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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嫣然-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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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就算是真的又如何,难道您还想去认亲?这样的亲,我才不想认呢。”林小姐撅起唇,女儿的反应全在林夫人心上,她把女儿搂过来:“我晓得你会这样想,不过呢,我们还是写封信给你外祖母,陈说这件事,若你外祖母肯,那就认。毕竟她没有母亲教养,教养的也不大好。来我身边几年,我把她教养的好好的,到时嫁在扬州,也算有个亲戚走动,你觉着呢?”

林小姐努力地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娘说的有道理,若是真的,这位表姐的身世也颇为可怜,乏人教养,才会养成这样脾气。可是一个商人家的妾出,竟和自己有瓜葛,实在是……

林夫人见女儿一时摇头一时又皱眉,捏捏她的鼻子:“你还讨好你外祖母,说要学佛呢,岂不闻众生平等?再说了,这件事,虽是你齐表姨做的不对,可她人已经没了这么些年,收拾她遗留下的孩子,我们做为亲戚,也是应当的。”

☆、175 证明

“娘说的是!”林小姐有些有气无力地回答;林夫人又捏捏她的鼻子:“我给你外祖母写信;说这件事;肯不肯,全看你外祖母的。”

“外祖母会肯的。”林小姐继续有气无力地回答。林夫人不由勾唇一笑:“你什么时候成了你外祖母肚里的通灵了?”

“外祖母常说,人在世上,总要多行善事;特别是对自家有益无害的善事。这样的事,外祖母自然肯。”这件事;于容家林家乃至景家都是有益的事;景夫人当然愿意。

林夫人又笑一笑;叫丫鬟拿出纸笔;把赖在一边的女儿推开:“既然你晓得你外祖母肯,那你也就赶紧让我把信写完。”林小姐点了点头:“那等会儿,我也给外祖母写信,说我想她了。”

林夫人捏捏女儿的脸,看着她如穿花蝴蝶一样的飞出门,这才提笔写信,母亲大人台鉴,儿有一事禀告……。也许,等信回来时候,自己就能长久地,名正言顺地,让女儿来到自己身边,着以教导。

“林小姐,我今日脸上有花吗?”扬州富商,最爱的就是宴会,听说林小姐那日游湖受惊,就有人送帖子请林小姐到她家游园赏玩以安慰,容玉致也被邀请做为陪客。

林小姐虽然再三答应了林夫人,说一定不会问容玉致,可见到容玉致时,还是往她面上瞧去,想仔细瞧出,到底容玉致哪些地方,像景夫人。

林小姐频频往容玉致面上瞧去,自然引起容玉致的好奇,听的容玉致这样问。林小姐急忙低头,可还是藏不住心里疑惑:“容小姐可还记得你的生母?”

“不记得了,只听家父说,我不到两岁时候,生母就因病过世。”不到两岁时候,林小姐在那仔细算来,如果照林夫人说的,那这位容小姐还真可能是自己那位表姨的亲生女儿。一想起这事,林小姐就有些别扭。

见她脸上神色有些不对,容玉致更加好奇:“林小姐今儿是怎么了?”

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突然和自己能扯上关系,虽然这关系还是有点远,林小姐还是觉得这种感觉难以言说。又仔细瞧了瞧容玉致,这下发现,容玉致的眼和外祖母的,是一模一样。嗯,和自己娘也很像,娘曾说过,她和外祖母只有一双眼像。

幸亏自己的眼不像娘,不然别人瞧来,还以为自己和容玉致是姐妹。林小姐在那想着自己的心事,今日的主人,秦氏的侄女秦婉已经走过来,打趣地道:“林小姐您一来就拉着容姑姑在说话,别人不晓得的,还当你们是姐妹呢。”

虽容玉致年纪比秦婉只大了两三岁,辈分却比秦婉长,秦婉这一声姑姑因秦氏而来。这样平常的打趣让此刻的林小姐更不自在,急忙假笑着道:“我若和容小姐是姐妹,秦小姐岂不也要叫我一声姑姑了?”

秦婉掩口一笑,容玉致也笑了,众人又往别处行去。林小姐努力忍住不回头去瞧容玉致,一定不能露出破绽。

“你说,今儿那个苏大娘又去容家了?照这样瞧来,林夫人对容家印象很好。你的枕头风,可要吹快些。”苏姑姑的话让苏姨娘皱眉,接着苏姨娘就道:“我已经敲了好几次边鼓了,可你也晓得,老爷爱银子,容家孝敬的东西可不少。”

“他爱银子,可是更爱前程,别说你不知道,容老三和那位楚姑娘,可是走的很近。”楚姑娘?苏姨娘没有苏姑姑消息那么灵通,登时就皱了眉看向苏姑姑。苏姑姑淡淡一笑,凑在苏姨娘耳边如此这般说了几句才道:“等我想办法,让容老三进了楚姑娘的门时,让林老爷前去,若能捉到什么,不,就算捉不到,也要当做有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相信他们没什么?”

苏姨娘会意,楚姑娘虽没入宫,但在众人眼里,已是禁脔。动了禁脔,这样的后果,可不是区区一个容家能承受的。到时就算林夫人有心庇护,也要想想林大人的前程。想着苏姨娘眼中就闪动喜色,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楚姑娘,就是一个蚁穴。

容玉致刚下了车,就听丫鬟说林夫人遣苏大娘来送东西,急忙来到厅上,见嫣然正在和苏大娘坐着说话,容玉致也就上前招呼。

苏大娘已经起身,瞧一瞧容玉致才对嫣然道:“府上大小姐,生的很美,也不晓得谁有福气能摘了这朵鲜花去。”嫣然笑着和苏大娘说了几句,见苏大娘似有话要说,就指了别的事让容玉致去做,这才对苏大娘道:“苏妈妈似乎有话要和我说。”

苏大娘点头,往四周瞧瞧,嫣然晓得这个意思,让周围伺候的人都出去,这才问苏大娘:“可有什么别的意思?”

“容我冒昧,府上大小姐的生母,当日自称姓什么?”这话飞来的蹊跷,但嫣然还是照实答了:“我并没见过那位姨娘,听叔叔偶然说起,说是姓苏。”

“哪里声口,容三奶奶可晓得吗?”嫣然的眉皱的更紧,依实答道:“听说,虽然是在苏州买的,但是是京里人。”

苏大娘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恕我冒昧,可有这位姨娘留下的什么东西,我好……”

嫣然觉得心跳的有些急了,苏,苏大娘也姓苏,总不会容玉致的生母,和这位苏大娘有什么关系吧?不过嫣然还是镇定的问:“有是有东西留下,不过都在库房,还要去翻。苏妈妈可否告诉我,这位苏姨娘,和您有什么关系?”

“容三奶奶既然这样问了,我和我家小姐,也只是猜测,总要再有证据,才好证实。”苏大娘这样说了,嫣然晓得只怕容玉致母亲的来头更大,静心听着。听完苏大娘和林夫人商量过的那番身世,嫣然不由捂住口,把惊呼生生咽下。

“容三奶奶,您也晓得这是不名誉的事情,故此不能声张。不过我家小姐说,若是真的,也不能眼看着从小玩伴之女不得教导,因此想收为义女,带在身边教导。至于暗地里的身份,也只有你知我知我们小姐知,至于要不要告诉府上大小姐,这是府上自己的想法。”

苏大娘的这番话合情合理,嫣然当然晓得,很多人家出了这样的事,基本也就是这样做,因此并不奇怪,只笑着道:“林夫人肯这样做,足见为人厚道。只是若不是,到时……”

“当日那位表小姐,肩胛之处有颗红痣,实不相瞒,我家夫人肩胛之处也有颗红痣,偏偏我家小姐身上却没有。当日夫人还笑说,这是从苏家传来的,只是总要挑个人传下去。就是不知道府上小姐,肩胛之处,有没有红痣?”

这可是极私密的事,景夫人身上有,当日那位齐小姐身上也有,容玉致降生之时,除了脸,林夫人一眼看见的,就是肩胛上的那颗红痣,当时心里还不免有些郁闷,原来这颗红痣,是传到自己女儿身上,不过可惜的是,自己的娘,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我并不知道,不过这事,知道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见嫣然已经完全认定了自己的故事,苏大娘淡淡一笑:“那些都是往事了,若能认出,到时多了门亲戚也好走动。”

这句话苏大娘能说,嫣然也就跟着道:“自然是好事,说起来,那位苏姨娘若真是,倒是我们家里的福气。”苏大娘也笑了:“所以说,人是有缘分的,就算隔了万水千山,也能寻到。”

嫣然笑着应是,接着就道:“敢问景夫人娘家可是姓苏?”苏大娘点头:“容三奶奶果真聪明。”那这就能对上,齐小姐为何自称姓苏,至于苏州人士云云,想来是为了掩盖行迹。

见嫣然笑容,苏大娘也笑了,亏的当日齐小姐是景夫人妹妹的女儿,若是景夫人小姑的女儿,那才叫一个麻烦不好解释呢。

送走苏大娘,嫣然想来想去,这件事先不能告诉容玉致,不过容玉致肩胛之上是否有颗红痣,这可是能很快知道的。因此嫣然命人拿了针线房新裁的衣衫往容玉致房里去。

容玉致见嫣然亲自来送衣衫,有些受宠若惊的道:“何需三嫂亲自来跑这一趟?”

“我闲着也是闲着,这几件冬衣,你仔细瞧瞧,可要再改?”嫣然笑吟吟坐在那,不像平日一样起身离开。容玉致越发狐疑,但还是笑道:“这日子真快,刚过了重阳,就要换冬衣了。”

嫣然漫应着,示意容玉致把衣衫换上试试。容玉致越发感到奇怪,但想着总是女子,也就让丫鬟把门窗关上,解了外衫试试衣衫。

“穿着中衣会不会有些热?”嫣然见容玉致虽解开衣衫,但还是穿了中衣,怎么都瞧不见肩胛处,皱眉问道。

☆、176 恼怒

“三嫂你今儿是怎么了?”容玉致实在忍不住;把衣服撇在一边;坐在那动也不动。嫣然哎呀一声走上前按住容玉致的肩膀笑道:“我没怎么;只是昨儿瞧了本相书,说人身上的痣,各处不同,各处主各种富贵贫穷;我不信呢。”

“三嫂既不信,为何要和我说这个?”容玉致的火气还是没有消;嫣然笑着道:“那本相书之上;说了;女子肩胛处若有痣;主富贵呢。”

“我们小姐肩胛之上,就有颗红痣!”嫣然话音刚落,旁边的丫鬟就笑着道。容玉致一张脸腾地红了,这丫鬟是贴身伺候的,这颗痣当然也落在丫鬟眼里。容玉致啐丫鬟一口:“这是什么样的话,你就顺口乱说?”

丫鬟说完了才觉得不对,急忙跪下道:“大小姐,这话,的确不该我说!”嫣然听这丫鬟说了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已经可以肯定容玉致是景家亲戚这件事了。

“大妹妹的姨娘,是景夫人的姨侄女?”容畦回来听的嫣然说起这事,眉皱的很紧。嫣然晓得,这件事需要时间来仔细想想,毕竟大家闺秀和人私奔这种骇人听闻的事,还是比较罕见,更何况还被卖进容家后院做了妾?

见丈夫这样大惊小怪,嫣然不由道:“你要晓得世上的拐子骗子,那叫一个多如牛毛,瞅空就想着来做点坏事,别的不说,就说我们,遇到几起拐子了?就拿那对装作夫妻的拐子来说,拐来的女子,大多不是被他们卖到烟花地,就是被卖给人做妾。这些拐子,哪个不是想赚钱,怎会真心实意过日子?”

说的也是,容畦点头:“上回我去京里,还问起这事,那对拐子,男的判了剐刑,女的判了流放,已经各自处置了。”

“就算这样,也赎不了他们的罪孽。”嫣然想到好好的闺女,就这样被拐走,一辈子不得见爹娘面不说,还要忍羞含耻,生怕被人认出踪迹。想来容玉致的生母也就是这样被拐走,不然怎会自称姓苏,又抑郁而终?

想着嫣然就叹气,容畦伸手搂住妻子的肩:“所以我们以后养闺女,一定要好好养,不能让她受外人蛊惑,被人拐走。还有,要……”

嫣然已经笑的直不起腰:“养闺女,连闺女还没怀上你就想着养闺女?”容畦往外瞧一瞧天色,笑眯眯地把妻子搂得更紧一些:“我们早点睡,不就能早点养闺女了?”

嫣然把丈夫推开:“不成,根哥儿都好几日没瞧见你了,我让奶娘把根哥儿抱来,免得他啊,见不到你面,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见妻子起身出去,容畦也没喊妻子,只是躺在床上,这么一说,还真想儿子了,这小子,听说都会叫人了,就是不肯叫爹。还真是不讨喜。

“容家那边送信来了?”林夫人见苏大娘进来就问,苏大娘已经晓得结果,也就点头。这一环已经装上,就等景夫人的信了。收为义女,也能叫自己一声娘,林夫人眼中,登时泪就要落,这一声娘,是盼了许多年的。盼的,就跟一场梦一样。

“小姐,这件事,您总要……”苏大娘的话没说完,林夫人就已把眼角的泪擦掉:“我晓得,我晓得,只不过是有些激动。”苏大娘少见林夫人这样激动,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叹气,毕竟是林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怎能不疼?

“夫人,老爷来了。”丫鬟已在门边传报,林夫人忙端正坐好,苏大娘在旁垂手侍立。林大人已经踏进门,林夫人这才起身迎接:“老爷今儿回来的早,想来扬州风情,已经尽收眼里了?”

林大人年轻时候也是个翩翩郎君,不过这些年身材已经有些发福,这辈子最大的喜事就是得中进士之外,还得到景尚书青眼,在自己元配死后,把林夫人嫁给自己,从此仕途顺利,一路高升。况且林夫人还不是那等拈酸吃醋之辈,家里的事井井有条之外,并不约束着林大人纳妾。

当然,林大人也自觉自己十分对得起夫人,就算房里有几个妾,对夫人也是十分敬重,从不为了妾的事情下夫人的脸面。此刻林大人对林夫人点头道:“都来了一个来月,哪会领略不完?我今日过来,是和你有话说。”

林夫人亲自给丈夫奉上茶,这才侍坐一边:“老爷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呢?”

林大人把茶喝了一口,茶碗放下,眼一抬房里服侍的人都退下去。林大人这才靠近妻子:“你总还记得,我们家那日宴客,结果有个跟来的丫鬟死了的事吧?”

“这样大事,我自然记得,当时老爷为了不引起慌乱,说这人是发羊癫疯死的。”妻子的聪明灵秀是林大人升官如此顺利的另一个原因,林大人满意的点头:“那丫鬟的真正死因,就是被人勒死。我让人悄悄查了,可什么风声都查不出来。无意之中,倒听人说了另一桩事,倒觉着,这件事只怕不是冲我们家来的,而是冲容家来的。”

“容家,哪个容家?”林夫人装个不知道,林大人提醒妻子:“就是我们在京里时,定远侯世子替我们引见的那位,当时还说,容家和宫里的老爷爷,有些来往,我见了,觉得这人还不错,因此多有青眼。可谁知容家却是一团污糟。”

林夫人治家严肃,侍妾们个个都唯林夫人马首是瞻,林大人也一直自得有贤妻相助,对那种后院污糟的人家,林大人是心里不悦的。

说话的这个人,真是能拿捏住自己丈夫的软处,林夫人在想这件事到底是谁说的,面上却笑着道:“我对容家的事,也略有耳闻,不过说起来,商户人家,暴发户多,不通教化的人也有,怎能和官家相比?”

妻子的话让林大人又稍微平静一些:“话虽这样说,可是你晓得容家出了什么事吗?”

林大人在卖关子,林夫人面上微微笑:“出了什么事?”

这总是私事,林大人不能肆意议论,凑在妻子耳边:“七八个月前,容家据说死了个姓朱的姨娘,草草葬了,之后就是分家。还有个丫鬟冒名小姐,和人私奔,在南京被找到。”

林夫人就是知道了这些,才觉得容家家教还是不大好,想着要把容玉致带在自己身边教导的,听丈夫这样说就道:“虽说乱了些,可我瞧容三奶奶人还不错,有她管家,容家慢慢就会好的。”

“你可知道,朱家那个姨娘,只怕没死,而是逃走了。还有,当初私奔的,的确是容家小姐,只是被紧急追了回来,然后才载到丫鬟头上。”林大人话里已经有些愤怒,治下有这样人家,还真是让人头疼。

没想到容玉致还做出过这样的事,和林大人的愤怒相比,林夫人对女儿却更添一层怜爱,都是没人教导惹的祸啊,但凡有人教导,也不会做出和人私奔这样的事。因此林夫人的眉微微一皱就道:“就算是商户人家,名声也是至要紧的事,出了这样的事,当家人竭力掩盖,才算是正经,难道要敲锣打鼓,告诉天下人,他家出了这样丑事?到时这一家子,还活不活?”

林夫人的话很对,林大人也点头:“因此我和说实情的人说了,不得把这件事到处宣扬,坏人家闺女的名声,还真不怕下拔舌地狱。”

“老爷训斥的好!”林夫人赞了一句,就等林大人说下句,果真林大人就道:“容家虽然竭力掩盖,但容小姐私奔也是实,这样的人,不许和我们女儿多接触。”

这话真不出林夫人所料,林夫人伸手给丈夫顺了顺气:“我晓得,我们女儿是我精力养出来的,怎会让她变坏?”林夫人的表态很让林大人欢喜,他这才翘起一只脚:“容家要真只这样也就算了。”

还有更糟糕的事?林夫人看着林大人,林大人想了想才道:“不过这事做不得准,我是听……”林大人顿住,这话是听苏姨娘说的,苏姨娘床笫之间偶然漏出的这句,让林大人心生狐疑,这才寻了人好好打听容家的事,这一打听,可真不得了。吓的林大人赶紧回来和夫人说,以后少和容家接触。

林夫人和林大人十多年的夫妻,孩子都生了好几个,林大人这一顿,林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定是在那不好说出口的地方听人说的,林夫人笑着道:“还有什么事,能比私奔更严重?”

“你总知道扬州有个楚姑娘,被陛下宠幸过却没带入宫?”林大人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妻子,地方上这种身份特殊的人,做地方官的若不晓得,万一冒犯了,那就是前程尽毁。

“那容三爷,常出入楚姑娘家,虽没什么真凭实据,可也见得,不是什么好人。”

☆、177 猜测

林大人话里含着的愤怒已经显而易见;林夫人的眉不由微微皱起,商户人家;乱是乱了些;可很多时候也都一笑而过,而像容家这样,有人专门把这些话吹到林大人耳里,显见得有人想对容家不利。

纵然对容老爷没什么情分;可看在容玉致份上,林夫人自然不会坐视,毕竟容家蒸蒸日上,容玉致以后嫁出去才会更好。想着林夫人再倒一杯茶给丈夫:“老爷您消消气;别的罢了,楚姑娘的事;照我瞧来……”

林大人来和夫人说这些,就是为的讨夫人一个好法子,此刻见夫人欲言又止,茶也不去接:“夫人,你可有什么好法子,快些说?”

林夫人这才一笑:“不如在楚姑娘住所附近,让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在那守着,一来那边卖东卖西的婆子不少,这选婆子去,也不扎眼。二来若真有个风吹草动,也能迅速来报信,到时老爷过去阻止了,也是桩好事。”

“夫人说的,句句是我肚里的话!”林大人听的大喜,伸手拍拍林夫人的手,十分欣慰的道:“得娶贤妻,我之所幸。”林夫人面上笑着,心里却在想着该怎么给容家那边传个信,口里就道:“得,你我也是十来年的夫妻,眼见着女儿都要出嫁了,你还说这些哄我的话。”

“不然不然,这些并非我哄夫人的话,而是心里肺腑之言。”林大人的话让林夫人又是一笑,见林大人神色渐渐平缓,林夫人就唤进丫鬟,让厨房送份夜宵过来,服侍林大人吃了,好收拾睡觉。

林大人听了容家的许多坏话,激怒攻心,觉得自己完全瞧错了人,自然饭都没好好吃,等厨房送来夜宵,见是自己爱吃的鸡丝汤面带一份小菜,还有一碗桂花汤圆,先端起汤面喝了一口汤,觉得那汤清香无比,这才对林夫人道:“果真只有你最懂我的心!”

林夫人垂眼一笑就道:“那几位姨娘,最长的跟了老爷,也不过五年,苏姨娘就日子更短,慢慢教吧。等她们都会服侍老爷了,我啊,也乐的清闲。”

林大人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个毛孔不熨帖,几口把那碗面吃完,端了汤圆就拿勺舀起一个,放在林夫人唇边:“你既累了,那就由我服侍你。”

林夫人莞尔一笑,也就把那汤圆吃下,林大人只觉得妻贤妾美,儿女听话,又得朝廷重用,真是神仙日子一般。

“姑姑,你说,老爷这去寻夫人说了,夫人她会不会?”苏姨娘听的丫鬟说林大人今晚不过来了,也不在意,只让人把苏姑姑请来,说说话破破寂寞,这是常事,她又得宠,自然没人阻拦。

听了苏姨娘的话,苏姑姑勾唇一笑:“若真是被说的转来,这位夫人只怕有些蹊跷。”

蹊跷?苏姨娘的眼瞪大一些:“可是姑姑,夫人平日瞧着,十分的慈爱。”

“我当日在容家,别人瞧着,还不是十分的慈爱本分,做我们这行,最要紧的,就是人心。”懂得人心,明白人心,才能长长久久的做,这点苏姨娘已经尽知,可今日听苏姑姑这话,好像和平日有些不同,苏姨娘还想再问,苏姑姑沉吟一会儿就道:“横竖走着瞧,若这位夫人不是什么好惹的,又加上她待容家……”

苏姑姑顿住,似乎有什么事在脑中闪过,接着苏姑姑就问苏姨娘:“你可知道一件事,苏大娘为何姓苏?”这真是哪里飞来的话?但苏姨娘还是老实答道:“人人都晓得的,景尚书夫人,娘家姓苏。”

姓苏?苏姑姑呼出一口气,林夫人今年的年纪可是有四十了,算起来她嫁给林大人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这样的年纪出嫁,算是很晚了。

“你仔细打听打听,林夫人为何这么晚才出嫁。”苏姑姑的话让苏姨娘更加摸不着头脑:“姑姑,这是为什么?”

“容玉致的生母,当初就是姓苏,而且,她没有死。”苏姑姑此刻十分庆幸,自己当初知道了这个秘密。

“您的意思,难道说,这不可能。景家是什么人家,他家的女儿,哪会被拐做妾,就算是被拐做妾,那样娇滴滴的女儿家,只怕也郁郁而终。”

“这世上,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不然,你此刻还是容家的丫鬟,怎么这会儿,就变成这府里的苏姨娘了?”苏姑姑的话让苏姨娘的脸微微一红,要是林夫人真是容玉致的生母,就可以解释为何林夫人待容玉致有所不同了。只是,苏姨娘的眉皱起:“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老爷他不会相信的。”

“谁要告诉他,要他亲眼所见。你要知道,这世上,唯有血缘是断不了的。夫人若真的毫无所动,就不会让林小姐和容玉致这个蠢材接触。”扬州城里,这么多未婚女子,林小姐想要找谁玩,不过一句话的事,哪需要林夫人特地让林小姐去和容玉致多接触接触。

夫人,你掩饰的很好,可惜就是一颗做娘的心,会时不时露出来。苏姑姑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很大,如果是真的,这就好玩了,恼怒中的林大人,不晓得会怎么对待容家。如果是假的,那也没什么,能搅的林容两家天翻地覆,也不枉费了自己一场谋划。

“多谢苏妈妈了。”嫣然听的苏大娘说的话,急忙谢过苏大娘,苏大娘依旧恭敬:“既然有人想对付容家,三奶奶您和三爷,万事可都要小心些。”

“我晓得了,楚姑娘那边,我会和我夫君说,以后尽量少去。”嫣然的话让苏大娘摇头:“少去就更露行迹,照我瞧来,倒不如引蛇出洞的好。”

内中意思,嫣然已经明白,嫣然点头:“这话不错,等他回来,我们细细商量了。说起来,自从到了扬州,还真是无尽的事呢。”

“人在这世上,得到的多,未免麻烦也就多些。三奶奶是个聪明大度的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苏大娘的话让嫣然笑了:“当不得这样夸,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照常过日子罢了。”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轻松,苏大娘又笑一笑,正要离去就见容玉致走进来。苏大娘心里,已经把容玉致当做小主人了,因着景夫人对林夫人的疼爱,瞧着容玉致更是比平常还要恭敬几分。

容玉致有些狐疑,但还是和苏大娘说了几句,等苏大娘离开,容玉致才问嫣然:“三嫂,今儿怎么觉得苏妈妈和平常不一样。”嫣然晓得的内情和苏大娘心中的内情是不一样的,只是都不能告诉容玉致就是。

嫣然笑着拍拍容玉致的手:“你以后就晓得了。你方才是从你四嫂那里过来?她这害喜可还好些?”容老爷去南京后的第二天,秦氏就觉得有些不舒服,请医一瞧,竟是有了三个月的喜。

告诉秦家,秦太太也十分欢喜,嫣然这里也是让人小心伺候。秦氏这胎怀的有些和平常不一样,头前那三个月,反而没害喜,查出来的当天,就干呕不止,什么东西都想吃,拿到眼前就不想吃了。

嫣然也是从这样时候过来的,除了让人小心服侍,也就帮不了什么忙。容玉致和原先不一样,自然经常过去探望秦氏。此刻听到嫣然相问,容玉致也就把别的事丢开,只对嫣然道:“四嫂躺床上呢,见了我去,也懒得动,我坐坐也就出来了。说起来,几位嫂嫂,其实待我还好,我原本不值得这样好的。”

“又说傻话了,叔叔待你几个哥哥,都是有恩的。难道你还当不得我们对你的好。”嫣然的话让容玉致淡淡一笑:“三嫂,不一样的,论起来,你们总是我堂房嫂嫂,又没过继,哪就是这样……”

“你啊,是被朱姨娘吓破了胆子,你要晓得,这人啊,总是有好有坏,遇到过坏人就觉得世上人都不好,或者遇到的是好人,就对世上人从不起戒备之心,这都不对。”

这个道理,容玉致是懂的,不过一直没有切肤体会而已,此刻听了嫣然再三重复这个道理,容玉致也就笑一笑:“三嫂的话,我明白了,以后遇人,多看多听就是。”

嫣然刚要说明白就好,秋兰就进来说郑三婶来了。嫣然急忙起身迎接,容玉致也跟着站起,等郑三婶进来,说了几句闲话,容玉致这才告辞。

“你这小姑,倒和原先不一样,可见这人,总是要吃一堑才能长一智的。”等容玉致离开,郑三婶也就品评几句。嫣然嗯了声就懒懒地靠在那:“她原先总是还小,又被人刻意蒙蔽,那时是难免的。她依教,对谁都好。”

就是这个道理,郑三婶点一点头才道:“我今儿来,不是和你说这件事,是你二哥送信来了。”

☆、178 做局

郑家虽已脱籍;郑二哥却是三房的下人,曾之庆自然不好去做叔叔的主;只和曾三老爷说过几次;不过曾三老爷含糊答了,况且郑二哥又远在广州,曾之庆也没法子,只有郑二哥还在曾家名册上。

提到二哥;嫣然并没忽视郑三婶眼里的那抹黯然,若郑二哥脱了籍,就能离了曾家,跟着爹娘住在扬州;到时就能寻个差不多的姑娘给他做媳妇。可现在,全家都在外头;只有郑二哥还在里头,又不得见面,郑三婶在扬州的日子越快活,就越挂念广州的儿子。

“娘,三老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最精明不过,二哥但凡不那么能干,三老爷也只怕会爽快答应。可二哥当初去广州时候,就想着好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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