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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下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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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生相守。那是多么温暖而美好的誓言。他热泪盈眶,可是枕棠,你真的爱我麽,还是,只爱那个温柔乖顺的少年而已。他给了你这场年轻里,最放肆的青春和最最张扬的爱恋,一段不羁于世俗的纯净,一段在淤泥中拔节生长的热情。你口口声声称他为挚爱,可是挚爱到底,你却又对他了解几分,你懂他怕冷怕黑麽,你可明白每每你离去后,他一个人赤…裸身体躺在情…欲糜烂的空气里,几乎窒息。
所以你爱他,也,仅仅是爱了而已。
当黑暗遇到光明,当桀骜遭遇伦理,背叛,成为钉在他胸口猩红的字眼,永无翻身之日,小小的四方宅院,就是阿鼻地狱。永无止境的挣扎与驯服,就像每一次他在你怀里到达巅峰时,懦弱而绝望的哭泣,泪水四溅,以为的欢愉,却是在一次次用男儿的尊严来交换耻辱,无限循环。
你若爱他,可曾爱到为他丧失尊严?不,你不曾,因你爱的只是年少时乖若无助的幻影,你爱上他无常奉上的清白,你取走他因贪恋阳光而送上的黑暗,然后,没有然后。在他即将陷入地狱的时刻,你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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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是他?”少年眼底布满阴鸷,指尖像捏着一株傀儡人偶一般的,提着那女子纤细的脖颈,眼看着她在自己手心里呼吸急促,面色涨红。他从那双泪水充盈的瞳孔里看见世界上另外一个自己,阴暗,鬼魅,亡灵一般的邪恶。
女子微弱的挣扎了一下,感觉少年的五指像铁钳一般牢牢遏制着她,不容抗拒,胸口一沉,她忽然的,就停止了挣扎,那么痴痴的看着他:“杀、杀了我吧……”
邪魅的瞳孔蓦然缩成芒状,像野兽一般阴狠暴戾,直至感觉有滚烫的泪水顺着少年的下颚滑下来,嘀嗒一声,落在他手背上。那种异乎寻常的滚烫蓦然触动了他,他猛地抽回五指,女子像破碎的玩偶狼狈落地。意识回归,眼眶里还布满潮湿的雾气,她伏在草丛间大口大口喘息,半晌,喃喃着说道:“我欠了你的,殷色,你当年走的凄惨无比,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她终于,将那三个字说出口。
少年冷冷的睨视着她狼狈的姿态,哪里还有江湖第一美人的风采,哪里还是当年坐在雅思苑里垂首抚琴,指沾桃花的玉人?
心比身先老。
她陷入被封印的记忆底层,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着,开始松动光阴的齿轮,将他一同带回当年不可逃脱的,罪恶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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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杀了少年殷色,是那衣冠禽兽的大少爷隅枕书,还是虚荣的三小姐隅枕雪,亦或者天真到懦弱的六少爷,隅枕棠。
我们在年少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选择遗忘一些事情,那些对我们而言相对痛苦的,亦或者短暂的记忆,因为无法承受或者想要逃避的心理,而被遗忘,埋葬进心灵最深处的荒原。然而遗忘的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被歪曲的真相终归有一日需回归现实,现实是,我们都曾做过凶手,都曾谋杀过心底极度渴望得到却快速消耗的东西,都会因为爱而痛苦,因求之不得感到绝望,因绝望而悲伤,悲伤成狂。
倘若真的有一日需要回溯最初的记忆,令光阴逆转,岁月倒流,那些因为恐惧而被掩藏起来的伤疤总会暴露无遗,所有丑陋的真相,将公之于众,我们残忍而血腥的……
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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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回到昭华七十四年春末,隅庭。
彼时爱恨已遭分割,却又因为彼此过度的执念而牵扯不清,浑然一体。是在那一年,隅枕书被他深爱的少年温柔推开,退出他的世界,在他看来这无疑是一场坚实的背叛,少年隅殷色背叛了他们的信仰与爱情,背叛了彼此的真诚。然后,甩手离去。
为了离开而相遇,是否也是一种残忍?
他听从隅枕雪的劝慰试图抹煞那个人存在的痕迹,他强迫自己不再怀念他的身体他的笑靥,更用力埋头在他最厌烦的交际与学业里,他变成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如愿以偿的获得了隅卓的青睐。心情似乎变得偏激,自从得知少年对他的温柔不过是源自于对大哥隅枕书得不到的怀念,他成为替身,成为傀儡,然后眼睁睁看着少年离开这里,背影毫不留恋。
那么,大哥呢?他不爱他,曾经乃至日后在他心里痛爱不能的少年,对于大哥而言,其实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罢……
想超越他,因嫉妒而扭曲的心理,变相的成为动力,促使他承受所有自己不爱的事物与人,借此与少年曾经执着的那份光辉并驾齐驱,与,他的大哥,并驾齐驱。从属于心灵的暗战,被脸上清淡的笑容所掩盖,谁也看不到他心底的纠缠。
孰不知。
孰不知在他夜夜伏案奋笔疾书的时刻,那千辛万苦寻找不到的少年就与他一墙之隔,睡在大哥的床上。隅家人人皆知,郡主与大少爷郎才女貌恩爱有佳,是为神仙眷侣。却不知那无辜的女子在一次不小心撞破了夫君的秘密后,从此失去了光明——
寂静的夜里,她无意中窥得一个秘密,那秘密就掩藏在她夜夜睡着的床榻间,床板上一枚隐蔽的机关,轻轻按下去,就开启了另外一个世界。沿着潮湿而逼仄的密道走下去,一步步靠近深渊中心,她听到熟悉而低沉的喘息,布满情…欲,充斥着野兽般纵情的嘶吼。然后,她看到那一双交缠的人影:
一个是她亲爱的夫君;
一个却是未曾谋面的少年。
尖叫冲口而出,苍白的脸,失色的唇,因惊惧而放大的瞳孔倒影着少年伤痕累累的身躯,洁白如玉的大腿染上大片桃花般妖韶的红,漆黑长发铺满整张寒冰榻。少年偏着头看她,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像极了一具美艳的傀儡。她只来的及叫出一声,甚至没有时间来思考这场景的意义,然后咔嚓一声脆响,那双往日里捻花捋风的手,干脆利落的拧断了她的脖颈。
“……被打扰了,呵。”男
25、承?情之所未戒 。。。
人微微眯起眼,温情的摸了摸女子尚有余温的身体,扭头对少年嫣然一笑,“等一等,我很快就来。”少年长长睫毛沾着还未风干的泪水,嘴唇干裂,瞳孔微妙一缩。
男人剥去女子的衣裳,手法娴熟的为她梳了个美髻,又取了暗室里备好的胭脂水粉替她上妆,春色无限好,美人尽妖娆。女子在他怀里绽放着花一样娇艳的色彩,与周身雪白发青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男人将她抽筋剔骨,做成了一只傀儡。
“美人迟暮,那是多么残忍的惩罚……”他幽幽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滑过女人冰凉的面颊,低低一笑,“现在好了,她不会再有一日揽镜自照,端详面庞上岁月无情的刻痕,她的容颜,不老不败!”他沾满鲜血的手指优美的捏着一柄剔骨刀,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步朝少年走来,走到床边,他逆光的身影像一座高大而阴暗的城邸,他咧开嘴森然一笑,说:
“你愿意像她这样永远陪着我麽?殷色。”
作者有话要说:高…潮上半部分。下一章真相,记录虞小受死亡的全过程,猜错的集体过来撅屁股,猜对的领个麽~(私以为猜对的人应该不多,真猜对了那恭喜你,你也扭曲到一定地步了……= =)那啥,下面一章最好表晚上看,如果晚上看了请开灯,如果不开灯那就……看吧……
26
26、承?穷徒生末路 。。。
生老病死,爱恨别离。明明是每个人都无法逃离的圈套,却永远有人为之奋斗到癫狂,妄图逆转结局,却因过度执念而化身成魔,变成横行人间的魍魉。
阴森的暗室里,男人最后一次发泄完过剩的情…欲,从少年撕扯的血肉模糊的双腿间退离出来,发出一声飨足的叹息。身下少年,形销骨立,肤如纸白,微微有些涣散的眼神,长长睫毛还挂着未干的泪迹,整张脸唯独额心的美人痣异常妖娆。男人用温情的手指抚摸他的脖颈,天鹅般优雅的曲颈,线条流畅柔美,锁骨脆弱的翘起,尖尖下颚还有一抹童贞。
“今日十五,正是你的生辰呢……”男人伏在他耳边舔吻柔软的耳垂,湿漉漉的舌尖钻进来,像蛇。少年一动不动的躺着,表情呆滞,若非胸口还在微弱的起伏,那姿态当真宛若一具艳尸。男人略微粗糙的手心摩挲着他的肌肤,带着一份暧昧和挑逗,手法娴熟的游走在他全身上下,途经他留下的青紫吻痕时,便会停顿一秒,抚摸一下。
“陪着我吧……”他说,喃喃的,带着一丝央求与诚恳,轻轻搂住他,“我想为你过以后的每一个生辰,我的生辰,也要你陪着我,所以,和我在一起吧?生在一起,死也要,死在我怀里。”
少年微弱的呼吸不曾紊乱。
男人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伸手点点他鼻尖:“乖殷色,我当你答应了。”起身离开,片刻后又出现,手里却捧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刑具:磨的发亮的剔骨刀,锐利的银针,肉色的丝线,薄如蝉翼的黄纸,水银,棉絮,一把匕首等等,太多,令人眼花缭乱。
“为了永恒,你需要忍受一点点疼痛,只有一点点,大概一个手指那么多……”他温柔亲吻他额心的美人痣,舔了舔嘴角,眼神里迸发出嗜血的兴奋,最后恋恋不舍的摸一摸少年柔韧有致的肌肤,即便被他践踏的支离破碎,却依然美的惊心动魄。他举起剔骨刀贴着少年的面颊,殷殷一笑:“太好了,你马上就能和我在一起。”
一直静默无声的少年忽然弯了弯唇角,滑出一缕低笑,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暗室内,说着:“太好了,终于还是要,死在你手里……”“嘘——”他的指腹轻轻压在他唇瓣上,微微蹙眉,耐心的解释,“怎么会死?只是你的魂魄会暂时离开一阵子,不过没关系,我把你的身体和心脏留下,你迟早还是会记得回家,咯咯!”
脸上一湿,不是泪,是浸过水的黄纸,一层层温柔的覆盖下来,堵住他眼耳口鼻。呼吸开始缓慢,懈怠,逐渐凝滞。男人一边轻快的将纸贴上他的脸,一边柔声说着:“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底要用哪一件宝贝才配你?我今天终于想到了,这么多令人爱不释手的宝贝,如果不一样样送给你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太小气?嘻嘻,所以我们要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来……”
呼吸凝固了,他的世界变的逼仄沉重,像一堵墙厚厚盖下来,无从抗拒,也懒于抗拒。会这样死过去麽?呵,不会吧,他怎么会好心放过他,让他死的这么容易。
浸过水的密纸犹如磁石般紧紧吸在他脸上,手脚摊开,各自套着一只铁环,那铁环设计的极为巧妙,看上去有足够的空间可令他挣脱,然而铁环内侧却覆有一层锋利的针,稍有动弹,针便会戳进手背痛的人痉挛不止。
他开始觉得晕眩,闭着眼却仿佛能看到一串炫目的白光,晃动的人影,像另一扇世界的大门在为他敞开,他意识昏昏沉沉,就在几乎要忘记呼吸和疼痛的时候,脸上一凉,一沓纸被撕开来,丢了满地。“……不要担心,你不会就这么死去。”只是会失去动弹的力气,呼吸停顿的太久总会意识模糊,但身体在经历过最初的麻木后,血液流速逐渐恢复正常,这个时刻,肌肤的敏感度会更甚之前。
男人手中的剔骨刀落了下来,落在少年纤细的指尖,轻轻一划,血流如注。“会有一点痛,要好好的忍耐啊,最杰出的傀儡不仅仅需要美丽的身体,更需要往生者的心脏,和他的十指血……”他说着又依次割破少年其他手指,左右两边都用一只莹白剔透的白瓷盅来承接上方不断淌出的血。
——十指连心,少年感觉生命的温度正一点点从他体内消逝,看不到,却听的清楚。
嘀嗒,嘀嗒,从指尖流逝……
“然后,就只差一颗鲜艳跳跃的心脏了。”男人说,手指揉捏着他的上身,在他左边胸口徘徊着,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兴奋,“听说趁着人还有意识的时候剜心的话,做出的傀儡会比死去的更美妙,虽然会有些痛,但是没关系,我的殷色很坚强,你一定可以忍得住的,对不对?”
活人剜心。
剔骨刀冰冷的刀锋贴在少年胸口,一点点比划着游弋,像是在思索最佳的下手位置。他的意识陷入深层混沌,却仍有一缕执着不肯熄灭,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什么呢?然后——
一声颤栗的尖叫响彻密室。女人的声音到近乎刺耳,还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惧感,像一只手猛然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想睁开眼,却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无力躺着,感觉剔骨刀一瞬间离开了他的胸口。
隅枕书慢慢转身,温润五官被夜明珠诡异的绿光映上一片诡谲森冷,近乎狰狞。不远处的台阶前,少女犹如一滩烂泥委地,双目大睁面色煞白,正浑身颤抖的看着这一切,这在她沉闷古板的青春里唯一一次亲眼目睹到的,血腥恐怖的死亡全程。
我们年幼的时候,总不明白为何生命如此脆弱,你曾饲养过各式各样的宠物,你喜欢它们有时候更甚于鲜活的人,是因为它们足够单纯天真,近乎于痴傻的迷恋你给的恩宠。然而它们的生命又如此短暂和脆弱,脆弱到好比一只飞蛾,稍稍一用力,就能在自己指尖肠穿肚烂。
在她花一般盛放的年纪里,她也曾迷恋过窗外妖艳的蝴蝶,羡慕过苍穹里盘旋的秃鹰,认为它们是自由而动人的,孰不知天空只不过是更大的一方鸟笼而已。她是如此的规矩与刻板,她在父亲的训导和众多子嗣争宠的压制下,无时无刻不保持着严谨的姿态,成为大家闺秀,名门淑女。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亲眼看到一个人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逐渐消逝……
或者,亲手令它消逝。
“啧,被看到了啊……”隅枕书苦恼的蹙起眉,剔骨刀锋利的尖头轻轻抵在他下颚上,那模样像在思索,可是因为满身的血腥而无比恐怖狰狞。
——大哥,大哥!你同殷色、那是殷色……你,你难道是想要……
杀了他?!!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已吓的说不出话来。冷汗顺着鬓角一股股滑下来,脊背全湿。
“被看到了,该怎么办呢?”男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半蹲在他身前,漫不经心的玩着手里的剔骨刀,淡淡的望着她,似乎真的在等一个答案。少女哆嗦着嘴唇,满眼惊恐的看着他,那样无助的姿态,仿佛对方已不是往日里亲切和蔼的兄长,而是,恶魔。
“你来找我何事?”男人耸肩一笑,神情自在,剔骨刀尖锐刺目的光刺痛她的双目,却第一时间唤回了她散落的理智,意识回归,她想起现在立足此地的原由,是因为——
“阿、阿棠……”颤抖的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强自压下那倾巢而出的惊悚,努力的克制住目光不往那垂死的少年那里看,隅枕雪感觉她像行走在刀刃上一般,举步维艰。
后悔麽?竟然一时想不起来。是因为连日来隅枕棠的颓废激怒了她,他发奋努力,却掩盖不住日渐憔悴的形容,父亲问话的时候甚至会神情恍惚,她惊怒隅殷色对他致命的吸引力,也恼恨他的不争气……争吵频频发生,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在入夜时分荒僻的院子里,她无数次看到他野兽般通红的眼睛,那挣扎在爱情和现实里痛苦的表情,他忘不掉那少年,越是想忘,就越忘不掉。
于是不知不觉的,她也开始恨。怨恨隅殷色这个卑微而懦弱的生命,怨恨他像一枚毒瘤般横亘在她姐弟二人的生活里,怨恨他即使离开了也依然对隅枕棠的生命有着致命的伤害力!是的,她一直以为他真的离开了,像他渴求的那样,被隅枕书想方设法的剔出三个人的生活,然而。若非她再一次看到隅枕棠失魂落魄的模样,终于忍无可忍前来向长兄求助,然后神使鬼差的,她摸进那扇令人向往的大门,走进他的寝房,却无意间发现了这惊天的秘密——
隅殷色没有走,他始终都在这里。当她松了一口气,以为心爱的弟弟终于可以逃离他的干扰和诱惑时,却发现这个人,仍然活生生的存在于他们的生命里。
心,瞬间又狠狠的揪起。
许是那一秒她复杂的眼神没能逃脱对方眼睛,她看到隅枕书漾开个诡秘阴沉的笑意,忽然伸手,温柔的握住她纤细的腕,甜美的嗓音轻轻说着:“原来,你是这样恨他啊……”
——恨,他?恨他麽?原来这种浓稠而化不开的怨怼,压抑到让人发狂的感情,就是恨?!
手心一凉,她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玉指间出现一柄锋利的刀,森凉如霜,周身的颤栗竟然停了下来,血液开始沸腾,迅速的贲张在她娇小玲珑的身体里。
隅枕书菀然一笑:“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吧!”
任何,想做的事吗?她一愣,脑中涌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
杀了他!
杀了他!!他必须从这世上消失,唯有如此枕棠才会死心,当他如复一日的沉浸在无法见到他的空虚和寂寞里时,他才会死心,会冷静下来,会明白这违逆世俗所建立的爱情永远是虚无和不牢固的!爱是欺骗,是背叛,是虚荣的占有,是盲目的奢求!杀了他!杀了他就能结束一切苦难!!……
疯狂的念头布满她全身每一个角落,从发梢到指尖,她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在沸腾,滚烫的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燃烧殆尽。眼睛逐渐被蒙上一层阴影,少女垂着头,眼睛直勾勾盯着手心那一柄小巧精致的剔骨刀,慢慢地,嘴角慢慢漾开一抹诡异的笑。
“杀了他。”
像木偶一般失去思维能力,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杀,她迈着机械的步子走上前,向着奄奄一息的少年,僵硬而缓慢的举起刀——
“阿姐……”
微弱沙哑的嗓音细如青烟,轻轻一吹就能散去,明晃晃的刀锋映着她失去理智的双眼,刻骨的仇恨令她奋力举高手中的刀,疾风之中仿佛能听到空气被撕裂的声响,就在那尖锐的利器即将刺入少年胸口时,她听见那微弱的声音,无助的,这么唤她。
阿姐。
身体浑然一僵,手腕瞬间像被抽了筋脉那样无力,下一秒,失去力量扶持的骨刀在半空中笔直降落,然后“噗哧”一声,浓烈而鲜艳的红,喷上她呆愣的脸。滚烫,腥涩,那真像是,泪水的味道……
视线僵硬下滑,落在少年痉挛了两下的身体,左边胸膛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啧啧,你杀了他哦……”一根手指凑过来,抹了一把她面颊上娇艳的红,男人伸出殷红舌尖颇为着迷的舔了舔指尖上的血,露出一笑,寒光四溅,“你竟然,杀了他。”
还没有,那个时候的他,其实,还没有死。
某个瞬间他发觉自己的耳力达到超乎寻常的敏锐度,像是专门为了聆听这一刻死亡的脚步声一样,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匕首划破空气时微妙的风声,胸口一麻,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过了几秒,疼痛方开始从胸口蔓延开来,一点点密密麻麻的传遍全身,胸前的空洞正汩汩往外流血,似乎全身的血都在向这里集中,迫不及待的往外冒。越流,身体越冷,心就越冷。
他怕冷,于是他动了动几乎粘在一起的嘴唇,最后唤了一声:阿姐。
既然是死在她手里,那么,好歹也留下个纪念吧!让活着的她日后每每想起这一幕,都要在重温血腥和他所带来的甜美呼唤中渡过,这将是她一生无可逃脱的罪孽,永世循环的噩梦!
“不要、不要死……”少女突然惊恐的后退,却撞上那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黑暗中冷冷的睥睨着她,布满阴霾的脸,从未有过的丑陋和狰狞。她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满身是血的少年,微睁的双目,维持着最后唤她的口型,那口型,竟然像是在笑!
“不要!不是我,不是我杀的!……”她捂着脸撕心裂肺的尖叫,只一声,身后一双强壮的手臂猛然堵上她的嘴,她无力的挣扎,在他怀里拼命踢腾着,惊恐的眼睛里,泪水成串成串冒了出来,砸痛地面。空气里弥漫开浓烈的血腥味,在潮湿阴暗的密室里挥之不去,顺着周身毛孔钻进血液,钻进她和他的肺腑里,浓郁而粘稠。
“你也想永生麽。”他冷冷的看着她,眼底结了一层霜,眉心紧蹙。少女一怔,挣扎停下来,方才听到地上传来的嘈杂脚步声——
“少爷、六少爷!大少爷他不在这儿……哎,六少爷!里面不能进……洪恩君主她……”是隅枕书贴身书童的声音,带着焦急无奈。
因为密室内设了暗窗,虽不能看,却能听的清楚地上的动静。隅枕书的黝黑的瞳孔爬上一片阴鸷:竟然是隅枕棠?呵,今晚如此热闹,误打误撞进来一个隅枕雪,现在难道要再加上一个隅枕棠吗?……微微眯起眼,他当他的卧房是什么地方,说闯就闯?!
卧房门前,书童焦急无奈的挡在门口,身前站着的青年阴沉着脸,完全没有往日的明朗大度。
“六少爷,这都入夜了,您还是快些去歇息吧!大少爷早就歇
26、承?穷徒生末路 。。。
着了,郡主她体弱多病经不得吵闹,您要是这么直就闯进去,啧……”大少今日特意吩咐过要早些歇息,除非父亲隅卓有事传唤,否则谁都不能轻易打扰郡主休息。如今六少爷火急火燎的来,他当祖宗似得拦不住,回头大少爷若真怪罪下来,他如何担待的起??
“不是叫你们去通报了麽,我在这里等总可以吧。”隅枕棠寒着一张脸,表情有些阴沉。胸口蓦地一痛,像有只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呼吸,他脸色白了一下,莫名心慌。——殷色,是你吗,殷色?能如此牵动我的情绪我的心,是你回来了吗?冥冥之中他似乎又看到少年冲着他嫣然一笑,柔顺的眸子温婉的看着他,恬静如水,无欲无求。
隅枕棠心慌的厉害,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这预感促使他今夜无论如何也要跟隅枕书对峙来问个究竟,那一日放殷色离开实属他恼怒之急,可是等他后悔追去的时候,少年竟然没了人!他出不得府邸,又没在长掖庭,他是躲起来了麽,可是偌大府邸又有何处能容的下他?!
霎那间心痛欲裂,他蓦地发现,原来他根本就不曾了解过他。他是紧紧想和自己在一起,还是其实他更想离开这座华美的囚笼?生是隅家人,死是隅家鬼。他不是看不到他眼底的渴望,甚至于当自己一次次自欺欺人的避开他热忱的追问时,那眼底蓦然黯淡的光……
地上,地下。
地上的世界里,青年忽然揪着长发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他如此用力的呼吸,却依然抵挡不住迅速汹涌的泪水,死死盘踞在眼眶,无法决堤。
地下的密室里,少女像傻了一样呆呆立着,紧捂住她嘴的男人面沉如水,聆听着上方的动静,却始终一眨不眨的盯着沐浴在鲜血里的少年。他身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红像极了一大片蔷薇花瓣,安静躺着的身体,微睁的眼睛带着一丝悯柔,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他惊艳于他死亡时刻的美态!眼神控制不住,无法从他身上挪移,直至听到头顶世界传来的喧闹,皱眉,松开手对少女沉沉说了句:“呆在这儿,一步也别离开。”转身紧走几步上了台阶,凉凉的又飘来一句:“如果你不想全天下人都知道,是你隅枕雪亲手杀了自己弟弟的话!”
那一句话像诅咒般击溃了她所有的防线,紧绷的身体轰隆一声,塌陷在地。
——枕棠,枕棠……
弥留之际,他依稀听到远方传来的熙攘之声,有陌生而焦急,却还有隅枕棠冰冷如霜的声音。枕棠,枕棠,他忽然有了力气动一动手指,心脏蓦地窜上一缕讶异,他慢慢坐起身,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盈。他终于扭头,却看到他的身体还安静的躺在那里,浑身的血,流干流净。
他死了麽?他已经,死了吧……
轻轻叹了口气,他就站在自己的尸体前面默然的看着,摸一摸胸口,半透明的身体上赫然插着把匕首。皱了皱眉,他转身看着眼瘫倒在地目光呆滞的少女,慢慢地,用了极慢的速度弯下腰,靠近她耳边,低低地,若有若无的笑了一声。
阿姐。
作者有话要说:高/潮中……(… …原谅我不CJ的喷了)
计算有点失误,这一章是死亡过程,后面其实还有个剔骨剜心的戏份,本来以为一章能写完的,结果拉拉杂杂交待完一看字数超了,索性放到下一章里。比这章稍微有那么点儿扭曲,其实还好啦~追到现在乃们也有抗体了嘛~~接下来就回到现在,让虞小受亲眼看看自己被折腾的惨兮兮的身体,私以为,这才是虐之核心,仰望之……
27
27、承?遗世而独立 。。。
少年苍白的手轻轻贴在那女人额心,四目相对,看到她晶莹如水的瞳孔蓄满温热液体,睫毛颤抖着,鸿羽般扫过他掌心。而后一道锐利的白光在二人相贴的肌肤处骤然迸射出来,隅枕雪只觉额头一片剧痛,像是被人一掌狠狠击中般晕眩着倒下,眼前阵阵发黑。
少年寂寥的指尖僵在半空中,还维持着之前的姿态,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再配以这般姿势令人看上去着实觉得诡异,良久,他方慢慢垂下手臂,低头直直的盯着那女人惊惶痛苦的脸,轻轻说了句:“你杀了我麽,阿姐。”
无一丝怀疑的口吻,即是笃定。
他起初并不知道原来真相也可以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直到某一刻无意识触碰到对方的肌肤,人鬼之差的温度令他仿佛被点击一般,胸口痛了一下,但是瞬间眼前闪过一片熟悉的场景,就像是对方的记忆在他眼前无限循环着上映,隅枕雪的记忆,以及,他死前的记忆……
他轻轻弯下腰,露出忧郁的眼睛:“你杀了我,阿姐。”
女人瘫倒在地上周身抖如筛糠,不知是怕还是愧疚,她披头散发满脸泪痕,往日如花的娇颜此刻像一张残破不堪的纸,狼狈而憔悴。她十根细长尖利的手指枯瘦如爪,扒着布满青苔的森冷地砖颤巍巍像他脚边爬来,唇哆嗦着,喃喃着谁也听不清楚的话。
少年静静的看着她,忽然觉得其实不用他动手,这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惩罚,这一生这一世,他的死都会是她纠缠不休的梦魇。
可是——
“我的心呢?”他问。在她的记忆里只看到那一幕血腥的残杀场景,看到自己一身洁白躺在血泊中,明丽的肌肤映着一大滩殷红,触目惊心。却也仅此而已,不曾找到他所关心的部分,不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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