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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蛊墓杂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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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只管拆,也不懂怎么装回去,因为这样经常惹得爷爷跟爸爸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爷爷觉得我有天赋,但是爸爸认为我纯粹是好动贪玩。我理性上赞同爸爸,但是感性让我站在了爷爷这边。
  爷爷那时候揣着我的小手,指着爸爸道:“你自己不也竟玩些稀奇古怪的不务正业,凭什么就不准小的玩玩钟表机械?你看不起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祖业,你觉得这些手艺就是个钟表修理工玩玩绣花针对吧?成,你管好你那些破瓶子破瓦罐去,天知道哪个贼坑子里摸出来的。小玉是我孙子,我自己来教!”
  爷爷是钟表技师,研究古代的机关巧锁、奇巧淫技是他的爱好,这方面的诀窍都是他教我的。
  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日子,我都住在爷爷家,日夜泡在那一个个小巧精致的金属齿轮组成的世界里,时间悄悄的就在那表盘里流逝。爷爷只要一坐上工作台,我就搬个高脚凳坐边上,能看上一整天。
  不过,我并不记得帮爸爸的哪个朋友开过什么机关盒。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这帮人显然有八九成的信心,认为我懂破解机关盒的方法,实在也太抬举我了。
  我心里盘旋着是否还有什么缓兵之计,指指茶几上那只木匣:“这个,先让我仔细看一下,机关盒千变万化,破解的方法我是略懂一些,不过这只机关盒能不能开,没研究过前我不能保证。”
  白大褂男请示过西装男,接着把紫檀木匣用垫在下面的绒布托着递过来给我。
  我正低头去看匣子,忽然间感觉到那种冷到骨子里让人心神不宁的目光又出现了!
  我心里一怔,悄悄从眼角余光里看去,那个坐在角落里的人从我背后绕过去,已经到了包房门口。我闻到一阵淡淡的,说不清楚的香味从我身边飘过,那个香味很奇特,让人难以形容是什么样的东西散发出来的。
  白大褂男伸长脖子,朝那人嚷道:“喂,你去哪?”
  那人没有回答。我转头看向门口时,那人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因为弹簧装置自动又关上了,我连一个背影都没有瞄着。
  “娘的,警告过他多少次不准单独行动,他他妈的还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白大褂男很不解气,大步冲到门口想追出去。
  沙发上的西装男搁起腿换了个姿势,低头点了根烟,冷笑道:“不用管他,这小子习惯了独来独往,管多了我们会有麻烦。”
  西装男吐了口烟圈,面上沾了点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的笑容,看着我道:“李公子,这只机关盒我们请了二十八个开锁师傅都打不开,希望你能让我开开眼界。”
  这个人虽然在笑,但他看人的目光却犹如暗藏在丛林深处的蝮蛇,我被他那么微微一瞪,不由得心口发紧,看看沙发上不省人事的沈二,总觉得现在不能打退堂鼓,否则会错失什么。
  我咬一咬牙,低头开始研究手里的木匣。

  05 机关盒

  木质的器具都很难保存得完好无损。
  毕竟木料没有金属那种坚硬度,容易磨损,而且存放的环境也很有讲究,一旦受潮就报废了。
  不过紫檀木相对来说好一点,一来它的硬度比较坚硬,二来木色沉不易褪色。一块上好的紫檀木经过雕刻抛光,即使保存几百年依然色泽明艳,这也是这种木料名贵的原因之一。
  我手里的这只如果与沈家笔记上提到的王爷给沈千九看的那只是同一只,那么至少也有三四百年的历史,如果保存得当,里面的精密机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刚才白大褂男给我时那么小心翼翼,可能是怕手汗让木匣表面受潮,使得雕刻的花纹被损坏,如果他知道紫檀木的特质,就没必要有这种顾虑。
  不过在他们面前,我还是小心地用丝绒布垫着匣子,这感觉好像拿着凶案现场的凶器。
  我看了半天,心里十分惊讶。
  同时,还有一种身负重大使命的责任感,又激动又紧张,手心里也出了不少汗。
  我想,谁要是跟我一样手里有这么一只稀罕的龙纹宝函,不心跳加速那一定是死人。
  对于我这种很少有机会见到真正的古玩名器的人来说,看到一件珍贵的宝物,那种新鲜感和兴奋感也能让我手足无措好半天,而且我昨天刚知道这件宝物上承载着一段离奇的盗墓经历,里面可能藏着一个秘密,原本因为时代的不同而无法得知的真相,现在却可能由我亲手去揭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世上还有哪个人像我这么幸运?
  不过此刻我澎湃的心情却并不是因为自己能去做这件事。
  而是这只紫檀木匣上的花纹实在雕刻得太精致了!
  我知道紫檀木如果要保持原有的光泽度,保存时间大致不超过五百年。博物馆中陈列的明清紫檀木家具也就在三百年到五百年左右,不过都有老旧的痕迹。
  小件的东西虽然易于保存,但像这只紫檀木匣这样保存完好的却也少见。
  匣子棱角上没有一点磨损的痕迹,色泽黑得透紫,沉淀感极佳,拿到光下面看却又十分鲜艳,除了光泽略显暗沉以外,几乎是完封不动的保存到现在,可见它对物主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也正因为木匣如此完好,使得我一看之下,视觉上一下子为之震撼。
  它的侧面和宝顶纹饰繁缛,明暗细腻,雕刻的都是“蟠龙腾云”的图案,刻得栩栩如生,细致到龙脊上每一片鳞片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似乎这些龙是活生生的,随时会腾云驾雾地飞跃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实在很赞叹古人雕琢一件饰物的细心和耐心。这时候,我也能确定,这只宝函就是沈千九见过的那只。
  但是有一个地方很奇怪。
  木匣没有外置的锁,这是一看便看出来的,西装男一开始也说明了这是只机关盒。
  可是,哪怕它是机关盒,也应该有“那个”。
  要探寻机关盒的机关,也需从“那个”入手,再找门道。
  我反复看了很久,除了看到有一面上没有任何雕纹,知道这应该是匣子的底部以外,竟没有发现有细缝能让这只匣子打开来!
  一般任何的木匣,如果做了开口,宝盖和箱体部分相接的地方总会有一条缝隙,不管贴合得如何紧密精巧,肉眼总能看出痕迹。
  但是这只木匣却没有。
  它给人的感觉是,这是一整块实心的木料,只在表面雕刻了花纹而已。我晃了晃,如果里面放了东西,就一定会有声音,但是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难道它只是一件木雕装饰品?他们会不会搞错啦?
  我抬头看看西装男。
  估计我的表情已经把我心里的怀疑表露得明明白白,西装男看看我,隐隐的一笑,往烟缸里抖落烟头上的烟灰。
  “那二十八个开锁师傅看了这只木匣后,表情都跟你一样。”他看着我说,“但是我明确告诉你,这是一只机关盒。”
  他的意思我明白,这只木匣被设计得非常精巧,它的机关巧妙地把开口的接缝给隐藏起来了,所以从表面上看一点看不出痕迹。
  既然如此,也就是说,这只木匣的“盖子”很特别,不是我们一般认为的那种样子。设计这只匣子的人看来非常刁钻狡猾,利用了人思维逻辑上的盲点,让人看不出“开口”在哪里。
  古人在机关原理中经常运用一些心理战术来制造假象,许多来源于兵法,这到不稀奇。
  “为什么你那么确定它是一只‘盒子’,而不是一件纯粹的雕刻品?”我问。
  西装男吸了口烟,笑得有些神秘。白大褂男恶狠狠地瞪着我:“让你开盒子,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脑筋一转,道:“我问问这只木匣的来历,说不定能找到打开机关的线索呢?”
  “你小子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吧!”
  白大褂男正要朝我威压过来,西装男道:“阿榛,对人家客气点。”他淡淡的一吼,白大褂男马上不情不愿地退回原位,哼了一声别过脑袋。
  我看白大褂男的体格和架势都比西装男强上好几倍,但在西装男面前却像松狮见了主人一样服软,不禁好奇。
  西装男从头到尾都在慢悠悠地抽着烟,看起来心不在焉,跟边上几个人的表情比起来,他显得异乎寻常的淡定。
  如果照座位次序看,他在这群人里应该属于领头人级别,但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我开始天马行空地猜想起来,西装男在沉默了一会后,道:“你想到的这点,我们已经试过了,这只木匣的来历背景和它的机关应该没有关系,要打开它,普通的办法是不行的。我没有线索可以提供给你,只能以我们的经验提醒你,正常的一些想法对它起不了作用。”
  西装男的语气很客气,听起来应该不是故意刁难我。
  我试着去问:“这木匣是不是明代的?”
  “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西装男语气冷了下来。
  虽然料到西装男不会轻易将木匣的来历告诉我,不过被这么一堵,我还是有些憋气:“那总能告诉我,其他人都试过些什么办法,免得我重蹈覆辙,浪费时间。”
  西装男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和其他人有眼神交流,看来这里也不是他一个人做主。
  我脑子里这时候正隐隐约约的有一个想法,但却把握不到实质。就在此时,我听见包房的门又开了,可能是刚才出去的那个人回来了。
  那人的脚步出奇的快。
  我刚听到开门声,接着就闻到了和之前同样的那种香味,等我想要去看一眼时,那人已经走回到先前的位置,隐没在昏暗的角落里。我刚才匆匆的一瞥,只看到这人戴了一顶针织帽,把脸挡住大半,身量模样一点没见着。
  不过不知为何,在闻到那种奇特的香味时,我脑子里那个模糊的概念忽然间有了完整的形状。
  我想,我发现木匣的“秘密”了!

  06 机关盒的机关

  后来我回想起来,那个奇特的香味可能是云南特产的一种香料。
  云南香料一直以来都有着神秘的色彩,说是某些香味闻了能除百病,有些则让人性情暴躁,还有一些迷香能让人产生幻觉精神失常,甚至人格分裂……大概当时我闻到的那种香味有开拓思路的作用。
  至于为什么那个人身上带有这种香味,后文再详说,这里暂且不表。
  话说,我当时想到的是,自己可能犯了一个思维定势上的错误。
  大凡我们看到一只盒子,第一件做的事是什么?
  没错,我们会很快分辨出盒子的顶面和底面。我在看到这只木匣的时候也是一样。
  因为它的其中一面没有任何花纹,我就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底面,那么盖子必然在与它相对的那一面,按常理来说是这样的。
  但是西装男说普通的办法对付不了它,设计这只匣子的人不按常理出牌,那么“开口”未必就在它该在的那个位置啊!
  想到这,我推翻之前的思路,重新寻找“开口”的痕迹。很快,我发现了这只匣子的另一个玄机。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匣子表面的花纹雕刻得这么复杂细致,因为这些“花纹”就是隐藏“开口”的障眼法!
  匣面上的花纹每一条纹理都精工细雕,且刻得很深。在这种情况下,视觉上一下子就被这些图案吸引了注意力,加之包房里光线如此昏暗,因此才没有发现,其中某些刻纹其实是贴合得十分精妙的“缝隙”!
  有了这个发现,接下来我就在匣子表面找到总共二十七处接缝,分成九组。
  九组……这是巧合吗?好像从沈二说了那个故事后,“九”这个数字就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
  我心里一亮,数了数,果然!
  木匣上总共刻了九条龙!
  我把木匣放回到茶几上,长舒一口气,道:“这是一只‘九转乾坤匣’。”
  爷爷对机关盒颇有研究,我在他那里听说过,这种刻着九条龙的木匣本来叫“九龙福寿匣”,有长生不老的含义。后来明代出土的汉白玉雕“九转乾坤鼎”和这种匣子的花纹很相似,就认为它们可能是同一宗,匣子便改了名,意思也不一样了。
  他们都望着我,我继续说:“我不会开这种匣子,不过我认识一个会开这种匣子的人,他在‘老槐街’开古董店,你们可以去找他,就说是我介绍的。不要太多人去,他年纪很大了,万一被你们吓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担保你们短期内找不到第二个能开匣子的人。”
  那位老前辈和我颇有缘分,我经常带一两坛西凤酒去孝敬他。老人家已经九旬高龄,我本不该将他卷进这件事里来,但是为了解决眼前的麻烦,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而且当时我也没考虑太多,怎知道后来事情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搞越大。
  我把地址抄给他们,西装男看了之后似乎不太放心,说要把沈二扣留做人质。
  我手无寸铁,又不是基诺里维斯,只好对不起沈二了。
  “你们别忘记给他吃的喝的,还有,别打他,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
  西装男点点头,白大褂男咧嘴说不会为难这位小哥。我瞅瞅白大褂男,伸手:“我的好处呢?至少给点介绍费吧?”
  白大褂男失笑道:“嚯嚯,你还挺实惠啊!”说罢塞了一叠小粉红给我,我数数,怪怪,没想到他们挺阔绰,想来背景不小。
  我最后默默看了眼沈二,又看了看昏暗的角落。
  那个人背靠墙壁,两腿笔直地搁在沙发靠背上面,自始自终没抬起过头来。我咂咂嘴,那姿势不是腿长的人还做不到,看着就怪累的,果然怪人有怪习惯。
  那些小费我回家后用信封封了起来压抽屉底下,这是从一些侦探片里看来的。万一沈二有什么意外,也许留在这些钱的指纹能派上用场,当然,我也不确定这招管不管用。
  过了两天,沈二来电话约我泡吧,这小子又生龙活虎了,看来那帮人虽非善类,到也讲信用。
  我问沈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有没有去老槐街。沈二说醒过来就发现被丢在自家楼下,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我靠,这小子睡了多久?
  又过了两天,我收到一个快递包裹,拆开来一看,竟然是老爸送我的那把古军刀。我干笑,那帮人真厚道,搜刮去的东西还能记得完璧归赵。
  快递单上并没有寄件人的姓名地址,我也不去多想了,把古军刀照旧塞回原来的地方。
  之后我时不时的还会想起那只紫檀木匣。
  要破“九转乾坤匣”的机关,工序十分复杂,而且需要用到特殊的工具,它是所有木制机关盒中最复杂的一种,运用了大量周易学原理,有上千种变化,可以说,每一只“九转乾坤匣”都各不相同,如果没有一定的周易风水知识,是打不开的。
  不然的话,我还真想看看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为什么我摇晃了几下,却听不出里面有东西呢?王爷到底给沈千九看了什么?笔记上将他们的行动叙述得那么诡秘,是不是其中隐藏了什么秘密?还是有别的用意……
  2。
  一个月后。
  某天,我跟一位朋友谈到那只木匣,朋友笑说:“你为什么不干脆把它砸烂了,或者是锯开,再坚硬也是块木头啊!”
  我顿时无语。
  “……‘九转乾坤匣’怎么说也是件古董,能说砸就砸嘛!”要真能那样做,那帮人会想不到?
  “好啦,东西都讲个缘分,不该你知道的,你就别瞎想了,惦记它做什么呢?我听你说的那些,那帮人可能大有来头啊,搞不好你要是看了里面的东西,可能会被他们灭口呢。这种人都是过河拆桥,杀人不眨眼的。”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坏了!
  老前辈要是帮他们把匣子打开,那一定看过里面的东西,他们会不会……
  这一想越发后怕起来,我忙拨电话到老前辈店里,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我又拨了次,手直发抖。忽然见电脑屏幕右下角时间:十一点十分,一拍脑门。操!晚上十一点十分,店里当然没人!
  老人没手机,家里的电话我没有。我点了根烟,躺在床上想来想去总不能安心,万一出什么事,那就是被我害的。想罢,跳下床,急匆匆的出门,准备到老前辈家里走一趟。
  老前辈的家就在“老槐街”隔壁的弄堂里,那边的路名现在全改了,不是熟悉的人找不到。
  那里都是老房子,巷子旧得很,里面黑灯瞎火,我摸黑走进去,沿着笔直的巷子找到门牌号码。
  到了门口,紧张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我敲了敲门,门一开,一个年轻人探出脑袋来。
  我一看是老前辈的曾孙子,便还假装着来登门拜访的样子,道:“哟,小桐啊,你曾爷爷在家吗?”
  小桐认识我,平常见了我都很热情,今天却苦着脸瓜:“你来得太不巧了,曾爷爷不在呢。”
  我愣住:“他去哪了?”
  小桐摇摇头:“不知道,他没说,估计是回乡下去了。上次有一群人来找曾爷爷,后来曾爷爷就怪怪的,前两天唠叨着说这里住不下去了,今天一清老早起床就说要走,我妈劝也劝不住。”
  我心想,看来那帮人来找过桐伯,桐伯可能想到自己看过木匣里面的东西,怕那些人回来找他麻烦,才匆匆忙忙离开了上海。
  “桐伯临走前有没有说什么?”
  小桐转了转眼珠,忽然“啊”了一声,奔进房间里,过了会递出来一封信:“这是曾爷爷留给你的。”
  事情看起来越来越玄了,我当即把信拆开,打开信纸。巷子里黑擦擦的,我对着月光半天才认出上面的确是桐伯的字迹。
  信上就一句话,二十一个字,写着:
  命劫将至,显凶兆,故而远走,莫寻;西土黄陵,且问乾坤。
  前半句应该是告诉我,桐伯为了躲避命里的劫难,所以远走他乡,让我不要去找他。但是后半句……是什么意思呢?
  桐伯为什么要写这样一句话给我呢?
  在这句话的下面,桐伯还画了很大的一幅草图,几乎占了信纸的四分之三。
  这幅草图十分古怪,看起来都是些凌乱的线条,纵横交错,毫无规律。我拿远了一看,又觉得有点像一张狰狞的鬼面。我又颠来倒去的转着看,还把纸张翻过来透着月光从背面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唉,这个桐伯也不知道搞什么,老子毕竟只是个写文的,弄这种高深的玩意,老子能看出什么来?
  我把信塞回信封里,想回家再慢慢研究。小桐也看到了那幅古怪的画,问我怎么回事,我自己也搞不明白,只能打哈哈扯了几句。
  我问桐伯还有没有别的交代,小桐想了半天,摇头说没了。他说曾爷爷走得很突然,他妈妈正在厨房里洗菜,前一刻还在跟爷爷讲话,后一刻听见关门声,再到房里瞧时,老人昨晚收拾的包裹全没了。
  信是前一天晚上桐伯私下里交给曾孙子,让他转交给我的。
  桐伯走得如此仓促,显然是料定了自己再留在上海凶多吉少。但我觉得奇怪的是,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为何到了今天桐伯才临时要走?
  那帮人如果要找桐伯麻烦,应该早下手了吧?难道中间还发生过什么曲折?
  回到家已过了三点,我困倦不已,只想赶紧再冲个澡睡觉。谁知,我两脚跨进家门,刚伸手要开灯就给人背后当头一棒,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天杀的,老子这回非找物业算账不可,还说房子装了防盗警报,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呢!我勒个去!

  07 倒斗

  半昏半醒间,我一直觉得后脑耳根部火辣辣的胀痛。
  打我的人下手贼狠,后脑耳根部分是头部的软穴,那里分布着平衡神经,受到外力重创人马上就会昏迷。房子里黑乎乎的一片,那家伙能看准了下手,看来是个老手,惯于做这种背后给人吃闷棍的事情。
  感谢祖上积德,要是那一下再重那么一点,老子就一命呜呼做冤死鬼去了!
  我迷迷糊糊的听见阵阵风声在耳边呼啸,好像是在室外,日头应该很旺,晒得我脖子呼呼热。同时,我还闻到一股无法形容的香气。
  那香味不浓不淡,有种自然的气息,让人心情十分平静。
  一回生二回熟,我马上就想到一个月前,在酒吧包房里闻过这种香味。
  我试着睁开眼,视线里出现了黑白两种颜色,仔细一看,才看出是一个人的后颈。
  那股奇特的香味就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眨眨眼,又瞄见这人戴了顶黑色针织帽,露出的发梢贴着脖子,隐没在衣领子里。
  怪不得刚才,只看见黑白两种颜色——黑帽子黑头发黑衣服,皮肤挺白。
  怎么……难道是个女的?
  我顿时面孔有点烧,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也不知道是该继续装昏迷,还是该醒过来。
  不过不到一会工夫,我又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等第二次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帐篷里。
  意识恢复了,脑袋边的伤也跟着疼痒起来,我摸了摸,发现裹了纱布,算那人有点良心。
  我四处看看,也没太多时间去探究自己在哪里,因为白大褂男已经猫腰进来,身上还是穿着上次那件长到脚踝的白大褂,嘴里叼着上次的那支石楠木烟斗。
  他看到我,马上就异乎的振奋,鼓起腮帮笑起来:“哟,小哥,你他娘的总算醒了!”
  我纳闷着这帮人怎么又找上我了,心里直冒火:“怎么又是你们……”
  “可不是嘛,我们又见面了。”
  靠!唱戏的呐!
  我没好气地瞪向白大褂,心生警惕:“是你们潜入我家偷袭我?”
  白大褂忙摇手说:“啧,小哥,这我必须要澄清,老子行得正坐得直,从不干打劫活人的事儿。偷袭你的人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回头你找另一位小爷去。”
  “……你们怎么进我家的?”我家的小区据说引进了最新防盗监控系统,安全措施万无一失,而且老子还在门窗上多加了红外线探头……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进你家的。”白大褂吹了口烟,眯起眼,眼神里似乎有一丝敬鬼神般的忌惮之意,“不过那小爷古墓里都随便跑,你家那种破防盗装置能管什么用啊!”
  “……古墓?”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白大褂走过来提着我的胳臂把我拽起来:“行了,有话回头慢慢再问,就为了你,我们白白多等了两天,娘的,再等下去老子骨头都要酥了!”
  我被推出帐篷,七荤八素的一时辨不清方向。
  只听白大褂大声嚷嚷:“喂——!他醒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吧!再不开工,老子我可要在这扎自个的坟了!”
  外面是一片山林。
  附近燃着几堆篝火,几只帐篷里也都亮着灯火。白大褂吼一嗓子,数个脑袋纷纷从帐篷里探出来,原本在篝火边来来往往的人也都停下来望了过来。
  这场面,让我有些为难。
  “吼什么,还嫌我们不够招摇啊!”一个留着浓密胡茬的男人提着枪杆子过来,年纪介于青年和大叔之间,眉心正中有一道裂痕状的疤,一直延伸到鼻梁下。这人本来就凶神恶煞,配上那条疤,那就是个罗刹!
  罗刹男瞅瞅我,我也瞅瞅他手里的枪,九五式步枪,得了,老子不用说话了。
  白大褂很不耐烦:“老程,这小子既然醒了,我们可以行动了吧!”
  他刚说完,又跑来一个帅小哥,凑近罗刹男说:“老大,真的要带他进去?里面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他不行——有了那张东西,他不是已经没用了么。”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给我听到。不听也就算了,听了更胸闷不已。
  没用你们还劫我来作甚?
  “没事。”罗刹男把烟头踩灭了,看着我嘿地笑了一声,“我们要是把他丢在这,龙小爷估计不同意。让他跟着吧。”
  罗刹男接着转身对其他人喊:“兄弟们,我们准备出发!动作快点,东西收拾干净!”
  山林里一会儿荡漾起亢奋的情绪,所有人都很利索地灭火收拾东西。我望了一圈,没看见有女人,想来我虽不算重,但也有七十多公斤,能背得动我的女人也蛮可怕的,可要是个男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么淡雅的香气?
  我又环顾一周,也没看见有戴着帽子的人,上次在包房里看见的那个戴帽子的人似乎不在他们之中。
  “你瞎看什么呐?”白大褂皱着眉头问我。
  “嗯……没什么。”
  “唉!我的小哥,别发愣了,赶紧走吧!”白大褂急不可耐的说,“老子们一路折腾得可不少,你到舒服,一路他娘的都在人家背上躺过来的,现在醒了是不是忘了自己有两条腿,又不是金身佛像等着人来搬!快走!”
  “这是要去哪?”
  “你跟上就是,怎么老那么多问题!”白大褂推推我,我瞥了他一眼,悻悻地跟上大部队。
  他们大概十五六个人,都像脚底抹了油似的马不停蹄赶路。
  夜晚,树影子看起来都差不多,根本无从辨别方向。
  这片林子应该相当繁茂,遮天闭月,山林里黑擦擦的伸手不见五指,一行人像猫头鹰一样摸黑前行,完全不怕迷路的样子。白大褂催着我别跟丢了,我已经连吭一声的心情都没了。
  深更半夜,老子不在被窝里做发财梦,跑来这种荒山野林活受罪,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
  差不多走到我头昏眼花、两腿发软时,他们停了下来。三五个人亮起手电,再有两个拿起铲子开始翻土,一路挖下去七八米,挖出一块石板来。
  我站在人堆后面,往坑洞里瞧了眼,下面好像是个洞窟,几个人打着手电往里面照。
  白大褂把我从人堆里揪出来,推到坑边:“下去!”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手心都凉了:“你……你们要活埋我?”
  “活埋你个头!这是条坑道,已经有人下去在前面带路了!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啊?我们是倒斗的,这是要去盗墓!”
  白大褂说完,运了口气,一把将我推下洞里。

  08 初步思考

  十来米高的洞,我摔了个四脚朝天。
  白大褂紧跟着跳了下来,贼贼的瞟我一眼,哼着小曲从我身边过去。我看他那德性,估计是在计较上回我问他讨小费的事。
  接着又下来一个,是那个脸蛋挺清秀的帅小哥,拍了拍我,把我拉起来:“没摔疼吧?”
  我望望十米高的洞口,不由兴叹,老子又不是螳螂,这么高下来屁股着地,能不疼么。
  “没摔残已经万幸喽!”白大褂的声音从老远传过来,坑洞里听空灵灵的恍如一阵邪风吹来。
  帅小哥大概是看我可怜,把手电筒塞给我:“这个你拿着吧,快跟上,坑道里面很复杂,走丢了没人会来找你。”
  帅小哥是个好人。
  正如他所言,越往里面深入就越是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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