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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炉鼎-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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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后如何?”阮昧知眯起眼,笑容纯良。
  “随你。”殷寻问面上淡淡,心底却确定了要尽快解决那帮蝼蚁的决心。
  阮昧知忽地窜到殷寻问跟前,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碰:“谢谢。”谢谢你对我的理解、信任以及……纵容。
  殷寻问没想到阮昧知忽然来了这么一手,脑子忽而一呆,“扑哧”一声变成了萌貔貅。
  “嗷哟!”殷寻问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之前变身得太频繁,这会儿后遗症出来了。
  阮昧知看着眼前的黑白熊熊,捂着肚子狂笑:“哈哈哈,人家是一吻之后,青蛙变王子,你怎么是反着来的啊,王子变熊猫哈哈!”
  殷寻问恼羞成怒,怒吼一声扑上前去,泰山压顶。于是,阮昧知悲剧了……圆滚滚的熊猫团子下,四节嫩生生的小胳膊小腿可怜兮兮地抽搐着挣扎不休。
  此地有熊出没,还请不要太嚣张。 
  就在阮昧知和殷寻问如胶似漆地黏糊着度蜜月之时,外面的流言却是在这两人的刻意放任下越传越凶,最后传得连殷函子都坐不住了。殷寻问在阮昧知的提醒下,没去找他爹主动披露□,搞得殷函子杵在一边干着急,不知是要将这流言告诉儿子好还是努力瞒着好。
  还好阮昧知这位善解人意的同志很快就于一月后出手了,他拉着殷寻问主动找上了殷函子。
  “掌门,我欲与主君解除主从契约,还望您能恩准。”阮昧知恭恭敬敬道。
  “若是小寻没意见,我自然也无意见。”殷函子态度不错。
  “我没意见。”殷寻问表态。
  殷函子被自家儿子干脆的态度吓了一跳,问道:“你们可是听说了外面的那些闲话,才……”
  “是啊。”阮昧知装出一个苦笑。外面的流言正巧为他解除关系提供了个好借口这种事他会到处乱说吗?
  “哎……既然你们都已有了决定,那就这样吧。”说实话,殷函子对于阮昧知这个侍者还是很舍不得的,别的不说,至少有契约在,阮昧知就无法对自家儿子不利。经过了这么多事,他要还觉得阮昧知这人就是只毫无危险性的绵羊他就不是瞎而是傻了。不过看着阮昧知之前对自家儿子的维护上,殷函子还是能勉强放下那点顾虑,点头放人的。
  
  “不过,你解除了契约后,又要以什么身份待在宗内呢?”殷函子问道。
  “这个啊,不知以我在剿灭神霄宗中的表现,领个客卿之位可还合适?若是有人不满,那就……以后再说吧。”阮昧知故意在“以后”二字上微微一顿。
  殷函子在阮昧知隐晦的提醒下,想起了自己要阮昧知在选完道侣后就走人的事,他有些紧张地扫了自家儿子一眼,迅速道:“客卿不错。我后日便召集各长老,表彰你在此一役中的功劳,然后宣布此事。”
  “多谢掌门。”阮昧知颔首微笑:“那我就告退了。”
  “昧知,你先回玄明殿,我还有事要跟父亲说。”殷寻问开口道。
  “是。”在殷函子面前,阮昧知可不敢和殷寻问对着干,干脆地点点头,撤了。
  
  很快殷函子便宣布了后日要召大家开个会的事。
  听到消息的阮昧知握紧掌心玉玦,笑容纯良。他既是已出手要求解除契约,自然是因为已经准备好了要对付那几个不安分的内贼。手中的法器已将几处的录音接收完毕,后日的表彰大会将是一个踩人好机会。那几个倒霉蛋绝对不会想到他们自以为隐蔽的消息会以这种方式泄露,恐怕到时还会惊讶到底是谁将他们间的对话汇报给了这边,小爷可不会好心解密,请自由地……狗咬狗去吧!
  阮昧知心情颇好地用神识又将窃听法器中了内容听了一遍,心道:这法器还真是不错,一个总机,十来个发丝状有吸附力的小分机,和现代的窃听器也差不多了。现在风声正紧,不便出手。等此事之后,一定要记得去将那些分机收回来,继续利用。
  
  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斜倚在阑干边,亦露出了微笑。他的手中赫然正捏着几根发丝般的物事。
  “小知啊小知,你买东西怎么也不查查这些东西的源头到底出自谁手呢,真是太不小心了。”狐狸眼的男子将一根“发丝”放在唇前,轻轻吹了吹:“小知,你说若那些长老知道自家少主往自己身上放这种小东西,会是什么反应?”
   




113、坑爹感情戏 
 
  此时的阮昧知;踌躇满志地准备着坑人;却不想自己已然落入他人坑中。一旦出手;便作茧自缚。也不怪阮昧知思虑不周;买到的法器恰巧出自居誉非手中的可能本就极小;而且就算居誉非知道了此事;会捅破的可能性也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毕竟居誉非也算的殷函子这一系的,殷寻问倒霉于他而言有害无益。
  可惜;阮昧知不是居誉非;理解不了实验狂的思维方式。跟殷函子这个大靠山比起来,阮昧知这个实验助手于居誉非而言明显更加重要;反正他是凭技术吃饭的;不管跳槽到哪里都是被供起来的命。而阮昧知现在由殷寻问罩着;居誉非便是逮着了人,也无法将其绑在身边肆意压榨。于是,削弱殷寻问,离间两人关系便势在必行。这世上,不是只有小三才会心心念念地以拆散有情人为己任。预谋从别家BOSS公司里挖墙脚的猎头亦然。
  
  表彰大会的日子转眼便到,太阳尚在夜的温柔乡里睡着,过于亢奋的某人已是早早睁开了眼。
  阮昧知自床上爬起,看着一边殷寻问宛如神祗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狠狠一揪。
  殷寻问跟拍蚊子似的将人拍开,掉个头继续睡。
  阮昧知不依不挠地整个人趴上去,对准他的耳朵死命哈气。
  殷寻问只得睁开眼,双眼迷离道:“你干嘛?”
  “不干嘛,我就想把你弄醒……”阮昧知看着殷寻问目光中那单纯直白的询问之意,小小地愧疚了一下。
  “天还没亮……”殷寻问无语半晌,伸手将人捞回怀中,含糊道:“别闹,陪我再睡会儿。”
  阮昧知被殷寻问一巴掌塞回怀里却是再睡不着,心痒痒地就是想要干点啥坏事,搞得眼前这少年不得安生。所谓恋爱便是如此,视线总忍不住尾随你,肢体总忍不住触碰你,脑子总忍不住想起你,于是变成一个没事找事的混球,要你也看着我,触碰我,想到我。确认关系后一转眼已是一月有余,阮昧知无知无觉间越陷越深。
  
  阮昧知默默唾弃了自己一把真是越活越回去,一手按在殷寻问心口,一手按在自己心口,不再乱动。
  掌心是彼此的心跳,阮昧知唇齿开合,无声地反复咀嚼着某个名字,眉眼不知不觉间便染上了欢愉之意,柔和地弯了起来。想当初,他同桌的那个汉子在课桌上刻满了女朋友的名字,他还笑过那人傻,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日,而且貌似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阮昧知叹息一声,觉得自己就像被关在了个葡萄酒瓶里,明明自处都是无形壁垒,出路渺茫,却还是整天沉浸在甘美的液体中。就像被那玫瑰红的液体麻痹了一般,微醺着露出傻笑,脑子里还总是冒出些傻到冒泡的想法,比如和殷寻问私奔什么的……
  算了,不想了。阮昧知推开殷寻问的手,撑起身子。
  “怎么?”殷寻问被再度弄醒。
  阮昧知在殷寻问颊边轻轻一吻:“你睡吧,我起床做早饭。”
  殷寻问是睡惯了的,不睡到一定时辰,实在很难爬起,只好放阮昧知起身离开,自己继续呼呼大睡。
  
  阮昧知换好衣裳,再次温故了一下自己理应毫无纰漏的计划,然后心情颇好地往山腰的小树林走去。
  阮昧知的肚子一饿,小树林里安逸生活的动植物们就肯定要遭殃。可是今天有些意外,树林居然已经有几个人在了。这并不奇怪,毕竟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基本就都不需要睡眠了,自然也不必遵循白天在外晚上在屋的一般规律。
  阮昧知本准备掉头绕开,但风中传来的一句话,拖住了他的脚步。
  “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恶不恶心!”那是一个女声,嗓音带着点故意拖长的尖刻。
  “我们在一起,关你何事?求爱不成就领着帮凶当众撒泼,未免也太难看了。”一个清朗的男音随之响起。
  “你还有脸提,你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居然喜欢男人。”那女人的怒骂几乎要刺破耳膜:“还是个木木呆呆的老男人,简直是我混元宗之耻。”
  “闭嘴!”那个清朗的男声也怒了。
  “别……别拔剑,小修。你打不过他们。”一个温润的大叔音小小声地冒了出来。
  一个浑厚的男声冷笑道:“哼,还想跟我们打?杀你们还脏我手。你们这种狗男男,便是自己吊死在混元宗门前我都嫌龌龊,脏了咱混元宗的地界谁给洗。”
  “少废话,看剑。”
  金铁碰撞声响起,明显那边是交上手了。
  
  躺着中了好几枪的阮昧知脑子一热,不等反应过来,已经是直剌剌地闯入了对方的警戒范围。
  那边两方人本在对峙,一边两人,一边三人,这会儿听到异响,顿时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瞅着阮昧知。这会儿天已经蒙蒙亮了,几人的视线那是相当犀利。
  阮昧知尴尬地挠挠头,说点什么好呢,总不能说“刚刚听你们骂基佬骂得挺痛快啊,不好意思,哥也是个基佬,参加下群殴活动成不?”。沉默良久,阮昧知干巴巴地打招呼道:“大家好,你们也来吃饭啊。”
  “……”众人无语,这是吃饭的地儿吗!
  这混元宗里靠荼毒小动物来果腹的吃货,就目前而言,还真只有阮昧知一个。
  
  “我……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总算有了个人答话,嗓音温润,是个长得有点呆的大叔。
  诶,这位大叔略显面熟啊。阮昧知回忆了一下,总算从记忆的长河里打捞出了这段历史,这不就是当初自己上混元宗报名时好心告诉自己报名考核规则的大叔么。好像是叫……“楠子魆?”
  “哎。”天然呆大叔大声应道。结果被一旁的黑衣少年恨铁不成钢地重重扯了下袖口,你敢不敢不要这么呆?!
  阮昧知乐了,他对那黑衣少年也有印象,这小子当初对自己可是防备无比,生怕自己抢了他家大叔,没想到这两人还真是一对。不是只有自己走上弯路的感觉……真好!
  既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阮昧知也不好再装打酱油路过,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能帮一把是一把,于是阮昧知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嘛?”
  那黑衣少年明显没阮昧知的好记性,警惕道:“你是谁?干你何事。”
  阮昧知眉眼弯弯,笑得狡黠:“当然不干我的事。我就围观一下。你们也知道,这修行生活无趣得很,得随时注意搜集身边素材,以作谈资不是?”
  阮昧知这番台词,大有要拿那苦命鸳鸯当八卦素材的无耻劲儿。欺负基友三人组只当遇到了同道中人,那声音浑厚的壮汉笑着解释道:“这事儿你要说出去,还真是个新鲜事儿。我本是陪着妹子找那小子理论,不想正撞见这两个狗男男亲作一处,真真恶心死个人。”
  “兄弟贵姓啊。”阮昧知笑嘻嘻道。
  “我叫龙霸气。”龙霸气又指着身边的一男一女介绍道:“这是我兄弟王胖虎,我干妹妹,上官飞羽。”
  “哦,幸会幸会,多谢你们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新鲜素材。回头我就广而告之去。”阮昧知眉眼弯弯,心头松快许多,这三人都不在核心弟子名单里,干掉的话应该不要紧。
  龙霸气点头道:“对,这种丑事就该大白于天下,狗男男人人得而诛之。”
  黑衣少年依旧牢牢地挡在楠子魆身前,眼中却沉积着浓厚的绝望之色,他已看出眼前这个乱入者修为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得多,他纵是想灭口,也有心无力。
  
  “是啊。”阮昧知慢悠悠道:“龙霸气、王胖虎还有上官飞羽三人于小树林中野战乱交的故事,相信大家都会很有兴趣听听的。”
  “你说什么?!”龙霸气这才反应过来这人竟还真是敌对方的。
  “哼,男生女相,怕也不是个干净的!”上官飞羽立马将矛头对准了阮昧知,斜睨着黑衣少年道:“戚可修,他不会也是你的男人之一吧?”
  “你骂我就骂我,别乱攀扯无辜之人。”名为戚可修的黑衣少年有些紧张地扫了阮昧知一眼,难得那人没站到敌对面去,若是因为那女人的两句话而改了态度,岂不悲剧。
  “小妹妹,有些话可不能乱说。”阮昧知扯起唇角,邪魅一笑:“不然某些人可会亲自出手让你体会到活着的美好哟?”
  王胖虎名字虽又挫又傻,为人却还算有点脑子。他心知己方队伍绝对打不过眼前这人,赶紧扯住上官飞羽的袖口,开口道:“抱歉,小妹不会说话,您别计较。不过您确定要帮这做出丑事的两人出头?不知您又高姓大名,拜在哪位仙君手下。”
  王胖虎这话说得柔中带刚,若要帮戚可修和楠子魆出头,自是要准备好包庇狗男男的骂名。
  
  可阮昧知自己都是“狗男男”中的一员,又打定了主意帮楠子魆灭口,怎么可能怕这个,直接道:“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阮昧知是也。”
  “阮昧知!你是……那个阮昧知!”上官飞羽惊呼出声。
  “还能是哪个阮昧知?”阮昧知愣了一愣。
  “晚辈之前不知您身份,多有冒犯,还请阮仙君原谅。”王胖虎直接就给阮昧知跪了,其余两人亦是随之拜倒纷纷求原谅。
  这种王霸之气一放四下拜服的场景实在是太过冲击阮昧知的价值观,阮昧知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我的名字有这么大威力?最近哥好像也没干什么特别凶残的事儿啊。
  “阮仙君,小的知道您不缺东西,不过这块澄灵玉是小的祖传的,还算有些年头,还望您不嫌鄙陋勉强收下。”间阮昧知沉默不语,那为首的龙傲气竟是直接捧了赎命钱,献到阮昧知跟前。
  阮昧知难得王霸一回,心里各种别扭,面上各种纠结。面对人生中的第一份贡品,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默默将视线投向一边的黑衣少年戚可修。
  
  戚可修自以为得了指示,拔剑而起,直接将毫无防备的龙傲气刺了个对穿。王胖虎和上官飞羽见势不妙,拔腿就逃。却是被眼疾手快的阮昧知用真元直接捆了拖回来。
  戚可修也不耽搁,一人一剑,直接捅死作数。
  楠子魆诚恳道:“多谢阮真人出手相救。”
  戚可修深深一揖:“受此大恩,晚辈定当报答。若有区区能效劳之处,还请直言。”
  阮昧知知道戚可修的意思,这小子怀疑自己出手帮忙是别有企图,索性直接问出来。阮昧知苦笑道:“我想跟你求证个问题。”
  “但问无妨。”戚可修干脆道。
  阮昧知干笑道:“我很出名吗。为什么你们听说我名字后反应那么……”
  楠子魆那天然呆抢答道:“阮真人您确实很出名。大家都知道,只要惹了您,就一定会被少主轰杀成渣。而且您本身也极为凶残,金口若开,天地变色,连魔宗掌门都被你给活活唱死了。”
  “……”阮昧知汗哒哒,江湖传言这种东西,才是真凶残。
  
  “阮真人,您为何……要帮我们?”阮昧知刚刚那个问题完全体现不了自身的价值,戚可修只得将疑虑直接问了出来。他并不介意欠阮昧知一个人情,但却不愿让楠子魆也陷入这等未知的危险。
  “因为,阮昧知和我的关系也与你们一般。”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是殷寻问!
  阮昧知瞪大了眼,这小子疯了不成,这种事瞒着都来不及,怎么还能往外说。
  “原来如此……”楠子魆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戚可修悲哀捂脸,这二傻,不知道随便听秘闻是很容易被灭口的么?!
  “你们准备怎么办?”殷寻问难得关注了一下蝼蚁的未来。
  戚可修苦笑:“还能怎么办,我既已犯下屠戮同门的大错,自是唯有趁着事情尚未败露之前带着楠子魆离开混元宗。若能找到个偏僻之地与子魆平安过完此生应该也不错。”
  “不必,这事之后不会再有人追究。”殷寻问表态道。
  “多谢两位出手相救。”戚可修真心实意地道了个谢,若可以,他还是很愿意留在门内的。
  “两人在一起,有那么难?”看着戚可修面上的悻悻之色,殷寻问忍不住问道。
  “很难。”便是楠子魆这天然呆也早已感受到了其中艰难,更不必说戚可修。
  殷寻问看着眼前两人面上的苦涩笑容默然无语。
  
  忽而,一阵钟声从远处遥遥传来。
  “不好,表彰大会开始了,我们走!”阮昧知上前拉人。
  殷寻问任由阮昧知拖着自己离开。
  之前有外人在,阮昧知不好不给殷寻问面子。待得走远,阮昧知忽而沉了脸道:“你刚刚干嘛要跟他们说我们是一对!你嫌我们的麻烦还不够多是不是?”
  殷寻问顿住步伐,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他们的关系,深藏于地底,无法示人,可这明明该是值得夸耀一件喜事,而非见不得人的耻辱不是吗?若可以,他会骄傲地告诉全天下的人,他拥有阮昧知,拥有天下间最好的男子。就在刚才,看着那一对如自己和昧知一般的爱侣,他忽然觉得,这段关系便是只有两个外人见证也是好的。于是那深藏在心底的冲动却再压不住,那句本该是秘密的话脱口而出。
  
  “算了,想来他们也是不敢往外说的。”阮昧知有些疲惫地叹息一声。
  “对不起。”殷寻问重复道。
  “都说了算了。”阮昧知有些不耐,在听了那三个倒霉鬼的谩骂后,他的心底总有些焦躁不安。不安于自己的计划能否成功,而且就算计划成功了也未必能取得预期的效果。
  “对不起。”殷寻问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有些失落地道:“之前你跟我说,那三个阻碍尚未解决时,你我关系必须隐瞒。我虽记在心上,却仅仅是因为你要求了,才如此遵从。直到刚刚,我看到他们,听到那些话,才明白,我到底,还是想得太简单。”
  殷寻问一直以来都过得太顺,从未想过,他也许真会有那么一日,仅仅是因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便遭到谩骂嗤笑甚至杀伤。
  阮昧知思绪正乱着。没答他的话,岔开话题道:“我们回头再说这事。我们已经迟到了,得赶紧赶到会场。你给我注意点,别再干傻事。”
  殷寻问低低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在好戏开场前,却是先爆发了一场小冲突,事过无痕,看似对阮昧知与殷寻问并无太大影响,可被微微带偏的轨道未来又会交错出什么样的曲线,谁都无法预料不是吗? 



114、坑爹感情戏 
 
  即将踏上会场;阮昧知远远地便松开牵着殷寻问的手;先行一步拜见殷函子;为来迟告罪。
  殷函子尚未开口;那清微峰主白涟婳已是开口凉凉嘲讽道:“毕竟这是有功之人嘛;让大家等等也是应该的。”
  “啪嗒、啪嗒、啪嗒……”
  颇重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地响起;被刻意放慢了的步速带着淡淡的压迫感,不经意间便掠去了在场者的视线。是殷寻问!
  看着殷寻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白涟婳心头一紧;随即又很快释然,不过一个孩子而已;就算样子长大了些又如何;不过空架子罢了。
  殷寻问理所当然地在殷函子身边坐下;居于各位长老之上。殷寻问过去一直是这么坐的,几位长老都没什么意见,毕竟那时他是小孩,掌门需要近身照看着也说得过去。可现在殷寻问俨然已是一个成人模样,再这么坐。不免让人多想几分。大长老凌焕的面色当即便沉了下来,但就算他的脸沉到海沟里去殷函子和殷寻问也不会在乎,谁让这爷俩都信奉不服就比划比划的流氓原则。
  
  眼看人都到齐了,殷函子也不再耽搁,直奔主题道:“此次小寻历劫,不仅顺利取得了《摄生要义》,更是成功剿杀第一魔宗数百弟子,夺得神霄宗两掌门首级,除魔卫道,匡扶正义,大扬我混元宗威名。但小寻能有如此成绩,却也不能全算他一人之功,此次召集大家前来,便是要就此一事,做个表彰。”
  阮昧知冲着在场诸位露出一个羞涩的小笑容,等着听表扬。
  “金丹期修士阮昧知委身于小寻身边担侍者之职,为的是报小寻当初救他之恩。名为侍者,实为益友。正如这几日流言所说……”殷函子微微一顿,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一圈,凡在这期间动过手脚的人,不禁都微微僵起了身子,略有些紧张地看向殷函子。殷函子这才继续道:“此次,阮昧知在剿灭魔门上出力甚大,出谋划策,血战魔门,甚至以己为饵为小寻赢得制敌之机。他虽并不贪那功劳,我们却不能因此就轻待了他。是以,我决定解除他与小寻的主仆契约,许他以混元宗客卿之位,诸位可有意见?”
  凌焕一系心里那个憋屈啊,这有功应赏的声势是他们造的,阮昧知的功劳是他们给吹上天的,这会儿殷函子直接拿了之前的造势给阮昧知当晋级的台阶用,他们能拒绝吗?能吗!
  
  不过嘛……你即是要借我方的台阶,往高层里插自家的钉子,便别怪我家台阶搭得太高!  
  凌焕眼神一闪,当即笑眯眯道:“就老夫看来,只许阮小友以区区客卿之位,未免薄待了他。且不说阮小友这些年为保护少主殚精竭虑。单说此次,少主被那陆潇汜打入谷底时,是阮小友以歌扰局,才给了少主躲避之机;少主被那陆潇寿出手碾杀时,是阮小友以命相搏,才给了少主逃生之机;最后少主被那陆潇寿很明追杀时,是阮小友以身相代,才给了少主与掌门汇合之机,得建此功。此番行动,阮小友居功至伟,实乃头号功臣,客卿之位,不过一个虚名,如何配得起他。”
  区区几句话,简直要将殷寻问踩成个靠着阮昧知混饭吃的二世祖。既是要表功,索性秉承之前的原则,将功劳全推给阮昧知,让他功高盖主。能不能交好阮昧知且不说,削了殷寻问的功绩才是最重要的。
  凌焕含笑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向殷寻问:让个侍者抢了风头,殷寻问纵是涵养再好,怕也要恼了吧?
  殷寻问面色如常,一点不快的痕迹都没有,反而隐隐显出几分得瑟来。阮昧知,这人厉害吧?我媳妇!
  打死凌焕也想不到这两人的关系早已超越正常水平,这番挑拨,实在是媚眼做给瞎子看,白费劲儿。
  
  但,殷寻问可以不在乎,阮昧知却不能不在乎。他家熊猫只有他能揪毛,哪有别人路过顺手撸一把的道理,更何况还是拿自己当借口。好在他早已算到此番情境,事前也已准备充分,当即便要出手了。
  阮昧知起身,步入场地中央,深深一揖道:“昧知有罪,还请殷掌门责罚。”
  居誉非远远站在人后,看着场中身影,狭长的狐狸眼不怀好意地眯起。果然,要出手了!以阮昧知一贯的风格,多半是要以请罪为名,上报凌焕等人联系他共谋抹煞少主之功的事。这会儿凌焕才大力褒奖了阮昧知,反水正是时候。纵然那些人从未联系过阮昧知,奈何阮昧知所转述的话将句句属实,有天道在上,他们便是想抵赖也无法,只能被活活冤死。除非……
  居誉非自储物袋中取出早已刻好的几道传讯玉符,只等阮昧知一开口,就将玉符全给那些被挂了窃听分机的倒霉蛋们送去。到时,窥伺同门长辈,且指使自家侍者诬告同门的双重罪名足以让殷寻问永远错失少主之位。便是殷函子有回天之力,怕也没法为自家儿子辩白了。
  
  “你何罪之有?”殷函子按照一般流程顺畅地接了台词。
  阮昧知深吸一口,仰头看着凌焕那故作慈爱的面孔,张开了口……
  就在此时,殷寻问忽而大步走到阮昧知身边,抚开衣摆,冲着殷函子直直跪下,大声道:“寻问有罪,还请殷掌门责罚。”
  阮昧知愣住了,居誉非愣住了,殷函子也愣住了。
  殷寻问却是继续道:“我历生死劫时,身侧有阮昧知拼死相助,身后有父亲您威名庇佑。实在算不上独力解决此劫,有违门派规定,理应受罚。”
  阮昧知不可置信地扭头瞪着殷寻问,这熊孩子发什么疯,哪有没事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道理。
  
  其实殷寻问这会儿脑子还真不怎么清醒。亲眼目睹那一对倒霉鸳鸯惨遭围殴,殷寻问方才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和阮昧知在一起意味着什么。正如殷寻问之前对阮昧知所言,他在告白后的所做作为仅仅是为满足阮昧知要求,他却并非真的明白这些事的必要性。直到刚才……现实用鲜血洗他的眼,让他看清脚下的荆棘。
  瞬间醍醐灌顶,之前被殷寻问无心忽略的许多事,齐齐于脑海中爆开,炸得他几乎找不到北。比如,父亲对此事的态度……殷寻问此前一直天真地以为父亲就算不喜此事,最终也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包容下阮昧知。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看了那对男鸳鸯的遭遇,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面对这种会引来无数苦难的关系,父亲对自己的宠爱有多深厚,对阮昧知就会有多厌恶。
  少年人嘛,一不小心就中二了,看到点社会的黑暗面,就觉得整个社会都完蛋了;看到点人性的龌龊面,就觉得整个人类都脏透了。于是年仅十三的殷寻问少年,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把自家爹给黑化了。
  这会儿阮昧知主动请罪,这不上赶着往狼嘴里送吗?为防自家爹趁机对小绵羊爱人下毒手,殷寻问脑子一热就这么冲出去了。殷寻问绝对想不到,自己这完全打错方向的一记乱拳,竟是无意间将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
  在好戏开场前,一场小冲突将事情的发展微微带偏了轨道,却在此时将那直奔绝壁的曲线拉回了平安大道,只能说……好人有好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殷函子被自家儿子这番乱入搅昏了脑子,一时间傻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才好。
  好在阮昧知素来有几分急智,赶紧插话挽回道:“敢问诸位,少主的生死劫任务是什么?”
  殷函子虽不知阮昧知想说什么,却也知道阮昧知断不会害自家儿子,于是接话道:“取得完整的《摄生要义》。”
  “那么请问少主,您逼得陆潇汜主动交出《摄生要义》是在什么时候?”阮昧知转头看向殷寻问,眼含警告。死小孩,要这样还不知道下台阶,回头哥哥就把你搓成团子当球踢。
  殷寻问不是傻子,纵是一时冲动才跑出来请罪,也并非真是在胡乱行事,是以此时态度倒也淡定:“是在和陆潇汜单挑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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