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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蛊墓杂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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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二认为张睿闷葫芦里什么药都可能有,姜四偏袒张睿却又是理所当然的。我不敢下结论,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在姜四面前乱说话。
姜四朝后仰了仰,一手撑着门槛,望着我们头顶上的月轮:“我觉得张睿就像这月亮,有时候看它远在天边雾影重重;有时候看它干脆含羞地隐在云层里,只有一个影子;有时候又觉得它高高挂在云端之上,寂寞冷清。带着不同的心情看,它一天一个样,但其实它从来没有变化。你觉得他陷在淤泥里,其实他心里通明。”
我道:“姜四爷,你好雅兴,想说张睿清清白白,还这样拐着弯拿月亮比喻。”
姜四笑笑:“附庸风雅罢了。”顿了顿,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心悦地笑起来,“我第一次见到张睿的时候,他还是个小萝卜头,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光阴似箭。”
姜四是个话唠,随后就说起了他和张睿初遇时的情景。
我一直以为张睿和张慈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听了姜四提及的那段往事,才知道,原来张睿和他姐姐是领回来的私生子,母亲是谁,张老爷子从来没提起过。至于张慈是正房生的,做张家未来的继承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张慈的母亲却偏偏不宠自己的儿子,对像个豆干一样不起眼的张小瓜反而多有偏心。张老爷子看不惯张睿,据说也是因此而起。
张家和姜家本来没什么交情,但两个大家族,又都是古董界的豪门,礼尚往来总是有的。张慈的母亲有个表哥是姜家六邪中的老三,也就是姜老六的儿子,姜善。
那年,张慈的母亲到北京去探亲,带着小萝卜头张睿一起,他们先坐火车到天津,再坐的长途汽车,途中遭遇恐怖分子劫车,小张睿被误认为是姜家的小少爷,和张慈的母亲一起被恐怖分子绑架。
姜四那时候刚刚调到重案组里,收到恐怖分子的消息,急忙打电话到家里确认。
姜善在电话里冷笑着说:“他们绑错人了,给张家发点补偿金,女人和小孩跟我们没关系,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姜四听了心寒,电话里冲姜善吼:“那个女人不是你表妹吗?!”
姜善道:“你搞错了,不是我见死不救,是张家老爷子跟我说,是死是活,看他们的造化。那女人带着个祸害,张老爷子怕得要死,说与其他们全家被那祸害害死,不如让那祸害早点死。”
姜四到也不是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菩萨心肠,他只是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祸害,能让张老爷子这么害怕。
于是,他部署了一晚上的计划,第二天瞒着家里人,私自带着一批人去救人。
好不容易杀进恐怖分子的巢穴,张慈的母亲当时倒在血泊中已经不行了,姜四看见一个皮肤黑黑的小萝卜头蹲坐在女人肩旁,一声不响,也没有在哭。小孩只是抱着双膝紧紧抿着嘴巴,眼睛盯着女人,就像在守着她最后的一点时间。
女人抓住姜四的手说:“这个孩子命相不好,会克死和他亲近的人。你要是不怕,替我好好照顾他。”
姜四看了眼小萝卜头:“他叫什么名字?”
女人张了张嘴,说了个字,接着就断气了。
外面枪战声已逼近,姜四不敢耽搁,忙抱起小萝卜头要走,哪知小萝卜头死拽着女人的衣领子不肯走,姜四只好强硬地扯开他的小手,结果还被他在耳朵上狠狠咬了口,鲜血淋漓,差点这只耳朵保不住。
说到这里,姜四摸了摸左耳,长叹一声:“我相信张睿只是看起来冷漠,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那些名利地位不见得在他眼里,他又怎么会为此毒死他大哥?他要杀张老爷子,我能理解,但我不相信他会杀他大哥,他们关系虽然不好,但张慈怎么对他,他心里是明白的。”
“那么张老爷子和张慈不是被人谋杀的?”
姜四摇头:“是谋杀,只是还没找到真凶。”
我皱眉:“如果是张家别的人下手杀了张老爷子和张慈,然后再嫁祸给张睿,那最大的嫌疑人不就是张慈的女朋友白莹吗?她白天还闹过灵堂,一副非要张睿坐牢不可的样子,还在老夫人面前眼泪哗哗,我看她是在做戏。”
姜四表情严肃,似乎在想着什么:“一开始我也认为白莹有嫌疑,可是如果是她做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她本来嫁给张慈就可以做张家的女主人,张老爷子也很喜欢她,她为什么要破坏这一切?对她来说,张老爷子和张慈死了,她的靠山也就没了,这绝对是亏本生意。”
我道:“也许她有更大的靠山?”
姜四想了想,摇摇头:“我查过她的背景,不过是个家里有点小财的独生女而已。”
我们相继沉默,一筹莫展。
床头那边飘来颤颤巍巍的声音,张睿似乎醒了。
姜四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我慢慢跟过去,张睿撑起上半身,姜四给他背后垫了个枕头,再摸摸他的额头:“烧还没退,你老实点躺着不行吗?”
张睿一脸不悦:“你怎么说什么话都像命令犯人似的。”
姜四抖了下眉毛:“那你就当我是监狱长,还不快乖乖躺下?”说着,就要动手把人按回床上。张睿用手挡了挡,转向我:“等一下,我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瓶子,你回去问问龙小爷,有没有见过一种通体血红色的虫子,长约一寸,很细,应该是吸血类的。我以前在书上见过,这种虫子本身无毒,但可以养作蛊虫,龙小爷应该比较了解。”
听张睿的语气,我隐隐约约觉得他像在暗示什么,心里面泛起一丝晦涩。
我点头道:“好。姜四爷,你照顾张睿,我先回宾馆了。”
回到宾馆,我以为焚香炉还睡着,却见他坐在窗台边,静静看着窗外夜景,像是坐了很久。
我看了看手表,离开宾馆已有两个多小时。
“什么时候醒的?发现我不在,是不是在担心我?”我过去到他身边,从背后环上他的腰,靠上去,撩开他的长发,吻了下冰凉的脖子。
他的声音淡淡的,不含情绪地说:“你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虚,犹豫了一下才回答他:“和沈二喝酒去了。”
焚香炉没有再问,我也不确定他信不信,心里想着回头得跟沈二对一对口供。
后来,他抱我上床轮番又干了好几次,累得我半个字也问不出口,大腿根部被他顶得好几次抽筋。极少见他这样凶猛,我问他是不是在生气,他不说话,估计是发现我已不行了,便停下来,卷着我睡了。
第二天,我掀开被子发现下不了床,焚香炉刚从外面推门进来,只听沈二大嗓门地在外头喊:“唉呀妈呀,激情一夜,战果斐然啊!”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心说,不妙,谎言恐怕要穿帮。
作者有话要说:拖欠了好几天的更新,真是抱歉,接下来应该能恢复更新速度
最近这段张家的疑案和盗墓没啥关系,不过和焚香炉、拖油瓶以及张睿三人的感情发展有关,所以大家别觉得剧情发展诡异,马上就会回到倒斗上来的~
66杀意
沈二跟着走进来,伸长脖子直往我这里瞧。
老子搞得这么狼狈,怎么能让他亲眼见到现场惨状。我忙把被子裹好,头往里一缩,有气无力说:“香炉,我有点头疼……”声音再加重几分,“头,很疼……”
焚香炉盯着我看了两秒钟,转身拦住沈二:“他可能有点不舒服,我们别吵着他,到外面去说吧。”
一听焚香炉要跟着沈二出去,我忙又病怏怏地叫道:“香炉,我想你陪我。”
沈二没好气道:“你家香炉就借我一会,你俩日日夜夜如胶似漆,用得着跟百得胶粘一块不可分离嘛?分开那么一下,不会要你王爷爷的命啊!”
两人一走,半个多小时以后焚香炉才回来。我问他和沈二聊什么,他说,沈二的姐姐们托他来咨询一些养颜抗老的秘方。
焚香炉精通药理,对各种土方见长,我就顺便问:“有没有土方涂那里活血化瘀的,最好立竿见影,马上消肿去疼?”
焚香炉扶着我的脑袋轻轻一吻:“对不起,是我下手重了点。”
我便又问了他一遍,是不是近来有心事,他摇头说没有,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在撒谎。
这一天我都搁浅在床上,晚上焚香炉也慷慨地放过了我,我们相拥入睡,一夜平静。隔天,焚香炉说,独门独派捎信给我们,让我们马上去黄羊川找他。
独门独派去黄羊川已有一个多月,老头儿不知在那里耗些什么。我问焚香炉:“师傅急着让我们去黄羊川,会是为了什么事?他老人家满脑子就是古墓明器,不会是邀我们去倒斗吧?”
焚香炉说:“黄羊川那里有一座战国时期的墓,不过是虚冢,十多年前有一批考古队进去过。”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古怪。
我道:“师傅也是个急性子,估计在斗里发现了什么新玩意,急着炫耀给我们看吧。”
焚香炉说:“他要我们立即过去,总有原因。”
我端量了一下轻重缓急,说:“我们可以马上就走,不过离开苏州前,我想跟张睿道个别再走。”
焚香炉望了我一会儿,我总算察觉到他不爱听我提起张睿,忙握着他的手,安抚说:“我和张睿就是普通朋友,他是喜欢我,可我对他没意思,也跟他说清楚了,我想他应该已经断了念头,你安心吧。”
去张府的路上,沈二问起冬虫夏草,我忽然想起张睿托付我的事:“香炉,你知不知道一种血红色的虫子,一寸左右长,身体很细,会吸血的?”
焚香炉看我比划了半天,说:“你说的这种虫子,我不是很清楚。”
我无奈道:“你是真的不清楚,还是因为这是张睿问的,不想回答?”
焚香炉转过头去,脸色不大好看。我叹了口气,沈二拍拍我的肩膀:“小王,你有了香炉,以后跟哪个男人亲近都得悠着点哈。”
我踹了他一脚:“敢情我跟你好了那么多年,要么我们现在绝交?”
司机大哥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耐人寻味。
来参加葬礼的宾客撤得差不多了,张家大宅蓦然有些冷清,院子里的树丫都应景地萎靡了不少,廊中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家仆在打扫,好像过往的繁盛也跟着张老爷子和张慈一起逝去了。
想起张慈毒蛇一般的眼睛以及隐匿在笑容里的那股阴邪,这样的人也会遭人暗算,我实在无法想象。
我们跟着阿淮往西厢院走时,阿淮就抱怨连篇,说几个跟他较好的哥们以前都是张慈手底下的人,张二爷虽没有打发他们,但改朝换代了,屋檐底下日子难过,一个个就都辞职走人了,还有几个侍奉张老爷子的丫头也走了,说着就提起他相好小翠怎么贴心怎么善解人意。我提醒阿淮歪楼了,他便又说白莹陪着老夫人到五台山烧香去了,现在大宅里头一点人味也没有,晚上跟鬼宅似的。
话到这,阿淮把嗓子一压,摆出惊悚的表情,神神叨叨说:“半夜里有人看见一个鬼影子在湖边梳头,穿着白衣,身边放了一盏长明灯,灯一灭,人影就呼地一下不见了。你们看,这宅子里真的闹鬼哩!”
我们都是干倒斗的,阿淮的话自然吓不倒我们,连沈二都若无其事,还问那女鬼长的怎么样。
我打断道:“白莹不是卯足了劲指认你们新当家是凶手吗,怎么突然不管这个,跑五台山去了?”
阿淮缩了缩脖子,鬼鬼祟祟地看看四周,小声说:“这件事更加邪乎,白小姐昨夜睡在老夫人房里,两个人今天一清老早醒来就说要去拜佛烧香。说大少爷昨天晚上回来了,托梦给她们,要她们别再为难张二爷。于是,白小姐也就不闹了,和老夫人赶早就出了门,说是要三五天后才能回来。”
我看看焚香炉,沈二看看我。沈二和我心照不宣,都认为闹鬼托梦可能都是张睿为了打发白莹安排的戏码,只有这样最说得通。
我问阿淮:“现在家里还有谁?只剩下张二爷了?”
阿淮一听,脸色就灰了,直摇头说:“当家的旧病复发,躺着起不来呢,亏得姜四爷肯留下帮忙收拾剩下的事。”阿淮停下来,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张二爷这辈子最值得的事,就是结交了姜四爷这个朋友,别的就没一件好事跟二爷沾上边。”
我心说,姜四命相对张睿克得这么凶险,每次来,张睿都大病一场。
可是张睿如果病得不轻,安排闹鬼戏码的似乎不可能是他,难道是姜四?
我心里也不免为张睿命薄而难过,到了西厢,阿淮领我们到客厅坐,我担心张睿坐立不安,要阿淮赶紧带我去看看张睿。
焚香炉的眼神扫过来,这次在我跨出客厅前,他大声地道:“张二爷病重,还是让他安静休养比较好,别再去打扰他。”
一听就知道焚香炉不希望我去见张睿,我只好苦着脸坐回位子上,瞅着焚香炉努嘴:“你至于么?我就是想去看一眼,马上就回来,这样你也介意?”
焚香炉不吭声,脸色一沉,阴森森的足像个鬼罗刹。
我正想再和焚香炉迂回商量,姜四迈着大步走进来,往客厅里扫了一眼,接着直朝我面前走过来。
他抓起我的手说:“你还坐在这干什么,张睿在书房等你呢,快跟我来!”
我心一提,让姜四先缓一缓,眼睛往边上瞄去。果然焚香炉站了起来,他身材消瘦,个子却比姜四高,垂着眼看姜四,冷冷淡淡,似乎有一股轻蔑:“张二爷不是病重躺着,起不来吗?”
姜四扬眉笑道:“他一听他家瓶子来了,立刻就来精神了,病也好了大半。”
我脸皮抽了一下,估计这会儿正泛红。
焚香炉明目张胆过来把我的手从姜四那里拉开,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淡淡说:“拖油瓶这两天身体也有点虚,我不放心他一个人跑来跑去,要去张睿那里可以,我陪着他。”
姜四再拉上我的手,冲焚香炉笑道:“这样不方便,张睿说有私话和他家瓶子聊,连我都不能旁听。”
这左一句“他家的瓶子”,右一句“他家的瓶子”,我听着心惊肉跳,余光瞄见焚香炉脸色越来越差,俨然是一副快要爆发的样子,忙向姜四打圆场:“姜四爷,你让张睿先等一等,我和香炉说几句,马上就过去!”
我再转向焚香炉要说话,他却重新坐回椅子上,淡淡道:“既然张二爷找你有重要的事谈,你快去吧。”
我负气地把目光投向了一旁无事一身轻的沈二,心说,姓张的姓焚的都伤不起,老子还是跟你最好!
张睿的书房里摆了张美人榻,原本是姜四要求放在这给他专用的。我进书房时,见张睿横卧在美人榻上,前片衣襟有些凌乱,头发丝一根根贴着脸下垂下来,汗水顺着颀长的颈子往下淌,到下面领口隐隐约约的能看见润湿的锁骨。
他面颊也有些微微的水红,根根垂落的发丝间眯开一双透亮的眼,望着我,里面波光粼粼。
屋外的光被几扇门挡着,只有些许漏进屋中,里面昏暗暧昧。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被他躺在那儿的妖冶身姿震住,只觉浑然有一股妖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一时不敢再接近他。
“你怎么了?”我吞了吞口水,说,“不知道情况的人,要是看了你这副样子,还以为你跟谁……做过些什么呢。”
张睿向我轻轻挑眉:“如果我是跟姜四做了什么,你会不会有一点吃醋?”
我僵着脸,摊了摊手:“阿淮说你是旧病复发,是什么病?”
“我也说不清是什么病。”
张睿撑起身,半仰地靠着,那个姿势正好能让他半眯着眼,看起来眼底的目光晦涩不清。
我觉得他刚才的话似有敷衍的意思,想再追问,他却抢先道:“我让你问龙小爷的事,你问了没?”
“问了。”我缺乏底气地说,“他说,他也不是很清楚。”
张睿沉默半晌,低冷地说:“如果他是骗你的呢?”
这点我也早察觉到了,焚香炉回答时的表情,我一看就知道他有隐瞒。现在张睿问起来,我心里有些发闷:“可能他有什么理由不想说。”
张睿闭上眼,考虑许久才道:“瓶子,”他声音比刚才又冷了几分,圆润饱满的声线一旦这样冷冷地说话,让人不由心悸,“我大哥和张老爷子都是中蛊而死的。”
我一怔,霎时想到了什么却不敢说。
张睿看着我道:“我也是昨天见了你才想到。‘凶器’就是那种血红色的蛊虫,我让姜四又把验尸报告看了一遍,昨天他打电话来,说的就是他新发现的线索。我大哥和老爷子食道里都有一条这种蛊虫,粗看长得像血管,不解剖很难发现。它会吸人血,吸血的同时,毒素渗入血液中,流进心脏,最后导致我大哥和老爷子看起来就像心肌梗塞而死一样。”他放低声音,有些冷酷地说,“那种毒虫很稀有,不是寻常人能弄到的。”
我下意识地道:“他们死的时候,香炉和我还在沈家古宅里,不可能是他干的。”
其实在我想的这一刻,心里就已经开始怀疑焚香炉。
张睿一双泛着潮气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唇边轻轻带过一丝笑意,好似戏子那般戏谑:“我没有说是他。”
话音刚落,焚香炉冲进书房来,风风火火拉着我转身往门外:“跟我走。”
“香炉?!”
他拖着我三两步到门口,却被追过来的姜四堵住:“不醉公子,在案情水落石出以前,你最好不要走。”
焚香炉盯着姜四,目光如针刺一般:“为什么我不能走?”
姜四斜靠在门边,点了支烟,说:“我们认识的蛊师只有你一个,这件谋杀案和蛊有关,我们需要你的协助。”
焚香炉冷道:“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
焚香炉带着我想破门而出,姜四横出一臂抵住门框,另一只手重重按住焚香炉肩头。他微微仰头,带一点亲和的笑容,动作却很强势:“根据我多年跑重案现场的经验,你这种表现,就说明你知道内情。”
焚香炉眼睛朝姜四轻轻一斜,声音冰冷:“请你让开,免得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姜四愣了愣。
他还没有发现焚香炉眼底已泛出了杀气,那种目光我十分熟悉,在沈家古宅,焚香炉挥刀的时候,眼睛就像现在一样,黑得不透一点光,里面不含一丝人情味,冷酷得就像一具没有血性的杀人机器。
我怕他们真动起手来,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忙拦住焚香炉:“冷静点,不能在这里动手——”
姜四打断我的话,盯着焚香炉微笑起来:“不醉公子,听说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今天到可以试一试。”
“试了别后悔。”
两个人一阵风冲到了院子里,我站在门口根本来不及阻拦,他们已经大打出手。身后,张睿摇摇晃晃跌到门边,脸色发白,朝着外面院子声嘶力竭地大吼:“龙小爷,别杀姜四!”
67 不会变老的人
院子里面落了一地残枝碎叶。姜四踉跄倒在地上,身上已有多处瘀伤,这还仅仅是看得到的地方,而看不到的地方恐怕早断了几根骨头。
他脸色发青,龇牙咧嘴,几次想起来却办不到。
焚香炉慢慢朝他走过去,拎起他一条胳臂,动作轻巧得就像在把玩一个假人。
我心悬到嗓子眼,只觉焚香炉动了杀意,就不似一个活人。张睿嘶吼一声:“龙小爷,别!”
焚香炉脸向我们转过来,眼底漆黑一片,泛起一丝冷光,定在我身上。
刚才对战的惨烈画面太过骇人,形势一面倒,姜四要不是身骨硬朗,这会儿恐怕已支离破碎。我被他那种目光盯着,不禁后怕,半天才缓过气来,道:“香炉……停手!”
他脚下的人已浸透了血色,身体下面很快汇聚成一滩血池。可是姜四还扬起一边嘴角,咯咯咯地在那儿笑:“不醉公子……好身手……怪不得警方留了你的底,却一样抓不到你……”
我一愣。
想不到焚香炉曾经还和警方有牵扯,通常倒斗的人极少会让警方发现自己,一旦发现,倒斗的生涯也就意味着结束了,往往后半生就是在牢狱中度过。
张睿喃喃道:“听说龙小爷以前参与过考古队活动,曾经在黄羊川一带很活跃,后来警方查到他是倒斗的,一直想抓他。阿四也是这样才知道不醉公子的名号。如此说来,阿四那时候还请龙小爷在警局里潜伏过一阵子,用的名字好像是……”
张睿的话没说完,姜四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如盛夏阳光一般耀眼的笑意:“我服了,不醉公子,你要怎么对我随你高兴,但我还是想求你一件事。”
焚香炉的动作停在那里,姜四接着说:“张睿六岁那年我认识了他,直到现在,我从没见他真正开心地笑过,直到那天我们一起在狮子园湖边喝茶……我希望你们不要就这么夺走他的笑容,他这一生开心的时光实在太少。”
我们站在远处,都听见了姜四的话,焚香炉肯定比我们听得更清楚。我见他眼神暗了下去,慢慢松开姜四的手臂,但是那一瞬间,他瞳孔收缩,忽然身形一晃,倒了下去。
我们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姜四推开压在身上的焚香炉,七荤八素地从地上爬起来,再蹲到焚香炉身边探了探:“哼,幸好我时间算得准。”
我急忙跑过去:“香炉?!”
姜四横出手臂拦下我:“他只是因为迷药药效发作,昏过去了。”接着,他大嚷:“来人,拿绳子来!”
我大惊:“你要对他做什么?!”
姜四自己也只剩下半口气,瘫坐在地上苦笑:“用绳子捆住,才不怕他逃了。不然以他的本事,一眨眼就飞屋檐外去了,我上哪儿去找人?”
姜四表情里多了一分诡诈,原来刚才那些煽情的话都是他拖延时间的诡计,交手过招看来也只是噱头。
我怒道:“你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张慈和老爷子的死跟香炉没有关系!”
姜四冷笑:“你傻了吧,我要抓他,还怕没有罪名?就他盗过的那些墓,一一列出来,够他坐一辈子的牢。”
“你!”
张睿拉住我:“别急,阿四不是要抓他坐牢。我们只是觉得他知道蛊虫的内情,不这样做,他不会说出来。”
张睿的手抖得厉害,我转头看见他额上涔涔汗水,面色蜡黄,跟死人差不多。
我不明白他和姜四到底在谋划什么,但是以我一个人的力量,反抗不了他们两个。
姜四招来人,利索地把焚香炉捆了,他自己还不放心,踩着焚香炉腰背再把绳子打了几个牢固的登山结,也不管自己正在流血。然后,一群人商量了半天把人搁哪里,最后张睿说:“搁我床上吧。”
姜四诧异地看了眼张睿,再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张睿说:“放你这里可以,不过你别因为你家瓶子向你讨人情,就把人放了。”
我抽抽嘴角,心说,姜四,你够了。
张睿道:“我不会让你白忙一场。”
人抬进了张睿卧房,我跟着一道进屋。张睿遣走姜四和若干下手,进屋把门关上,扶着桌脚坐下来,满脸汗水,顺着一张冰脸往下淌。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两个人,一个病着一个晕着,老子真是两难。
我和张睿隔着一张桌子,坐了半天,我冷道:“你干什么要和姜四这样对香炉?他哪里得罪了你们?”
要不是边上有被五花大绑的焚香炉,我还真不想板着脸和张睿说话。他活生生一个人,面色却跟死人一样惨白,看起来了无生气,比焚香炉还惨淡。
说实话,我看着这样的张睿,心里一揪一揪的疼。想当初明王墓里俊俏神气的帅小哥,看人时眉宇间淌着一股英气,倨傲而潇洒,来去如风。现在在眼前的人,早没了当初十分之一的锐气。
此时的张睿眼底含着一段情伤,一想到那是我造成的,我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想了想,觉得刚才语气太强硬了,便缓一缓说:“你们要抓人,也不先跟我商量商量。现在他不待见你,你又容不下他,我夹在你们中间多为难,干脆把老子一劈为二,分给你俩得了。”
张睿轻轻的笑了:“你想太多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已经想通了。”
我愣了愣,看着张睿那双眯起来水雾蒙蒙妖气万分的眼:“你真的通了?”
张睿笑笑,接着正色道:“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跟姐姐住在胡同里,就在你家隔壁。”
那段往事前文提到过,我那时候给张睿起了个如今难以启齿的绰号,弄得我一直不敢在张睿面前再提起小时候那些破事。现在被张睿先提起来,我面子有些挂不住。
我轻轻点头,算是回答。张睿笑道:“我记得那时候我差不多五六岁的样子,在我和姐姐搬进胡同以前,我只在张家住过几个月,老爷子发现我经常有些不合常理的举动,觉得我是妖孽投胎,就请了算命师傅来给我测八字,一测测出我八字凶险,命中会克死年长者,一生所得最后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瓶子,你不喜欢我,也在我预料之中。”他刻意地加重了几分语气,“阿四那些话,听过就忘了吧。”
看张睿一脸云淡风轻,最后那句话着实让我心里闷得难受,不知怎么安慰他才好。
他似乎看出我的心事,笑道:“你也不用同情我,我这一生会变成这样,全拜一个人所赐。”
我不解:“这话怎么说?”
张睿道:“一个人的生辰八字生下来就注定了不能改,但是八字所影响的命脉运势却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改变。有的人因为八字缺水,就取带水的名字,有的人八字犯金,就少碰金饰。老爷子给我改名,使得我名字与八字犯冲,这是其一。但最主要的是,在我住进张家以前,曾遇到过一个白衣人,那个人将我囚禁在一座塔里,因为他,让我脱离了一个正常的人生。最近我才知道,那座塔就在沈家古宅中。”
我惊道:“你小时候去过沈家古宅?”
“大概是在我三岁左右的时候。”张睿回忆道,“那时候我太小,已经不记得怎么会在那座塔里,我只知道自己被关在里面出不来,有个白衣人每天会来塔里看我,给我送吃的,还教我识字。我会懂波形密码,也是他教的,还有那本写满了密码的笔记,小时候我一直捧着的那本破本子,是我从塔里偷出来的。”
“从那以后,你的命相被改了?”
张睿神情里露出一丝苦涩:“那座塔里的一切,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留下一些痛苦的记忆,却不记得曾经在那里遇到过什么事。我的一生变成这样,全因为那时候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学了不该学的文字,接触了我本来不应该接触的事物。我会倒斗,不仅是为了追查姐姐的死因,也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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