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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巫师:圣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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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得里科的手指,早已冰凉,直到额前的冷汗滑落在睫毛上,他才想起自己依旧死死的攥着雷纳德的手。
原本只是一滩红色的血迹,竟然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柯西慢慢的吞噬。
你看到过蜘蛛捕猎吗?
他们从不着急,从不慌乱。
终于,柯西消失了,原地剩下的一摊血水慢慢的化成了一条条的细线,盘桓在地面上,好像血管一般吸附着,回到了雷纳德的身上。
黑巫师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费得里科看到他的伤口在慢慢的愈合,虽然漆黑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疲惫,但是那种透着慵懒的表情却让刺客呆立在了原地。
黑巫师只是人类。
可是,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真的是人类吗?
雷纳德似乎也注意到了费德里克的僵硬,他慢慢松开了手。
“他死了。”雷纳德低着头,好像在等待一个结果。
费得里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们的约定,也已经履行。”雷纳德机械的说着:“如果你要我走,我马上就会消失。”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黑巫师呆在自己的身边,
柯西的惨叫似乎还没有结束,外面已经传来卫兵的呼喊声。费得里科悲伤的看了一眼已经气绝的玛格丽特,拉着雷纳德翻身跳出了窗户。
黑巫师原本就是生活在黑暗世界的生物。
费得里科是个骑士,也是一个刺客,他拥有着对上帝绝对的信仰,对人民绝对的忠诚,然而,此刻看起来,他们好像原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我以为自己能改变他的。
费得里科的嘴唇在干涩的风中动了动,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杀了柯西,也救下了他们两个的性命,然而,面对恶魔般的吞噬,费得里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感谢他,还是指责。
所谓被上帝背弃的仆从,他们彻底的脱去了神性的外衣,剩下的,只有彻头彻尾的残忍。
耶路撒冷的夜晚总是清凉的,干涩的风虽然没有什么水气的成分,却总是让人觉得愉悦。
有人说,在这座城市,你可以听到上帝的低语。
费得里科很希望上帝现在告诉他应该做些什么。
为了确保伤口不会有问题,费得里科还是找了些水来,扯开了已经被弄破的外衣,雷纳德听话的举起手,当费得里科看到那没有一丝瑕疵的皮肤时,顿时被什么东西夺走了说话的能力。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不太会与人交往,但是现在看起来,我们从本质上,就不是一类的人啊。
“费得里科。”黑巫师忽然先开口了。
费得里科好像打了个哆嗦,他翡翠色的眼睛里透着迟疑。
“我知道我是什么。”雷纳德的视线有点恍惚,“我不会杀你,所以,你不用害怕。”
黑巫师已经看到过太多类似的眼神了,大都是自己要杀的人,那种畏惧,却又带着憎恨的情绪让雷纳德感到熟悉,却并没有感到好受多少。
费得里科的眼睛大概很漂亮,所以,自己会忍不住觉得有点可惜。
“谁说我要走了。”费得里科忽然伸出手,随手弄乱了雷纳德的头发。
黑巫师一脸惊诧的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了几岁的意大利男人,他的脸上带着点无奈,带着点宠溺。
“记住,雷纳德,上帝可以让我们做出选择,但是抉择的人却是我们自己。”
“你会遇到更多麻烦的。”雷纳德低声道。
“我的麻烦已经很多,所以,我也不在乎再增加一个。”费得里科漫不经心的一笑,当他看到那枚绿宝石的耳环时,眼睛里再次流露出了那种让雷纳德感到碍眼的情绪。
费得里科将那枚耳环葬在了圣山上。
“人死了,我们要做的就是遗忘。”看到他细心的用石头将那枚耳环埋葬,雷纳德不冷不热的道,“怀念最不值得。”
“的确。”费得里科喃喃着,“也许这是命中注定吧。”
国王毁掉了他的城市,现在,国王死了,很快,也就再也没有什么耶路撒冷了。
“你还准备继续留在这里?”雷纳德转过头看着他。
“我的人还会留在这里,如果萨拉逊人打过来,这个城市里的人民必须得到保护。”费得里科将最后一块石头压在了上面,转过头,“玛格丽特会希望我留在这里。”
“如果你留在这里,你会死的。”
“每个人都难逃一死,雷纳德。”
费得里科轻快的声音让黑巫师愣了愣,他记得自己那个年迈的随从也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呢?如果人不能活下去,那么会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
死亡对于基督徒来说并不是最终的可怕,费德里克杀过人,他说过自己不在乎下地狱,只是为了做自己觉得是正确的事。
传说,拥有朗基努斯之枪的人,将会掌握人类的命运。
雷纳德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掌握其他人的命运,但是,他始终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但是,他忽然知道自己现在要怎么做。
“你不能留在这里。”黑巫师的眼睛里难得看到了一丝坚毅,“柯西不是为了宰相做事的,让黑巫师杀人的,一定还另有其人。”
没有什么圣城还会存在了,那些从欧洲来的狂热分子们一定会开始与萨拉逊人的战争,而后,等待着耶路撒冷的,将会是生灵涂炭。
当罗马人夺走这座城市的时候,杀尽了每一个犹太人,每一个穆斯林。
费得里科不知道雷纳德考虑到了这些没有,实际上,就算知道,多半黑巫师也是不会在乎的。
“你可以试着说服我,”费得里科垂下眼眸,拨弄着手心里的大马士革短刀,“或者,你可以去塞浦路斯。”
离开耶路撒冷,的确是雷纳德想要做的事,但是,此时,他却有些犹豫。
寻找自己的人没有如同预料中的出现,那个叫做柯西的黑巫师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而其他人找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雷纳德可以换个地方继续躲,但是,治标不治本。
本来,因为考虑到弗瑞德里克的安全,他什么都不能做,但是如果费得里科可以保护弗瑞德里克,那么,自己是不是也有反击一次的机会?
雷纳德有点犹豫。
此时的决定将会是致命的,但是,也可能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他和弗瑞德里克都可以安稳的生活下去。
留在耶路撒冷,那些人迟早会找来。
“你如果已经这么决定的话,我也会留在这里。”雷纳德好像生怕自己后悔似的脱口而出。
费德里科顿时一呆,他以为雷纳德会直接把自己敲晕了事。
“如果你想要相信一次你的上帝,那么,这次我会和你站在一起。”
费德里科笑着捂住了眼睛,“这算什么?知道我失恋,所以来安慰我?”
“你需要安慰?”
绿眼睛的意大利男人轻轻的呼吸交错在耶路撒冷的夜风中,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慢慢滑落在地上。
“如果你的上帝真的存在,如果他真的看得到一切的话,他或许会做点什么。而且……”雷纳德喃喃着,“你说得对,总是逃也不是个办法。”
“要来找你的,是什么人?是其他的黑巫师?”
雷纳德皱起眉,低语,“如果只是黑巫师就好了。”
“他们是为了朗基努斯之枪来的吧?”
“……”
“你如果告诉我到底是谁,我或许可以帮你。”费德里科眼神一暗,“不过,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就算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雷纳德没有说出原因来,实在是因为这个答案在基督徒的土地上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他好像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抬起头,“是教会的人。”
“哦。”
费德里科平淡的反应让雷纳德惊讶了一下,“你知道?”
“只是能多少猜到一点吧,如果不是黑巫师,那么必然是另外一方了……再说,在整个西方,最安全的就是欢迎所有信仰的耶路撒冷,如果你是在躲避教会的人,就很容易解释了,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意大利人想了想,“教会的人,只是人类吧?”
“黑巫师也只是人类。”
看到费德里科带着些不信的视线,雷纳德避开了这个话题,“况且,教会的人知道一些可以轻易杀死黑巫师的方法,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收回朗基努斯之枪。”
穿着白色长袍的教会使者,他们不会顾及任何普通人的生命,这几千年的时间里,他们和黑巫师的战争似乎从来没有结束过。
“那些神的使者,杀人的时候就和黑巫师一样毫不留情。”黑巫师低头闷笑了一声,他仰起头看着天空,“上帝的使者,哼,是否背叛神只是取决于信仰。”
费德里科盯着他的眼睛,“你没有信仰,究竟是因为你根本不相信上帝,还是因为那些人的缘故?”
“算了,这不重要……”费德里科喃喃着道,他从石阶上跳下,“跟我去见刺客的首领吧。”
“我好像没说过要加入你们。”
“相信我,如果你真的想要摆脱教会的追兵,找他会是最合适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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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而寂寥的夜,慢慢的覆盖了耶路撒冷。
马儿的嘶鸣从远处逼近,马上的骑士穿着奇怪的银白色衣服,衣襟处用金属镶嵌着十字架的标志,甚至看不出那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马蹄处银光微闪,华丽的无声无息。
“终于找到了。”骑士喃喃着,他摘下了头盔,浮现在月光下的,是一张极致阴柔的脸,看上去既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偏偏又美的令人窒息。
右眼金眸绚烂,左眼却暗淡无光,一道淡淡的伤痕划过他的左眼——看上去,好像已经是多年以前的旧伤了。
一头偏白的金发扎在脑后,在月色的流光下,华丽无铸。
他薄薄的嘴唇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雷纳德?拉菲齐尔。”
骑士低声的念道。
TO BE CONTINUED……
15。刺客的首领
费德里科说已经捎信让艾汶带着弗瑞德里克会到耶路撒冷,自己,则是带着雷纳德去了另一个地方。
国王的死让耶路撒冷造成了极大的恐慌,但是,随着继承人的继位,一切又陷入了平静。
新的继承人显然对穆斯林没有那么友好的态度,很快,就传来了朝圣者被十字军攻击的消息。
费德里科没有带雷纳德再去另一家修道院,而是直接来到了耶路撒冷执政官的官邸。
在进口的地方就听到了大声的呼喝。
“谁说是我干的!!”
这个声音让雷纳德露出了一丝微妙的表情——这正是杀死玛丽安一家的贝利托里男爵,这个肥胖的男人脸上带着满不在乎,他大声的冲最高执政官嚷嚷着。
“证人。”坐在上位的男人冷冷的答道,“耶路撒冷的所有人,神圣的上帝……还有我。”
贝利托里睁大了眼睛,他大声道,“那个证人,他是一个无耻的渎神者,他是一个撒拉逊人。”
“贝利托里,你迟早会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现在,请你滚出这里。”男人森冷的声音让贝利托里支吾了一声,他讪讪的站起,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走了出去。
男人穿着十字军的长袍,他的脸上有一道很狰狞的伤疤,这让他看上去有点吓人。
他看到费德里科的时候,坚毅的面容之上,露出了笑意。
“看看这是谁,费德里科?美第奇,耶路撒冷最勇敢的骑士。”
他伸出手去拍了拍费德里科的肩膀,“我的孩子,我很高兴在这里看到你。”
“泰普瑞斯。”费德里科的声音里,带着雷纳德从未听过的恭敬。
执政官注意到了站在费德里科身边戴着兜帽的雷纳德,“我第一次看到你带来了朋友,为什么不介绍一下。”
“他是我在沙漠里遇到的伙伴。”
在雷纳德担心之前,费德里科已经给出了这样的答案,索性,他也懒得再去辩解。
泰普瑞斯没有追究下去,他眯起精明的小眼睛,上下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面目不清的年轻人,很快,他再次转向了费德里科。
“我曾经向上帝祈祷,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我的孩子。”泰普瑞斯的眼睛里带着哀痛,“我想过要救她,但是……”
“一个所有人都可以进入的耶路撒冷,这会是玛格丽特想要看到的。”费德里科低低的道。
“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过来吧。”泰普瑞斯叹了口气,“和你的朋友一起。”
雷纳德这才发现,这个精明强干的执政官竟然是个跛子。
泰普瑞斯沉默的拖着一条不好使的腿,走进了官邸的内部。
“玛格丽特死了,这一切不该发生的,国王的弟弟继承了他的位子,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与撒拉逊人的战争。”
“泰普瑞斯,”费德里科停下了脚步,“如果开战,我们赢不了。”
“我知道,”执政官拄着手杖,“萨拉丁在大马士革就有几十万的骑兵,如果我们贸然开战,结果一定是差强人意的。”
“我们在讨论是不是能活下来,泰普瑞斯,告诉我我能做什么,我会为你除掉贝利托里这样的混蛋。”
“这些事情可以让其他人去做,我的孩子,现在,有别的工作需要你。”
泰普瑞斯走进了里屋,吩咐侍从们下去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一直跟在后面的雷纳德身上。
“他是我的朋友,你不用担心,他是可以信任的。”费德里科解释道。
“抱歉,孩子,我不得不小心些。”泰普瑞斯并没有理会费德里科,只是淡淡的道。
雷纳德看了一眼费德里科,接着慢慢的摘下了兜帽,向泰普瑞斯微微颔首。
“如果你想要为上帝而战,他会为你感到自豪的,我的孩子。”泰普瑞斯的声音带着长者特有的温和。
上帝什么都不在乎,你甚至不知道上帝是不是在那里。
雷纳德虽然这么想,但是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么,费德里科,我需要有人帮我查出国王的打算,凯斯特虽然死了,但是显然他又找到了其他的……这些麻烦好像每个停……你的朋友可以暂时呆在我这里,我保证耶路撒冷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
“是,我的大人。”
费德里科给了雷纳德一个安心的视线,接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我很高兴费德里科带来了朋友,耶路撒冷总是欢迎旅行者,无论是从哪里来的。”泰普瑞斯慢慢的在椅子上坐下,“抱歉,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有点罗嗦,你从哪里来,我的孩子。”
“英格兰。”雷纳德下意识的说了实话,总觉得,被泰普瑞斯看着时,好像什么都被看透了,“我的名字是雷纳德?诺里斯。”
“英格兰,”泰普瑞斯眯起眼睛,“我也从英格兰来,可是,过去的时间太久,我已经想不起家乡到底是什么样子。”
“耶路撒冷始终是你的家,大人。”
“耶路撒冷……”泰普瑞斯轻哼一声,他拄着拐杖站起来,“我把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耶路撒冷,可是,这个城市却和一百年之前一样,毫无改变。”
他用拐杖敲了敲对面的椅子,“坐吧。”
雷纳德立刻老实的坐了下来。
“我的弟弟在十年前就已经告诉国王,耶路撒冷应该向所有的信仰的人打开大门,他说,即使是上帝,也不希望我们这样做。”泰普瑞斯的苍老的灰色眼睛里,带着一丝感伤,“国王说他是亵渎,然后将他送上了绞架。”
雷纳德下意识的接口,“那是费德里科的老师?”
泰普瑞斯没有回答,只是喃喃着,“我只恨我没有机会可以救下他的命。”
“……”
执政官收起了眼底的悲伤,他无奈的笑了笑,“费德里科是我的朋友,而我,将会是你的朋友。”
对于他伸过来的手,雷纳德虽然感到不自在,还是握了握。
泰普瑞斯盯着青年,停顿了片刻,“你是个很好的听众,显然费德里科告诉了你很多事,可是,你却连一个问题都没有问。”
“我应该问什么?”
执政官灰色的眼睛里带着机智和诙谐,“比如说:为什么,耶路撒冷的官员会变成一个刺客组织的首领?”
“我不否认我的好奇,大人。”
泰普瑞斯咚咚的敲了敲手杖,“开始,我只是想要给皇后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而他们中,没有人比费德里科更合适了,玛格丽特在他心中,就像是女神一样的存在。”
想起费德里科专注轻吻那枚绿宝石耳环的模样,雷纳德隐约的觉得有些碍眼,他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认为费德里科所有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耶路撒冷正在死去,我的朋友,至少我希望现在的状况可以持续一阵子。”泰普瑞斯喃喃着,他看到雷纳德的脸上已经隐隐有了些不耐烦。
“看来是老人的废话让你觉得讨厌了。”泰普瑞斯也坐了下来,“你会用剑?”
“我用过剑。”
泰普瑞斯眯起眼睛,精明的视线让雷纳德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为了什么?”
“保护我自己。”雷纳德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保护那些我关心的人。”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么上帝一定会嘉许你的作为,前提是,你如果能继续下去的话。”
泰普瑞斯站了起来,“你饿了吗?”
雷纳德立刻老实的跟了上去。
“因为有费德里科他们这样的人,所以耶路撒冷的和平才能短暂的持续下去,听上去有点假,有点悲哀,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执政官一瘸一块的拄着拐杖,他的身材十分高大,却很瘦,手上各种伤疤无数。
“你见过卡特琳娜了?”
“是的,大人。”
“她是一个好姑娘,就是太死心眼了。”泰普瑞斯叹了一口气,“费德里科告诉过你关于卡特琳娜的事?”
想起那个容貌与费德里科十分相似的修女,雷纳德摇了摇头。
“她的丈夫被萨拉丁杀死了,她生下了自己的儿子,可是因为过度的悲伤,那个男孩只活了三天。”
“我看到她在大马士革,收留所有的孩子,无论他们是基督徒还是穆斯林。”
“她是一个伟大的女人,玛格丽特也是,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上帝给予她们的,我会说这实在太不公平。”泰普瑞斯停下脚步,“你相信命运吗?雷纳德。”
“我曾经相信过。”黑发的青年沉默了一下,还是给出了这个答案。
“你觉得你的命运是什么?”
“成为一个骑士,为我的土地而战。”
“那么现在呢?”
雷纳德没有回答。
泰普瑞斯笑了:“我曾经一度以为我被上帝眷顾着,所以我赢得了战争,我拥有了我现在拥有的东西,这是我的命运,但事实上,上帝没有决定任何事,他只是给了我一个这样的机会,让我去赢得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雷纳德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不解。
“如果你想上帝祈祷荣耀和勇气,你觉得上帝会直接将它们交给你,还是给你机会去获得他们?”泰普瑞斯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如果你祈祷的是平静和安宁,相信你最终会得到它们,我的朋友。”
执政官邸的食物要比在贫民窟吃的好了许多,雷纳德安静的享用着食物,听着泰普瑞斯和其他的执政官在谈论着大马士革的近况,以及十字军不安的骚动。
雷纳德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在很多年前,就有人告诉过他,嘴是用来吃饭的,说话太多只会让人死得快,所以,他就养成了总是安静聆听的习惯。
在沙漠里,也往往是费德里科的一个人说个不停。
泰普瑞斯是个很聪明,而且也是很正直的人,这样的态度让他在这块被基督徒控制的土地上得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如果说,耶路撒冷的安宁现在全是泰普瑞斯在维持也不为过。
到了傍晚的时候,费德里科才回来。
雷纳德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脑子里有点混乱,想着泰普瑞斯说过的话,想着接下去应该怎么办。
在夜幕降临之前,他已经在城里可能有危险出现的地方调查了一圈,似乎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派出去的影子也已经回来,它们安静的蹲在床底下,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费德里科穿着那身他们初见时穿着的夜行衣,他带着匕首和长剑。
“泰普瑞斯很喜欢你。”费德里科已经见过了执政官,他在进门前就开口了。
“你的首领很厉害。”
“虽然泰普瑞斯已经得到太多这样的称赞,但是,从你口中说出的,应该称得上是很少见了。”费德里眼神中带着点忧伤,“他是为数不多支持玛格丽特的人,也是对我来说,比父亲更亲切的人。”
“你查出什么了?”
“新的国王好像求助了罗马教廷的人,他们派遣了特别的行政官……”
费德里科看到雷纳德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特别的行政官?”
“我没有见到,但是主教今天已经迎接了他。”
“送信给大马士革的人,告诉弗瑞德里克呆在那里。”
雷纳德走过去拿起了费德里科的大马士革短刀,转身,瞬间投入了比黑更深的夜色中。
TO BE CONTINUED……
16。来自教廷
主教的脸上带着恼火,他的仆人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
“教廷以为他们随便派一个人过来就可以接受一切吗?无耻的家伙们,告诉我那个家伙的名字。”
“伊卡洛斯?西里奥。”仆人小心翼翼的回答。
“上帝不会接受他们的这种做法,这里不是法国,也不是意大利。”主教喃喃着在门前停下了,他向侍从点了点头,他们立刻打开了门。
穿着银白色战甲的金发男子,更像是一位圣殿骑士,而不是神父。
“请接收来自教皇的问候,your eminence。”
面对眼前的俊美神父,主教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人瞬间掐住了。
那张完美到极致的脸让人无端的感到害怕,唯一的那只眼睛里,带着残忍,神色却偏偏又温文尔雅。
一把金色的剑挂在神父的腰间,他那薄薄的嘴唇优雅的勾起。
他简直像是圣经中上帝的战士,大天使米迦勒。
主教咳嗽了一声,为自己的失措而有些尴尬。
“你是西里奥神父。”
年轻的神职人员微微一笑,他颔首道:“是的,大人,但是祈祷并不是我的本职工作,你可以叫我伊卡洛斯。”
“这里不需要罗马来干涉什么。”
“如你所愿,大人,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一些必须处理的渎神者。”
主教轻蔑的一笑,“在这里,我们有成千上万的圣殿骑士,他们会解决那些无耻的渎神者。”
“我怀疑这一点,大人。”伊卡洛斯脸上的笑容不变,“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主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陷入了沉默,半晌,转过头吩咐侍从出去。
“我们抓住了一个。”主教压低了声音。
“您是来寻求我对此处理的意见?”
主教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我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些肮脏的东西,但是,没有人能靠近他,任何一个走近地牢的骑士都死了,我不想把这件事情弄得人尽皆知,想必你知道怎么做。”
“如您所愿,大人。”
主教的仆人感到害怕,他知道教堂的地牢里关了什么,他们只是引领者伊卡洛斯走到了牢房门口,下面是一圈圈深不见底的阶梯。
也许它们通向地狱。
主教的仆人听守卫说起过。
“大人……”
“不用害怕。”伊卡洛斯的声音耐心而温和,“交给我就行了。”
仆人颤颤的将火把递了过去,神父脸上祥和的笑容让他感到了一丝安心。
他一定是天使,是主派他来拯救我们的。
仆人深信不疑。
伊卡洛斯拿着火把,慢慢的走入了深不见底的地牢。
火把上的油滴落在地上,燃烧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似乎那是唯一可以听到的声音。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冷冷的看着指尖滴落的鲜血。
“真是让人失望,”他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你全部的本事了吗?”
黑暗中似乎传来了魔鬼的轻笑。
伊卡洛斯一脸的索然无味,他慢慢的走进了黑暗,犬类的鸣叫和影子一起一晃而过。
神父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向前慢慢的走着。
喀拉。
他的手指凭空捏碎了什么东西,随着一声哀鸣,接着是灵魂破碎的轻响。
神父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一滴血,有点厌恶的将它甩开在了一边。
恐惧、怀疑,这不是一个信仰者应该有的情绪。
有什么可以怕的?上帝在看着你,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决定了你的结局。
在地牢的尽头,一个被拴在铁链上的男人,喘着粗气,他满身是血,腐烂的伤口甚至已经有蛆虫在爬进爬出。
“可怜的人。”伊卡洛斯喃喃着,他走上前去,无视男人眼睛里的恐惧,他的手指慢慢的掐住了他的咽喉。
“地狱也不会收容你,你的灵魂将会在这个世界永远的彷徨、飘荡,直到灭亡,黑巫师。”神父的声音温和,仿佛在念着最后的祈祷,他慢慢收紧了手指,“记住我的名字,伊卡洛斯?西里奥,卑贱的背叛者。”
黑巫师的眼睛凸出,他手脚不住的挣扎着,随着清脆的响声,他的头软软垂下,手终于也不再动了。
伊卡洛斯不怎么愉快的走出了地牢,主教和他的仆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主教立刻迎了上去,“一切都解决了?”
“我按照您的意思处理了,不过……这不是他。”伊卡洛斯喃喃着。
“他?他是谁?”主教的仆人不解的问道。
伊卡洛斯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主教。
被那只金色的眼睛注视着,主教的恐惧似乎又一次涌了上来。
“注意一个有着东方血统的男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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