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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琮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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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随心所欲,即便路上遇到歹人,只一个凤字也可护你周全。”
  说罢,凤陌南五指轻动自腰间锦带上解下一块羊脂白玉令牌,送到席依面前:“这是血玉令牌,若有困难可凭此令牌到当地府衙寻求帮助,若你不愿同官府打交道便到城内的万谷粮仓去找万掌柜,凡事吩咐下去,他们自会帮你办到。”
  席依呆呆的看着那块羊脂白玉令牌,其间隐隐有血色流动,一只展翅欲翔的殷红凤凰掩于玉中,如烟朦胧,似雾模糊,定睛望去,又恍若魅影,看不分明。
  见席依不语,凤陌南低声轻语:“可有在听?”
  “嗯。”席依收敛心神,慌忙应下。
  凤陌南淡淡一笑:“那我说的话可都记住了?”
  席依点点头:“记住了。”
  “溟兽也要换个称呼,你最好试试它,看它有何种能力,若是能通天入地,你也算是拥有了逃生的手段。”
  席依诧异问道:“我都姓凤了还有人敢伤我性命?”
  听闻此话,凤陌南心下了然欣喜,她是愿意姓凤的,于是笑道:“这天下毕竟是乾国天子的,于江湖上我定然保你无恙,可若是进了皇宫,那便不好说了,不过,你且放心,就算你落入皇帝手中也无妨,这世间还没有我凤陌南办不了的事情。”
  那一刻,席依真的很想将彼岸所托之事和盘托出,即便她并不清楚凤陌南的实力到底有多大,心中压着一件不能说的秘密却无可信之人可以分享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只是,他,真的可以让自己相信吗?水凝自杀那一幕就赫然影印在心头,究竟他有没有对自己用过惑术?心中所想皆自唇边吐出:“凤陌南,有件事你要认真回答我,不可以骗我,否则,我此生不再见你。”
  纵然话说的如此重,凤陌南依旧浅笑如初:“好。”不带任何迟疑。
  席依肃然道:“你,有没有对我用过惑术。”话一问出,席依自己心头便是一紧。
  “没有。”依然不带任何迟疑,凤陌南温言道:“或许是惑术本身使然,练过惑术的人,若是对人温柔浅语,眸间都会带着幽惑,但我从未对你故意或怀有目的的使用过惑术,晟音,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面对如此优雅温润的男子,又对自己百般宠溺呵护,一种复杂的情绪蔓延心头,席依沉思片刻后答道:“我,相信你。”
  风扬衣袍,吹散漫天墨云,皎洁月色自那云缝间轻柔洒下,划出一道月白碎银色光芒,凤陌南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意外惊喜,随后被他那双深邃双眸深深掩于眸底:“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真不知,若你说不相信我,我该如何。”
  席依笑道:“你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刚才是哪位仁兄在我面前夸下海口的?”
  “你没出现之前,这世间之事对于我来说只是掌中几块顽石。”
  “那我出现了呢?”
  思虑许久,凤陌南缓缓说道:“两种结果,幸或不幸,或生或亡。”
  细细琢磨这句话,席依觉得凤陌南的回答太过泛泛,却又不想深问,毕竟她关心的是那个溟卷和红琮珠,想毕,席依安慰似地拍拍凤陌南的肩膀:“好了,别想了,人各有命,天道使然,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出发了。”
  凤陌南深深望着席依,很想把那句你可以不用走,你想要的溟卷有五卷都在我手中等等话语悉数告诉她,他甚至可以帮她寻到那第六卷,待到大功告成,只要能让父亲复活,莫说溟卷即便她要他此生,他也愿随她而去。溟兽出,溟濛现,溟卷道尽生死咒,欲取先舍。。。究竟要先舍什么,亦或是再取什么,溟兽、溟濛和溟卷之间定然有联系,到底是什么联系。
  席依望见凤陌南静默不语,启声唤道:“凤陌南?”
  凤陌南抱歉一笑:“我让雾十一路护送你,你想去哪里皆可,等将你安全送达目的地,你再把他赶回来,可好?”
  “那他这一路都听我的?”
  凤陌南轻轻一笑:“是。任凭吩咐。”
  “好吧,若是我让他去死,你可别心疼。”
  凤陌南温柔浅笑,不由分说的拉起席依,离开身后那高耸府墙,向东南方走去,“你不会。”
  席依惊讶道:“你怎知我不会,万一我会呢?”
  凤陌南笑道:“你的善良自那日上马之时我便知了,你连人都不愿踩踏,会伤其性命吗?”
  席依不好意思的笑笑,调侃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你有没有看出我还是个漂亮温柔聪明贤惠的女子啊。”
  凤陌南不禁摇头清笑道:“以前尚不觉得,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到是恰当的很哪。”
  席依不依道:“你又摇头又肯定,那到底是赞成还是不赞成。”
  凤陌南目光灼灼,笑道:“赞成。摇头只是代表我很无奈。”
  “你。。。。。。”席依一时语滞,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遂放弃了力争,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凤陌南。
  凤陌南唇边一勾,略含深意的说道:“我无奈是因为你只把世俗对女子的评价架在自己身上,而没有真正了解过你自己。”
  “嗯?”眸间一亮,席依忙问道:“没有真正了解?”
  凤陌南眼中含笑:“那些绝美词句只能用来形容尘世间的庸脂俗粉,无法将你道的透彻,若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你,怕是只有举世无双了。”
  此话一说完,席依顿觉脸上如火中烧,燥热的很,原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竟被凤陌南用如此郑重的语气说出,真真羞煞人兮。
  仿佛知道席依现在的感受,凤陌南及时岔开了话题,轻声道:“溟兽呢?”
  “对啊。”席依恍然发现这一路竟没有那个小东西跟随。
  “如何才能召唤到它?”
  “这个嘛。让我想想。”席依站定后垂眸静思,只几息时间便心头一动,计上心来,“有了!”
  月光如金雾,淡浮于尘世间,凤陌南一言不发,只是集中所有注意力于席依身上,不放过她每个神态和语言。
  “嗯嗯嗯。”席依清了清嗓子,随后气运丹田,两手放置在唇边,深吸一口气,仰天喊道:“彼——岸——有只动物在嘲笑你只有绝世容颜,徒有外表,没有内涵,你想知道它是谁吗?它——就——是——”
  席依这话喊得清晰明朗又缓慢,给足了溟兽奋力拨蹄的时间,不消片刻,那黑不溜丢的小东西便一个闪影来到了席依脚下,吱吱叫了两声,两只前蹄讨好般的扒拉着席依的衣裙下摆。
  席依毫不客气的一脚把它踢开,呵斥道:“走开,我不认识你。”说罢,丢下凤陌南和溟兽举步前行。溟兽拔腿跟上,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紧随其后。凤陌南也紧步相随。府外不比府园,地上杂草丛生,无人打理,席依边走边怨道:“怎么野草这么多,这走起来多不方便。”
  话音刚落,溟兽便吱溜一个黑影闪到席依身前两米处,张开尖小的嘴巴,露出寒刃般的獠牙,用力哈的一吐,一道火焰自它口中喷出,幽蓝色的火如同奔腾入海的深海蛟龙,蜿蜒灼烧着面前那条长满野草的小路。这人间植物哪里抵得上溟间烈焰的灼烧,只一瞬间便焦黑萎缩,灰飞烟灭了。
  席依当场楞住了,但又转念暗想这溟兽既然认识彼岸,自当拥有一些超乎寻常的法力,想来,那彼岸还不是妖异艳媚,将自己从21世纪带到这苍茫异世。略点点头,席依冲溟兽说道:“嗯,还算你有点本事。”
  凤陌南则被眼前的场景深深震慑住了,这不同于世间的幽蓝色火若是能被自己掌握,那该是怎样一种噬天灭地的能力,缓缓抬眸看向席依,溟兽能力尚都如此惊人,那溟濛呢?她的能力是什么?凤陌南静静地站在原地,深看席依倔强独立的背影,难道是穿梭阴阳两间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困兽之斗

  凤城有两道正门,分别开在城北和城南。那日初见席依,凤陌南走的是北门,今天送别,凤陌南策马同席依从城南门缓步而出。墨云散尽,只余天际一柄弯月似刀,淡洒寒芒,将原本暗沉的夜映照清明。
  城门本是酉时必关,如今已到戌时,燕九按照凤陌南的吩咐到城楼一声令下,城门伴随轰隆隆的响声被缓缓打开。“凤陌南。”席依略收缰绳,侧头说道:“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凤陌南微微一笑:“你说。”
  席依斟酌了一番:“可不可以,留下水凝的性命。”
  “好。”依然是不带迟疑的回答,依旧是那简短却又沉重万分的承诺。
  席依不明:“为什么?为什么不论我向你要求什么,你连原因都不问就许诺我。”
  凤陌南敛下唇边笑意,静静看了席依片刻,肃然道:“只为将来有一天,若我求你,你也能如我一般应下一声好。”
  席依眼睛微眯,聚敛一道光于眸心:“你对我不仅有所求,还实言相告,就不怕我现在利用了你,将来也不帮你?”
  凤陌南轻轻一笑:“实言相告是因为我不想骗你,至于愿不愿帮我,那是你的事,求不求你是我的事,就算你此生都不会帮我,我也不会怨你。”
  这话说得虽然让让席依心头一暖,但嘴上依旧不松软:“好,那我也承诺你一件事,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等着你来求我,我倒要看看能让你凤陌南低声央求的到底是什么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先走了!驾!”马鞭一挥,席依未等凤陌南言语便策马冲出城门,飞蹄扬尘,雾十紧随其后,马蹄踏地如雷,于夜色下激起浮尘漫天。
  凤陌南一撩前袍,翻身下马,疾步走上城楼,负手站定后举目远眺,那两道疾驰的身影在浓夜和盈月的浅照辉映下,渐行渐远,渐失踪迹。
  燕九将城门侍卫遣开后,悄声走到凤陌南身前,耳语道:“公子,就这么放走了?”
  凤陌南目光掠过暗夜无边的黑寂,许久后,淡声道:“我留得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
  夜凉如水,更漏如莲,点滴晕出浅淡波纹,缓缓漾漾,推推搡搡,将浅照的月影画破。凤府地牢虽干净整洁却阴寒彻骨,水凝紧皱着眉,蜷缩侧躺于囚室暗黑的角落。这一刀刺进,竟用了全力,刀刃上涂抹有阴□□粉,是当初准备事败后了结自己的最后一招,亦是致命一招,谁想到自己竟还活着。
  豆大汗粒自发髻间悄然滑落,跌碎于散乱干枯的稻草上。水凝紧咬牙关暗自忍受着那噬人的灼痛,呼吸沉重无比,身子每一动便如刀锋掠过,刺痛不已。
  门间一道轻响,一个淡紫色华纹锦袍身影朦胧跃入水凝恍惚的眼眸中。
  雅致清秀的面容,疏朗松散却规整顺盘的墨发,举手投足间透着淡雅清贵。
  凤陌南从容落座于身后侍从安放的山桐椅,淡淡看着水凝,轻声道:“我很好奇。”
  水凝无力抬眸虚望了一眼凤陌南的衣角,粗重的喘着气。
  “她手里那个青瓷瓶是你给的?从哪里得来的?还是说凤城之中有接应你的人?能在我眼皮底下将手插入凤城,想来那顾璋川倒也有些本事,不负他顾家七少的名号。”
  水凝嘴角嘲讽的一挑,用尽全力的冷哼了一声:“你想杀便杀,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凤陌南笑了笑:“水凝,两年的时间我竟然还没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吗?这世间,但凡我凤陌南想要知道的事情,不出一日定然了若指掌。”
  水凝呼吸渐行急促,想要看向凤陌南却奈何腹间那道刺痛无法撑起身子。
  凤陌南云淡风轻的笑着,自唇齿间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昭夜。”
  这浅淡话语如同一道滚天惊雷打在水凝眸底,那一瞬间,水凝竟忘记了腹间疼痛,强硬支撑起头颅,惊愕万分的看着凤陌南。
  凤陌南微微一笑:“玉器行的老板娘,顾璋川五年前安插在凤城的一枚棋子,他的手伸的到很长远。”
  水凝忍痛道:“你把她怎样了?”
  “她知你行事落败,自当晚便收拾行囊,弃你于不顾,独自跑了。”
  水凝目色一缓,沉沉舒了口气。
  凤陌南唇角淡含一抹玩味笑意:“不过,又被我抓回来了。”
  眸中一惊,水凝恨恨的瞪着凤陌南。
  凤陌南似看戏一般不放过水凝细腻的神情转变,随后舒尔一笑:“但是,我又很不小心的,略带故意的放走了她。”
  水凝紧盯着凤陌南,知他必定有后手,毕竟跟着他两年,这种猫鼠游戏,他是乐此不疲。
  凤陌南眸心闪过一丝赏色,淡笑道:“荣城、曲城、轩城,定然有接应昭夜之人,连根拔起这种事情,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你——”水凝气急,竟是一语凝滞,万般沉痛,怎么也道不出。
  凤陌南啧啧两声,摇头道:“可惜了,昭夜姿色秀美,娇媚可人,竟比我的水凝还要艳丽几分,顾璋川此番布置,实在不妥,即便要送,也得送个天人之姿进我凤府。”
  不知是牵扯到伤口,还是心头恼怒,水凝咬牙切齿道:“有本事就杀了我,何必废话!”
  凤陌南笑道:“你死了对我有何好处?”
  水凝不答话,只是凝眸紧盯着他。
  凤陌南淡淡一笑,目色柔缓:“我还要等你伤好了在我身下婉转承欢,曲意逢迎。”
  水凝一字一顿自齿缝间挤出:“你、做、梦。”
  眸中瞳色一深,凤陌南目光一带,抬手轻拂了一下前袍,从容起身,漫然道:“我真希望到时你的态度也能如此时一般。只可惜,过了这个时辰,子夜便香消玉殒了。”
  心中震惊,水凝慌忙用尽全身力气急声喊道:“公子,水凝,愿服侍公子。”
  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缓缓浮现在嘴边,凤陌南头也不回,启声道:“水凝,你真让我失望。”
  七日后的深夜,九曲回廊上的凉亭内,凤陌南负手淡看波光粼粼的湖面,月色辉映,湖深似海。
  “公子。”燕九轻声上前:“姑娘抄小路马不停蹄于午时到达西川边境的轩城,现已入住商回客栈,万谷粮仓和府衙皆自门外观望一番,并未相询或求助。路上遇到言语不干不净的五人,皆被雾十灭口,姑娘心有不满,自灭口之日起便不再对雾十言语,一直冷面相视。”
  起初凤陌南面无表情的静听,待听到最后一句时,唇边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淡笑,仿佛脑海中早已浮现溟濛侧头怒视雾十的嗔怒神情。
  见凤陌南不答,燕九继续回道:“仙踪林,尚无消息。”
  凤陌南敛下唇边笑意,冷声道:“今天是第八日,我料他撑不过今晚!”
  话音刚落,夜空中突地蹿出一道亮如白昼的冲天光芒,如浴火凤啸,清鸣贯透苍穹,令星辰失色。
  燕九心中一喜:“公子。”
  眉梢一挑,凤陌南扬起笃定了然的笑,淡淡道:“抓回来。”
  “是。”燕九领命后一个纵身,消失踪迹。
  密室中,鬼眼接过燕九递送过来的碗,哆哆嗦嗦放在鼻下,用力嗅了嗅,小口啜饮自口中品了品,未查出任何异样便一股脑的灌入喉中,咕嘟咕嘟迫不及待的下咽。
  凤陌南静坐于长案旁边的山桐椅上,左手随意搭在扶手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右手拇指轻轻托着下颌,食指在唇间来回摩挲,眸中浅映一道精光,定于鬼眼那双苍白的眼眸。
  酒足饭饱后,鬼眼缓了一口气:“公子,真的不是我要逃,是那水凝假传公子之意,要让我去一个地方等一个姑娘。我一心以为那个姑娘是溟濛,公子是要让我试探一番,看看她是否假冒,谁想到水凝把我丢在一处地方就走了,我坐等右等不见公子来,身上又没有预备干粮,返回的路也不清楚,可水凝是公子侍妾,我又怕万一是公子有事耽搁迟了时辰,所以便一直等,等了三天终于等不下去,便掐指算了一下方位,想要折返,却不知水凝竟将我引到了仙踪林。”
  仿佛早已猜到事情的经过一般,凤陌南眉平目静,漠然道:“为什么不早用焰火令?”
  “唉,公子,这人上了年纪便记不得那些个物件了,我也是今晚才想到身上还有个救命的器物。”
  “鬼眼。”凤陌南淡声道:“年纪大了的人,要记得两点,第一,不要自作主张。第二,不要四处乱跑。否则,很容易失了性命。”
  鬼眼心中骇然,急声道:“请公子放心,鬼眼此生铭记。”
  凤陌南缓缓起身,从容漫然自鬼眼身旁走了过去,淡淡丢下一句:“送他回去。”便径自走出密室。
  鬼眼身子一松,原本跪着的身体歪坐在地上,抬起瑟瑟发抖的手擦了擦额头虚汗,轻声感慨道:“这可真是走了一趟鬼门关啊。”
  燕九笑道:“老瞎子,你就庆幸吧。你可知,这八天,凤城内的瞎子死了多少?”
  眼一直,鬼眼敛声问道:“多少?”
  “自你失踪之日起,整个凤城之内,一夜之间,再无盲者。”
  鬼眼霎时倒吸一口凉气,屏住呼吸,一时间密室之内异常平静,燕九安静的看着鬼眼,片刻后,沉声道:“瞎子,若是将来你背叛了公子,这后果,你要仔细掂量掂量。公子今日信你所说不是因为你说服了他,而是他早已知道你身处仙踪林,公子自那日当晚便下令动用千人包围了整个林子外围。瞎子,以你五行术数的修为,怕是徒步走出这仙踪林也不是不可能。公子之所以不去救你,便是要看你的态度。若你背叛了他自行走出,那你必死无疑。”
  燕九的话字字句句敲击在鬼眼心头,惊起一声冷汗,只一念之差啊,便是或生或死两条人生路,暗自心悸一番后,瞎子不住的摇头道:“不,我永远都不会背叛公子,公子应命这是天数,也是我活命的唯一选择,瞎子我虽老,但还不蠢,离开公子,我会落得怎样的下场,你我皆心知肚明。”
  “明白就好。那就别废话了,回你的巢吧。”
  鬼眼那白茫的眼睛虚盯在一处,回了一句嘴道:“你个死燕子,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要垒窝啊。”
  燕九轻笑了一下,不去搭理鬼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噬心之痛

  莫道溟间有多高,且看溟山,自千年前溟王挥剑划下,那高耸入天的溟山便有个高低之分,碎落山石虽不比溟山巨大,却也于溟山周边零零散散布起一圈一环的石阵,再引入溟河中的银白色的缚魂水,便化作几十个清净幽然的天然泉池。可这泉池却不是任何人或魂敢入内沐浴净身的,只因它可缚魂。可偏偏有一个人,骨肉皆为溟王之血,不仅不怕它缚走魂魄,还整日整日的浸泡其中。他就是彼岸。
  彼岸安静的浸泡在莹白池中,阿株远远的静立一旁,生怕彼岸一个‘不小心’将池中的溟河水溅洒在自己身上,焚烧着魂魄,一如上次一般。许是泡的够久了,彼岸幽然醒来,缓缓抬起深红色眼眸,一双秋水翦瞳,似妖如魅,漾起迷离明艳,惑乱万生。
  “嗯?”彼岸侧头淡扫了眼前那片碎石残块,回眸望向阿株:“都跑哪里去了?”
  阿株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无声叹气,转身飘去。彼岸百无聊赖,将那白皙幼滑的柔美纤腿悠悠抬出水面,五个脚趾,依次轻动,而后狡黠一笑,一松腿力,那双诱惑人心的莹白玉腿便失了依托,重重跌落到泉池中,水花四处飞溅,如展翼雪蝶,如此玩闹令他开心不已。
  阿株折返,不想刚巧遇到彼岸胡闹,身形一顿,不敢上前,身后六十多只通体黝黑的溟兽,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跟在阿株后面,那上百双漆黑的眸子滴溜溜转个不停,透着惊恐不安。
  彼岸那双深红色眼眸斜斜一瞥,似是微恼:“趁我睡着了便都溜了下去,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几十只溟兽一听,寒毛直立,大气不敢出,望着彼岸的眼睛也匆忙瞄向地面,不敢与其对视,生怕彼岸一个不高兴,惹祸上身。
  阿株柔声道:“我看你睡着了,它们也忙活了半日,就遣它们去山后休息去了,若是你不开心,我自领罪,别拿它们撒气了。”
  彼岸脚底一动,轻轻点了下池底,身子轻飘划过水面,游到泉池的另一边,将胳膊架在池壁之上,露出香艳秀美的锁骨和背部曲线,两手托着下巴,一双美瞳,无声无息媚惑丛生,睫毛纤细黑长,忽闪忽闪,极有韵律的缓张轻闭,静静的望着阿株。
  阿株也不言语,亦不去看彼岸,只是安静的飘在原地。其实,这里对于那些魂女来说,是极其危险的地方,因为溟河是玄龙璃纹剑的银白穗子幻化的,本身就具有灵力,而缚魂河水自存在的那日起将溟王的魔力淡含其中,凡靠近者或不小心触碰,其后果有两种,轻者被灼烧魂魄,虽灼痛万分,魂魄却完好,重者则被吸入缚魂河中,顺着河流的方向,流向幽溟地狱,由幽溟地司重新划分,分派给各层地狱,将那罪过刑罚一一算过,从头行使。
  彼岸柔柔望去,眼角那丝媚惑随着轻扬的眉而娇软,忽而莞尔一笑:“既然你愿领罪,那不如自个跳入溟河吧。”
  话说的清幽温柔,却如一道破天寒芒划过天际,将阿株和身后那几十只溟兽的眼眸深深震住了。
  阿株不可思议的看着彼岸,他这是要自己下地狱。身后那群溟兽惊悚不安的盯着阿株浮烟薄雾般莹透的身体。
  忽有一只溟兽生怕引火烧身,眼珠提溜一转,寻了个小心思,悄然后退,脚底那层柔软的肉垫极为配合的掩下了行走的足音,可兽类毕竟是兽类,它只知掩声却忘了隐下身形,彼岸所处泉池地势高耸于周边碎石岗,乌压压一片黑色陈列眼前,哪个左晃,哪只右歪,看的一清二楚。
  彼岸心中冷哼一声,面色平静,原本托着下巴的手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抬起食指,朝那只溟兽的方向一指,纤白如玉的指尖顿时化作一条红艳无比的刺带,细细望去,竟是彼岸花如龙爪一般的漫长花瓣,那花瓣如锋利箭矢划破静逸的空气,发出咻的一声,直直刺向那只欲要潜逃的溟兽。
  本就心虚的溟兽听到那声夺命清啸,心下一慌,身子一转,后蹄奋力蹬地,想要闪避那只如血般妖异的红色箭枝,谁料到,这逃命的一跳竟然化作催命咒符,彼岸的食指还未等照轨迹滑落便从溟兽后心深深刺入,贯透它整个胸膛。
  “吱——”溟兽发出惨痛一呼,瘦小玲珑的四肢爪子在空中奋力扒拉,想要逃离,谁知越想逃身子越往深处坠落,花瓣上细细密密的齿痕不停刮擦着溟兽脆弱的皮肉,丝丝剌剌作响,那几欲滴落的兽血被花瓣吸纳着,滴滴未有遗漏,渗出腥气极重的血雾。这惨不忍睹的场面吓得地面上所有目视到的溟兽群浑身战栗,眸中骇然,不敢求饶。
  彼岸无聊的转动了一下食指,微一用力,于空中自右向左划出一个虚空的圆圈,将那只溟兽朝着溟河的方向甩了出去,惯性使然,溟兽受力飞出,彼岸细长的花瓣自它胸中抽脱分离,从空中滑翔了一个气息的时间,那溟兽便飞过几个巨大的泉池和一小片浓郁的彼岸花丛,目标准确的坠入银白色的溟河中。河中的缚魂水极快的锁住了那只溟兽的魂魄,将其从黝黑的身子中抽出,不消片刻,幼小漆黑的尸首便自河底缓缓飘起,浮于溟河水面,犹如雪地上一点墨迹。
  自远处那“扑通”一声响起,阿株身后的溟兽们便全体齐声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微弱的低呼声。这已经是一百年来第二十九只葬身溟河的溟兽了,谁都不想成为第三十个,谁都不敢得罪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彼岸。
  彼岸目色翩然,眸心血色妖艳,波光潋滟,万般柔情看向阿株。阿株静垂眼眸,依旧不做言语,只是裙角如微风掠过,淡淡浮动,朝溟河的方向飘去,步履沉着,毫不犹豫。
  彼岸嘴角轻轻牵起一道顽劣的笑意:“站住!你急什么?我又没说叫你现在就去,等过个千八百年的,我厌了,你再去。”
  阿株缓缓停下脚步,眸中无惊无喜,侧过身来,看着彼岸轻声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寝殿了,溟王看不见你,又该着急了。”
  彼岸拿起泉池边那条最爱的炫光薄绸,搭覆在腰间,起身笑道:“阿株,你真是我的克星,每每劝我都拿王来压我,而我也真是讨厌,明知道这是你用烂了的招数,却还乖乖听从。”
  阿株一言不发,安静的如同被石化。
  彼岸也懒得去理会,抬腿踏出泉池,自那群溟兽身旁飘然走过。溟兽们纷纷向两旁退却,让出一条最平坦最舒适的路径给赤足的彼岸,只为让他心情愉悦些,免遭池鱼之殃。
  彼岸冷冷低眸瞟了一眼那群卑微的兽族,漠然享受着它们的恭敬谦卑。溟风淡缓,拂过彼岸腰间那条薄绸,恍若雪罗纱蔓,又似金光炫丽,纠缠在明艳曼妙的腰肢间。
  一路无话,彼岸施施然转悠回了寝殿,待到踏入冰寒的殿室,彼岸扬声道:“王——”空荡的殿室只有漫天的纱帐,薄如蝉翼,随着溟风在六根巨大的承天石柱间飘渺漾动,彼岸那声轻唤缓缓回荡在殿室中,无人应答。
  彼岸心下诧异,回身看着阿株,问道:“王呢?”
  阿株略微沉思后,侧身擦过彼岸的身体,沿着殿前那条宽阔明净的道路,径自飘向殿外,片刻后,阿株那抹幽幻的魂魄又悄然折返,抬眸看了一眼彼岸,犹豫着低声道:“王可能,有事外出了。”
  彼岸沉寂的盯着阿株,四周静寂无声,那种盯蕴含着一股莫名的压抑,似是要吃透了阿株的心思。阿株不敢回视,只能垂头等待。
  自阿株身上缓缓收回让人窒息的目光,彼岸抬头,放眼望去,那殷红的溟间天际映衬着自己的眼,如同彼岸花的骨血一般,凄美却心碎。王,最终,还是去找她了,彼岸心底一痛,眸中一深,为何王顺了自己的心意,自己竟没有一丝喜悦,反而心底噬骨的疼。
  ————————————————————
  篝火热情的燃烧,吐出跳跃兴奋的红色火焰,似豪放酣畅的舞蹈,纷飞飘然在枯枝之上。雾十肃然沉默,安静的坐在一边,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席依。
  一路下来,席依对于雾十不言不语杀人,杀完人亦不去解释的冷酷行为无法苟同,遂冷面不语,更有甚者竟时不时的冷嘲热讽,即便如此,席依仍不解气,只觉得雾十这般行为实在太惨无人道。可席依忘记了,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朝代,如果雾十不能保障她的安全,那凤陌南又怎会派他一路跟随,护送她北上呢。
  席依用枯枝不停的拨拉着面前那堆篝火,无聊的挑着燃起的枯枝,将手中那支点燃后,随意的丢进篝火中,再捡起手边一段未燃的枝子,继续拨弄。溟兽乖巧的趴在席依怀中,睡的舒坦。
  夜渐渐深沉,由于是北上,春寒刺骨,自脚底生出凉气,席依打开凤陌南给的月牙色包裹,从里面取出一条金色披风,盖在身上。那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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