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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鹦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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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不是这样简单?
灯光虽明亮,到了那边的墙壁,已变得暗淡。“棺材在暗淡的灯光之下,更觉得恐怖。那官差因此将旁边的一盏灯也拿过去。他只是为了方便自己工作。做他这种工作,即使经验丰富,环境不够光亮,亦很容易判断错误。多了那盏汀,棺材使有了光采,虽然始终是死亡的象征,看起来总算已没有那么恐怖。棺盖已先后两次打开,第二次打开之后,就没有钉上,因为尸体己不在里面。尸体已变做僵尸跑掉。在未找到僵尸,未寻回尸体之前,棺盖钉上岂非就很多余。王风甚至没有将棺盖盖好,只是随随便便的搁在棺材上面,盖不住棺头,露出了两三寸的一道空隙。所以要打开这副棺材实在不是一件难事。那官差将灯放在旁边的一张儿子上放下,走前去,偏身一伸手,就将那棺盖捧开。棺盖一打开,飒的一个人就从棺村里直挺挺地弹了起来。僵尸!棺材是死人的东西。从棺材里出来的难道还会是一个活人?死人之中,据讲就只有一种僵尸还可以跳动。——那副棺材就是僵尸的窝,僵尸随时都可能走回他的窝休息。想到自己说过的这些话,常笑不由就机懔懔的打了个冷颤。其他的官差却吓惨了。血奴更就像踩了尾巴的母猫,尖声惊叫了起来。吓得最惨的当然是那个捧开棺盖的官差。他虽然仵作出身,这还是第一次遇上尸变,看见僵尸。惨白色的衣衫在惨白色的灯光下,就像是一团雾。僵尸双掌齐眉,双袖掩脸,只一跳就跳出了棺材,跳落在那个官差身旁。他的身上仿佛透着泛骨的寒气,一动寒气就变成了阴风,吹灭了几上的灯光。没有了那惨白的灯光,那官差的面庞也一样发白,他的眼已睁大,眼中充满了惊惧,强烈的惊惧他想走,但双脚完全不受指挥,就像给钉子钉死在地上。他想叫,口腔的水份却都似已被阴风吹成了寒冰,封住了咽喉。蓬的一声,他捧着的棺盖脱手堕地,他的整个身子亦瘫软了下去。僵尸却没有再动,凄冷的目光从双袖缝中射出,瞪着那个官差瘫软在地上,枪般挺直的身子突然一弯,坐倒在棺材缘,一双袖子亦随着垂下,然后他就张开嘴巴,放声大笑起来。好得意的笑声,好可怕的笑声。在这种环境下听来更可怕。这笑声一起,最少有一半的官差给笑得失魂落魄。僵尸是不是也能笑,这笑声是不是已能笑散生人的魂魄?女孩子胆子通常都比较小,这一次却是例外。血奴本已吓得随时都可能昏倒,但僵尸的袖子一袖下,僵尸的笑声一响起,她混身竟好像有了气力,苍自的脸庞亦泛起了红晕。她居然睁眼瞪着那个僵尸。看她的表情,简直就要冲过去打那个僵尸一拳,咬那个僵尸一口。她竟然真的冲过去。一冲过去她的拳头就落下。虽然并没有咬那个僵尸一口,她最少打了那个僵尸十拳。好大的胆子。莫非她又已着了魔,昨夜消失在墙壁上的那第十三只怪鸟,那第十三只血奴已附在她的身上。血奴是血鹦鹉的奴才,也是奇浓嘉嘉普魔域中的一种妖魔。妖魔打僵尸,这岂非就是鬼打鬼?常笑的胆子更大。开始的时候,他也很惊讶,但现在,他的面上只有冷酷的笑容。僵尸的笑声一人耳,他的手就已握住了剑柄。剑现在仍在鞘内,杀气却已蕴斥于整间小偻。这杀气竟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的一双眼亦是杀机毕露,迫视着那具僵尸。虽然,他还未有所行动,人剑已经呼之欲出。人未出,剑未出。说话反倒先出了:“住手。”
一声断喝霹雳一。样击下,满楼鬼气顿被击散。
常笑的嗓门实在够大。
一个做了十多年大官,打了十多年官腔的人,嗓门不大才怪。
何况他还练了十多二十年的气功?
血奴已经住手,那双手却不是给常笑喝住,而是给那只僵尸硬拉住的。
要拉住她那双手实在不容易,她凶起来简直就像真的有魔神附体,气力大得吓人。
僵尸几乎是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拉住。
总算他已有、两次经验,这一次已没有前两次那么狼狈。
这具僵尸当然就是王风。
血奴好容易才放弃挣扎,喘息着在棺缘,在王风身旁坐下。
袖子才放下一半,她就已认出那不是铁恨的僵尸,也不是其他孤魂野鬼,是王风。
她给吓惨了,王风却笑得那么开心。
那就算是王风真的己变了僵尸,她也要冲过去,揍他一顿的了。
她喘着气,瞪着王风,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做僵尸的?”
王风勉强收住了笑声,道:“今天早上你在换衣服的时候我已卧在棺村里面。”
血奴一张脸上立时发红,道:“你都看到了?”
王风道:“那时候我还没有睡着。”
他的目光已变得朦胧。
是不是他又想起了血奴那一身缎子一样光滑的肌肤?
那一对轻柔在胸膛上的手?那满面如痴如醉的神情?
他虽然没有说出来,血奴已肯定他一切那已看在眼内,她绝不相信这个人当时会老老实实的卧在棺村里面。
她叫了起来:“打死你,打死你——”她口里说的虽凶,心中当然并不是真的想打死王风。
王风也根本就没有放开她的手。
两人立时又扭作一团,简直就旁若无人。
那些官差不由得目定口呆,一个个都好像已变成了僵尸。
常笑却气得面都青了。
他又一声大喝:“住手!”
这一声更响亮,给他这一喝,整个屋子部几乎起了震动。
就算是死人,只怕也会给他这一喝便喝的跳起来。
血奴就给喝的跳起来。
王风虽然没有跳起,拉住血奴的那双手不觉已松开。
他的面上居然还有笑意,笑望着常笑,忽然问道:“你好像是个做官的?”
常笑铁青着脸,冷声道:“十年前我就已做官。”
王风道:“怪不得你的嗓门这么大。”
常笑盯着他,道:“你不怕官?”
王风笑道:“我又没有犯法,为什么要怕官?”
常笑冷笑一声,道:“你躲在棺材里干什么?”
王风道:“睡觉。”
常笑目光一扫,道:“这里有三丈宽的大床。”
王风笑道:“我就算不睡在床上,只睡在棺材里,也好像不犯法。”
常笑道:“吓人就犯法了。”
王风膘一眼挣扎着正要爬起来的那个官差,道:“我没有吓人,只不过从睡觉的地方跳出来。”他又笑,接道:“你属下的胆子,似乎并不大。”
常笑眼角的肌肉一跳,冷冷道:“你的胆子却不小。”
王风道:“本来就不小。”
常笑闷哼道:“怪不得胆敢在棺材里面睡觉。”
王风道:“不敢也要敢。”
常笑道:“你知不知道棺材是用来放死人的?”
“知道。”
“你知不知道这棺材已睡过死人?”
“知道。”
“什么都知道,你这是喜欢棺材的了?”
王风立刻就摇头:“不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要睡进去?”
“我没有地方好睡。”
常笑的目光又落在三丈宽的大床上,道:“这张床也不好?”
王风道:“对别人很好,但对我却不好。”他笑着解释:“今天早上我实在太疲倦,除非不睡,一睡势必就像死人一样。”
常笑道:“所以你索性就睡进棺材?”
王风道:“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常笑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王风道:“我不想这么快就真的变成死人。”
常笑一怔道:“有人要杀你?”
王风道:“有,昨天就已有四个,真正要杀我的却不是他们。”
常笑道:“他们只是四个刽子手?王风道:“我看就是了。”
常笑道:“你到底开罪了什么人?”
王风道:“什么人我也没有开罪,他们要杀我也许就因为我留在这里,因为我是一个聪明人。”
常笑道:“据我所知聪明人的确都不怎样长命。”
王风道:“有时是的。”
常笑道:“有时是指什么时候?”
王风道:“当他让别人都觉得他有点危险的时候。”
这本来是武镇山武三爷的说话,他记得这么清楚,莫非是觉得这话很道理。
常笑点头道:“一个人使人有危险感觉,一定不会受欢迎。”
王风道:“处理一个对自己有危险的人,你当然知道最好是用什么方法。”
常笑连连点头道:“那种方法的确好,我也时常用。”
王风道:“好办法未必就一定有效。”
常笑道:“如果他们发觉你死人一样睡着,那就会有效的了。”
王风道:“所以我只有睡进棺材。”
常笑道:“棺材亦未必安全,一旦被发现了,很容易就给活活的钉在棺材里面,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死法,你是否能够想像?”
王风打了个寒噤,道:“好在那副棺材曾经走出过一具僵尸。”
常笑道:“那样的一副棺材当然没有人愿意走近去,如果不怕僵尸回窝时遇上,实在是一个很好的睡觉地方。”
王风道:“好就说不上,里面有石灰,还躺过死人,幸好死人跟我是朋友,看在安全份上亦只好将就将就。”他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就连这种地方我也只能睡一次。”
揭发了的秘密就不再成为秘密,如果他再睡进这副棺材,很可能就永远睡下去,永远不会再出来的了。
常笑冷冷的凝注着王凤,忽然说道:“你怕死?”
王风立刻摇头。
常笑冷冷地一哼,道:“我看你简直就怕得很。”
王风道:“我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他笑笑,忽然问:“死有什么可怕?死的确没有什么可怕。不用再受烈日的煎烤,不用再受寒凤的刺割。没有忧伤,没有痛苦。再不必耽迷于卑贱的思想,再不必热切去贪求什么。死,其实只是一种解脱。在王风来说,死,更是他生命中最美丽的冒险。一根要命的阎王针,早就已决定了他的生命…他本来只能再活半个时辰,出为运气好,死前遇上了天下第一名医叶天士,才保住了性命,却也只能再活一百天。一百天现在已过了四十九天…只剩五十一天。五十一天并不是五十一年,早死五十一天与迟死五十一天似乎没有多大的分别。他又怎还会怕死?”
常笑没有回答王风的话,反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王风道:“那些人要杀我的真正原因,真正要杀我的本来是什么人,现在我仍不怎样明白。”他随即又说道:“这其实明白与否,也不要紧。”
常笑道:“什么才要紧?”
王风道:“我未了的那件事。”
常笑追问道:“哪仵事?”[小说下载网—wWw。QiSuu。cOm]
王凤道:“寻问我朋友的尸体,送返他的故乡。”
常笑道:“你跟铁恨是朋友?”
王风点点头。
常笑注目又问道:“你们在什么时候认识的?”
王风道:“八九天之前。”
常笑一怔道:“七八天之前他已是个死人,你却是八九天之前认识他,到底你们认识了有没有一个整天?王风道:“没有。他们认识还不到一天,就遏上了血鹦鹉,血鹦鹉带来的邪恶与灾祸就痛击在铁恨身上。这其实是铁恨的愿望。血鹦鹉据讲每隔七年都要降临人间一次,带给人间三个愿望。只要你能够看见它,它就会让你得到三个愿望。无论什么愿望,它都会让它实现。铁恨的第一愿望却是求死。只因为他绝对不相信血鹦鹉的存在。他更想不到竟会遇上血鹦鹉。血鹦鹉只是让他如愿以偿。一想起这件事,王风就不禁摇头。常笑也摇头,道:“认识还不到一天的朋友,你就肯替他卖命了?”
王风道:“我认识他虽然还不到一天,知道他却已很久。”
常笑道:“知道他什么?”
王风道:“知道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我一向佩服正直的人。”
常笑已很久没有笑,一听王风这句话,就笑了。
他笑着道:“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替他卖命,我担保你一定会后悔。”接着他又补充道:“正直的人绝不会说谎,而据我所知,在血鹦鹉这件案子上,他已经不止一次说谎。”
王风并没有追问下去,却笑道:“说谎固然可耻,但若吐露事实足以惹起更大的不幸之下,还是可以原谅的。”
常笑冷笑,踱了开去。
所有的目光全部落在他的身上。
他踱了一个方步,又面向王风;道:“铁恨的尸体据讲是你带回衙门的?”
王凤承认。
“当时铁恨已死亡?”
王风点头。
“你肯定他的确已死亡?”
王风道:“一个人是生是死,我还可以分得出的。”
“萧百草剖验尸体的时候,你是否也在一旁?”
“不在,萧老先生工作的时候并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他认为那会影响他的工作,其实他就算准许我留下,我也未必愿意留下。”
“你怕看?”
“我还怕呕吐。”王风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那是怎样恶心的一回事?”
常笑没有答,板起脸,道:“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王风道:“只许答,不许问?”
常笑道:“不许。”
王风道:“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常笑道:“官!”
王凤道:“你又当我是什么东西?”
常笑道:“平民百姓。”
王风连忙纠正道:“江湖人。”
常笑又一声冷笑。
王风接着道:“江湖人不怕官,不受管,也没有官敢管。”
常笑又冷笑道:“我敢管!”
王风道:“就算敢管,我就算受管,又怎样?我又没有犯法。”
王风又冷冷道:“我有什么犯法的嫌疑呢?常笑冷声道:“你协助嫌疑的犯人,逍遥法外。”
王风道:“又一个嫌疑,这嫌疑的犯人又是谁?”
常笑道:“铁恨。”
王风一呆,忽然笑道:“到现在为止,虽然你仍没有来一个自我介绍,我却早已猜到你是谁。”
常笑道:“谁?”
王凤道:“常笑!毒剑常笑。”
常笑冷笑道:“你睡在棺材里,消息还这么灵通。”
王风道:“今天清晨,安子豪来找我说过话。”
常笑闷哼道:“这个人说话未免大多。”
王风道:“我还知道一件事。”
常笑道:“也是他说的?”
王风摇摇头,道:“那件事我最少已听人说过十次,第一次最少已在五年之前。”
常笑道:“到底什么事?”
王风笑笑道:“我还知道你另有一个很哧人的外号,就叫活阎王。”
常笑木无表情,反而问:“这个外号好不好?”
王风道:“好是好,有一点,我却很不明白。”
常笑道:“哪一点?”
王风道:“活阎王顾名思义,是人间的阎王,你怎么连鬼都管到了?”
常笑道:“你是说铁恨?”
王风道:“僵尸难道不是鬼?”
常笑道:“你肯定他已变成僵尸?”
王风道:“我没有见过僵尸,却见过尸体,我敢担保他已是一个死人。”
常笑道:“我连尸休都没有见过,在未见到他的尸体之前,我仍当他是一个活人。”他霍地迫视王风:“你也敢担保自己所说的全都是事实?”
王风又一笑,道,“就算是事实,你好像也没有办法。”
常笑亦笑了,道:“你知道我还有一个外号叫做活阎王,却似乎不知道我这个外号怎会得来。”
王风道:“那是因为你的心够狠,手够辣,剑够毒。”
常笑道:“心狠自然手辣,手辣自然剑毒,这三样其实只是一样,你只说中了一样,还差一样。王风道:“哪一样?”
常笑道:“刑够重。”他又笑道:“在我的重刑之下,我敢担保所听到的一定是事实。”
王风笑道:“你好像已有意思对我用重刑来迫供?”
常笑只是笑,这笑容已显得很残忍。
王风笑接道:“只不知你怎样将我拿到那重刑之下?”
常笑道,“想知道还不容易?”
话口未完,他的左手已伸指一指。
那一指还未指正王风,七个官差已有三个扑了过去。
捧开棺盖的那个官差站得最近,第一个扑到,却不是抓人,一拳就向王风面门打去。
这一拳简直就是公报私仇。
方才给王风哧得最惨的就是他,对于这个小子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好感,对于这个小子的一脸笑容更就瞧不顺眼,所以常笑一下令去拿人,他便立即就想到先打掉这个小子的一脸笑容。
那并不是致命的地方,就算打重一点也不会死人,所以他放心去打。
他打的也已够重。
这一拳没有一百最少也有九十九斤的气力,打上去已不止可以打掉一面的笑容,整张脸都可以打花的了。
蓬一声巨震,一条人影就飞了出去。
王风仍站在原地,一张脸也没有花。
那个官差的脸却花了。他一拳才出,王风的拳头已重重地打在他面上,打塌了他的鼻梁,打开了他满面血花,甚至将他打飞丈外。
王风这一拳已不止一百斤。
那个官差刚飞开,另外的两个官差已扑至,四双手鹰爪一样抓向王风的左右手。
抓是抓住了,却是王凤的左右手“大鹏展翅”,反抓住他们两人的一双手腕。
王风马上就一声大喝,将他们两人抡了起来,掷了出去,掷向其余的四个官差。
其余的四个官差正要冲上,那两个官差就已泰山压顶也似的迎头压下。
总算他们手急眼快,两两成双,双双齐心合力,硬将两个同伴接下来,四个人,竟全都被震得退出了一步。
王风的气力实在不小。
给他掷出的那两个官差脸都青了,接着那四个官差的脸色亦不见得太好,狰狰铮铮四声,四把刀不约而同全都亮在手中。
刀光亮如雪,这四把显然都是好刀。
一刀在手,四个官差的面上都现出阴狠的神色。
只看拔刀的姿势,就知道他们都是用刀的好手;只看面上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刀下绝不会留情。
王风似乎还没有看他们,他正两手交替,拍扫衣袖,就像方才那三个官差身上的什么已有不少落在他衣袖之上,更像事情在他掷出两个官差之后就已了结。
事情又怎会这就了结?
四个官差刀出鞘,脚步更开始移动,左右移动,四个人分开了四个方向。
王风的眼只要望出去,最少就可以望到两把刀。
他已放下手,伸一个懒腰,忽然道:“睡眠足够,精力充沛,这个时候最好就活动一下筋骨。”
四个官差中的一个立时道:“我们一定好好的让你活动一下。”
王风的目光应声在四把刀上掠过,道:“但动到刀子我就恕不奉陪,那些东西向来就有碍健康。”
另一个官差冷笑一声,道:“只可惜由不得你。”
语声一落,他的人就冲上。
其他的三个官差亦同时发动。
雪亮的刀锋闪着的目的光芒,这四个官差使的竞是同一样的刀法。
两刀砍向王风的双肩,两刀砍向王风的双腿,他们并没有下杀手。
因为常笑还要留下王风的一条命,还要问王风的口供。
但这四刀砍中,王风就得变做王八,虽然保得注性命,也只能在地上爬了。
王风虽然不想奉陪,更不想变做王八。
在他的后面就是那副棺材,棺材的后面却是墙壁,他不能再躲进棺材,身后亦已没有退路。
他只好想办法应付砍来的四把刀。一个人要应付四把刀并不容易,好在那四张刀用的都是伤人的刀法,不是要命的刀法。
伤人的刀法,总比要命的刀法,容易应付。
他一声暴喝,一摔,突然一起身,迎向左面挥刀砍来的那个官差。
这一跃,砍向他双脚的两刀就落空,那一摔,右边砍向他肩膀的一刀亦落空。
一下子闪开了三把刀,不能说他没本领的了,只可惜三把刀之外还有一刀。
这张刀本来只砍向他的肩膀,但他这一摔,就变成砍向他的胸膛。
肩膀不是致命的地方,胸膛却是致命的地方。
他避开了三把刀,竟闯入了一条死路。
以他这么精明,临敌经验这么丰富的人,实在没有理由犯上这种致命的错误。
莫非他突然想起自己只能再活五十一天,等得不耐烦,索性就乘这个机会,拼掉这条命算了?
他虽然敢拼命,不要命,那个官差却不敢要他的命。
常笑并没有命令他杀王风,他绝不敢杀王风。
因为那往往就要赌上他自己的一条命。
所以一发觉王凤的胸膛撞向自己手上的刀锋,他已就哧了一跳。
好在,他在刀上已留有分寸,连忙将刀带开。
他只当王风是被其他的三把刀逼入了这一条死路,万想不到王风是自己闯入来,看似在拼命,身形那一摔之后还有一个变化,刀即使没有带开,亦未必能够砍上王风的胸膛。
那一个变化的目的当然在闪避砍向胸的那一刀,现在刀已带开,就变了多余。
所以王风并没有施那一个变化。
好像他这等高手,又怎会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他施另一个变化。
刀仓猝带开,那个官差的面前便有了空隙,他抢入这个空隙,挥拳痛击那个官差的脸。
“咚”一“声,那个官差最少飞出了一丈,虽然还没有倒下,左半脸却忆肿了。王凤一拳打出,整个身子亦冲前了半丈,左右脚一转,斜踩了午马,右拳正!次回,耳边就已听见哧的一声异响,眼角同时瞥见一道剑光凌空飞来。剑光迅急,剑势毒辣。常笑的毒剑终于出手。三尺青锋闪电一样击擎王风的胸膛要害。听他方才的说话,本是要那些官差生擒王风,再重刑迫供,可是看他这下的出手,分明挥剑就想将王风击杀。他并不是一个三心两意的人,只不过他已看出击杀王风比生擒王凤更简单。一个难以生擒的犯人,要逃走的话也一定很容易,这种经验他已经有过一次。只是一次。一次在他来说已足够,那一次之后,对于难以生擒的犯人,他就开始实行那种简单而有效的方法。不伯杀错好人,他只怕走脱了犯人。杀错好人对他并没有影响,走脱了犯人却又要他再伤一次脑筋,再费一番气力。他不同铁恨。铁恨宁可再伤一次脑筋,再费一。番气力,也不肯枉杀一个好人。他却是宁枉毋纵。所以他如果杀掉一千人,枉死的就算没有九百,也有八百的了。这十年之间,他杀掉的人岂止一千。再枉杀一个王风,在他又算得什么?剑一闪即至。快、准、毒!峨帽剑派夺命十二剑任何的一剑在他用来都无不名副其实。要闪避这样的一剑是不容易,但以王风的身手,应该也没有困境。他却没有闪避,反而迎上去。那刹那之间,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支短剑。短剑刺向常笑的胸膛。长剑三尺,短剑只得尺六,虽然短上了许多,在常笑的长剑刺入他的胸膛要害之际,他的短剑势必亦可以刺入常笑的胸膛要害。他有这种自信。他更敢拼命,一剑刺出,不求自保,只在杀敌。这一剑之后,也没有变化。常笑的毒剑击杀之下,他看出,任何的变化都是一种结果。——只有使自己的处境更恶劣。他并不喜欢这结果,何况常笑这个人已值得他拼命。常笑也看出王风在拼命,更看出王风实在有跟自己拼命的本领。一阵是烈的惊悸立时袭上他的心头。他并没有打算跟王风拼命。他虽然喜欢杀人,却绝不喜欢自己同时被杀,就算负伤也不喜欢。总算他那一剑之上还未尽全力,仍有余力避免跟王风拼命。他连人带剑飞快倒翻了开去。人在半空,哧哧哧的反手便是三剑。他的人就像是刺胃,混身都布满了尖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可以抗拒外来的伤害。王风却没有追在他身后,那一剑落空,便收住势子。常笑翻身落地,又是面向王风,他盯着王风,忽然道:“我看你,并不像疯子。”
王风道:“本来就不像。”
常笑道:“那你就应该知道,方才那一来会有什么结果?”
王风道:“你我都变成死人。”
常笑道:“以你的武功,要招架我那一剑,相信并不难,”王风道:“也不易。”
常笑道:“招架都可以,要闪避当然就更容易的了。”
常笑又道:“你那为什么还要跟我拼命?”
王风反问道:“方才你那一剑是不是存心杀我?”
常笑点头承认。
王风道:“你既然存心杀我,不跟你拼命怎成?”
常笑一怔道:“你喜欢跟人拼命?”
王风道:“要看什么人。”
常笑道:“哦?”
王风道:“有种人明知打他不过,我就会赶紧脚底抹油,可是有种人,就算必死无疑,我也要去跟他拼命。”
常笑道:“你所说的一种人,到底是哪一种人?”
王风冷冷地瞪着常笑,道:“恶人。”
常笑又一怔,面上忽然又有了笑容,道:“我好像不是恶人。”
玉风冷笑道:“我看就像了。”
常笑笑道:“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跟你拼命的了。”
王风道:“你不是说过要将我拿下来,用重刑迫供?”
常笑道:“现在已不必,一个人胆敢拼命,又怎会说谎?”他大笑收剑,又道:“你既然没有说谎,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王风道:“最低限度,你总该将我扣押起来。”
王风道:“因为我已经犯法。”
常笑目光一扫那几个官差,道:“打官差虽然犯法,这件事,却不能归就于你。”王风奇怪地睁大眼睛。
常笑竟然也讲道理,不单止王风奇怪,那些官差也同样奇怪。
常笑接着道:“何况要杀你都难,要将你扣押,岂非就更伤脑筋?”
这才是常笑的真心话。
这个人也懂得看风使舵,他实在也有些意外。
常笑还有话说,接道:“更何况今后很多事说不定我都要借助于你。”
王风冷冷道:“我还没有意思跟你混在一起。”
常笑忽然问道:“你可知道我现在在调查什么?”
王风试探着问道:“可是关于血鹦鹉那件案于?”
常笑点头道:“也就是七年前太平王府库藏珠宝一夜之间完全神秘失踪的那件案子。”
王风道:“那件案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常笑道:“跟你没有关系,跟你的朋友铁恨却有很大的关系。”
王凤道:“铁恨已死了。”
常笑道:“死因是什么?”
王风目光忽变得很远,道:“你可曾听过十万神魔为了庆贺魔王的寿诞,聚会‘奇浓嘉嘉普”,以十万滴魔血化成一只血鹦鹉,作为他们的贺札这件事?“常笑道:“最少已听过十次。”
王风道:“血鹦鹉每隔七年便会降临人间一次,带来三个愿望,只要你看见他,你就能得到那三个愿望,无论什么愿望都可实现。”
他轻欢接道:“现在距离它上次降临人间,已又有七年。”
常笑道:“你也相信这种事?王风笑道:“我本来不信,现在却不能不信。”
常笑道:“你看到它了?”
王风点点头。
常笑一笑,冷笑。
王风道:“你不信?”
常笑没有否认。
王风道:“铁恨也不信,所以他才表示如果看到血鹦鹉,第一个愿望便要它让他死。”
常笑道:“结果他真的遇上血鹦鹉,血鹦鹉真的就让他如愿以偿?”
王风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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