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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欢:第一毒后-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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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楚荞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唯一的一线希望。

尹三夫人看着跪在门前的几人,眼睛也不由湿润,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她只是想沉香能够活下来,并未想过要将楚荞逼到这般绝境,为什么一切却又偏偏变成今日这般境地……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楚荞眼底的泪已经干涸,她也随之寸寸冰凉。

明珠在她怀里苍白的小脸更加苍白,她不动,不哭,一如往昔在她怀抱中安睡一般乖巧,只是她们呼吸却渐渐虚无不可闻。

天黑了,又亮了,黎明的朝阳照亮了上京城。

这扇已经关闭了五天五夜房门打开了,白衣翩然的人缓步出来,缓缓蹲在楚荞面前,望着她怀中早已没了气息的婴儿,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残忍地道出。

“阿荞,她救不活了。”

楚荞缓缓抬起清明却死寂成灰的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她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等到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燕祈然,你当真……残忍至此。

——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纠结在救与不救之间,最终还是做了后妈,救了的话,我全文的大纲计划都要随之改变了,后面估计我也写不下去了。

不要太难过,这一关虐扛过去就好了,结局会是好的。

一夕天堂,一夕地狱34

第176章

雨已停,风萧萧。舒骺豞匫

她微仰着头望着他,血丝遍布的眼睛,却如死水一般冰冷。

这一夜,仿佛已经流尽了她一生的泪,也耗尽了她对他所有的爱与情。

从心动到心殇,到如今心死如灰,这个男人她曾爱他有多深,此刻他给予她的绝望,便有多深彐。

燕祈然看着眼前的她,心疼地伸出手,想要拭去脸上的血污,她在她冰冷嫌恶的目光中止住了动作。

压抑的沉默,让人窒息而绝望。

他身后的暖阁内传出婴儿的啼哭,老酒鬼手忙脚乱地抱着燕禳出来,怎么也哄不住,直接将要往燕祈然的怀里塞,“快哄你儿子。褓”

燕祈然没有接,老酒鬼抱着孩子,谁也没有过来接,他索性抱着孩子坐在燕祈然边上,瞅了瞅楚荞两人,专心地哄着孩子。

“现在,你满意了吗?”楚荞苍白而讽刺地笑,“看到我一无所有,你满意了?”

燕祈然半跪在她面前,面色冷寂,薄唇紧抿。

燕禳渐渐不哭了,伸着小手抓楚荞的衣袖,手很少,却很有劲,一边抓,一边咯咯地笑出声来,打破院中绝望的死寂。

楚荞转过目光望着那稚嫩幼小的婴儿,曾几何时,她的女儿也会这般拉扯她的衣裳,也会对着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可是现在,这个孩子还能哭,还能笑,而她怀中的女儿却已经魂归西天,她还来不及长大,还来不及叫她一声娘亲……

半晌,楚荞痛苦地别开头,不忍再去看。

燕祈然身形一震,略显苍白薄唇紧紧抿着,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老酒鬼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也不说话,抱着燕禳坐在边上,由着他小手去抓楚荞的衣裳,也不阻止。

尹三夫人有些意外,这个一向认生的孩子,便是沉香和她抱,也不难哄的孩子,竟会在这时对着楚荞这般亲昵的笑。

只是玉溪知道,眼前生机勃勃的孩子,对刚刚失去女儿的楚荞,是多么沉重地讽刺和伤害……

“燕祈然,我从来这样爱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她嘶哑着声音说道。

燕祈然闻言神色动容,伸着手有些颤抖,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却又僵硬着不敢动作……

他这一生从来随心所欲,却唯独面对她,总是一次次这般犹豫,挣扎,无奈……

“我也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你也是第一个。”她望向他,语气平静,却字字利若利锋。

说罢,她抱着孩子冷冷起身,却因着脚下麻木,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

燕祈然立即伸手去扶,却有人比他更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子,燕胤不知何时进了园子,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身风尘的伊兰沁儿。

“楚姐姐,孩子……”她焦急地询问,却在看到玉溪泪流着摇头示意时,愣在了那里。

燕禳抓着的袖子一下没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伸着小小的手就朝两步之外的楚荞抓挠,燕祈然眼眶泛起湿意,却又很快忍了下去。

他蓦然想起,曾起何时,她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我爱上一个人,又恨上这个人,我这一生,必不再爱。

是否,便是如今这样。

沁儿望着仿若抽离了灵魂一般的楚荞,顿时目光凶狠地望向燕祈然,“那是你的孩子,是她拼了命生下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燕祈然缓缓站起身,面色一如往常的冷寂,接过老酒鬼怀中啼哭不止的燕禳,小心地拭去孩子脸上的泪珠,动作温柔而慈爱。

沁儿一咬牙,刷地拔出边上泷一的长剑,怒气冲冲地扑上前来,沉香和尹三夫人等人顿时吓得大惊失色。

墨银身为侍卫总管第一时间便截住了沁儿刺向他们父子的剑锋,沉声喝道,“沁公主,这是宸亲王府,不是你的大宛王宫。”

沁儿望着两步之外的燕祈然,恨恨地瞪着他怀中的孩子,怒声喝道,“她的孩子死了,凭什么你和尹沉香的孩子还活着?凭什么?”

楚荞抱着孩子木然地朝外走着,明明身后刀光剑影,伴着孩子的啼哭,却似乎再也看不到,听不到……

玉溪哭着抓住沁儿,“沁公主,住手吧,不要再让夫人为你担忧了。”

她理解沁儿此刻的愤怒,可是,她若真伤了人,燕祈然只怕也容不得她。

如今的楚荞,已经再经不起任何风雨磨折了。

沁儿回头望着已经摇摇晃晃往东篱园离开的单薄背影,握剑的手狠狠一划,劈裂了边上的花盘,扔给了泷一,她大步追着楚荞出了王府。

出了宸亲王府,楚荞抱着孩子游魂似地在街上走着,恍若是个迷路的孩子,边上沁儿和燕胤说什么,都听不见。

沁儿和玉溪几人走在她的周围护着,生怕有人和车马经过撞着已经疲惫虚弱到极至的她,好不容易回到清云巷,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了。

她抱着明珠进了屋,小心放到摇篮里,木然地坐在边上,轻轻地摇着摇篮,口中含糊不精地哼着声音,似是在哄着孩子睡觉。

玉溪站在房门口,一把捂住嘴,害怕自己哭出声惊扰了里面的人。

沁儿扶着门,手紧紧地扣着门框,木刺扎进深手,也痛无所觉。

燕胤眉眼深深地望着屋内的人,说道,“她已经很多天没合眼睡了,这样闷在心里,我怕……会逼疯了她!”

沁儿一听,抹了抹脸上的泪,望了望周围,又望了望院里,问道,“温如春呢,他去了哪里?”

燕胤闻声这才发觉,同他们一起上路回来的温如春不见了踪影,“进城之前,似乎还在的,我派去人去找找。”

一直沉默地泷一在屋里翻找出一只药瓶,递给玉溪道,“这是温大夫之前留在这里的安眠散,兑成水给夫人喝了,先让她睡一觉。”

沁儿连忙点了点头,“玉溪,快点。”

从离京到又回到这里,她就没有睡过一个整觉,她无法想象她是以什么样的意志力撑到了现在,可是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垮掉了。

燕胤深深叹了叹气,为今之际,也唯有如此才能让她睡上一觉了。

其实楚荞来以后,似乎什么都没变,她一样的吃饭,一样的喝水……

只是,她总当孩子没有死。

直到入夜,玉溪在汤里放了安眠散,才让她倒在床上睡去。

燕胤这才松了口气,叮嘱道,“把孩子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吧,免得她醒来再看到睹物思人伤心。”

玉溪点了点头,便着手开始收拾房里关于明珠的东西。

沁儿望着摇篮里已经毫无生气的孩子,喃喃道,“孩子呢,怎么办?”

燕胤望了望床上的人,道,“趁着她还没醒,先将孩子葬了吧!”

楚荞这样当她没死带在身边,这孩子毕竟已经……

正说着,魏景也带着人赶了过来,在门口看到燕胤,便道,“事情若是完了,先回王府吧!”

因为他中途随楚荞去救人,他们的计划已经耽误多时。

燕胤望了望屋内几人,沉吟了片刻,道,“你们好生照看着,有事到宁王府通知我。”

“多谢。”沁儿由衷谢道。

燕胤随着魏景一行人离开出了院子,简单说了这里的情况,便吩咐道,“魏景寻两个医术好的大夫在这里照看着,派人尽快找到温如春过来。”

楚荞现在这个状况,着实让人忧心。

“那要通知萦萦吗?”魏景一边走,一边说道,“从那日在册子册封时知道楚荞早产,便一直向我打听她们母女的状况。”

“先不说吧,多一个人知道也只是徒增伤心,如今之际是尽早离开这里为上。”燕胤沉声道。

两天后,楚荞醒来了,亲自将明珠火化,带着骨灰安葬在了观音庙后山的墓地,希望她死后能受佛祖照拂,来世平安健康。

燕祈然也来了,两个人却再也没有说上一句话,陌然擦肩而过。

他独立在孩子墓前,眉眼一如往昔的冷静,缓缓说道,“你若泉下有怨,不要找他们母子,算在本王头上便是。”

“宸亲王是在忏悔吗?”消失两日的温如春站在他的背后,目光中满是仇恨的冰冷。

一夕天堂,一夕地狱35

秋风萧萧,山下的庙宇传来暮鼓之声。舒骺豞匫

燕祈然对于背后的来人,没有转头去看,也没有说话,负手立在暮前,无声地念着一段往生咒,以送这孩子归天。

温如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背后,声音颤抖得几近崩溃,“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孩子?”

燕祈然淡淡转身,“你在问我?”

“我在问你,这墓中死去的孩子,她到底是谁的孩子?”温如春沉声问道,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彗。

燕祈然临风而立,衣袂飘飘,青丝飞扬,神情万一如继往的淡漠,“与你何干?”

温如春走近,蹲在墓前,颤抖地伸手抚上冰冷坚硬的墓碑,说道,“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燕祈然凤眸微微眯起,却没有说话溺。

“如果她是你的骨肉,你怎么会对她见死不见,如果她是你的骨肉,你怎么会从她出生到死,都不看她一眼?”温如春哽咽的地说着。

“本王不喜欢女儿而已。”燕祈然面色万年不变的云淡风轻,不悲不痛。

“你说谎!”温如春倏地站起身,神情激动而愤怒,“明珠不是你的孩子,她是沉香的孩子,是我沉香和我的孩子!”

燕祈然凤眸眯起冷利的弧度,淡淡道,“收起你的胡言乱语,否则最后的代价,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我说错了吗?”温如春冷冷笑着,一步一步逼近前去,眼中泪光闪动,“楚荞生产时,你扔下沉香到清云巷亲自接生,又怎么会……怎么会在之后那么尽心尽力照顾沉香生下的孩子,因为……因为你在清云巷就已经拿沉香的孩子换掉了楚荞的孩子!”

说到最后一句,他勃然怒吼出声。

明珠,明珠。

从她出生就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她的亲生母亲,便被人换走,直至她现在死于非命,沉香还一无所知。

而这一切,都是出自这个人之手。

燕祈然眉眼淡淡,没有出声追问,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早就算计好了吧!”他笑得讽刺而嘲弄,“从你娶她入府开始,你就已经在算计她,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让她,让楚荞,让所有人都落到这样的地步?”

燕祈然面容冷寂,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对于温如春的话不置一语,也不辩解一句,他便是这样的人,他只做他想做的事,也从不会对任何人解释只言片语,何况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他曾那样追逐着她,恨不能将这世间一切的美好都给予她,可是幻境一劫,却破碎了他所有的期盼。

他只能看着她在自己的世界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直到,再也不见。

温如春等不到这个人的回答,便又说道,“你早在楚荞饮食中下了催产的药物,便是没有那车撞上,她的孩子也前后在那几天出生,你早就算计好了要换掉她们的孩子,可是沉香她有什么错,你要这样对她?”

这么多年一直挣扎在生死之间的沉香,她是多么期盼能像个正常的女子一样成亲生子,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他一直不解为何在答应要与他成亲,她却转身不辞而别,回到京中做了宸亲王府的侧妃,如今他都明白了,她只是想活过来,和他们的孩子一起活下来……

他只恨,恨自己没有一身通天的医术能救她们母女,她那样想要保住的孩子,如今却躺在这冰冷冷地墓中……

而她,一无所知。

“说完了吗?”燕祈然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准备离开。

温如春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冷漠的男人,笑意嘲弄,“我知你权大势大,你杀过的人也不少,可她只是个孩子,一个才出生一个月的孩子,你怎么可以残忍成这样?”

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以你的医术不会不知道,这个孩子本就活不长,就算没有这些事,就算你拼尽一身的医术,她也活不过一年。”燕祈然眉眼平静,淡淡说道,“我给了尹沉香一条命,也算公平。”

若非如此,他断不会大费周章却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一则,他这一生杀过的人不少,但从未去残害过这样一个无辜的孩子。二则,这是楚荞曾经拜托过他的,对于她的请求,他一向无法拒绝。

“沉香一出生,也有人说她活不过二十,可是她也一直活得好好的,你凭什么去剥夺一个孩子生存权利?”温如春自责,悔恨,悲恸,交织于心。

燕祈然默然,沉吟不语。

“我不管你是人是妖是魔,也不管你与雪域神庙有什么样的恩怨,可是你凭什么要让我们的孩子,替你的孩子去死?”温如春悲恸而绝望,怒声质问,“你也有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在客栈发现血液相融,发现那孩子遗传着沉香的宿疾,但他却也无法确定那个孩子真的就是他的孩子,直到回到上京,他去寻找当日在宸亲王府和清云巷一起接生过的稳婆和大夫,但那相关连的每一个人,都早已从上京城失去踪迹,他查无可查。

可是只要一打听当日宸亲王府和清云巷两边孩子出生的情形,但也可想而知,能在那么多人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将两个孩子调换的人,又能悄然将那么多相关人等从上京消失无踪的人,除了宸亲王,还有何人?

燕祈然淡淡的望着眼前的人,目光中似有怜悯,说道,“只要他们母子能平安,我不惧对任何人狠毒。”

甚至,自己。

从幻境出来,雪域神庙已经在打探他的行踪,而现在他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完,他还不能被那些人发现身份,他只能能残忍的方式,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

可是,偏偏这时候有了他们的孩子,而那些追寻他踪迹的诛魔人越逼越近,再拖延下去神域中人也会寻来,介时,不仅是他,连他们母子也会牵连其中……

所以,他要给他们一个结果,他换走了楚荞的孩子,把已经动过手脚的明珠留在了楚荞身边,他知道她要送孩子离京,他也知道那些人会寻上来,他更知道这个孩子难逃死劫。

这个孩子不死,那么死的就会是他的孩子,只他们母子能安好,谁恨他都无所谓。

这天下血流成河,亦无所谓。

五天五夜,他们终于将燕禳身上的魔气除去,从此,他就可以平安健康的成长,至于那早夭的孩子,他只能如此,他没有那么善良,牺牲自己的孩子去救一个别人的孩子。

温如春转过身,望着孩子新立的坟茔,这是他的骨肉,他的孩子,他却只是那样匆匆一面,便成永别。

他半跪在坟前,扶着冰冷的墓碑,眼底蔓延起无尽疯狂的恨火,“宸亲王,你做这么多事,害这么多人,苦心积虑瞒着楚荞。”他说着缓缓转过头,望向那风姿若神的无情男子,“你说,她要是知道这些,会怎么样?”

楚荞将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为这个孩子的死已经痛不欲生,如果知道这一切,便是她还爱着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

比起恨,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痛,更能折磨人吧!

燕祈然淡淡地望着他,一双凤眸,寒光冽冽,冰冷慑人,“今天在这里的话,你说出一个字传到她耳中,你就会知道是什么后果,我能救了尹沉香的命,也一样能要了她的命!”

“你……”温如春满腔恨意,却无法为自己的女儿报仇雪恨,扶在墓碑的手青筋跳动,伤口崩裂,鲜血涔涔而落;顺着墓碑蜿蜒而下。

“本王不想取你性命,也不想动尹沉香,但你若说了不该说的话,本王不介意把你们一家三口都安葬于此。”燕祈然冷冷说罢,便举步朝着山下走去。

“燕祈然,你这般狠毒,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温如春愤怒地吼道。

燕祈然嘲弄一笑,只是道。

“我已身在地狱,又何惧再添几桩罪孽!”

爱之心墙

燕祈然回到王府,天已经黑了。舒骺豞匫

青白的月光柔柔地洒在东篱园的每个角落,这正是菊花盛放的季节,园内处处弥漫着淡淡的菊花香,清淡怡人。

暖阁内,尹沉香和乳娘几人正忙活着哄燕禳睡觉,奈何这小家伙脾气古怪,谁哄都不买帐,扯着嗓子哭得很是厉害。

老酒鬼皱着眉,捂着耳朵,以免魔音穿脑,不经意一侧头看到已经回来的燕祈然,立即刷地站起身,从尹沉香怀中拎起啼哭不止的小世子,塞到刚进门的燕祈然怀中,“把你儿子哄一哄,哭得人头都大了?彗”

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然不错,他老子那么难伺候,这儿子比他还难伺候。

燕祈然抱着孩子进门,将他往榻上一放,木然坐在那里,也不打算进他,尹沉香和奶娘在一旁瞧着,却又看到他那一脸冷沉的面色,不好上前多言。

燕禳躺在他边上,开始也因为父亲的冷漠哭得更厉害,渐渐又自己不哭了,伸手小手拉扯燕祈然的衣袖,揪着就往嘴里送,咬得满是口水也不松开溺。

老酒鬼抱着酒坛瞥了一眼尊贵的宸亲王世子,白了一眼,“没出息!”

这么多人都哄不住,你老子一块衣角,你都啃得香,就这么点出息!

尹沉香知道他是去见楚荞了,心中担忧楚荞的状况,抿了抿唇,轻声问道,“阿荞她……还好吗?”

燕祈然抬头望了望她,淡声道,“没什么事,你回去休息吧,孩子放我这里。”

尹沉香望了望在他边上乖巧的孩子,道,“好。”

说罢,带着丫环和奶娘离开了暖阁。

“侧妃娘娘怎么这时候走,现在孩子正与王爷亲近,侧妃娘娘该趁着这时候多留在这边,抓紧了王爷的心才是。”丫环玉锦出声道。

玉溪离开了王府,尹三夫人从国公府重新派了个丫头过来近身服侍,但毕竟年纪还好,远没有玉溪的细心沉稳。

尹沉香嘲弄一笑,“他的心就不在这儿,又怎么抓得住?更何况……”

她并未觉得他们之间这样的相处有什么不好,甚至感到庆幸,庆幸自己不用时时刻刻去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人。

她蓦然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站在庭院里,想到楚荞那日绝望无助地带着孩子前来求救,最终……

如果,没有她进了宸亲王府,也许她就不会走,也许她的孩子就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也许她就不会绝望如斯。

她甚至不敢去想,如今的楚荞,是哪般模样。

半晌,尹沉香回头望了望暖阁的灯火,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曾经那样深深宠爱楚荞的他,会这般残忍地对待她和孩子?

暖阁内,燕祈然怔怔地望着躺在身旁的燕禳,目光慈爱却也苦涩,一早便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只是当这一天真正面对时,真正看到她那般绝望而仇恨的目光时,他还是会心痛如死。

“怎么?现在后悔了?”老酒鬼瞥了他一眼哼道。

燕祈然沉吟不语。

老酒鬼有些恨铁不成钢,气急败坏地在屋里来回走动,“你再这样下去,哪天就是因为她死了,她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要你废话。”燕祈然冷冷地瞥了一眼,淡淡道,“燕禳的状况已经稳定了,你起程前往雪域神庙,赶在神域中人之前,将那里处理妥当。”

老酒鬼郁闷地灌了一口酒,他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明明是他师傅,却沦落成他跑腿的,想想都气人。

“知道了,我会收拾干净,一定让他们相信,抓过去的孩子已经死在了化魔池。”老酒鬼心不甘情不愿地收拾东西,想了想又回头道,“那神庙死那么多人怎么办?算在楚荞头上,还是算在你头上?”

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把孩子的死做得让人相信,可是一下死了那么多人,神域肯定要追查凶手好吧。

燕祈然眉眼一利,瞪了他一眼。

“哦,你躲他们都来不及,还是算在楚荞头上好了,反正也是她干的。”老酒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咕哝道。

燕祈然目光更加凶狠了,阴恻恻地说道,“算在那紫狐狸身上,横竖他们也是要找他的。”

“你变得越来越不是东西了。”老酒鬼回头望了望,哼道。

燕祈然眉眼沉沉,淡淡道,“我得罪他也不是一两回了,他要杀我也是不是一两天了,多一桩也没什么大不了。”

“是没什么大不了,只是现在你把护身的神符都送了人,要是那紫狐狸和神域的人寻上门来,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再救你。”老酒鬼一想到那神符就不由心疼,他费了那么多年功夫才制出来的,本想着做了这东西,以后他也能少操点心。

谁知道这个败家的,就那么给了人了。

“还不走?”燕祈然不耐烦地哼道。

“哦。”老酒鬼应了声便朝外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站在他面前盯着他问道,“那个……你记忆那么混乱,时有时无的,应该记不起以前我那个拿了那什么的事吧!”

燕祈然冷冷地瞪着他,“你说呢?”

“我走了。”老酒鬼一愣,随即转身就跑。

他实在想不通这笨徒弟为什么要折腾到今日这般境地,说到底都是楚荞那祸水惹出来的,要是没有她,他现在的日子该过得多逍遥啊,要是没有她,他徒弟该有多拉风,多受人景仰啊,哪像现在。

可怜他一把老骨头,还要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清云巷,一切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楚荞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个孩子,会跟魏景等人商议着营救的计划,以及撤退的一切事宜,会听着沁儿说笑,也会夸奖云溪新做的菜式……

只是,玉溪渐渐发现了不一样,那双眼睛早已褪尽了昔日的华彩,黯淡无光,仿若成了一具被掏空灵魂的木偶,机械地做着一切的事。

燕胤与魏景过来时,楚荞在屋里看书,玉溪端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书整整一个多时辰都没有翻一页,她心中担忧,却又不好明着指出。

“魏景说你找本王有事,是何事?”燕胤开门见山问道。

楚荞搁下手中的书卷,平静说道,“可以跟我说说离京的计划吗?离京的路线,接应的人马,最后要落脚的地方,我都想知道。”

燕胤闻言微怔,笑道,“这些事,本王已经安排妥当。”

“此事攸关生死,我只是想它万无一失,我需要知道计划,才能在中途万一有突发状况,能够有下一步对策。”楚荞淡笑言道。

“为了这一天,我等了这么多年,自然是容不得有半分闪失,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你想知道,我自然乐意告知。”燕胤坦然笑语道。

之前楚荞不是养胎,便是照顾孩子,再到之后丧女之痛,这些费心的事,他们并不好再找她劳心费神。

楚荞端起茶抿了一口,淡声说道,“听说半个月后,燕皇有意禅位,若我猜想不错,你的计划也是在那一天。”

“果真是瞒不过你。”燕胤朗然一笑,说道,“陛下有意禅位,自然是要防着几大家族生乱,那一天众多兵力都会聚集在皇宫,相较之下,上京城的守卫就会薄弱些。”

“而且那一天晁太后也不会善罢干休,若所料不差,二皇子一派已经找你结盟,要你出兵拥二皇子为帝,而介时将计就计离开上京,宫中也是一片大乱,根本无暇顾及你这边,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切都已晚了。”楚荞平静说道。

“这些都已在计划中,唯一担忧的就是宸亲王府……”魏景正说着,被燕胤沉冷的目光打断,这才想起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人。

楚荞面色平静,了无波澜,反而冷冷说道,“他确实不好对付,但燕皇要禅位于他,几大家族的势力只要运用得当,已经够他忙活的了。”

她曾深爱过那个人,也曾在他身上有过幸福的期盼,走到今时今日,有他的原因,又何尝没有她自己的错……

一切又回到了预料中的原点,之前种种,不过华梦一场而已。

其实,答案很简单!

另一边,楚荞一行人离开上京城,一路上不敢有半分停留,一路赶了一天一夜进入到建州境内,到了事先备好的藏身之地。舒槨w襻

燕胤立即吩咐樊离,“你带人往回打探,上京城那边有什么动静?”

樊离正欲领命离去,黑鹰便出声道,“宁王不怕再让人回去打探,所有的事我家主子已经安排妥当,上京城没有半个月时间,根本不可能派出人来追你们。”

燕胤闻言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望了望不远处的楚荞几人。

她到底是心细如发,这些他们没曾注意安排到的事,她已经暗地里替他们做了彗。

“樊离,你带人出去守卫吧,小心为上。”燕胤吩咐道。

黑鹰去直接出声道,“这些事,还是让我们来吧,虽说不会有追兵过来,但你们的人还是不方便露面。”

楚荞吩咐过他们要一路护送宁王的人马到达安全的地方,虽然已经让上京城一时追不上来,但也不好让他们的人露面,泄露了行踪嚣。

樊离几人望了望燕胤,等着他的命令。

“那便有劳几位了。”燕胤微一拱手谢道。

墨鹰带着人快步出了园子,布置各处的守卫和暗哨。

凤丞相和魏老爷望了望不远处亭中的女子,而后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谁也不曾料到凤宁澜当年好心收留回家的女子,会在今时今日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帮助。

不远处的朱亭之中,楚荞沉默而座,沁儿在边上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瞅着平静莫测的神色。

凤缇萦从厨房拿了些点心过来,往到石桌上道,“厨房已经在备早膳了,咱们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说着,先拿了一块白糖糕递给楚荞。

楚荞却一直神不守舍,半晌也没有伸手去接。

“阿荞?”凤缇萦又叫了一声。

楚荞回过神来,看到她递来的东西,连忙接了过来,“谢谢。”

凤缇萦笑了笑,给楚荞倒了杯茶放到她手边,朝沁儿和魏景道,“你们也吃吧,别愣着了。”

沁儿自己动手拿了糕点,望了望不远处进了书房的一凤丞相等人,喃喃道,“他们干什么呢?”

魏景扫了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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