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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下死-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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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团团包围,而叶湛本人连同当日在他府中做客的隅枕棠早在事发之初就不见了踪迹。而今帝京上下布满监察关卡与禁军,叶湛纵使是真的无辜,此际也不会傻到前来送死,何况他手握一半兵权,先前的战功彪炳,如今更成为他功高震主的证据。
“说什么?”少年吃吃的笑,媚眼如丝,身体似没了骨头一般任他搓圆捏扁。他又不傻,怎会不知薄佻白话中暗示,关于那日突如其来的昏厥,说实话他也心有戚戚,倒不是因为小看了帝皇星的龙威,而是这一场无故的昏厥竟然持续了三天。
三天,那是何等概念,更何况昏厥当中如发梦一般接连不断听见的那个声音,不能说,因为事情实在来的诡异,就算是告诉了薄佻白,他又能信几成?他信了,又当如何。
少年就着被他半搂的姿势闭目养神,口气潺潺:“你这是要守株待兔?”
人无完人,事无完美,岱迹真的易容丹再厉害也还是药,是药就会有一定的药效和副作用,而易容丹的副作用无疑是令人烦恼的,那就是服用后七天内无法恢复原貌,必当保持现状并且杜绝其他任何药的药效。这样的后果,就直接导致当今江湖闻名遐迩的秋水一剑,摇身一变成了来历不明的刺客,且他将保持着刺客的身份,干着刺客不得不干的东躲西藏的勾当……
即使他藏的地方很有意思。
他就藏在北望侯府。是的,被重重禁军包围的,号称连连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的北望侯府,就这么华丽丽被他潜入了。而且还随手携带了一只鬼“男宠”,而且这“男宠”还要死不活的,而且他们已经在这所雅致华贵的府邸内肆意挑选房间,凑合着打水洗了个澡,勉强从叶湛骚包的红漆木衣橱内挑拣出唯一一件相对低调服饰——就是薄佻白如今穿这件。
叶湛一生戎马,虽长相阴柔,性格却十足邪佞不羁,穿衣打扮即使花哨但也多实用,比如他的每一件长袍里都有夹层,再比如他的腰带宽度从来都需容得下一柄软剑,又比如他纵使热爱华丽装饰却始终偏爱紧口箭袖,这不比薄佻白的宽袖阔口,恬然随风。后者无论何时都有熏神染骨的冰洁,芝兰玉树的气质;前者则随时随地都像是为了方便拔剑砍人而特意收紧袖角,以免行动受限。
叶湛是个很谨慎而且极有城府的人,这从他的衣橱里便能看出,一个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的人,怎会无故陷入一场宫闱困斗?而且是以如此狼狈的姿态。隅殷色自然知道,即使叶湛真有逼宫打算,薄佻白也必定不会是充当炮灰的那一个,那么依着他的智慧也不可能是被叶湛摆了一道。如此看来就只剩下被人栽赃嫁祸这一个可能了,可是幕后黑手又是如何知道叶湛与薄佻白这等隐秘的关系,甚至于知道薄佻白会进宫,甚至于,知道他们的秘密并且假手利用?!
其实,这才是最令殷色担忧的。因为无论那个人是谁,都注定了要站成敌对方……
“不会太久。”男人长睫微敛,眼尾十分好看的挑起,轻声说。隅殷色发现这个男人的好看其实与他的脸没有必然的关系,因为即便是现在这幅平淡无奇的五官,也依旧能因为对方由内而外散发的气息变得神秘莫测,变得富有诱惑力。
“最迟明日,必会有所行动。”届时,是战是降,是果然逼宫还是委曲求全,都会顺承天意。
他抚摸着少年有些疲倦的面孔,眼神闪烁。那玫梅花玉雕就在他身上,看情形,一时半会儿是不必拿出来了。他已确定少年具备来日达成契约的能力,他唯一不确定,却是脑海中逐渐与现实交错出现的片段和场景,以及沉檀神灭之初,留给他那耐人寻味的一番对话……
“你是谁,我又是谁。”
他轻声呢喃,可少年再未听到。他看似已陷入沉睡,柔软沁凉的身躯滑入怀抱内宛同无骨之玉,长而卷曲的睫毛漫漫垂着,透出一丝忧伤和迷惘。
他却不知,此刻的隅殷色正陷入一场新的梦境里,梦中场景却是三天前那一场宫闱内的厮杀。在他幻化成九尾雪狸被帝皇星的龙威震慑匍匐之时,在他艰难的咬破薄佻白的指尖时,在第一滴血滑入他口中时,他忽然像是被雷电狠狠击中,痛的四肢百骸都痉挛起来,幼兽之身蜷缩在笼内不停抽搐。而这些,薄佻白都看不到,他即将迎来与沉檀的对话,而他却陷入剧痛之中备受折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到那个声音出现,他才有一丝恢复神明。
他听的清楚,听见那声音对他说:“……妖即是妖,无论如何因果轮回,你骨血内依旧有无法剔除的妖根。帝皇星普日金光之下,魑魅魍魉本当尽数化为虚弥,也罢,且放你一回。而今紫微星入世,诸神就位,你既已身在此局,万望能择善相待,忘却前尘,待到他日帝皇星顺利归位,或可予你新生,去吧……”
那话音沉缓而陌生,却一字一句就像烙印在他胸膛上一般,痛的他双目发黑大汗淋漓,如再遭生者剜心。然后陷入永无止境的黑暗,像深渊,像轮回,像一场雨夜里数不尽的黑,却再无一双手能助他前行,能为他遮风避雨,能帮其除掉密布的荆棘或者脚下泥泞……
从前没有,或许以后也不会有。
他在梦中,是如此寂然的,泪如雨下。
翌日入夜,一抹黑影自戒备森严的北望候府围墙外跃入,朦胧月色中,那身姿翩如魅影,迅捷冷持。
彼时薄佻白正在塌沿盘膝入定,少年自他背后翻了个身,甚是妩媚的低笑了一声,那嗓音有些迷离沙哑,十分撩人。薄佻白半阖着眼皮似笑非笑:“何时侯爷入自家门也要学那梁上君子了。”
言罢,梁际果然飞下一人影,颀长玉立,绛紫绣蝴蝶兰的衣袂风姿绰约,于榻外七步远处优雅的笑:“何时我北望侯府也成了路边茅厕任你出入无人,又何时堂堂江湖首屈一指的秋水剑,竟摇身一变成了本侯帮凶。”
少年伏在枕际笑的花枝乱颤:“你两个……一水儿的贱人,谁也别怪罪谁。”
薄佻白睁开眼缓缓吐息,片刻才道:“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竟然来问我,”叶湛低笑起来,眸光闪烁间透着股阴厉,“该是问龙椅上那一位才对吧?”“他先于你而动手,你不高兴了?”少年骤然起身,眼神直勾勾盯着他。薄佻白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见那表情竟有些狰狞的兴奋,不觉微微蹙眉:“你怎么了。”
少年没搭理他,倒是叶湛饶有兴致的支起下巴,眨眼笑:“你知道些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少年突然垂眸,长长睫毛在眼睑下发投下淡青浓郁的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阴郁,好半晌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若然……不是那人本意呢。”
“你是指先于我动手,还是阴错阳差将你男人拖下水?”叶湛笑眯眯看着他,嘴角含着一缕促狭的笑。少年表情些微一僵,旋即瞪了他一眼,别开脸盯着枕套上鸳鸯交颈的刺绣,有些烦躁的说:“不都一样麽。反正,都是迟早的事……”
这话却是有些玄妙了。
其实三人心里都清楚,即便没有他二人的介入,皇帝那时也必定安排了别的“节目”,只是没成想薄佻白介入其中,在皇帝看来,这必然是叶湛要逼宫的讯号了。索性,即使叶湛当时没有动静,皇帝也不会善罢甘休,毕竟那日御花园里骤降的禁卫军人数实在多的有些离谱,事发时并无多少讶异,从容的有些过头,就像是早已预料到一样,若非提前被授意过,薄佻白也不会失去先机……毕竟,再好的剑客被成百上千的顶尖杀手合围,一时也难轻松应对。
“我只好奇一点。”叶湛忽然敛笑,正色道,“你混入宫中之事我确信只我一人知晓,若非我三人中有细作,便是皇帝能未卜先知。”否则,这场借刀杀人未免太过离奇巧合。
“你怀疑我?”少年冷冷的看着叶湛。
薄佻白漫不经心拨弄了一下他的发丝,淡然道:“不可能。”话是对叶湛所的,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少年晶莹白腻的颈窝,裸/露大片旖旎风景。
“然。”叶湛慵懒地靠向口窗,“你们的目的是沉檀妃,至于要从她手里得到什么,我无甚兴趣知道。你若真杀了沉檀妃,那倒是能叫我吃惊,可我偏偏知道你有一个习惯,不杀女人,无论对方是谁。那我便想不通了,你不杀沉檀,沉檀却因你而死,这里头应该有什么真相?”
“我不杀人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薄佻白的声音微微带着一丝惘然,“然,我却不知这因果之间究竟隐藏着何等玄机。”
叶湛沉默了一下,大抵是从未在薄佻白脸上见到这般带着些微怅然和迷惘的神情。诚然,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带有目的性的生活,待人接物,步步为营,而这样的表情绝然不适合出现在江湖闻名的剑客脸上,也不适合出现在囊括八方命脉的天才巨富眼中。大多数时候,他们应当是冷漠和坚定的,生命里没有缝隙可钻,即便有,也不能为人所知,为人所见。至少,不该在自己的朋友和敌人面前出现,因为世上没有永久的朋友和敌人。
叶湛和薄佻白之间算不上是朋友,却也绝不是敌人,他们的存在对于对方都是一种十分奇妙的对峙,仿佛有一些牵引,但又不足以令他们敌对,当然,傲慢的人也不会轻易与对方联手。
可惜,世事总有例外。
“我在想,这或许是天意也说不定……”叶湛双手抱臂,甚为慵懒的斜靠着窗棂。月光朦胧,映得他一张邪魅容颜无端生出几分清高感,眼波若溪的望了过来,叫对面二人均是微微一震,只见他轻轻绽开一朵笑靥,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罢!”
屋内陷入长长的沉寂。
隅殷色朦朦胧胧的又想起梦里那些话,那个浑厚低沉的声音,说着叫他听不懂的话。忽然的,脑中就像是什么在微微化开来,伴随着浅浅的波晕,一层层,一圈圈的稀释。
一个念头跃入脑中。他已出手。
动作太过突兀,完全的令人猝不及防,薄、叶二人不由微微一惊,未及出手阻拦,那少年身影快如闪电,像是积蓄已久的力量骤然爆发,眨眼间便到叶湛身前。墨发疯长,细长尖锐的指尖刺破肌肤,那张苍白的脸上唯独一抹朱砂血红妖艳,妩媚的桃花眼此刻阴鸷的有些森然。
叶薄二人均来不及做出反映,那少年已然抬手,一把狠狠攥住叶湛前襟,用力向下一扯——少年本就比他低矮半头,叶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拽,竟然有些怔愣,饶是飞快的反映过来,可那半空中劈下来的手臂却浑然僵住……
少年踮起脚尖,粗暴的吻上他双唇。
作者有话要说:更的有点晚了。这章后半部分很重要,之前写过一次,准备发的时候又觉得不妥,后来一斟酌全给删掉重写,意外的顺利,遂发上来。看完这一章亲大致就能猜到了,叶湛要造反,至于是天意还是人为,不解释,按照亲自己的理解来,总之结果还是一样的。
PS:
这几次都见有野生评出现,在下心情实在不能以一个鸡冻来形容,在此森森跪拜……
另,有关年前结文一事,在下恐难实现了,因为今日仔细掰着手指算了算,发现后面的逆转和颠覆好多,这几张都算是铺垫了,话说这文真是慢热啊,慢的在下都受不了了,自插双目谁能替我写快点啊……不然死一个吧,死一个就写的快了……森森怨念……
47
47、合?紫微星下凡 。。。
双唇相遇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分明是有一道电流激闪而过,像布满阴霾的天空被映的发亮刹那间涌现出来的幻想换入激流一般,疯狂而歇斯底里的朝着头脑中某一个漏洞灌了进去。呼呼,风声过境,然后……
看见了什么,是的,看见了——
宛如精美的琉璃瓷瓶被摔碎在地,清脆的天籁之音换来一堆支离破碎的尸体,被白光折射的五光十色的残骸,像一个个精美的场景展示在他们眼前:云雾缭绕的山脉,霓裳舞动的恢宏殿宇,随风浮动的悦耳笑音,仙乐声声,紫薇怒放……湛蓝的一方天空,远处朦胧的白璧天门,被拂尘扫入尘埃中的花瓣,碎掉的宫觞,琼浆四溅……银链缠绕的玉台,逆风飞舞的长发,广袖青纱,最后回头时被乱发遮挡的面容,唯独一双漆黑的眼,深渊般震慑人心,还带着怨毒而绝望的笑……
剧痛袭来,四肢百骸像被地狱烈火焚烧一般,少年与男子轻贴的双唇骤然弹开,明明只是瞬间的触碰,却像是令光阴逆转,岁月倒流。
叶湛错愕的站在原地,双目溢出茫然,似乎还陷在某些场景内不可自拔。而被某些力量激开的少年,此刻紧紧蜷缩着身体在地上痛苦的翻滚,他的衣袂与发梢正迅速的窜上一阵金红色的光,却不似寻常火焰,而是无声无息的吞噬着少年的四肢,发梢,甚至眨眼间便蔓延上他的脸庞!
薄佻白从未见过如此惊悚的一幕:那少年浑身被赤金烈焰包裹,痛的大汗淋漓五官扭曲,却发不出一丝声响,甚至那火焰所到之处完全不曾焚毁任何,却更像是在烧灼着他的灵魂……
只在最初震惊了一下,随后,男子便迅速的扑上前,张开双臂毫不迟疑的抱住地上翻滚着、无声哀嚎的少年。指尖触到的身躯,果然是令人惊惧的高温!
叶湛已回过神来,眉头紧皱,神色复杂。
隅殷色陷入有生以来最为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中,比起剜心剔骨,比起午阳灼心都要疯狂千百倍的痛苦,如坠地狱深处的油锅,如同有千万条火舌蜂拥而上舔噬着他的身体。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如同被搁在砧板上,并反复不停的滚来滚去,无形的高温似亿万根毒针深深刺破他的皮肤和骨骼,没入他灵魂深处……
痛苦,像一场漫无边际的黑暗,而他在黑暗中跌爬打滚,却发不出任何嘶吼或者懦弱的哀嚎,他连声音都一并被夺走,只剩下这场冷漠无情的惩罚。是的,惩罚。他知这是谁在惩罚他,因为妄自揣测天意,因为妄图证明什么。而他,果然得以验明正身,只是这代价的惨痛,他已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那一次,大抵是薄佻白有生以来第一回感到无措和无力,眼看着少年在他怀中瞠目欲裂,青筋暴起;眼看着他披头散发形容扭曲;眼看着他的面孔陷入诡异森然的火焰。他不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因为那火焰像是专门为惩罚他一个人而设立的一般,对于旁人的进驻,如同无物。
他那么用力那么紧的抱着他,身上的衣衫被他尖利的指尖撕烂粉碎掉,下颚被抓住一道狭长的血痕,甚至于一边的肩膀被咬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当火焰消失,怀里的少年面如死灰形容枯槁,如同死了一万回……
他终于安静下来,大睁的双眼蓄满晶莹剔透的泪水,鼓鼓的,不停不停顺着眼角淌下来。配合他涣散的瞳孔,灰白的唇,以及最后一刻无力垂落在身侧的手。或许,已不能称之为手,那种程度的枯瘦,比起美人迟暮要惨烈千百倍。
状如兽爪。
隅殷色仰躺在薄佻白怀里,从对方深邃的墨瞳里清楚的看见自己的模样:双颊深凹,目散无神,惨白龟裂的唇,以及犀利高翘的锁骨。仿佛只是一瞬间,他的美态荡然无存;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他的双目遭遇被活剜的痛楚,喉咙干涩异常。然后,视线一点一点暗下来……
薄佻白。他这么唤他,嘴唇微微翕动,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视野不断缩小,迅速黯淡,最后一片漆黑。他的身体痉挛了一下,眼泪更为汹涌的滚落,一颗颗穿越尘埃坠入地面,啪嗒,竟然凝成了黑色的珍珠。
怀抱着他的男人,背影僵成一尊石人。
犹如在梦里,听见有个声音在说:“为何不信命?你应当信,因为若不信便是逆天,逆天,便是死路一条。你看,你还是这样固执,前世如此,今生亦不懂得悔改。为何执着,是因从前不珍惜,还是如今得不到?”
他在梦里看着那声音的主人,就站在高高的玉台上,墨发狷狂而舞,衣袂逆风翱翔,却不见面目,只得一双黑漆漆双眼,森冷漠然。
那人又说:“九入轮回,你一世不如一世,旁人还懂得知难而退,你却永远不懂避其锋芒。第一世你死于逆天,第二世你死于逆己,第三世你试图绝爱却偏偏情深,第四世明可放下城府,你却抛不开回忆……每一世你都如此悲哀,每一世你都叫人没法瞧的起,到这第九次,你更是好,背德乱伦,你说,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得的,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他听见那人的冷笑,有一缕尖锐的讥讽,含着轻蔑,可是他却穿越重重掩饰,从中读出了一份悲凉,一份绝望,一份痛惜和无奈。
他是谁?
“……天都叫你装模作样,天都叫你佯装不懂,可你偏要逆天。而今妖不是妖,鬼不成鬼,你又能怨的了谁?我真想剖开你的心腹看一看,那里面究竟长了几颗胆?!能叫你逆天,能叫你不知死活的一窥金身!紫微星已然觉醒,你若从旁协助,或者哪怕默默躲远一些,那戾气便也不能伤了你……可你偏不!你偏要冒死去触那逆鳞,你可知帝皇龙脉的精光何等耀目,刺瞎你双眼、毒哑你喉咙便是饶你一命!”
他听见那人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竟然带着哭腔,嗓音也低哑了起来,含着一股忧伤,如春雨般绵绵入心。他越听越熟悉,直至那人悲怆的跌跪在他面前,长发顺着身势垂泻满地,遮挡了他的容颜。那般熟悉的身影,即便低哑也依旧撩人心弦的嗓音,像一只无形的手仅仅攥住了他的心脏,而后一点一点拧紧,拧的发疼,喘不过气来。
然后,那人痛哭着唤了他:“殷色……”
他的心骤然痛的缩成一团。
“殷色,殷色?殷色!殷色!!……”那人的声音越来越激烈,撕扯着他的听觉,像针绵密的刺进他耳膜,说不出的揪心。
他无端觉得悲凉,他直觉那人是他所熟悉的,即便看不清楚面目,但一定是识得的,至少他的声音听过来,如此熟悉。他又觉得那人虽然言辞刻薄,却处处为他着想,尽管到最后都是恨铁不成钢……那种感觉颇为奇异,如同你立在河边看自己,你的倒影在水中望着他,你们眼神交流,灵魂传递……灵魂?!
他蓦然一惊,目光巨震,身体踉跄着倒退三步,只见玉台上不知何时狂风大作,那抹纤细孱弱的身躯愈发显得瘦骨伶仃,披头散发,纤细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正费力喘息。最后缓缓地,缓缓地抬起脸:狭长妩媚的眉目,额心嫣红的朱砂痣,嘴角似笑非笑的韵味……
他如遭雷击,看到世间另外一个自己。那个“自己”含泪带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因果轮回,万千兜转,莫再执着罢。你命不由己,由天。”
当夜,北望候府发生动乱。传闻中的刺客与北望候一并现身,怀中还拥着一具少年干枯的焦体,好似死去多时。三千禁军倾巢围剿,却被二人震烁古今的联手所惊骇。据称那日北望候府一片杀气三十里外都能感受的到;据称那日三千多禁军的尸体一夕之间堆满庭院;据称杀红了眼的那两个人遍身是血,眼神肃杀阴鸷宛如修罗临近……
然,终究无人能左其右。
十月末,北望候自大肆杀戮之后,行踪成谜。
十一月,宫闱内部风云变幻,帝王授意下的禁卫军已然在城内戒备完毕,进入备战状态。
腊月初八,前北望候叶湛拥兵八万,持一半虎符公然于寂北边陲集结大军,至此,正式谋反。
彼时,九天上界太极仙山,太极莲磐上倒影出人间瞬息万变的局势,一众彩衣仙人环绕其间,雨雾初开,天光蜿蜒。众人观望莲磐上倒出的映像,正见隅殷色猝不及防吻上叶湛,霎那间星轨动荡,司命仙君手中的诸神命盘指针剧烈摇摆不定;继而又见隅殷色倒地翻滚,盘龙炎生生灼瞎了他一双鬼目,为防天机泄漏,甚至还烧哑了他,令他彻底失声。
众神唏嘘不已,接着看下去,却见叶湛神情变幻不定,肉眼凡胎自不能见,然而众神却清楚的看到他额心的蟠龙金印散发摄人白芒,待光芒过后,印堂一抹紫气萦绕浮游,竟是封印接触之兆!……随后便见薄佻白飞身前来抱住跌滚的少年,直至火刑结束,对方眼珠落下应劫之泪,那泪落地后一如预言所使,变成黑珍珠……再然后,薄佻白抱着少年的背影僵住不动,长睫垂下,浓郁的阴影投打在白玉肌肤上,嘴角一勾,忽然慢慢转头,朝着上界莲磐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眼像是穿越万千阻隔而径直刺进众神心底,一众仙家齐刷刷打了个寒颤,竟僵不能动。再看画面,却是一瞬间那墨瞳褪成了金色,五官恢复成本来面目,薄佻白冷冷站起身,面无表情站着,一双凤眸遍布森然阴霾。
最后的场景,自不用说就是那场震惊世人的杀戮,两个都是在凡间颇有建树之人,初次联手就狂性大发,若非后来天帝出手解了二人魔障,唯恐那切萝卜似得杀法,莫说三千,就是三万也不够二人砍的……
众神心有戚戚,围成一团面面相觑,最终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龙纹白玉高座上正支着下巴,表情木然的男子,眼睛正出神的盯着蓬莱天外,不知是发呆还是在思索什么。
众神念及凡间那一场浩劫,不由唏嘘短叹,太极莲磐内倒映的景象更令人心惊胆战:且不说那下去历劫的两个,就是一个复苏的紫微星,也足够去闹腾了。
“朕原以为他受了八世的罪,此次总能学乖一些……”高座上的男人突然幽幽开口,脸上表情极淡,不喜不悲,众神忙躬身,听其接着道,“究竟是八世太短暂,还是受的苦仍不够多呢?朕那样子提点,他却仍冒着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危险也要一窥真相,这样的好奇心,还真是……还真是,叫朕佩服。”
他轻轻说着,眼神流露出一股迷茫,微微挑起眉尖,线条流畅的侧面宛如冰冷的大理石,硬净,冷然。
众神默然。
良久,他又喃喃着:“也罢,我便再给他们一线生机……而今紫微星已觉醒,莫管是被他唐突激化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也是时候叫他们看一看自己的心……”
如此执念。
“如此执念,终是一个贪。”
凡间,腊月十七。这日下了场大雪,浓密鹅毛一般的雪花厚实的覆盖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四野望去,一片广袤银白。
此处正是距离小镇寂北不远的边陲地带,常年风沙巨舞,今年却意外的下了场大雪。叶湛手下八万重兵起初冻的直骂娘,幸而叶湛早有准备,放出风声后就将人马分流开来,按计划潜入各地,最终只留下一股中坚力量等待时机。
国战虽一触即发,但到底还未触,至于谁去触这一下,如何触,这是重点。叶湛此人,平素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还生就一副小心眼儿,每走一步都谨慎如猫,不做万全准备势必不会轻易出手。而如今这时局,拼的就是一个耐字。他的八万精兵全是自己训练出来的心腹,未必不比皇城里那位的耐力差,如此,便只好委屈对方憋屈那么一会儿。他赌对方不敢贸贸然举兵出关,而恰好,叶人渣此生最烦在大冬天打仗,从前一这样他就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人人都遭殃……
果然,对方遵循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口号,即便早已将叶湛的“罪行”诏告天下,却迟迟未能出兵伐诛。朝堂上两股势力拧着劲儿,保守一派心知叶湛行兵布阵的实力,自不敢掉以轻心;先觉一派多是些年纪较轻、近来颇得帝王信赖的谋士权臣,寄望快刀斩乱麻,出奇制胜。如此还未出征,帝王便头疼起来。
说的远了,回过头来。
说起叶湛,则必定要提一提自那日北望候府离奇事件之后,一并消失人间的刺客两人:
薄佻白,和隅殷色。
若说离奇失踪,倒也不全是,至少叶湛很清楚他们在何处正做什么,因为二人此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大帐外暴雪封门,帐内却是春色旖旎。叶湛支着下巴神色不定的注视着前方二人,彼时薄佻白已除去长衫,上身精赤,露出柔韧优美的肌理线条,双膝分开跪在榻上沉睡的少年身侧,弯腰认真的……脱人家衣裳。
是的,没有错,就是脱衣裳。
榻上少年隅殷色,自数月前经历不明烈火焚身后,双目失明,喉内失声,同时长睡不醒。薄佻白抱着他冰凉入髓的寒躯,内心渐渐阴霾。他知他是鬼,且是手段不一般的鬼,他身上系着双方的契约,他们之间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未能解得圆满,他却沉睡不醒。
这厢叶湛目不转睛看着,总觉煞气凛然,脊背汗毛不觉耸起。心中倒是不怕,或许是没觉出什么杀意,挑眉笑道:“他若不醒,你怎么办?”
薄佻白没搭理他,动作不停去解少年衣裳,直将他脱得一/丝/不/挂,叶湛目光一滞,旋即跃上一抹胭脂色的促狭,暧昧的吹了声口哨:“哟,光了呢。”这倒像是提醒了薄佻白旁边还有人,果然的瞥了他一眼,一抬手拨下幔帘,帐内两具身体贴在了一起,影影绰绰,无限缱绻。
47、合?紫微星下凡 。。。
薄佻白低头一口咬破自己左手腕,跟着又咬破殷色右手腕,而后倾身搂住他滚成一处,取了红绳将二人手腕绑在一块儿。片刻,感觉有股微弱的力量正在缓缓汲取自己送上门的血,悬着的心微微落下来一些,他就着侧卧的姿势支起鬓角,安静的注视那少年。
——你不是喜欢我的血,我给你,比你平实要的多的,都给你。你,快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借就是传说中的RP爆发,在下现场直播了…… = =
48
48、合?情不知所起 。。。
绯红缎带捆绑在一起的手腕,意外衍生出一股暧昧感,相贴的身体一冷一温,薄佻白心知这样做极傻又没有道理,哪会有人用体温去暖一个死人?可是偏偏只能这么做,在近半年的相处中,他得到的有价值的信息,只有这些。
此刻近在咫尺。
他端详他的面,纸一般煞白的肌肤,眉尖拧起,唇线紧抿,高高翘起的锁骨瘦的叫人不忍心摸。他心中无端一窒,说不出的难受:怎么区区几日,你便如此形销骨立?!
心中一片荒芜。
听见帐外叶湛的声音,似笑非笑:“你就这么轻薄人家?好歹也是只鬼……”他心头突地一跳,与殷色十指交缠的手蓦然攥紧,圆而硬净的指尖儿戳破了对方手背,低头一看,青筋都暴了起来。心底提上一口气,缓缓送出,这才平定了那颗突突乱蹦的叫他不悦的心。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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