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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誓-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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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秒,他们俩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放下手里危险的武器,瞪了白苏瑾一眼,语气不善,“你不要命了!冲到枪口上!”
  “我看你们才是疯了,居然用枪对着文乐!”白苏瑾怒不可遏,“虽然他是嫌疑犯,但是他也是个有人权的人!他有精神疾病,郁躁和疯狂的情况是不可避免的,你们不安抚他就罢了,反倒用枪指着他!你们也打算犯杀人罪是不是!”
  于兵呼吸一滞,恼羞成怒,怒吼道:“这小子身上背着人命!是个杀人犯!他就算死,那也是活该!给他爸妈偿命!”
  白苏瑾的眼神骤然转冷,声音冷凝如冰,“在法院判罪之前,没有人能确定他就是凶手,他就只是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可怜的孤儿。如果你真的杀了他,也不是他活该,而是你犯了杀人罪。所有人,包括法官,都不会觉得你理所应当的,因为你也是犯人,你的手上也背负着人命!”
  “现在……你还想拿枪对着他吗?”白苏瑾冷着脸,向前逼近了几步。于兵的脸色变了,侧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讷讷不语。
  白苏瑾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病房。
  杜文乐的情况很不稳定,他手里握着一柄小巧的瑞士军刀,锋利的尖头指向自己,眼里满是惊慌,空洞的眼神打量着四周,脸上挂着湿润的泪痕,衣衫凌乱,衣领是敞开的,能看到□□出来的瘦弱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上面纵横着深深浅浅的划痕,正微微渗出血丝。但是他却像是浑然不觉似的,兀自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凶器,一次次的划伤自己。
  少年惊恐的模样很可怜,白苏瑾看着他,心里有些抽痛。
  “他是怎么拿到军刀的?”白苏瑾阴沉着脸,低声询问身边六神无主的护士。
  “我……我也不知道啊……”那护士一脸茫然地解释,“那两位警察大哥不允许我们随便靠近这间病房的……这孩子就一直呆在里面,接过突然就发疯了……”
  白苏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尴尬的声音,“呃,那个瑞士军刀……是我的……”
  是陈汉,他听到白苏瑾和护士的话,别扭的开口承认。
  白苏瑾瞥了他一眼,语带讥诮地说:“陈警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了,不要把任何具有伤害力的东西留在杜文乐的病房里,看起来,你是根本就没听见啊。”
  陈汉被他噎得气闷,想要上前理论,却被一边的于兵拉住了,给他打了个眼色——这件事的确是他们理亏,还是不要多做纠纷的好。
  白苏瑾懒得理会他们的小动作,缓慢的接近一脸紧张的杜文乐。
  “文乐,我是白医生,还记得我吗?”白苏瑾露出温和的笑容,柔声安抚,“文乐是乖孩子,一定会听大人的话的,把手里的东西给白医生好不好?”
  杜文乐茫然的看着他,眼神失焦,显然并没有认出他来。听到他细微的脚步声,男孩瑟缩了一下,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小刀。
  白苏瑾无奈,只得退出些距离,小心观察着他的动作,嘴里继续询问:“他这样已经多久了?”
  “大概一个小时了吧。”护士赶紧回答,“他不许我们靠近,一离他近了,他就乱挥那把刀子……其实是伤不到我们的,可是一不小心,就会划伤他自己……”小护士年纪很轻,看着杜文乐狼狈不堪的模样,本能的生出了同情之心,语气里透着心疼。
  “他有没有说些什么?”白苏瑾目不转睛的盯着杜文乐,想要找出些破绽。
  “他又哭又叫的,喊了几嗓子,但是我们谁都没听清……”
  就在这时,杜文乐又变得激动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小刀,哑着嗓子喊了几声,话语都含混在喉咙里,的确很难听清。小护士头疼的皱起了眉,白苏瑾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没错,他听懂了。
  杜文乐是自闭症患者,平时很少说话,就算说话,也常常会不清楚,甚至很像自言自语,常常会被忽略。几年来,白苏瑾一直都是他的主治医生,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他早就能够分辨杜文乐的说出来每一个音节,每一句话语,并且立即分析出他的情绪和状态。所以,虽然此时此刻杜文乐是在哭号,但是白苏瑾依然能够听明白那两个一闪而过的短小音节——
  “哥哥!”
  杜文乐,正在呼唤他的哥哥。
  嘶哑着喊出来的这两个字,充斥着男孩的惊慌和不安,还有浓浓的依赖和渴求,即使是对他的父母,杜文乐也从来不曾有过这么明显的依赖感。这还是第一次,白苏瑾从杜文乐的话里,听出了这么复杂强烈的情绪,这对于从小就封闭自己的杜文乐而言,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它偏偏就发生了!
  杜枫……你在杜文乐的生命力,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白苏瑾低声吩咐小护士看好杜文乐,不要靠近他,尽力安抚他,不要让他做出更过激的举动,随后就凝重着神情出去了。
  他并没有避开于兵和陈汉,就站在病房门口打了个电话。
  杜枫的手机号,是他调查得来的,手段并不光彩,但是在关键时刻,却能发挥至关重要的效果。嘀声响了不久,对方就接通了。还是那副颓废而低郁的腔调,漫不经心的“喂”了一声。
  白苏瑾简短的说了一遍自己这边的状况,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匆匆挂断了。
  收起电话,白苏瑾隔着窗户看着里面那个瘦弱惊惶的小小少年,叹了口气。
  从小就患上自闭症,多年来都沉浸在无人理解的世界里,如今又同时失去了父母,没有了家庭的保护,同时还背负着杀父弑母的凶名……这么多的东西,都一起压在肩膀上,成年人都很难承担得起,更何况是一个十来岁的不谙世事的少年呢?
  自闭症儿童,其实要比正常的孩子纯净得多。他们分辨善恶,并不是靠嘴巴和眼睛,而是靠感觉和心灵,会与对自己好的人亲近,会对不喜欢自己的人疏远。他们就像一面镜子,真实地反映着周围人的态度,不弄虚,不做假。
  想到这里,白苏瑾心里一动。
  说起来……杜文乐对他的父母,似乎一直都不是很亲近……
  难道……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杜枫赶到了医院。
  他看到杜文乐的样子之后,什么都没说,就往里面闯。于兵和陈汉下意识的就想拦住他,却被白苏瑾瞪回去了。
  “你要是不想看着杜文乐死在这里,就让他进去。”
  白苏瑾的话多少夸张了些,就算见不到杜枫,杜文乐也不至于死,只是估计会晕厥过去,然后大病几天……只不过,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他的心理问题也势必会更加严重,那白苏瑾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都要泡汤了。所以,他宁可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唬一唬这两个总是坏事的麻烦警察。
  于兵和陈汉果然被唬住了,没有再做阻拦。之前说的,杜文乐死了也是活该之类的话毕竟只是气话,当不得真。若是杜文乐真的在案件未查清之前就死在了这里,死在了他们俩的看守之下,那他们俩肯定是讨不着好的,说不定还会受到上面的处罚,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白苏瑾成功拦下了他们俩,这才抽出注意力来应对杜枫和杜文乐。
  杜枫的到来,终于安抚了精神极其不稳定的杜文乐。男孩从看到杜枫的那一刻开始,就不住的哽咽哭泣,泪水淌了满脸,那模样可怜的很。他的哭泣,是没有声音的,只有透明的眼泪一滴滴的滚下来,难过和哭叫都咽在喉咙里,就像是见到了主人的小狗似的,满心满眼的委屈和不舍,看得人心头揪疼。
  杜枫走上前去,把自己流着泪的弟弟揽进怀里,紧紧地搂着,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落下一个微笑的轻吻。
  杜文乐被他抱着,耸动着的肩膀渐渐平静了,最后终于安静了下来,依赖的环住杜枫的腰,全心全意的靠着。
  白苏瑾一直站在一边看着,驱散了围观的一众医生护士,也顺便赶走了于兵和陈汉,把病房的门关死了。
  杜枫和杜文乐之间,盘旋着一种古怪的气氛。
  紧贴着拥搂着的两个人,一个高大一个瘦弱,一个帅气一个精致,莫名的契合,也莫名的暧昧。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白苏瑾简直要以为他们两个是情人了。
  但是……即使是兄弟,这样的关系似乎也太过亲密了一些……再联系到之前去找杜枫时对方的态度,白苏瑾不由得起了疑心。
  杜文乐无比依赖杜枫也就罢了,杜枫明明关心自己这个弟弟,接到电话之后就二话不说地跑来,为什么之前却不肯来看他呢?
  这时,不知道杜枫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杜文乐脸上渐渐浮现出浅浅的笑意,白苏瑾看着兄弟俩默契自然的样子,在心里把“杜枫”这个名字反复咀嚼,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却又分辨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造白苏瑾什么时候会想起来莫小川啊
  但是应该不会很快的
  彻底想起来的时候,故事就差不多要结束了啊~

  ☆、07 赌局

  等到杜文乐的情绪彻底稳定下来,杜枫就准备离开了。
  白苏瑾在病房门口叫住了他,“杜枫,能不能和我谈谈?”
  杜枫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配合的意思,“我跟你不熟,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看在我打电话通知你的份上,也不能谈谈?”
  “……”杜枫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回转过身来,“你想谈什么?”
  白苏瑾看着他,饶有深意的笑了笑,“我估计……你也不会让我问太多。所以……就一个问题——你的继母,对你好吗?”
  这个问题无异于一个惊雷,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杜枫身上。他沉默的外壳明显出现了裂痕,脸色也有了变化,紧盯着白苏瑾,眼里含着警惕,“文乐……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白苏瑾摇头,仍然笑得温和,“你别想多,文乐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你,他的父母也是。我只是觉得,重组家庭中的孩子,常常会受到不好的对待……所以,就有些好奇你的情况。”
  杜枫的眼神愈发犀利,沉声说道:“那可真是遗憾,文乐的妈妈对我不好也不坏,虽然不算热情,但是也不至于苛刻,真是让’白医生’失望了!”
  他刻意强调了“医生”二字,明显是对白苏瑾的嘲讽,暗示对方不应该询问别人如此私人尖刻的问题,直接驳回了白苏瑾的试探。
  白苏瑾并不在意他的回击,反而加深了唇边的笑容。说实话,要是杜枫说出继母对他很不好,日日打骂虐待之类的话,可能反倒会减轻他的嫌疑,只可惜,杜枫恰好给了一个最不明智的回答。
  “不好也不坏”,一个太过精明缜密的回答,不太可能出现在身为“家庭透明人”的杜枫身上。即使不去做更多的调查,白苏瑾也基本可以断定,杜枫和杜家的关系一定不怎么和睦,至少,他和杜文乐的母亲是不怎么对盘的。
  杜枫离开了,这一次,白苏瑾并没有阻止他。
  哥哥离开后,杜文乐又恢复了那副呆滞沉默的模样,身上的伤口已经上好了药,也换了一身新衣服,男孩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安安静静的像个精致的洋娃娃,谁都想不到他会有那样疯狂的一面。
  白苏瑾走进病房,坐到他身边,试探的叫了一声,“文乐?”
  杜文乐一点反应都没有,仍然直勾勾的盯着空气中的一个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他所料,杜文乐的症状加重了。白苏瑾头疼不已,正待再试,于兵却突然推门进来了。
  “白医生,今天已经折腾得够久了。你之前让我们把那个小子放进来,就已经让我们很难办了。现在这小孩儿已经正常了,你是不是也该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别再在这里逗留了?”
  他的逐客令已经下得很明显了,更何况之前还被白苏瑾怒叱过,此时占了理儿,自然有些不饶人,还不待白苏瑾作答,就伸出手来想把他拉出去。
  白苏瑾避开了他的手掌,主动站起身往外走。今天的确已经折腾很久了,杜文乐也已经很累了,此时更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估计再怎么尝试,都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还不如明天再来看他。只不过……
  经过于兵身边的时候,白苏瑾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警告,“你们两个,最好不要再’不小心’把什么东西落在这间病房里了,也不要再说什么有可能刺激到病人的话。若是再来一次,杜文乐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你们担不起责任的。”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了,只留下脸色铁青的于兵,僵硬地站在原地。
  就算他们两个故意没说,白苏瑾都能猜得到,他们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刺激到了杜文乐,才会导致他发狂的。
  患有自闭症的孩子,表面上看起来木讷,似乎对外界没什么知觉,可是他们的内心其实是很敏感的,对待别人的情绪尤其如此,任何恶意都会被轻易的察觉到,然后做出巨大的反应。
  所以说,他们就像是镜子,善恶自在其中。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杜文乐突然有了动作。
  整个人的气质都在发生变化,由阴郁变得澄澈,像是被水流冲洗过一样,透出温暖而平和的味道,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的确是变了。
  现在,在这个驱壳中的灵魂,名字叫做莫川。
  他稍稍抬起手臂,突然感到一阵刺痛,皱眉看去,这才发现手臂和胸膛上丝丝缕缕的血痕,还有零散包裹着的白色纱布,看上去颇为凄惨。
  莫川无声的叹了口气,又抬起头来打量四周,并没有看到期待已久的那个人,顿时失望的垂下头来,轻轻抚摸着身上的伤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苏瑾才能察觉到不对劲呢?要是拖得再久再久一点,说不定一切就要重蹈覆辙了……莫川想着,忍不住苦笑,手指用力,伤口处传来隐约的疼痛。
  这并不是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已经被叶翎囚禁在不知名的地方了。
  而这间病房,这个世界,也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这里是三年前,是白苏瑾和叶翎仍然在一起的时候,是莫川还没有出现在白苏瑾的生命里的时候,也是改变白苏瑾一生的事情即将发生的时候。
  这就是叶翎的计划,创造一个过去,回到那里,让一切重新发生,然后改变一切。他不仅仅想要得到白苏瑾,更想彻底断绝掉莫川的存在,让一切重头再来。
  莫川得到的唯一的机会,是一个赌注。很可笑的,和魔鬼定下的赌约。
  附身在杜文乐身上,每天能得到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是不可以说话,不可以主动表露自己的身份……条条框框的限制,饱含着恶意的戏弄。
  如果赢了,就换得白苏瑾的归来;如果输了,就要付出自己的灵魂。
  十天的时间,到底能不能让白苏瑾察觉到这个世界的虚假,让他想起自己的存在,破除掉叶翎的结界呢?说实话,莫川并没有把握。
  但是……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咚!咚!”就在这时,窗户被轻轻敲了两下,莫川赶忙下床,打开了窗户。
  一只漆黑的乌鸦轻巧的跃了进来,落地的瞬间,突然化作一个黑衣的少年。
  熟悉的苍白的面容,是余容。
  莫川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抬手抚了抚男孩的脑袋,无声地询问。
  余容拉住他的手,脸上闪过一丝心疼,“莫大哥,消息已经送到了,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莫川笑着点头,隐藏下自己心里的不安。
  “对不起,莫大哥。”看到他这样,余容反倒垂下了脑袋,一脸沮丧,“我要是能早点发现叶翎的诡计就好了,那样的话,你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连话都说不了……”
  莫川摇头,一字一顿地比着口型,“不——要——紧。”
  你和吴瑶能来帮忙,就已经很好了。莫川带笑的眼里,诉说着自己的感激。
  余容越发愧疚,不忍的碰了碰莫川受伤的手臂。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低低的脚步声,一步步接近,最后停在了房门外。不用莫川多说,余容已经骤然化为黑鸦,飞出窗外,莫川赶紧关上窗户,跑回床上坐好。
  房门被推开了,俊秀的青年男子,迈着轻巧的脚步迈进来。
  莫川呼吸一滞,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不久之前,叶翎也是这样,毫无征兆的推开了他的房门,突如其来的闯进了他的生活,把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
  “嗨!”叶翎翻身关上房门,轻笑着打招呼,“莫警官,好久不见啊~”
  莫川安静的看着他,没做回应。
  叶翎走到床前,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轻佻地摸了摸莫川的裹着纱布的手臂,嘴里啧啧的感叹,“不过一月多不见,莫警官就受了这么多伤,这身体,好像也孱弱了许多,不知道还能不能端得起枪来啊……真是让人同情……”他嘴上说着同情,眼神里闪烁着的,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幸灾乐祸。
  莫川扯了扯嘴角,垂着眼没说话。
  沉默间,叶翎嘴边的笑渐渐褪去了,他不耐烦的摸了摸下巴,毫不客气的质问:“莫川,这种时候出现,你打得是什么算盘?”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莫川笑了,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即使他没说话,叶翎也能够看出他的意思,当下就有些不爽,冷哼一声,“莫川,现在的时间呢,是2012年,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这个时候,白苏瑾是我的爱人,我们两个正在同居,彼此相爱一起生活。至于你……你不仅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更是连身体都没有,不过是一个没有肉体的孤魂野鬼罢了,你以为你能赢得过我吗?”
  莫川缓缓坐直身子,不动声色的把双手背到身后,死死地捏紧了拳头,面上仍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像是完全没把叶翎放在眼里似的。
  “莫川,咱俩就各凭本事吧,看看这一次,到底谁能赢!”叶翎终于耐不住了,愤愤地站起身,丢下一句怒喝,转身离开了。
  病房的房门被狠狠撞上,“砰”的一声巨响。
  莫川听着他走远了,这才缓缓松开了攥的死紧的手掌,苦笑的看着上面留下的几道血痕,抽出床头的纸巾来,把血渍拭去了。
  各凭本事比一次?这话说得未免太轻松了,他拿出来比的,是他的性命啊!
  ……
  “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会永远记得你,直到我也死去。”
  白苏瑾说出那句话时认真的模样,犹在他的眼前盘桓不去,每每想来,都让他心酸失语。
  那是白苏瑾式的爱情,因为经历了生死,所以不拘泥于生死,洒脱而豪迈。
  只可惜,他莫川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只想求得日日相伴,若是得不到的话……还不如玉石俱焚……
  也许当白苏瑾想起来一切的时候,会因为他的选择而难过心痛,但是哪怕知道这一点,莫川还是只能这么做——
  这就是他的爱情,不畏惧于生死,决不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  拿出命来赌博,的确是莫川会做的事情。
  就像以前一样,比起性命,其实他更在意自己的心和自己的爱人。
  勇敢的莫小川!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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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莫川的提示

  第二天上午,白苏瑾带着买来的万/能/钥/匙,小心翼翼的摸进了杜文乐的家。
  出于对杜文乐的担忧,也处于对杜枫的怀疑,白苏瑾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相信吴瑶给出的小提示。
  其实说实话,就算吴瑶没有提到杜文乐的家,他自己也会考虑跑来看看的。那里是案发现场,也是杜文乐和杜枫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一定会残留着什么蛛丝马迹的。
  警方多少会存在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杜文乐就是凶手,难免会有所疏漏,白苏瑾总觉得,如果自己怀着“杜文乐是无辜的”的心思去调查的话,说不定会发现一些警方没有发现的线索。
  杜文乐家所在的居民楼静悄悄的,周围也没有警察看守,这对白苏瑾来说是件好事。他小心的钻过门口拉起的警戒线,轻巧的打开了房门。
  屋子里面弥漫着淡淡的灰尘的味道,细小的颗粒漂浮在空气中,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这里好像已经空置很多天了,人类留下的气息渐渐消散,整个房子都泛着冰凉的寒意。
  真的很神奇,当人类离开的时候,人类所建造出来的东西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像是失去了爱和感情的死物,空洞洞的没有灵魂。
  屋子里还保持着混乱的状态,桌椅板凳都翻倒着,暗示着之前曾经发生过的搏斗。地上有几滩已经干涸的血迹,因为正值冬天,所以并没有散发出什么难闻的气味。尸体和凶器等物都已经被鉴证科的人收走了,白苏瑾放轻脚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并没发现什么很有价值的东西。
  他有些失望,不甘心地又绕了一遍,最后看到洗手间的时候,心里突然一动,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洗手间里只有三副洗漱用品,毛巾也只有三条,这大概意味着杜枫并没有和杜家人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学校或者自立门户了,这个家里只生活着三个人。可是他之前在其他房间检查的时候,却发现了第四个人生活的痕迹——
  客厅窗台上掉落着几个烟头。而据他所知,杜父杜母还有杜文乐都是不吸烟的。
  书房里散落的纸张上,有些地方留下了干涸后的足迹,像是下雨天进入室内留下来的一样。根据他的记忆,最近三个月来,只有杜文乐保外就医的前一天下了雨,其他的时间都是晴天,而那个时候,现场早就已经结束调查,被警方封锁了。也就是说,除了他以外,一定还有其他人进出过这个房子。
  杜文乐的卧室里,也有些不对劲。他的衣服散落在床上,被搓揉得皱皱巴巴的。而在白苏瑾之前看到的警方卷宗里,明明白白的说了衣柜是整齐的,杜文乐的衣物并没有被拿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细小的地方,都与警方的报告有些微出入,白苏瑾给那些地方拍了照,又细细记录下来。这些线索,都暗示了一点,那就是在警方封锁现场之后,有人曾经出入过这个地方。
  是警察吗?还是……杜枫?
  白苏瑾能想得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两种可能了。
  而在这两者之中,他又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如果是警察的话,应该是不会对现场造成破坏和影响的,更别提留下烟头和脚印了。但凡是有些专业能力的警察,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与之相比,杜枫的嫌疑就大得多了。
  是杜家的一份子,与杜文乐关系亲密,与杜母关系不好,在家庭里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位置……如果真的是这样一个人,频频出入凶杀现场的话,那他的意图就很可疑了。
  白苏瑾细细看了一遍自己记下来的东西,决定待会去找杜文乐好好问一问。
  和杜文乐的谈话,进行得异常艰难。
  也许是前一天受的伤还在疼,男孩一直在发抖,眼神里也透着畏惧,对白苏瑾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就连平时最管用的画笔和画纸都不管用了,不仅不管用,反倒还起了反效果——杜文乐看到他手里的笔的时候,像是被吓到了似的,一个劲的往后躲。
  白苏瑾无奈,只得把那些东西都收起来,压低了声音给杜文乐讲故事,大概半个小时过后,男孩终于镇定了一些。
  白苏瑾见他好些了,便决定尝试着问他一些问题,他想了想,决定从杜枫开始,“文乐,你想你哥哥吗?”
  听到“哥哥”儿子,杜文乐终于有了些反应。男孩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安静的看向白苏瑾。
  白苏瑾心里一喜,当即决定再接再厉,“文乐喜欢哥哥吗?”
  杜文乐点点头,细细的说了一声“喜欢”。
  两天多了,这还是杜文乐头一次开口与他交流,白苏瑾勉强压下心里的激动,继续微笑着询问:“文乐为什么喜欢哥哥?”
  “哥哥……很好……温柔……”杜文乐断断续续的说。
  “文乐和哥哥住在一起吗?”
  杜文乐瘪嘴,很委屈的摇了摇头。
  “那……文乐能经常见到哥哥吗?”
  还是摇头。
  男孩的表情可怜兮兮的,让白苏瑾有些不忍心问出下一个问题,但是他还是不得不问——
  “……文乐离开家的那天……哥哥回家了吗?”
  杜文乐愣住了,神情有些古怪。他的目光移开了,垂下眸子盯着白色的床单,像是犹豫了很久,最后狠狠地摇了摇头。
  他的反应很不同寻常,很有可能是在撒谎。而说谎这种事情,发生在心思单纯的自闭症儿童身上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一般来讲,他们只会做出两种反应,说真实的事情,或者是什么都不说。
  杜枫真是很厉害,居然能让一个像杜文乐这样的孩子为他说谎。白苏瑾忍不住在心里嘲讽,也不知道杜枫教自己的弟弟说谎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心虚不安。
  “文乐,摇头的意思,是指你哥哥没有回家,还是指你不知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白苏瑾是心怀歉疚的。对于杜文乐而言,这等于是把一个可怕的事情放大了十倍来质问,甚至是一种心理上的压迫。
  如果他只是一个医生,而杜文乐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的话,那么他是万万不会逼问自己的病人这种问题的。只可惜,他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医生,更是一个想要查出真相的人;而杜文乐也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病人,更是一个即将被判刑的凶案嫌疑人。
  哪怕是会对杜文乐的精神造成伤害,哪怕是会惊吓到这个可怜的男孩,他也必须要找出真相,找到那个犯下案件的真正的凶手。
  “哥哥……没有回家。”这六个字,杜文乐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的。
  这句话一出口,白苏瑾的脸色变了,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想到杜文乐对杜枫的感情有这么深,深到可以逼迫自己的地步。他本来以为,若是施加些压力,杜文乐可能就会选择说出真话,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杜文宁愿让自己这么难受痛苦,都不肯把杜枫的事情说出来。
  看起来,杜枫和杜文乐这两兄弟的感情,要比他想象的来的更加深厚。
  杜文乐抱着头紧闭着眼睛,侧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样子。白苏瑾叹了口气,从办公室拿来了紧急备用的镇定剂。
  心理上的压力,有时候会造成生理上的痛楚,头疼是最常见的一种反映,此时就是如此,心理上的沟通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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