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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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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着墨色衣衫的男子单膝跪在书房内,向着贵亲王的背影俯首唤道:“王爷!”脸上焦急尽显,额上大颗的汗珠顺着面颊滑下,重重地坠向地面,仔细瞧去,背上的衣衫也已湿了大片。
贵亲王立于案前,依旧没有做声。一双眼睛深邃无底,烛光射入眼里,也照不见丝毫波影,仿佛都被那双眼眸吸入了无尽深渊。
面对沉默着的背影,墨衣男子将头垂得更深,恳请地唤着,“王爷——!”声声掷地,重重地砸在心上。
半晌,贵亲王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赵言,你且起来吧。”声音沉缓,听不出半点起伏。
“王爷,您让属下护您出城吧,再迟,怕就来不及了!”被唤作赵言的墨衣男子依旧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大有“您不出城,我就一跪到底”的架势。
“赵言,本王让你起来,没听到吗?”贵亲王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赵言一个激灵,抬头直望向贵亲王的背影,片刻,双拳紧握,缓缓起了身,仍是不死心地道:“王爷,您就快随属下出城吧,属下拼死也会护王爷周全的!”
“出城?出了城又能如何?”贵亲王的声音平缓下来,转身,双眸望向门口,无澜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紧闭的门扇,直射向无穹的夜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轻缓地声音仿佛叹息般散在空气里,不留一丝痕迹。
昏黄的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深深地映在墙上。
凉风袭来,烛火轻颤,牵动墙上的暗影,也随之微微晃动。
窗外,更鼓声阵阵传来。
“王爷!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王爷!”耳闻墙外四更鼓起,赵言越发急切。
“赵言,”贵亲王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赵言,“你且随小王爷身后,护他周全即可。”
“王爷——”赵言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贵亲王抬手制止了。
贵亲王侧身两步,伸手抚向一旁的檀木案几,指尖划过桌边的雕花纹路,最后触上案几旁的檀木椅背,轻轻摩挲。只见他双眸微垂,似在想些什么。
窗外,更鼓声渐渐行远。
无言的沉默,越发使得赵言心急如焚,听着那越行越远的更鼓声,终是没有忍住,“王爷!您且与夫人一起随小王爷出城避一避吧!”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狠狠地啐了一口,咬牙道:“都怪我一时大意,着了那个狗皇帝的道,不然——”狠戾的声音戛然而止,赵言攥紧右拳,在身侧猛砸了一下。
听闻此言,贵亲王眼里闪过一抹波动,只是瞬间,便又隐在了深暗之中。
“我那侄儿对本王一向心有芥蒂,今次出了这事,他定不会放过除掉本王的机会。”贵亲王不疾不徐地道:“如今,本王便在这里等着他了。”
“王爷!?现在动身总还是来得及的!”
“这次看来,到是本王小瞧了他。”没有理会赵言的催促,贵亲王微蹙着眉缓缓摇头,自顾地道:“是本王输了。”
赵言虽急,可听贵亲王这么一说,心底又是一阵怒意涌了上来,“那狗皇帝根本就没什么本事,若不是王威那只老狐狸,这狗皇帝哪里能像现在这般猖狂。”说着,赵言面上又夹杂了几分愧疚之色,“全怪我把事办砸了,本以为已经得到王威那老狐狸的信任,可以找机会盗得兵符,好以调遣那二十万大军,没想到……”赵言倏地将拳攥得更紧,指甲深深嵌入皮肉,指间隐约可见血丝斑斑,“哼,那老狐狸明明早有察觉,却能一直不动声色,摆好陷阱等着我往里面跳。”此时,他已在心里将那老狐狸与狗皇帝咒了千遍万遍,连带将自己也骂了无数遍。
抬头,看向贵亲王,颇是自责,“这次是属下连累了王爷,如果不是属下……要是属下能早点察觉,便不会像今日这般被那狗皇帝逮到迫害王爷的机会,都是属下无能,拖累了王爷。”
“这不是你的错,你的能力并不在当年的王威之下,你所欠缺的只是与他这几十年之差的经验罢了,你能从他手下逃出来,就已经说明你的能力不凡了。”贵亲王转身,看向赵言。
“王爷!属下逃出就是为了护王爷离开此地,那狗皇帝决计不会放过王爷您的,王威的大军恐怕不出今晚便会将此地围了。王爷,您现在且先让属下护您离开,等到有机会了再……”
“没了。盗兵夺权,机会只有这一次,是本王输了。”贵亲王截了赵言的话,双眼直直看进他的眼底,沉静地道:“赵言,你护好小王爷速速离……”
没待贵亲王说完,书房大门“哐”地一声巨响,被人猛地推了开来。
伴随着门扇响动的还有一抹惊诧之音,“父王——!?”
朔风乍起,带着片片雪花“呼呼”灌向房内。
纸笼内的烛火被寒风惊得狂颤,小小的火苗被扯得老高。壁上,暗影也随之连连抖晃。
世延站在门外,不敢置信地望着房内的贵亲王。
盗兵夺权。
他本是心有疑惑,想来向父王证实一下,好得以安心,不想却听到了更让人震惊的事情。
盗兵夺权……盗兵夺权……
这四个字不停地在他脑子里翻搅着,硬是将脑袋搅得絮乱如麻,搅得生生作痛。
风,在耳畔呼扯而过。他任由着如利刃般的刺骨寒风串进衣衫,割着皮肉;任由着它扯起衣袍,卷起乌发,毫不慈软地带走体内的余温。
“小王爷!?”赵言一愣,随即跪下行礼。
贵亲王眼里闪过诧异,面色蓦然沉了下来,“延儿,你怎会在此?本王不是交代玉嫂前去唤你,替本王办差去了吗,怎么还未出发?”
“办差?”世延身体微微晃了晃,扫了眼跪在一旁的赵言后,直直望向贵亲王,“父王交于我的差便是逃命吗?”
“混帐!”贵亲王一掌拍向案几,面露愠色,瞪向世延,“本王何时教你如此说话,你的礼数都白学了吗?”
“小王爷——”玉嫂此间赶了上来。她本想赶在小王爷到达书房前,硬拉着他走的,不想却变成如此境地。
“玉嫂。”贵亲王不急不缓地怒音传了过来,“本王不是吩咐你带小王爷去办差吗,怎么还在此停留。”
玉嫂忙侧身行了个礼,匆匆道:“是,刚刚老奴一时大意了,老奴这就带小王爷走。”说罢,一把拉了小王爷,欲往来路走,“小王爷,办差要紧,我们快走了吧。”
“哈,办差?礼数?盗兵夺权?忤逆谋反!”世延猛地甩脱玉嫂拉住自己的手,蓦地冲向贵亲王,双手紧紧攥住他的双臂,嘶声道:“父王!您知不知道忤逆谋反是满门抄斩连诛的重罪!您又置这满府上下百口性命于何地,您让他们如何是好?”
“小王爷,此事与王爷无关,全是属下煽动王爷的,所有的错全在于属下。”赵言转向跪在世延身后,道。
“你煽动的?”世延转头看向赵言,心下却是觉得一阵好笑。
煽动?哈哈,如果没有这个心,就算是有人煽上了天,他也不会动上一动。可自己一向崇拜尊敬的父亲,到底是动了这个念。
目光在赵言身上来回几圈,从刚刚进门起,他便发现此人即是这近月来在花园里撞见的那抹身影,只是,这人到底是谁?
“你又是何人?”世延问道。
“属下赵言,王威身边的副将。”
“王将军的副将?赵言?”世延脑内闪过一丝清明,喃喃道:“是了,是了……”
王将军的副将,赵言,父王的门生,受得父王举荐,年纪轻轻便坐得副将之位,是了,是了,明明往年回京时见过的,怎么一时就没想起呢,如果自己早在第一次偶见时便能想起是他,事情是不是就不会演变到如今这般境地,为什么当初自己没好好想想呢。
世延面上交杂着懊悔与自责。
“玉嫂
7、第六章 劫数 。。。
,还不速带小王爷去办差。”不等世延深责,贵亲王的怒音便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是,老奴这就带小王爷走。”玉嫂一惊,忙又上前来拉小王爷。
“什么办差!又有什么差可办?”世延回过神,又一次甩开玉嫂的手,“父王,府上百口性命,您将他们置于何地?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就要不明不白的赔上性命,还有娘亲,娘亲又该怎么办?我不走,要走大家一起走。”
房内,空气陡然凝结,烛火颤动,火苗被寒风扯着“呼呼”作响。
父子二人怒目相向,赵言、玉嫂跪在一旁不敢做声。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缕慈音传了过来。
“延儿。”曹王氏迈着步子徐徐走进书房。
“娘亲!”
“延儿,谁教你如此对你父王说话的。娘平日里教你的礼数都哪里去了?谁允你这般目无尊长了?”曹王氏走到贵亲王身旁,抬手帮他顺了顺气,转头看向世延,脸上透着淡淡地平静。
依旧是平日里温和的母亲,话语间也不带一丝怒意,可却让世延听得一个激灵。
“娘亲,是孩儿一时卤莽了。”世延微微颔首认错后,又抬头急道:“可是父王他……”
“延儿,你父王不是交了差给你吗,你还不快去办了。”温和的慈音打断了世延的急躁之音。
“娘亲,那差根本……”
“快去办差。”再一次打断。
“!?娘……”
“去办差。”慈音依旧平稳柔和。
蓦地,世延心下一凉,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
原来竟连娘亲也知此事吗,为什么?
世延连连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严父慈母。
他想不通,平日里明明是参经拜佛,清心寡欲的两人,为何会做出此等逆反之事?
他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心,渐渐沉凉。
茫然中,他听到父王的声音,对着谁说了什么,接着,后颈一痛,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赵言忙揽过小王爷,看向贵亲王,道:“王爷,属下拼死也会护小王爷周全的。”
贵亲王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小巧的玉牌,递于赵言,“王威他们这次是暗里行动,进得城来要通知四方城卫,也还需得片刻,你拿着这玉牌,带着小王爷速速出城,只要王威那方军令未到,城卫见这玉牌便不会阻你。”
“是,王爷。”赵言接过玉牌,慎重地收于怀中,向着贵亲王重重地磕了个头,“王爷、夫人,保重!”说罢,起身抱起昏睡的世延便往外走,再无半丝留连。
玉嫂也向着王爷及王爷夫人深深行了礼后,随在赵言身后向王府侧门奔去。
曹王氏望着赵言怀里世延的睡颜愈行愈远,最终消失不见,眼里泪光闪动。
伤心之际,忽觉手上一暖,侧头看去,正见贵亲王紧握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温柔与愧疚。
那一眼,她竟觉得身边伴了自己几十年的男人,在这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连累你了,小芩。”
“瞧你说的,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曹王氏看着贵亲王,笑得柔和,“只要延儿无事,我便安心了。”
“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本王,只要本王不离开,王威的主要兵力都会集中在贵王府,延儿出逃便能多一分保障。”顿了顿,贵亲王喃喃道:“只是,牵连了这王府百口性命……”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曹王氏蹙着柳眉,覆上贵亲王的手,紧紧相握。
一声叹息自房内蔓延开来,最终消散在茫茫雪夜里。
作者有话要说:唉~~~
人老了,越来越话痨了……囧rz
继续洒狗血~
8
8、第七章 出逃 。。。
雪花越落越大,好似乱舞的花絮,在这黢黑的夜幕里张狂地翻飞着。
朔风掠过,卷起散雪,舞得更加猖狂。
今夜的杭州城,犹如死城一般寂静。
宽街窄巷,莫说醉汉乞儿,就是连只鬼影都没见着。
只有那狂肆的寒风,乱舞的雪花,呼呼地侵窜在高墙楼阁间。
茫茫雪夜下,一辆马车从街角奔出,脆亮的马蹄声踏破了这一片死寂。
混着马蹄声的还有划破空气的“簌簌”鞭响。
马车飞驰在无人的街道上,马蹄下松雪四溅,车后,被踏得散乱的雪道上深深两道车轮印。
驾车人似仍嫌车速不够般,高高扬起马鞭,一下下狠狠地抽向马匹。
转过两三弯道后,马车的速度有所缓减,最后隐在了一处密巷内。
阴影下,驾车的墨衣男子谨慎地将四周扫视了一圈后,遂撩起车帘一角,探头看向车内。
昏暗的马车里,一名妇人紧紧地护着一位身着锦衣裘袍的年少男子。
“玉嫂,小王爷还好吧?”墨衣男子担心地望了一眼裘袍少年,道。
“赵副将放心吧,小王爷还睡着。”
“那就好,我先探探城门那的情况,你好好护着小王爷。”言毕,赵言翻身下了马车。
来到巷口,赵言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了下,接着又闪身隐入巷内。
一声夜鸟鸣啼在阴暗的巷内轻轻响起。
不一会,屋脊上、树干间、墙角下陆续闪出十几道身影。身影迅速地聚集到一处。
在看到那十几道身影后,赵言眼里黯了黯,急声道:“情况如何?”
“赵副将,王威已入了北门,东门的皇令已到,剩下的两方城门,皇令估计很快就会传到。”
“赵副将,现在必须马上出城,再迟了怕就出不去了。”
赵言点头,张了张嘴,忍了忍,抬头扫视了一圈,终是没忍住,道:“就剩你们几个了吗?”
众人微微一愕后,深深地低下了头,巷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赵言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十个年头,手下也聚了一群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在被王威设陷捕捉那会,有百余名兄弟助他逃脱,只是逃出军营,那百余名兄弟折去大半。一路赶来,为王爷通风报信,短短时日,又折了数半兄弟。如今在眼前的,竟只剩下了区区十四名兄弟。
看着面前这十四名兄弟,赵言眼里有些湿润。
他不是冷血的人,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那是伴了自己许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容不得他后悔。
这样的结果他赵言不是没想过,也不是不清楚,可既然选了,他就不会后悔。他甚至想过,如果上天给他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确信自己仍会选择这条路。
可眼下却容不得他去心疼,赵言猛一攥拳,狠狠道:“护小王爷出城!”说罢,跨步翻身上了马车。
“是!”数十道声音整齐划一,毫不拖泥带水。
他们,亦无一人后悔。
一声鞭响,马车重回主街。数十道身影护在马车周围,一同向城门奔去。
冬夜漫漫,寒雪蚀骨。
守城门的几名兵士跺着脚,双手不停地搓着,时不时还向手里哈口热气。此时正是人最疲倦松懈之际,在这天寒地冻的夜里,倦怠之意愈发明显。
为了驱走睡意,几名兵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白日里明明晴着,这夜里怎么说下就下起来了呢。”
“呸,早知今夜这么冷,老子就不和狗七换岗了,不然老子现在该在热乎乎的被窝里睡大觉呢,娘养的,真是白白便宜他了。”
“嘁,谁不知道老五你光棍一条,热乎乎的被窝?让你睡的也只有冷被窝一床,哈哈。”
“娘的,说什么那!找打是不是啊?”
“怎的,怕你啊?来啊!”
“都住手!闹什么闹?都皮痒想挨板子了?有这精神头就给我多站一个时辰的岗。”
“头,别介,别介,咱这不是和他闹着玩呢。”
“是啊,头,我们只是随便闹闹,您高抬贵手,千万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都给我站好了!”
“是是,头。”
几名兵士刚打起精神头站直了,就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不着片刻,一辆马车便映入眼帘。
为首的兵士立马将刀横向马车,厉声呵道:“站住!什么人?”
马车在一声马嘶下停在了城门前。
兵士们这才看清不过是辆普通的马车,只是马车两旁立了十余名行头整齐的护卫。
城下的兵士们各个提高警觉,直盯住马车,一只只手已放在了腰侧的刀把上。
“你们是什么人?做什么的?这个时辰不得出城。”为首的兵士带了两名士卒上前盘查。
赵言心下一紧,蹙眉直盯着上前来的三名兵士。
待他们靠近后,赵言从怀里掏出一块精致玉牌,呈于他们眼前,厉声道:“得王爷令,护小王爷出门办差,尔等还不速开城门,误了事可有你们好担待的。”背上的衣衫却已湿了大片。
车旁的十余名护卫更是十二分警惕,紧握着腰间的配刀,无时不刻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马车内,玉嫂早已心乱如麻,冷汗涔涔直下,抱着世延的双臂越收越紧,只在心底反复的祈祷。
领头的兵士定睛细瞧向赵言手里的玉牌。
玉牌小巧别致,温润通透,正中赫然刻着一个“贵”字。
在看清了玉牌上的那个“贵”字后,兵士忙行了个礼,道:“小的们有眼无珠,不知是小王爷出门办差,这就为小王爷开城门。”随即转头向身后喊了声,“开城门。”
“是。”一声应下,少顷,随着“嘎吱”一声钝响,厚重的城门缓缓打了开来。
赵言紧盯着渐渐大开的城门,片刻不曾放松,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提鞭,随时准备策马扬鞭。
听着城门钝响,不等城门整个开启,赵言口中一呵,手中绳鞭一甩,马车瞬间向着城门冲了过去。
“看来小王爷这趟差颇急啊。”看着猛冲向城门,毫无半丝犹豫的马车,领头的兵士轻声嘀咕道。
眼见马车就要奔出城门时,城内忽又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一声喝令划破长空。
“关城门——,城下士卒听令,拦住前面的马车,车上的是乱党叛军,截住马车上的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驾!”赵言心里一“咯噔”,扬手一鞭甩向马背。马车却是比之前冲的更快了。
刹那间,车旁的护卫猛抽出腰间利刃,护着马车一并向外冲去。
等到城下兵士们反映过来,去关城门时,为时已晚,马车如离弦的箭般奔出了城门。
“给我追——”
策马赶来的将士,手持皇令,一声令下,身后数百名兵士伙同城下士卒一同应声追了出去。
“驾——”赵言紧驾着马车,任由朔风割过面皮,飞雪遮了视线,也不敢有半分松懈。
“赵副将,您护着小王爷先走,这里有兄弟们挡着。”一名护卫向着赵言匆匆说毕,随即转身,与其余十三名护卫迎向身后大队人马直冲过去。
十四名兵士对阵数百名追兵,无疑是以卵击石,却无一人退缩。
乌云压顶,大雪纷飞,整个天地一片朦胧。
城头下,喊杀声、兵刃撞击声交杂着震响天际。
城头上,一名将士眯着眼望向不远处,奔驰着的马车,缓缓抬起右手,“弓箭准备——”
随着一声令起,近百名弓手立于城墙之上,拈弓搭箭,齐齐瞄向飞驰中的马车。
“放箭!”
将士手向空中一挥,“唰唰”声响,箭群穿过纷雪,直射向马车。
“玉嫂,护好小王爷!”听得空中利刃划破空气的声声响动,赵言冲着车内大喊一声后,翻身而起,反手持缰,举刀挥开射向马匹的乱箭。
然,以一人之力如何抵挡这乱箭之势。
乱箭下,只听马匹一声嘶鸣,顿时栽向雪地。一声闷响,马匹在雪地里挣扎了几下,便再无动静,马身下,血水淌出,瞬间将地上的积雪染得腥红。
车架因马匹倒地,也随之侧翻出去。
玉嫂将世延紧紧地护在怀里,一同摔出了马车。
赵言足下一点,迅速挡在两人身前,劈刀挥开空中射来的乱箭。
身子传来一阵钝痛,世延轻哼了一声,转醒过来。
玉嫂顾不得疼痛,忙扶起世延,紧张道:“小王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世延摇了摇有些昏涨的头,眼里透着迷茫,四下望了望,却瞟见不远处被乱箭射得如刺猬般的马匹,惊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许多,“我怎么在这……?父王和娘亲呢!?”
闻言,赵言向着城内王府的方向瞟了一眼。
王府上空,黢黑的夜幕被漫天的火光照得通亮,鹅毛般的纷雪在火光的映射下,即使在城外也能看得分明。
不难想象王府内现在是何等场面。
赵言心里一沉,背对着世延喊道:“小王爷快走!”手中的刀挥得越发迅猛。
世延一怔,这才注意到射向自己的乱箭。远处,更是嘶杀声一片。
“玉嫂,快带小王爷走!”
玉嫂不等小王爷反应,掺起他便向前跑去,“小王爷,我们快走!”
看着身中数箭却仍拼命护着自己的赵言;看着冲在兵阵里的护卫,以卵击石般的抵抗,世延只觉心里一阵翻搅。可眼下却不由得他细想,只得将心一横,咬牙随着玉嫂向前奔去。
此时,空中乱箭停了下来,不等赵言缓口气,却发现原是身后追兵涌了上来。
抬手折断身上的箭羽,赵言提刀砍向冲来的兵士。
无奈,追兵太多,眼见几人已追上前方的世延,冷锋毫不留情的劈头而下。
危机时刻,玉嫂心头一惊,侧身护住世延,挡下了本应落在世延身上的数刀。
“奶娘!”世延惊呼一声,却容不得他多作停留,惟有拖起玉嫂继续向前奔逃。
身后,几名护卫脱身赶上,截住了更多的冷锋利刃。
场面一度混乱。
混乱之中,冷冽的刀锋落在世延身上,拉出数道血口,雪白的裘袍已被血染得殷红,他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玉嫂的血,亦或是为自己挡下更多刀锋,护卫们的血。
耳畔,朔风狂肆,大雪更似要埋了一切般疯狂地乱舞着。
脚下,松软的白雪混着泥泞,已被踏得稀烂,大片的血迹掺混其中,格外刺目。
城下万般缠斗,殊不知城上一人,搭箭引弦,箭头直指奔逃中的世延。
刹那,“簌”地一声利响,箭矢破空而出,直直向着世延射了去。
9
9、第七章 别离 。。。
阴云依旧沉沉压顶,大雪,却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
寒风“呼呼”窜过,带起树枝上的松雪,轻轻飞散,最后混入积雪堆中。
树林间,传来阵阵深重地喘息声。
“奶娘,奶娘,你觉得怎么样了?”世延急切的声音在冷冽地寒风中颤抖着。
玉嫂面色惨白的瘫靠在一棵枯木下,全身虚软,几尽无力,泛白的口唇抖动了数次,才吐出只言片语,断断续续,“……小……小王爷……快走……快走,追兵……兵……快到了……走,走啊……”她想要推把小王爷,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半毫。
身下,白雪已被血水染得沁红,触目惊心。
“不,奶娘,我要同奶娘一起走。”世延紧攥着玉嫂染血的外衫,疯狂地摇着头。
“……小王爷……”玉嫂喃喃唤着,眼前朦胧一片,热液混着血水滚落脸庞,嘴角却若有若无的带起一抹欣慰的弧。
她只求小王爷平安便好。
突地,她猛咳了几声,喉间腥甜涌上,一丝殷红从唇角流出。
“奶娘!?”世延一惊,忙扯了袖子去拭玉嫂嘴角的血,却是越擦越多。
慌乱之中,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拼了命的去擦玉嫂嘴角涌出的鲜血,好似擦净了,她便不会有事般的自欺着。只是那刺目的腥红,任他如何擦拭,依旧无止尽的向外流着。
世延脑子里混乱如麻。
刀光剑影,寒风冷雪,天地间血色茫茫。
他看着那些护卫身中数刀却仍不愿倒下,哪怕已经无力举刀,却仍用身体死命地阻拦着追兵。
他们仅凭坚韧的意志与无畏死的精神,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拼杀出一条血道,才得以让他有机会逃入林中。
当时,目光所及之处,满是腥红。
兵刃相撞的脆响声、利锋割入皮肉的撕裂声回响在耳畔,清晰无比。哪怕是现在,那些声响都似不曾断去,依然清晰地回荡在耳中。
直到最后,身边唯剩奶娘。
他又如何舍得下。
“……小……”玉嫂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声息越来越弱,吐出的字已几不成句,“……奶娘……不……能再……您了,今……后要……好照……自……自……”话未完,双眼已轻轻瞌上。
凉幕下,最后一丝气息被阵风带走,消散于寒气之中。
“奶娘!奶娘——”世延摇晃着那已脱力的身躯,嘶哑的哭唤着。心口,闷闷地痛着。
惊夜之下,却不敢大声哭喊。
半刻前,奶娘还与他相搀着刀下偷命,逃出杀场。那个曾经给了他无数温暖,无限关爱的人,此时仍是身软体热,却已无半丝声息。
一时间,世延有些茫茫然,费力的撑起身子,他无措地望向四周。
远处,零星几点火光在寒风中微微晃动着。
追兵已至。
世延猛地一窒,心底一阵翻腾。
为了他,只为了他区区一个人,竟陪上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奶娘,护卫,王府上下,甚至于父王、娘亲,所有,所有……
只为了他能好好地活着。
可自己呢?自己能承受得起如此代价,能不负众愿,好好地活着吗?
他还有这个机会吗?
想着,世延心里一酸,背上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他忽觉一阵眩晕,眼前渐渐有些模糊。
树林那方,已有些微杂声远远传了过来。
深喘了几口气,世延无力地倒在雪地里,缓缓闭上双眼,任由那带着血腥味的积雪贴着面颊。
血水浸透了衫袍,被冷风一吹,和着雪贴在皮肉上,透着渗骨的寒。
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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