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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鹦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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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门三霸天是与他发生争执在先,那个黑衣人是给他打倒地上,铁恨的棺材亦是他带来这里。

最要命的是变成了僵尸的铁恨现在仍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活着的时候,他已经够凶,死后无疑亦已成厉鬼,他到底还会闹出什么事情,这里到底还会乱成什么样?

王风连想都不敢再想。

他只有叹气。

安子豪也叹气,道:“你不单是带来了棺材,带来了死亡,而且还带来了一具僵尸,所以这里的人都不欢迎你留下。”

王风道:“要我离开,并不是你个人的意思?”

安子豪道:“并不是。”

王风道:“我好像听你说过,在这里真正能够说话的只有两个人。”

安子豪道:“这里,本来就是两个人的天下。”

王风道:“武镇山武三爷好像还没有意思要我离开。”

安子豪道:“没有。”

王风道:“要我离开的,只是李大娘的意思?”

安子豪承认。

王风的一双眼瞳突然显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笑意道:“李大娘的家中是不是也有人做官,而且,做得很大?”

安子豪又是一怔,显然并不明白王风的话。

王风好像已看出,接着道:“那如果不是,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你要穿上官服来传述李大娘的话。”

安子豪没有作声,但表情上却变得非常奇怪。

王风接着又道:“官服所象征的是官家的权威。”

安子豪仍没作声,默默的踱了出去。

秋阳更绚烂。

日已又升高了很多。

花径上转了一个弯,安子豪突然收住了脚步,道:“你决定留在这里?”

王风点点头,说道:“你可以这样回复李大娘。”

安子豪又问:“留多久?”

王风道:“‘最低限度也得寻回伐朋友的尸休。”安子豪道:“铁恨已变了僵尸。”

王风道:“无论他变成了什么,都是我朋友。”

安子豪淡淡一笑,道:“他变了僵尸之后是不是也认得你这个朋友?”

这问题王风不能回答。

他还没有见过铁恨那具僵尸。

安子豪随又笑道:“据讲僵尸只在晚间才出现。”

王风道:“据讲是这样。”

安子豪道:“只要你今夜还留在这里,即使见不到你那位僵尸朋友,也应该有机会见到另一只蜘蛛。”

王风并没有忘记安子豪口中的蜘蛛代表什么,道:“四大名捕又来了一个?”

安子豪道:“这一个比铁恨更有名气。”

王风道:“这一个是哪一个?”

安子豪道:“铁恨向来在南方走动,他奉职北方,却走遍天下,凭我这句话,你总该想到他是哪一个了。”

王风道:“毒剑常笑?”

这名字出口,他的眼瞳中突然露出了憎恶之色。

安子豪道:“正是毒剑常笑。”

王风眼瞳中的憎恶之色更浓,对于毒剑常笑这个人,他似乎深恶痛绝。

毒剑常笑,的确比“铁手无情”铁恨更有名。

铁恨侦破的案于无疑已不少,还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这未必他比铁恨更聪明,但毫无疑问,他比铁恨更有权势。

铁恨只是平民出身,他却是当今天子至宠的一个妃子的兄长,就是他的父兄还有近戚在朝中,亦不少身居高位。

所以铁恨不能动的人,他都能动,他办起案来,当然亦比铁恨来得方便。

传说他奉职北方,却走遍天下,是奉了当今天子的密命,暗中调查各地的官员。

这传说并非只是传说。

事实他经手的大都是那方面的案件。

他出身峨帽剑派,峨帽派的“夺命十二剑”据讲已有九成火候,出手为迅速,已不在峨嵋剑派的掌门半脸大师之下。

他用剑不单止快,而且狠。

他的心更狠。

铁恨办案只针对主谋,调查清楚才下手拿人。

他办案,却是本着宁枉毋纵的主张,是以他调查的如果是凶杀案,在死在他剑下的人往往比凶手所杀的更多,多几倍。

那其中当然不乏善良的百姓。

所以他的声名并不好。

王风不喜欢这种人,这种行事作风。

安子豪好像也不喜欢,面上亦现出憎恶之色,道:“他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遭殃,这里相信也不会例外。王风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这里?安子豪道:“他座下有十二个跟班,都是六扇门中的好手,除了侍候他左右,替他搜集证据之外,还兼任他的开路先锋。”

王风道:“开路先锋已到了?安子豪道:“昨日就到了。”

王风道:“现在在什么地方?”

安子豪道:“诸魔群鬼的幽冥世界,”王风诧声道:“他怎会去了那个世界?安子豪道:“遇着僵尸,他想不去那个世界也不成。”

王凤耸然动容,试探地问道:“那个只剩一滩浓血,一只黑手的官差,莫非就是常笑座下十二个跟班之一?”

安子豪道:“所以我知道常笑今午不到,今夜必到。”

王风说道:“这里的人,只怕真的要遭殃了。”

安子豪就道:“第一个遭殃的,也许是你。”

王风道:“哦?”

安子豪说道:“莫忘了那具僵尸跟你交朋友。”

王风沉默了下去。

安子豪笑了笑,又道:“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在他未到之前最好就赶快离开。”

王风笑应道:“我不是个聪明人。”

安子豪闭上嘴巴,再次举起了脚步。

这次他却是踱向院外。

王风并没有跟上去,只是盯着安子豪的背影。

太阳才爬上屋脊,安子豪迎着阳光,在他的后面,拖着长长的一个影子。

他背后的官服亦因为照不到阳光显得异常的黯淡、即使在烈日的照耀下,都没有绝对的光明,任何东西都仍有阴暗的一面。

安子豪明里是朝廷命官,但暗里又是什么人?

他的背影并不是完全阴暗,阳光在他的周围勾出了一个鲜明的轮廓。

在他的周围,都闪着光彩。

一种神秘的光彩。

这个人是不是也有些神秘?

他怎会知道那许多事情?

王风想不透。

“看来我真的不是个聪明人。”

他喃喃自语,转过身,亦举起脚步。

西风惊绿。

窗前的两个盆栽几乎都已褪了鲜色。

血奴外露的一边胸脯却仍像早春绽开的鲜花。

她毕竟年轻。

一个人的青春不会朝夕就消逝。

只是,花谢了还会重开,一个人的青春一去永不复回。

人怎样年轻,始终也会有衰老的一天,发觉这衰老的降临,也许就是在朝夕之间。

无论你活得是否有意义,那会儿的感觉相信都不会怎样好。

血奴当然还没有这种感觉。

她盯着那两个盆栽,只因为从那里望下去,整个院子的景物都尽入眼帘。

人也不例外。

她看见安子豪离开,也看见王风步返小楼,却始终没有回身。

一直到王风入门,在椅子上坐好,她才回头。

王风的目光亦落在她面上,道:“你都看到了?”

血奴嫣然道:“你这个人实在有几分本领,附近数百里,官陛最高的安子豪,居然大清早就来给你问安。”

王风苦笑道:“不是问安,是警告。”

血奴道:“警告你什么?”

王风道:“两件事。”

血奴道:“我可否知道?”

王风已说了出来:“第一件是李大娘不喜欢我留在这里。”

血奴冷笑道:“她也不喜欢武镇山留在这里,可是这么多年了,又何曾见她如愿以偿?”

王风道:“武镇山在这里已生了根,并不易动摇,我不同。”

他就像风中的落叶,水中的浮萍,只是个没有根的浪子。

一个没有根的浪子,岂非到处亦是孤立无助?

血奴盯着他,道:“不过你也莫忘了凭你的身手,若是不愿走,她未必拿你有办法,。”

王风道:“这我可不敢肯定,我不认识她的人,也不清楚她对待敌人向来采取什么手段。”

血奴道:“她不是已叫了安子豪穿上官服到这来迫你离开?”

王风道:“如果就是恐吓的手段,这个人倒也不难应付。”

血奴道:“你不怕恐吓?”

王风道:“她能恐吓我什么?”

血奴道:“最低限度你还有一条命。”

王风笑了。他的生命虽未尽,已将尽,一个生命已将尽的人,又岂会再因为生死恐惧。

血奴奇怪的盯着他,道:“你只是一个人,说不定她真的有能力杀了你,难道你连死都不怕?”

王风道:“给你说对了。”

血奴怔住在那里。

王风道:“要我死的人也不止她一个。”

血奴道:“还有谁?”

王风道:“毒剑常笑。”

血奴吃了一惊。

王风鉴貌辨色,道:“你好像也听过这个人?”

血奴没有否认。

王风道:“昨夜那个要开棺材验尸的官差,就是他的开路先锋,所以他今午不到,今夜必到。”

血奴道:“这就是安子豪警告你的第二件事情?”

王风点头道:“僵尸是我带来的,那官差死在僵尸手下,我当然亦脱不了关系。”他怕血奴不明白,随即加以解释:“毒剑常笑的行事作风向来都是宁枉毋从。”

“我知道。”血奴倏的举步向门外走去。

她仍是那种装束,左半边身赤裸,只有右半边身穿着农裳。

头也是一样,只有右半边脸上抹着脂粉,耳上戴着珠环,发上插着珠翠。

脚步一移动,发上的珠翠就晃动,裸露的半边胸脯也在颤动。

王风眼都直了。

血奴虽然没有再望他,那种颤动已是一种强烈的诱惑。

他的咽喉又开始发干,忍不住问道:“你要做什么?”

血奴道:“出去走一趟。”

王凤吃惊道:“就这个样子出去?”

血奴失笑道:“我只不过到隔壁。”

王风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他并没有忘记隔壁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血奴接着道:“我忽然想起该去看一看宋妈妈,昨夜她虽然还可以开声咀咒你,但语声已听出有些不妥。”

王凤道:“我不过打了她一石头,再在她双膝之间撞了一膝盖。”

血奴道:“你倒将她打得惨了。”

王风道:“当时我却给吓怕了,混身的气力最多只剩三成。”

血奴道:“那已经足够,你应该看出她已有多大年纪。”

王风点头道:“不过她既然还能开口诅咒我,那一撞相信还不成问题,我只担心那块石头。”他沉吟着接下去:“那是块魔石,就我听见已有四个人在那种石头的一击之下死亡。”

血奴却笑了起来:“你似乎忘记了她是个巫婆。王风冷笑道:“我没有忘记,奇浓嘉嘉普的妖魔最好也没有忘记。血奴道:“所以,我非要去看一看她不可了。”

王风道:“你对她倒也关心。”

血奴道:“她本来是我的奶妈,我是吃她的奶长大的。”

王风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宋妈妈那一对于瘪了的乳房。他又打了一个冷颤。

血奴居然看得出他在想着什么,娇笑道:“你也许不知道,她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混身上下都美得很。”

王风并不怀疑血奴的话。他倏的又站起了身子。

血奴不由得道:“你又准备做什么?”

王风道:“跟你去看一下那个宋妈妈。”

血奴一怔说道:“你以为她还会高兴见到你?”

王风道:“她本来就不高兴见到我,但我要见她,她还是非要见我不可。”

血奴并没有忘记,王风昨夜是用脚将门踢开。

她忽又问道:“你还敢再到那个地方?”

王风拾头望一眼,道:“现在是白天,太阳底下不成还有什么妖魔鬼怪?”

血奴道:“那个地方终年不见阳光。”

王风一时间又仿佛回到了那个地方,嗅到了那种恶臭,感到了那种阴森可怖。

他的嘴巴却仍很硬,道:“你敢去的地方我为什么不敢去?”

血奴闭上了嘴巴。

王风还有话说:“你像是不高兴我再到那个地方。”

血奴道:“我只是关心你,昨夜你不是给吓得失魂落魄?”

王风道:“有过一次经验,就不会再害怕的了。”他一顿,急问道:“你真的关心我?”

血奴道:“假的。”

王风叹口气,道:“我也只不过想知道那魔石对她有什么影响。”

漆黑的门,阳光下完全不见光泽。

那种黑色,是一种死黑色,已不像人间所有。

门上雕刻着奇怪花纹,王风现在总算已看清楚,却仍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不祥与邪恶本来就不是什么东西。

那种奇怪的花纹只是象征着某种难言的不祥与邪恶,血奴是这样解释。

王风不能不相信。

门又在内关紧,格子上糊着的不是纸,是黑布。

血奴屈指在门上轻轻地叩了三下,轻轻地叫了一声:“宋妈妈。”

一个声音立时在里头传了出来:“血奴么?”

声音很微弱,但毫无疑问,是宋妈妈的声音。

王风悄声说道:“这巫婆的生命力还算强韧。”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宋妈妈却竟听到,阴笑道:“姓王的小杂种也来了?”

王风苦笑道:“她的耳朵的确灵得很。”

这句话才说完,宋妈妈咀咒的声音已在内传出,“天咒你,咒你下地狱,上刀山……”

她莫非还是赤裸着身子,跪在祭坛的前面,咀咒王风的死亡?

血奴偏过脸,冷冷道:“你是不是还想进去?”

王风赶紧摇头,赶紧举起脚步,却不是走向血奴的房间。

血奴忙叫住:“你又去什么地方?”

王风道:“什么地方也去。”

血奴道:“干什么?”

王风道:“找人,死人。”

血奴明白他的说话,冷冷道:“去找那僵尸?”

王风道:“反正,我是闲着,总要找些事做。”

血奴道:“僵尸夜间才出现。”

王风道:“日间也出现,不过出现的是具尸体。”他轻叹一声,道:“只要找到尸体,也许就有办法要他不再变做僵尸。”

他实在不愿他的朋友变成僵尸。

血奴道:“这也好,活阎王既然今夜必到,就算是少了具僵尸,这里也已够热闹的。”她笑笑又道:“僵尸已是半个鬼,鬼最喜欢的,据说就是墓地之类的地方,你知不知道这里东面有一大片山坟,西面也有个乱葬岗?”

王风道:“现在知道了。血奴道:“你最好莫要再惹上其他的冤魂野鬼。”

她又去叩门。

宋妈妈的咀咒声终于停下。

门突然打开,一个头伸了出来。

黑蛇一样披散的黑发,混浊的眼睛,污秽满布的脸庞,宋妈妈简直就已像个妖魔。

她的身子竟还是赤裸。

王风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他就跳起了几乎一丈,翻过小楼的栏杆,慌忙跳到楼下去。

宋妈妈瞪着他的背影,扑哧一笑,没有了牙齿的口张开,面上就像是突然开了一个黑洞。

她的面容更显得恐怖。

凄厉的诅咒声,刹那又从她面上的黑洞吹出:“天咒你……”

三个字出口,她的人就给血奴推了回去。

血奴随亦举步跨入门内。

门马上关紧,诅咒声同时断了。

宋妈妈看来还可以活下去,血奴已见到,已可以放心,为什么还要入内?

这屋子里头,是不是还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风瞪着那关闭的黑门,眼瞳中充满了疑惑。

他并没有离开。

黑门才关上,他便从楼下跳了上来。

他没有走近,宋妈妈过人的听觉他不能不有所顾虑。

他想了一想,把身子往侧一闪,闪入了血奴的香闺。

才从血奴的香闺出来,为什么他又回去?

那刹那他的眼神很古怪,行动也显得很古怪,就像个贼溜入别人家中,准备偷取什么东西。

莫非方才他在血奴的香闺看到了什么宝贝东西,发现了什么秘密,现在乘血奴不在,偷取那样东西,发掘那个秘密?

他本是个铁血男儿,来了这地方之后,仿佛亦染上了邪气。

也许他根本就不该来这地方。

血奴的回来并不是很久的事情。

房中的东西都是原来的样子,王风如果不是极小心,就可能没有移动过房中的东西。

是以她并不知道王风曾经回来。

绿窗下的窗台上有一面大铜镜,镜中有她的影子。

她正在看着镜中的自己。

纤细柔软的腰,修长结实的腿,丰满嫩滑的胸膛,这些加起来已够迷人。何况,她还有一张美丽的面庞。

她怔怔的看着,仿佛就连她也给镜中的自己迷住。

秋阳已射绿窗,射在她身上。

她半露的肌肤缎子一样阳光下闪着光采。

她轻笑一声,突然将那右半边身的衣饰卸下。

瀑布一样的一头秀发立时奔流,她裸露的整个身子都是沐浴在秋阳中。

秋阳于是也倍觉妖丽。

她轻揉着自己的胴体,忽然走过去,打开靠墙的衣柜,取出一套湖水绿的衣裳。完整的衣裳。

然后她对镜坐下,细理云鬓,再穿上那整套的衣裳。

然后血奴就不见了。

血奴是血鹦鹉的奴才。

半边的翅是蝙蝠,半边的翅是兀鹰,半边的羽毛是孔雀,半边的羽毛是凤凰一血鹦鹉的奴才本来就每一样都只得上半。

是以她身上的衣饰本来也只得一半,现在她的身上都穿着整整齐齐。

这哪里还像个血奴?

她突然改变装束当然有她的原因。可能只为了要外出走一趟,也可能是为了应付一个人。

如果是这样,这个人一定比王风,比武三爷更难应付。

比他们两个更难应付的人,也许并不少,但必来这里,而且快将到达的人却似乎只有一个。

常笑!

毒剑常笑!

第六章 毒剑常笑

毒剑常笑无论到什么地方都绝不会只是一个人。

就像是血鹦鹉,他也有十三个奴才。

十三个他亲自挑选的六扇门好手总有一大半终日追随在他的左右,还有一小半,不是奉命去调查,就是先行在前面替他打点。

他们各有他们的本领。

有的天赋追缉的才能,比猎狗还要灵敏;有的善辨真伪,任何珠宝玉石着手就知道是否废品;有的只一眼便可以说出某种伤口是由某种兵器造成,其中自不乏精研各种药物的高手。

左右有这些人使唤,他不成为名捕才怪。

他的名字本来也是个好名字,他的人也就像他的名字,喜欢笑,时常笑。

杀人的时候他也是满面笑容。

笑本来是快乐的象征,用残酷的手段对待犯人在他来说也许就是一种乐趣。

他的绰号并不好,却贴切。

剑上其实没有淬毒,毒的是他的心,他的手,一出手他往往就取人性命。

这比用毒岂非更来得迅速?

正午。

秋阳绚烂,秋风却萧素。

风声中还有雁。

雁声凄愁,秋意更觉萧瑟。

秋,本是声的世界,雁声正是秋声中的灵魂。

马蹄与秋声却并无关系,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可以听到。

这下子一来,更驱散秋声中的灵魂。

嘹亮的雁声,一下子被密雷也似的蹄声掩没。

马蹄雷鸣,十四匹健马并排冲入了长街。

长街的入口虽阔,还容不下并排十四匹健马。

马未到,鞭先到,长街人口处两旁树木的横枝在鞭影中碎裂激飞,十四骑冲开了一条阔道。

马蹄后漫天尘土,尘土中叶落如雨。

那都是枫叶。

枫是秋天的树木,秋风一吹到,叶就绊红了起来,灿烂如朝露,正是秋容的胭脂。

长街在这胭脂两旁衬托之下,就像个娇丽的佳人。

美酒不可糟塌,佳人不可唐突。

只可惜就算真的面对佳人,来的这些人亦未必怜香借玉。

这秋容的胭脂怎不给纷纷摧落?

健马冲入了长街就分出了先后。、马蹄亦缓下。

常笑一骑当先,按辔徐行,一身鲜红的官服,秋阳下红如鲜血。

他面上挂着笑容,和蔼的笑容。

相貌亦是一副慈祥的相貌,即使穿上了官服,他也是显得和蔼可亲。

有谁想到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心,他的剑,竟比毒蛇还狠毒?

他今年不过三十六岁,做这份工作不过十年,死在他手上的人却已过千。

平均每三日,就有一个人死在他手上。

知道这些事的人,是不是仍觉得他和蔼可亲?

在他的身后,是十二官差,一个老人。

那个老人竟是萧百草。

常笑这一次的行动莫非也有必需用到仵作行中这位斩轮老手的地方?

萧百草实在已够老,要他那样的一个老人骑马赶路简直就是要他受罪,随时他都有可能跌倒马下。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常笑不得不将他捆绑在马鞍上?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现在都已两旁让开,只有两个人例外。

其中的一个就是附近数百里之内,官陛最高的安子豪。

他身旁站着个头戴红缨帽的带刀捕快,那是他的手下。

在他的驿站里本来有两把刀,现在却只剩一把。

常笑就在他的面前停下马。

他连忙一揖。

这一揖双袖几乎及地,道:“卑职……”

两个字才出口,说话就给常笑打断:“你就是安子豪?”

他居然知道安子豪这个人的存在。

安子豪真有点受宠若惊,赶紧道:“卑职正是安子豪。”

常笑的那目光缓缓由安子豪的一身官服上移,移到了他的面上,道:“你是个驿丞?”

安子豪道:“是。”

常笑一笑道:“附近数百里,官陛最高的应该是你了。”

安子豪道:“好像是……”

常笑笑:“是就是,干吗用‘好像’这些不确实的字眼?”

说话中已有斥责的意思,他的面上仍带着笑容。

安子豪却不由打了个寒噤,嗫嚅着道:“卑职知罪。”

常笑笑笑道:“我没有说你有罪。”

安子豪道:“没有。”

常笑道:“这附近数百里的事情你势必也清楚。”

安子豪道:“清楚。”

穿上官服他本来很够神气,但在常笑的面前却一点也神气不来。

他就像变了条虫,应声虫。

他也不敢说不清楚。

对付糊里糊涂的官员,他知道常笑通常就只有一种办法。

一个人的脑袋给剑砍下来,就算真的有毛病都不会再成问题的了。

他也记得曾有人说过常笑那支剑是一支尚方宝剑。

这传说是否事实他都不在乎,更不想用自己的脑袋去证明。

常笑似乎很满意安子豪的答复,笑道:“很好,由现在开始,你就跟在我左右,我也许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安子豪道:“是。”

常笑转问道:“你是从万通的口中知道我到来?”

安子豪道:“万兄昨夜到来的时候,已吩咐准备今日接待大人。”

常笑道:“万通现在什么地方?”

安子豪呐呐地道:“在这里。”

常笑道:“他在忙什么?”

安子豪道:“没有忙什么。”

常笑道:“那怎地不来见我?”

安子豪道:“他不能来见大人。”

常笑道:“莫非给人打散了,只剩下半条人命?”

安子豪面露惊愕之色,道:“他只剩下一只手,一滩浓血。”

常笑愕然变色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安子豪抖声道:“昨夜他带着我的两个手下去开棺验尸……”

常笑道:“验铁恨的尸?”

安于豪道:“他们撬开的,据知就是铁恨的棺材。”

常笑道:“验出了什么?”

安子豪颤声道:“僵尸!”

常笑叹息道:“铁恨变了僵尸?”

安子豪点头,一张脸已在发青。

常笑却笑了:“他的人活着时凶得很,死了后不想也变做恶鬼。”

安子豪点头道:“僵尸的确是种恶鬼。”

常笑道:“万通的胆子很小,果真遇上了僵尸,吓都吓死他的了。”

安子豪道:“吓死了的还有一个手下。”

常笑关心的问道:“他也只是剩下一只手,一滩浓血?安子豪摇摇头道:“他整个身子都得以保存,只是一张脸给吓的完全扭曲。”

常笑说道:“听你这样说,他才是给吓死的。”他又笑了起来,道:“万通的死因就成问题了,听讲僵尸会吸血,也会将人扼杀,但令人变成一滩浓血,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安子豪道:“也许那是具毒僵尸。”

常笑道:“那实在毒得可以,现在那僵尸是不是还在棺村里?”

安子豪摇了摇头,说道:“事发后就不知所踪。”

常笑微微颔首,忽又问道:“护送棺材的他那个朋友又怎样了?”

安子豪道:“王风?”

常笑道:“正是王风。”

安子豪道:“他很好。”

常笑又笑了:“铁恨变了僵尸难道还认得朋友?”

安子豪没有回答,事实也不知应该怎样回答。

常笑笑着又问道:“昨夜这里是不是发生了很多很奇怪恐怖的事情?”

安于豪点头微喟。

常笑道:“你都已知道?”

安子豪点头道:“是。”

常笑道:“详细给我说清楚。”

他的说话就是命令,安子豪不敢不遵从。

应声他沉吟起来,仿佛在考虑应该从何说起。

常笑提醒他,道:“你可以由王风护送棺材的到达开始。”

安予豪一言惊醒,道:“一切的事情的确在他到达之后才发生。”他想了想接着又道:“那得从平安老店说起的了。”

常笑道:“平安老店显什么地方?”

安子豪道:“是个客栈,也是家酒铺。”

常笑又问道:“在哪里?”

安子豪道:“就在这长衙前面不远。”

常笑道:“很好。”

安子豪不明白常笑这很好又是什么意思。

常笑并没要他多伤脑筋,接道:“现场听故事最好不过,我们也正好在那里歇下来。”

他随即滚鞍下马。

十二个官差不在话下,只有萧百草一个人例外,他给绳子在马鞍上缚紧了。

安子豪这才注意到萧百草,试探着问道:“那位老人家……”

常笑截口道:“他只是个犯人,自有我的人侍候他,用不着你操心。”

安子豪又问道:“他犯了什么罪?”

常笑不答只笑。

这一次他的笑容却像冬雪一样严寒,春冰一样森冷。

安子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没有再问下去,赶紧在前面引路。

毕竟他也是个聪明人。

平安老店的老掌柜同样是个聪明人。

人老精,鬼老灵。

一个人活到那么大的年纪,即使本来是个笨蛋,也应已识相。

他看出安子豪引来的常笑绝非普通人。

普通人根本就不会十二个官差追随左右。

所以他非常合作。

他说的比安子豪更多,也更详细。

安子豪只是听说,他都是亲眼目睹。

可惜他并没有安子豪的口才,他的说话甚至没有层次。

常笑听得虽辛苦,仍耐着性子听下去。

对于老掌柜的态度他看来还满意,面上总是挂着和蔼的笑容。

他喜欢合作的人,因为那实在省事。

老掌柜说得并不快,但终于将话说完。

安子豪早已没有说话。

店里立时死寂一片,就像变了个坟墓。

阴惨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店堂。

昨夜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本来就已有几分恐怖,老掌柜怪异的声调再加以渲染,这恐怖又平添了几分。

何况店堂的地上现在还放着谭门三霸天的三具尸体。

扭曲的脸庞,狰狰的神态,谭门三霸天的尸体就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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