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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炉鼎-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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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殷寻问果断摇头。
两人的视线齐齐移向当事人,求解惑。
龙惊千眼睛平平垂下,将那些被回忆带起的情绪波澜全遮在浓黑的睫毛下面,淡淡道:“那时,我被那帮秃驴废了修为丢下赎罪崖,本会如其他被丢下来的修士一般,摔成了一滩肉泥。还好我自小修有些外家功夫,懂得如何借力,如何防御,落地时,虽一身是血,好歹还保持了点人样。噬仙藤便是我在崖底找食时找到的。但以我那时的身体,经脉寸断,丹田堵滞,纵是吃了噬仙藤也是毫无用处。所以我挖开身体,将噬仙藤拔藤留根,埋入了血肉之中,丹田所在。我的丹田经脉虽废,但真元还在,噬仙藤以灵气为食,未免被饿死,新生的藤就只能顺着我体内残留的真元一路爬行,也就是顺着我的废经脉生长,直到破开皮肤,钻出体外。而我,就借这噬仙藤之力,将丹田和经脉重新打通连接了起来。”
阮昧知面色僵住,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浸入冰窟一般,心底寒得生疼,声音含糊得几乎要化在喉间:“痛惨了吧?”
龙惊千笑着摸摸阮昧知的头:“不痛,我的经脉还托福拓宽了不少呢。”
阮昧知将龙惊千的手拉至眼前,细细抚着那经络纠结的手背,不住倒抽着气。怎么可能不疼,任由植物以血肉为土壤在身体里肆意撕扯钻行,那场面光想想便不寒而栗,更别说去亲身经历此过程。
龙惊千不自在地抽了抽手,别过头道:“咳,水好像开了,是不是该下面了。”
“你会戴面具也是因为这个?给我看看你的脸……”嗓音微沙,阮昧知看着龙惊千的面具,眼睛水汪汪的。
龙惊千被阮昧知看得怔住,忽而抬手,遮住了阮昧知的眼睛,哑声道:“小孩子会哭是因为有人哄,所以,别替我难过,你这样看我,我会感觉到痛。”
阮昧知抬起手,顺着龙惊千的胳膊一路摸索上去,直到触到一片冰冷,那是金属的质感,面具的质感。轻轻掀开面具,阮昧知眨眨眼,纤长的睫毛扫过龙惊千发烫的掌心:“给我看看。”
龙惊千收回手,阮昧知那双明媚的凤眼里映出他的脸来,脸庞轮廓俊朗依旧,只是眼角额头处多了一些突兀浮起的水红色纹路,如妖娆卷曲的藤蔓,诡秘又妖异。
阮昧知的视线凝滞在那里,眼瞳却似乎毫无焦点。龙惊千苦笑:“吓到了?”
阮昧知捧着他的脸,勾起唇角由衷感叹:“帅翻了,整个一邪魅反派啊。”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龙惊千哭笑不得。
淡粉的指尖缓缓勾勒着龙惊千眉心的纹路,阮昧知的呼吸浅浅喷洒在龙惊千的颈窝:“我说真的,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我是很喜欢。”
龙惊千笑容清朗:“有你喜欢就够了。”
“咳咳。”殷寻问在一边围观阮昧知同志爬墙全过程,有点暴躁。可惜没人理他……
殷寻问索性直接走到两人跟前,拿手往两边分别一推,生生挤到两人中间,坐下了。
龙惊千和阮昧知:“……”
“该下面了。”殷寻问面不改色地提醒道。
阮昧知抽抽嘴角,将面放入滚水中,边调作料边继续道:“大哥,你重塑经脉后又如何了?”
龙惊千起身,绕过殷寻问,在阮昧知另一侧坐下,这才道:“我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习惯了新的经脉丹田,走出崖底。我自知结下此等因果,佛修和道修恐怕都难以再有前途,若想找那些和尚报仇,只能转投魔修。所以我拜入了与南无派同在向枯海域的魔道第一大宗——神霄宗。”
“我听小寻说,神霄宗的功法虽厉害,但很难进阶,你可还好?”阮昧知忧虑地看向龙惊千。
龙惊千毫不在意道:“不过搏命而已,连死都不怕了,区区进阶之险有何可担心。”
阮昧知拨弄着在水中沉浮的面条,眉头蹙起:“你借噬仙藤之力恢复身体后,对噬仙藤是如何处理的?”
“我打通经脉后就重新把噬仙藤的根挖了出来,只留其藤作经脉用。不过根我也没丢,放在一个灵气充沛之地养着呢。”龙惊千宠溺道:“你想要?回头我就去拔了给你。”
阮昧知脸皮一抽,将面挑入碗中,缓缓道:“我还没这么重口,不过是觉得兴许能借噬仙藤之力将摄生要义的缺陷给弥补上。当初有个家伙曾跟我讨论过相关问题,他说靠采补来的灵气属性不一,若无纯阴或纯阳灵气淬炼,强混在一起必有隐患。那时我和他一起拟了好几个解决方案,其中之一便有借植物之力,不过因为这事解决起来困难重重,他又少采补,多靠的自身修炼,这事便没再继续研究下去。回头我兴许能找他帮你这个忙,不然你每次进阶都拿命去搏也不是个办法。”
“你跟那人很熟?”殷寻问那根情敌雷达敏感地竖起。
阮昧知埋着头将面挑好,撒上葱花:“算是熟吧,不过那货是个没人性的研究狂,大哥这情况就是不去求他,他知道了也会自己扑上来的,不过得防着他做手脚或者是拿大哥的身体做实验玩。不然小寻你问问你爹,若是掌门能将《摄生要义》改进了自然最好。”
龙惊千接过面,劝阻道:“何必如此费心,生死有命,走了捷径自然是要付代价。”他可还记得阮昧知之前对这殷掌门的防备。
“没事,我爹很好说话的……诶?阮昧知,我的面呢?”殷寻问这时才意识到阮昧知下了那么多面,居然全装龙惊千碗里了。
“这是我特地给大哥下的面,当然没你的份。饿了自己吃辟谷丹。”阮昧知无情道。
龙惊千笑嘻嘻地对殷寻问道:“要不要我分你一口?”
殷寻问冷哼一声,扭头不理。
阮昧知往滚水里丢了几个蛋,沉默片刻,再次对龙惊千开口道:“算了,还是别麻烦殷掌门的好,我还是直接带你去找那家伙算了。”相比殷函子,他宁愿去相信居誉非,至少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能揍居誉非一顿,却揍不了殷函子。
“你对我爹到底有什么不满的?”殷寻问终于忍不住问道。阮昧知三番两次针对殷函子,殷寻问到底还是介意的。
“没有不满,掌门对我已经足够宽厚。”阮昧知笑着微微摇头:“只是立场不同,当我的请求与宗门利益或是你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你觉得掌门会作何选择。别急着反驳,你只消想想若你爹知道我吸你真元后会作何反应就能明白了。”
龙惊千埋着头呼呼吃面,假装透明。
“你是不过是因为陷入心魔才吸我阳气,不过仅此一次而已,这事怎能怪你。”殷寻问蹙眉。
阮昧知张张嘴,到底还是没反驳。他不怕殷寻问知道真相后找自己算账,他只怕殷寻问被真相伤了心。这要是部印度片子,他肯定围着殷寻问边跳边唱:“就是开不了口让你知道,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龙惊千叼着面抬头,含糊道:“你之前那状态是因为被心魔困住了?”
阮昧知笑道:“是啊,你居然会以为我被人夺了魂做成傀儡,未免也太小看你兄弟我的实力了吧?”
“那你真是自愿去当这小子的侍者的?”龙惊千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眼。
“当然。”阮昧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龙惊千不解:“为什么?就为了报救命之恩?”
“不是。”阮昧知懒得将那冗长的理由再说一遍,直接指使殷寻问:“小寻,你来解释给他听。”
殷寻问点点头,一本正经解释道:“阮昧知心慕我久矣,为了与我日夜相守,就来当了我侍者。”
“噗……”龙惊千嘴里的面喷了满地。
面对龙惊千那明明白白写着“你有病么?”的置疑目光,阮昧知苦逼着脸申诉:“我不恋童,真的。殷寻问,不带你这么污蔑人的,哥的清白没了,你负责赔啊。”
“你的清白早没了,我的清白也已给你的清白殉葬了,赔不了。”殷寻问板着脸毒舌道。
阮昧知眯起眼睛,口气危险,勾唇阴笑:“你知道的太多了少年。”
“不管你过去是不是因为这个理由,你敢说你现在与我日夜相守,不愿分离,不是因你歆慕我之故?”殷寻问一本正经地秀恩爱,打压潜在情敌。
“我敢!”阮昧知只当玩笑还在继续,答得斩钉截铁。
“我家兄弟平生最恨别人拿他当女子,怎么可能接受你?”龙惊千随之嗤笑道:“自恋也请有点底线啊少主。”
殷寻问的脸色瞬变,扯着阮昧知的手便避到一边,下了隔音禁制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会真以为我对你有啥想法吧?”阮昧知也吓了一跳。他不记得自己给殷寻问灌输过搅基之事。
“若非如此,你心魔时为何那般表现?”殷寻问面色不变,眼底却尽是惊怒。那样的热情索求,那样的深情告白,怎么会是假的!
“我那是为了吸你阳气,你不是知道的么?”阮昧知莫名其妙,不过回想起当日情景,阮昧知也不由得老脸一红,貌似的确有掰弯无知少年的嫌疑啊。阮昧知尴尬解释道:“当然,我被欲。念冲昏了头脑,情动之下难免行为欠妥。但我脑子不清楚,你也跟着迷糊么,两个男人,怎么可能?当一辈子互撸娃不成。”
殷寻问僵住,定定地看着阮昧知,眼中那清亮璀璨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良久,他垂下了眼睛,轻轻问道:“我只问一句,我心慕于你,那你呢?”
“我……”阮昧知看着他,不忍开口,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少年,此时浑身都散发着哀伤绝望的气息,他要有多硬的心肠,才能往这个一贯骄傲的少年心上再砍一刀。况且,还是自己的行为不端在前,带歪了对方的心思,误导这小孩陷入泥沼。若他拍拍屁股,转身就走,与畜生何异?!
阮昧知的手按在殷寻问的双肩上,掌心汗湿,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平稳得可怕,带着蛊惑人心的卑劣力量:“这个答案,我不能告诉你。因为现在的我们,都没有资格说爱。
首先,你是混元宗少主,注定了要娶亲生子继承门派的,纵然你自己不愿,你父亲也不会容忍,你是反抗不了你父亲的,就算反抗成功了,代价也定然无比惨烈。如果注定了结局惨淡,又何必开始?
其次,我身份只是你的侍者,不管谁来看,都会觉得是我无耻媚上,蛊惑了你。身为修士,为了利益权势自甘下贱作了侍者,已经够让人看不起的了。若是再传出我连主君的床都一并爬了的消息,你要我在这修仙界如何自处?
最后,修仙界讲究阴阳交合,男女天道,凡界或许还有人豢养娈童,我们修仙界却从无两男子在一起之事。我们若在一起,便是逆天而行,在没有和整个世界对抗的能力之前,执意前行那就是找死,太傻。
在这三个问题一个都没解决之前,你觉得你找我求这个答案,有意思么?”
阮昧知收回手,屏住呼吸,静静等待殷寻问的回答。以殷寻问的心性,若是真想在一起,定然是要正大光明,在无法解决这些问题前,应当是不会再开口的了。而他给出的这三个问题,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解决,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殷寻问迟早会从这场盲目的早恋中抽身而出,明白什么叫一时眼瞎,然后找到那个命中注定要被他糟蹋的妹子,相守一生。
殷寻问深深地看着阮昧知,铿锵有力地吐出八个字:“阮昧知,你给我等着。”
阮昧知说得对,是他太天真,现在的他,的确还太弱。但,总有一天,他会挣得资格,让阮昧知在众生瞩目之下成为自己的伴侣。
阮昧知被盯得忍不住发了个小抖:我去……这算是放狠话吗?!少年你刚刚才告完白吧,用这种寻仇的经典结束语来总结陈词真的没问题吗?
悲催的少年告白事件也算有了个交代,殷寻问和阮昧知各怀心思地回到原位,龙惊千的面已经吃完了,抬起头瞅着面目严肃的两人道:“什么个情况?”
“误会而已。”阮昧知这会儿不敢找殷寻问说话,扭头跟龙惊千细细讲起了自己给殷寻问当侍者的官方解释。
殷寻问一时间心绪翻腾,只觉得前路艰难,也没心思去听两人聊天。忽然手中被塞了个热乎乎的东西,殷寻问低头,却见一个被剥得光溜溜白生生的蛋正躺在自己掌心乖乖待啃。唇角无声勾起,无论前路如何障碍重重,你总是会陪我一起走下去的不是么,昧知?
91、转战小正太
“……如此这般;我就上混元宗给小寻当侍者去了。”阮昧知解释完毕;端起面汤大大喝了一口;长舒一口气。
“你忽悠我。”听完阮昧知当侍者的官方解释;龙惊千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阮昧知黑着脸瞪他;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龙惊千义正言辞道:“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怎么可能因为这种破理由屈居人下。”
阮昧知没说话,只是狞笑着把拳头捏得卡巴卡巴响。于是龙惊千瞬间大彻大悟;赶紧认错:“是我想岔了;你这理由再充分不过,说服力那是相当的强。”
看着眼前之人顶着反派BOSS的帅脸伏低做小;阮昧知得意地哼哼一声;收回拳头。
“此地无银三百两。”殷寻问悠悠开口;眼中含笑。连个路人都知道他来当侍者另有缘由,只有阮昧知自己还在那里别扭着非要装个市侩小人,这家伙怎么就那么可爱。
阮昧知充耳不闻,埋头收拾厨具。
龙惊千看着阮昧知那利落的扫尾动作,怀念之色在眼中渐渐弥散:“昧知,当初我们约定了你作道门精英,我当佛门翘楚,再见面时兄弟联手通吃佛道。如今,我却是失约了。”
阮昧知在龙惊千背上重重一拍,笑嘻嘻道:“没错,你是失约了。不过,你不觉得通吃黑白两道听起来更带感么?对了,龙惊千你现在在神霄宗混得如何?”
龙惊千失笑,旋即傲然道:“我现在已是神霄宗五大长老之一,地位仅在掌门之下。”
“我去,你两年时间爬这么高,走后门了咩?”阮昧知羡慕得口水滴答。管他白道黑道,能当老大就是王道。
“是啊,以天心门修士的性命为贿赂,神霄宗的前辈们哪有不动心的。况且我出生将门,自出生起,学的便是杀伐之道,要在魔门立功实在是再容易不过。”龙惊千眯起眼,嗜血冷笑,似乎很享受沉溺于修罗道的滋味。
阮昧知有些不太习惯龙惊千眼下的魔化状态,刻意调笑道:“你这仇报的真有效率,有哥当年的风采。”
龙惊千居然没反驳,颔首道:“是啊,当年你说——受过伤的人最危险,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可以活下来。那时我尚懵懂,现下才终于领悟,果然唯有真正经历过,才明白苦难的价值。那帮和尚将我丢下赎罪崖,没能断绝我的生路,便注定了我将以此为通途,送他们上死路。”
“……”阮昧知捂脸,这种一不小心带坏青少年的作孽感是怎么回事?
龙惊千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玉简,递出:“对了昧知,你不是需要《摄生要义》么,我这里有从凝气期到金丹期的部分,你可用得上?
“完整版的只有掌门那里才有吗?”阮昧知边问边拿过《摄生要义》拷贝了两份。
“应该是。”龙惊千颔首。
阮昧知将复制的两份《摄生要义》一份揣兜里,一份递给殷寻问:“拿这个去给你爹交差试试,记得说明这是龙惊千贡献的啊。”
“知道。”殷寻问收好玉简,看了看天,忽而开口。“天色将暗,昧知,我们是不是先回直市定下客栈?”
“住什么客栈,我在这附近有居所,直接到我那里去就是。”龙惊千热情相邀。
阮昧知有些意动:“有外人在不?”
“只有些侍者,都定了契约,不可能背主的。”龙惊千保证道。
阮昧知谨慎道:“你还是算了。万一有人对你那些侍者用搜魂大法之类的,难保不会给小寻惹麻烦。”
“无事,就去龙惊千那里。迟早龙惊千都会站到我的船上,早些也未尝不可。”殷寻问淡淡道。
将龙惊千拉上战船,又何尝不是将殷寻问捆上龙惊千的战船。殷寻问故意制造出与魔门中人有交的把柄,殷函子若不能彻底将一切痕迹毁灭,便不得不考虑将龙惊千这个魔门中人保下了。阮昧知沉默片刻,点点头,承了殷寻问的情。
龙惊千没这两人那么复杂的心思,高高兴兴地领着两人回去了。
龙惊千的居所在附近的一座小岛上,树木葱郁,层层叠叠地将宅院围在中间,瑶房珠户,皆是灵木雕就,洞房曲槛,涂泽着青绿朱丹,极是精致奢华。看得阮昧知由衷感叹:“这房子是你抢来的吧?”
龙惊千愕然:“你如何得知?”
阮昧知坏笑:“以你那欣赏水平,也就是挖个山洞凑合着过的命。”
那候在门口相迎的侍者们看阮昧知的眼神,已经俨然是在看烈士了。以自家主子那凶残的性子,必是要大开杀戒了,这位修仙您一路走好。
结果自然是让众人齐齐眼睛脱框,他们凶残无比的主子憨厚一笑,好脾气道:“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龙惊千那春日暖阳般的气场,侍者们不忍直视,纷纷低头,默默道:主子,我们果然还是不了解你。
进了屋,下一步自然是分房。龙惊千毫不犹豫将阮昧知和殷寻问一左一右分在了自己屋的两侧。阮昧知本以为殷寻问会坚持和自己一起的,没想到殷寻问居然默认了,打好的满腔腹稿也失去了面世的机会,居然还有点小失落。这就是踹人和被甩的区别了,虽然结果一样,但心情绝对不一样。
阮昧知被殷寻问宠坏了,郁闷着郁闷着便忍不住去撩拨殷寻问:“小寻,你就没什么意见?”
“有什么意见?”殷寻问淡然反问。
“没有……”阮昧知耷拉着脑袋,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殷寻问瞅了阮昧知半晌,这才恍然,安慰道:“我知道你不习惯,但客随主便,你且忍耐些。”
“我才没有不习惯。”阮昧知炸毛。
殷寻问笑而不语。
于是阮昧知更失落了。
自觉丢了脸的阮昧知果断甩掉殷寻问,找上龙惊千:“兄弟,你这里有秘籍宝典什么的没,给我看看。”
一旁的侍者听得心头一惊,这人胆子也忒肥了点啊,什么都敢说。
龙惊千直接拿出一个储物袋塞到阮昧知手中,又从另一个储物袋中抓出一把玉简,塞进去:“我所有的玉简基本都在这里面了,你自己挑。”
阮昧知毫不客气地拎着储物袋回房去了,连个谢字都没说。
那侍者此时的表情……哎,不说也罢。冷酷嗜血的主子什么的,那就是拿来幻灭的。
阮昧知跑了,殷寻问却还在原地,龙惊千以眼示意:你怎么还不走?
殷寻问却是开口道:“我有事要跟你说,你且寻个合适的地方。”
于是龙惊千领着殷寻问去了自己的修炼室,关好门,设好禁制,龙惊千这才肃色道:“什么事?”
殷寻问面色平淡,出口惊人:“你想当神霄宗掌门么?”
“何出此问?”龙惊千不动声色,只眼神凌厉地看着他。
“我需要除混元宗外的势力来一起保护昧知,你是个好人选,第一魔宗是个好助力。”殷寻问面色郑重。
龙惊千怔了一瞬,愕然:“你对昧知不会真的有那种心思吧?”
“我心慕他。”殷寻问说得坦坦荡荡。
龙惊千的眉头狠狠皱起:“可……可你们都是男人啊。”
殷寻问冷冷地扫他一眼:“干你何事?”
“……”龙惊千哑口无言。也是,真要踹了这痴心妄想的小子那也得阮昧知来干,自己总不能越俎代庖。
殷寻问不耐道:“你只说,你想不想当就是了。”
“想。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为何阮昧知需要如此大的势力来保护他,莫非他处境危险?”龙惊千紧紧地盯住殷寻问。
“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因为迟早有一天,我与他是要逆世而行的,到时候,也许连混元宗都会成为阻碍,我自是要为他多筹谋两分。”殷寻问眼神清亮,带着一往无前的坚毅与……天真。
虽然龙弟控对这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样子各种看不上眼,但既是能帮上阮昧知,他自然也不会拒绝,点点头道:“好,不知你计划如何?”
殷寻问不疾不徐道:“我的计划尚未完善,不过初步打算是这样的……”
听完计划,龙惊千忍不住道:“这样一来,你岂不是要出战,你准备怎么跟阮昧知说?他能同意你冒险?”
“这次生死劫的事,我本就没想让昧知插手。我只消告诉他父亲已为我安排好,无需他出力就是。”殷寻问轻描淡写道。
“你这人……倒也不算讨厌。”龙惊千难得夸了一句。
“你这人倒是讨厌得很。”殷寻问毫不客气。
龙惊千怒目:“你什么意思?”
殷寻问冷哼一声,道:“你没发现阮昧知和你聊了那么多,却偏偏避开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么?”
龙惊千并非愚钝之人,很快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心魔?”
殷寻问蔑然道:“正是,他之前魔障至此,待清醒后却几乎只字不提。你以为他刚刚问你借书是为了什么,他无非是不想你我担心,准备独自解决此事罢了。我可没你那么厚的面皮,不能替昧知分忧不说,还要劳得他为自己操心奔走。”
龙惊千满腔憋屈无从发泄,只得垂着头任骂。
两人密谈完毕,从修炼室中出来,殷寻问回了房间,龙惊千却是直奔阮昧知房间,他要告状去!
92、转战小正太
阮昧知的房间门并未扣上;龙惊千信手推开门;原本利落的动作突然无端定格——水色琉璃窗;白绒绣金毯;青帐云纹床;原本是看管了的布置;但因着屋中的人,忽而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落红缀溪;暮色染云……脑中忽而响起那句坦坦荡荡的“我心慕他”,那小子;栽得不冤。
“有事?”阮昧知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眉梢一挑;便在人心上轻轻一撩。
龙惊千小心地放出神识,往外一扫,很好,殷寻问不在。反手飞快地扣上门,龙惊千直奔阮昧知榻前,摆出张郑重其事的脸,压低了嗓子告密:“刚刚殷寻问找我说了会儿话。”
“嗯?”阮昧知搁下玉简,微微坐直了身子。
龙惊千神秘兮兮地凑到阮昧知耳边,悄声告状:“我发现,他对你是真有企图,男女之情的那种。”
“我知道啊。”阮昧知身子果断又歪了回去,拍开龙惊千,重新捡起玉简。
“你……你知道!他跟你示过爱了?”告状失败,龙惊千一把捞开衣摆坐上床沿,倾身逼近阮昧知,狗耳朵高高竖起,求真相。
阮昧知抬起眼来,言语淡淡:“干你何事?”
“……”龙惊千面色一僵,这句话……略耳熟啊。
阮昧知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你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点旧新闻吧。还是说,你忽然也对我有了兴趣,特地来我这里找揍?莫非今天是传说中的告白日?可哥不记得哥的属性里有万人迷这一条啊。”
“我要恋慕你早下手了,还用等到现在?!”看着阮昧知那捏得咔咔直响的拳头,龙惊千不自然地干笑两声,将话题转向了不幸牺牲的求爱先驱——殷寻问。
“这么说,那小子是今日跟你说的,你还拒绝了?我怎么觉得他一点都没受打击啊,你到底怎么说的。”
“你一大爷们儿这么八卦好意思不?”阮昧知在龙惊千掩着面具的额头上重重一戳,眯起眼睛,笑容危险。
龙惊千呐呐道:“我这不是担心你拒绝得不够彻底,准备再去补一刀,免得那小子贼心不死么。”
我去,龙笨笨你个糟蹋纯情少男心的禽兽。阮昧知眼神一凝,严肃警告:“别给我添乱。”
“那你就跟我说说呗。我总要明白了你的方针政策才好紧跟脚步啊。”龙惊千又往床里挤了挤,死皮赖脸求八卦。要是这会儿他家侍者在,估计得集体吐血跪下。主子您给咱魔门留点形象成么。
阮昧知纠结了一会儿,在龙惊千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捣蛋能力面前,到底还是老实交代了……
“……然后我就告诉他,在这三个问题没解决前,都别再和我提这件事。”
阮昧知讲述完毕,龙惊千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会儿,忽而嗤笑出声:“你这和告诉人家‘我觉得你家母上大人可能会不喜欢我,所以咱俩这手还是别牵了’有什么区别,还没开始谈,就因着莫须有的阻碍把人给否了,明显地缺乏诚意啊。哪儿有先谈相离再谈相爱的道理,殷寻问居然也能接受?他怎么就不明白,若你愿意,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你连开始都不肯就退缩,那根本就是无心于此。亏得他还能斗志昂扬地继续肖想你和他未来在一起。”
“你觉得殷寻问接受这个理由很奇怪,很可笑?”阮昧知摇着头轻轻笑了笑,垂下眼睑。
“有谁规定风花雪月必然凌驾于柴米油盐之上?我曾经生活的地方,若想处个对象携手一生,第一个问的往往不是你的为人如何,待人可好。而是问你有没有房子,收入多少。若是没房子,便是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了。就算有了开始,那姑娘也迟早会归了另一个有车有房的男人。你觉得我以现实来拒绝情爱,当真可笑?”
他一个卖盗版碟糊口的穷鬼,不去奢求有哪个女人能什么都不计较地跟着自己,只求攒够了买房钱,再回老家找个女人结婚。当真可笑?
他一个没师门、没背景、还随时可能因为这见鬼的体质一命呜呼的小修士,不去妄图混元宗未来掌门青春躁动期的禁忌之恋,只想维持住当下这点情分,好好看着那孩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共度此生。当真可笑?
少年,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是贺岁片么?永远都是欢乐的旋律圆满的结局,现实点吧年轻人,听叔的话将来才不会吃亏。
“你说的那是凡界吧?凡人生存不易,难免计较些,我们修士岂会和他们一般狭隘计较。”龙惊千不是想替殷寻问说话,他只是看不惯阮昧知眼中那心灰意懒般的黯淡。
“现实可不会因为你是修士而对你手软。人总得有点自知之明,你觉得殷寻问能看上我什么?无非是相处久了习惯了而已,眼下他坐在井里,眼里自然只有我这一片天。等他出了井就会明白,曾经的痴恋追逐不过一场冲动罢了。”阮昧知扯起唇角笑得世故,青涩的少年哟,跟叔这饱经社会磨难后的觉悟比起来,你还差得远呢!
龙惊千蹙眉,良久后才迟疑着开口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听起来就像是……你拒绝他并非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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