后平静下去,想了想,道:“十颗黑烟弹。但仍要看你说的话值不值,不值要扣除,希望不是根本不值一弹。”
乌子虚大喜过望,胸有成竹的道:“姑娘坐稳了。”
无双女嗔道:“还要说废话。”
乌子虚首次见她的女儿娇态,登时忘记了一切般紧盯着她。心忖她和百纯可说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若要他二中挑一,他肯定自己没法下决定。
无双女神色不善的道:“你看甚么?”
乌子虚道:“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在观望姑娘的气色。”
无双女怒道:“不准看气色。”
乌子虚过了关,那有看气色的兴趣,也不会看,否则第一个看的绝对是自己。道:“洞庭以南、湘水之东的云梦泽,是天下间最奇异的地域,泽内深藏着自远古留传下来的一座神秘山城,在城头可俯视横过无尽丘原的无终河。”
无双女色变道:“你到过古城?”
乌子虚神气的道:“可以这么说。”
无双女难以置信的道:“不可能。告诉我古城在哪一个位置,附近有没有地理上的特征,古城所在的山是甚么形状,有多高和多大?”
乌子虚苦笑道:“我只是在梦中到过那里去,这算不算到过古城呢?”
无双女为之气结,冷冷道:“一颗都不给你。”
乌子虚气定神闲的道:“所以我说是独家情报,就是这个道理,除非有人作一样的梦,当然不可能,对吗?我要说的本就是超乎常理的事,由我在无终河东岸梦会从古城走出来的云梦女神后,没有一件事是正常的。女神一直依附在我身上,我现在说的话,我真的不知那句是我说的,那句是衪说的。说得难听点,我现在的情况就是鬼上身,令我写画如有神助。如果我的画工真的如此了得,怎还有兴趣去偷东西,当画仙爽多了。”
无双女听得全身寒飕飕的,如果没有昏迷后幻象丛生的经历,她会把他轰出去,此刻却有感同身受的感觉。乌子虚没有胡诌,他说的正是自己的情况。
乌子虚很满意她花容转白的反应,同时心生怜意,道:“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例如我可以在赌场纯凭运气连赢七局,每晚睡觉都会回到古城去。我到红叶楼来绝不是偶然的,而是经云梦女神精心安排的,至于衪为甚么这么做,有何目的,我一概不知。”
无双女吁出一口气道:“这和我有甚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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