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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愿-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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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作为魅妖,你哥哥其实比你优秀的多呢……”

……

“你在,是么?”

杞月忽然转过身,眼神复杂的望着杨树林的深处。

一阵静寂过后,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从杨树林中走出,慢慢的,出现在杞月的眼前。



第四卷 天下 第三一六章 子明,子彻

那道白色身影形似一缕青烟,幽幽然恍若不在人间。分明步步清晰,可是速度却又快得惊人,仅是数息之间,便到了离杞月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

白色的衣摆轻轻拂动,银色的发一铺而下,直达脚踝,眸色是浅浅的紫,眼神淡淡,看起来竟有些像前世的应子明。

可是那略微瘦削的下巴配上轮廓鲜明的脸,却又显出一种不同的凌厉,虽然不明显,但却将眼眸中的淡淡神色悄然加深,并在其中添多了一丝应子明的眼眸中绝对不会出现的阴霾。

“明。”

白衣青年的声音十分平静,略显狭长的眼眸之中,流光暗转,早已将方才的些许诧异慌乱悉数掩下,让人不见分毫。

“彻……”真的是你……

杞月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轻颤,转眸,却又扬起笑脸,在脸上带起一抹灿烂。

“好久不见,彻。”

应子彻眼中划过一丝诧异,眼前的人仍是一身永不退色的绯红衣衫,可是往日那眸里总也挥之不去的浅淡空洞寂然,今日,却已经全然看不见了。这样灿烂的笑容,他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从来没有。

往时,就算是掩饰的再好,与他血脉相连的他,却总能察觉到那空洞眸色之下的种种细微情绪,可是这一次,他看不到了……

一丝轻笑攀上应子彻的唇角,他的眼眸里,终是忍不住涌上了一抹黯然。可是动了动唇,能够说出来的,也只是浅淡的四个字,如同寻常朋友一般的四个字,“别来无恙……”

一阵风将两人的衣衫拂动,淡淡的尴尬萦绕不去。

这两兄弟,谁都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相见。更没有想过,见面的时候,竟会有这样的心平气和,淡漠如此,竟像是素未谋面的两人,因缘际会而已。

可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并不是没有话说,而是想说的话太多太多,埋藏得也太久太久,好似一直思念着,在梦里时刻描绘着,一时相见,却都发现此时的自己与对方,都已经面目全非。

沉默中,杞月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他转过身,面对着被荒野吞噬了的那两个纠缠至死的人的最后栖息之地,红衣飘荡,却显凄凉。

应子彻顺着杞月的目光看去,落在那两处被荒草埋没了的小土包上,眼神微闪,转而凝望着那道红色的身影,面上不动声色,袖袍下,两只指甲尖利的手却慢慢撰紧。

“明……”

算不上呼唤的呼唤太过浅淡,被风一吹,便消散在了空气当中,不见一丝痕迹。

应子彻朝前踏了一步,凝视着那道身影,久久,却又在杞月回过身时忽然别开。时常呈上挑姿态的眸子在这个时候忽然垂下,这样的应子彻几乎让杞月有些怀疑他身份的真实性。

记忆里的应子彻,不是霸道得让人说不出话,便是疯狂残虐,性情乖张,叫人猜不出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是忽然吻上他的唇,还是忽然用手穿透他的胸膛。

杞月勾唇,笑了笑,忽然说道,“不如改日,你带我去妖界看看我的墓是怎样的?”

应子彻怔然,张了张嘴,却见一道旋风从两人之间扫过,一道同为白色,却带着说不出的压迫感的身影搂住了杞月的腰。

“杞儿要去妖界,可要与我同去才行。”

低沉的话语带着柔和的轻笑,语气中透出的温柔宠溺与那男人周身的沉稳中带着凌厉的气息截然不同。几乎不像是同一人所能有的。

杞月没有反对龙夜寒在人前与他的亲昵,只是略微有些不满他的忽然出现,轻瞪了他一眼,笑道。

“寒这么说,是跟定我了么?”抬眸,轻笑。

“自然是跟定你的。”低低的耳语,恰好的呢喃。

应子彻看着那两人旁若无人的咬耳朵,不知为何,竟有种自己才是插入者的感觉。他抿起了唇,将方才差点儿脱口而出的话语重新咽下。

不怪我么?明。

当初,是我让你不得不转世轮回,是我……

有些失神的想着,恍然间听见杞月说道,“从未怪你”,才忽然发觉自己已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

应子彻抬眼看去,那抹尽显尊贵的白之中包裹着的鲜艳绯红,竟是从未有过的刺目。

“我从未怪过你,彻。”

杞月微微敛眸,此时说起这些事情,不知为何,竟没有预料之中的那么难受。是已经不在乎了么?杞月说不清,但是那些总感刺目的场景一点一点褪去颜色,却是再明了不过的事实。

所以,此时此刻于他而言,过往的那些事情,或许真的只是一笔债而已吧。只要讨回了,还清了,便再没有什么相干了。

龙夜寒侧首在杞月的发上轻轻一吻,微微勾的唇边带着一抹欣然的笑意。如若只是一笔债,那于他而言,是最好不过了。但是,不知道杞儿自己发觉了没有,若是真的不在乎,他便不会在此与那个应子彻说这么多。杞儿心里,终归还是放不下的啊。

应子彻看着那两人之间好不刻意的亲昵姿态,不知为何,眼底却总有一些隐约的不甘。原本站在他旁边的人,是他,而不是那个什么寒帝。

看到自己原来的位置被别人所代替,心底总是有几分不舒服的。纵使那个位置是自己先放弃的,但是,他却不能忍受在那个位子上看到别人的身影。在他的心里,那个位子是自己的,即使被自己放弃了,也仍旧只能是他的,除了他,别人都不允许染指。

龙夜寒看着应子彻眼中那恍若是被侵占了领地的野兽所流露出来的那抹凶狠,眼眸一眯,笑意不及眼底。

他却是不知道,原来这个应子彻,对他的杞儿还存着这样的心思。

而杞月看着应子彻眼中的那丝可以被称之为感动的东西在凝视着龙夜寒期间转为狠辣,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但是却是坚定的往前踏了一步,挡在龙夜寒身前,抬头对上应子彻那双与前世的自己无比相似的眼眸,淡淡的说道。

“彻,我不允许你动他。”

虽然不了解应子彻对龙夜寒的敌意为何而来,可是与他生活了几十年的他,自然知晓应子彻的手段和心肠。而且龙夜寒作为东离帝王,本身便是妖族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再加上一个身为魅妖的应子彻,即便是龙夜寒,亦是难以轻易应对。

应子彻盯着那双淡然的眼,暗哑着声音,其中不知是威胁多些,还是伤悲多些。“你要为一个外人与我反目?”

看着应子彻那种深切的,仿佛真的将他视为兄弟的眼神,杞月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说道,“若说反目,十四年前那还不算是反目?”

应子彻听得出杞月言语中的讽刺,十四年前,那确是他的错,但是这个男人……

还未等应子彻想出什么话语来,便看到杞月伸出手握住那个男人的手,龙夜寒以一阵低沉的笑相回应,不着一字,默契尽显。

“更何况,”杞月此时的笑容在应子彻眼里是那么刺眼,“寒也不是外人。”

龙夜寒的笑声更加响亮,他手上一使力,便将杞月拉到了自己怀里,双手环紧,俯下身,像是向对面的男子宣告什么一样,霸道却轻柔的吻上了杞月的唇。

“唔……寒……这里……”

零碎的言语从杞月的嘴里泄出,却根本连不成句。杞月用力推了龙夜寒一把,不自觉的往应子彻的方向望了一眼,面色悄然泛起一丝嫣红。

见杞月如此,龙夜寒也只是轻轻一笑,不久便放开了杞月。只是这不久,对于一直饱受应子彻目光煎熬的杞月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明,你……”

可是对上应子彻隐隐含着怒意的眼眸,杞月的那一丝仅有的愧疚也消失殆尽,他冷冷的看着应子彻,言语之中隐隐含着不屑,“你什么时候与我那么亲近民,彻?”

从来只是他唤着彻,即使不能说话的前世,也是一声一声的由魂音唤着,“彻,彻”,直到最后最后,他含在唇中未能吐出的,仍旧是“彻”,可是彻呢?他也是唤他“明”么?

不是。

甚至连“子明”这个并不显得太过亲切的称呼他也很少说,每次面对着他,就算是被他的能力所控制的时候,应子彻都不曾唤过他的名字一次。每一回,不是冷冰冰的带着敌意与不屑的“千魇大人”,便是连个称呼都没有,直接说“你”。甚至于生气发怒的时候,他都只是眯着眼,冷冷的将他的名字说出,冷冷的三个字,“应子明”。

“明……”

应子彻有些不知所措。杞月的眼神渐渐淡漠,可是垂在一旁的手,却是慢慢握起,将指甲狠狠的刺掌心。

原本并未对此有太多的感觉。许是习惯了,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没有察觉应子彻对他与旁人有什么不同,他以为最多也便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控制产生的对自己的一些怨恨而已。可是他却错了,今日猛然一听到应子彻唤他作“明”,他便知道自己错了。

而且错的离谱。

世界上最残忍的不是怨恨,而是淡漠,是全然不在乎对方的一丝一毫。

察觉到杞月身体的僵硬,龙夜寒握紧杞月的手,一转身挡在杞月面前,俯身将杞月搂入怀中,而后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应子彻的面色变幻不定,舌上绽出一声低沉有力的喝声,“滚!”

应子彻的面色一惊,转身落荒而逃。只是那艳色的绯红乖顺的倚在肃白之中的场景,却久久不曾在脑海中散去。



第四卷 天下 第三一七章 前世,今生(完结)

应子彻走了之后,杞月在龙夜寒怀里靠了一会儿,然后忽然甩开龙夜寒,红着脸愤愤朝马车走去,却又被龙夜寒一把拉住,倾过身,又是一吻。

“寒,放开!”

杞月愤然道,一张脸都通红起来。

龙夜寒勾着唇,似是不着痕迹的往后一瞥,终于放开杞月。可是看着杞月手脚笨拙的事理着衣物的样子,却又忍不住轻叹口气,靠过去拉起他的衣襟。

这一回杞月倒没有太过的反应,只是低着头,诺诺的解释道。

“此处可是父母墓前,与彻在此处反目已是不好,跟你……就更是……”

“没有什么不好的,杞儿。”

龙夜寒低着头帮杞月事理着衣衫,神情专注,低沉的嗓音不知为何,在杞月听起来总有那么一丝魅惑的味道。

也确实是诱惑。每每看着龙夜寒为自己将其他抛开,似乎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时候,他便会忍不住想要吻上的冲动。

龙夜寒还在继续说着。

“杞儿,前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无论是喜是悲,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寻也寻不回来的东西,又何必整日铭记在心?你只记着,无论何事,有我在……”

杞月愣愣的听着,不知如何应答。

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寻也寻不回来了么?……

马车轱辘轱辘的往前飞驰,因为在罗狮岭耽搁了些时日的缘故,或许也因为应子彻的事情让杞月无心游乐,一行人便不再于路上刻意停留,而是一路向着目的地赶去。日日兼程之下,终于在两个月之后赶到了碧镜湖畔,六国之约之地。

碧镜湖方圆数千万丈,远望而去几乎看不见对面湖畔的山体。四周都是雄伟高大,似犬牙交错的高山,山腰上全是高大挺拔的大树,而山脚下,却都是一片绿油油的,只有碧镜湖畔才能看得到的独特植物,一种能在月光下散发出银色荧光的小草,月光草。

远远望去,碧镜湖就像是一个被耸立的高山所围起来的巨型绿悲翠,华美安宁,充满了梦幻一般的飘渺,完美得不像人间。

而旁边的高山座座如群狼环视,雄壮而高傲的昂着头颅,挺拔的身躯充满了巍峨而浩淼的气息,悠长而又古老,甫一望,便能震撼人心,使其惶惶然觉天地之苍茫而己身之微小,恨不能伏跪于地而告己之诚。

不过龙夜寒与杞月又岂是常人?杞月虽对天地存有恭敬之心,却谈不上畏惧,细数过往,这天地在他看来,也并非是天道无常,人有欲,天亦有之。作为魅妖,他再清楚不过。

而寒帝呢?

杞月转头望向龙夜寒,却见龙夜寒在唇边挑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双眸微眯,眸色清澈却略显幽暗。这个男人站在这里,身上虽是普普通通一件白袍,可却仿佛有着万钧气势,身姿笔挺,便已与这天地对鼎而立,恍若超然俯视人间,尘世万物皆不着于眼底。

可是那种从容不迫的俯视,却已将这个男人心底的野心透露出来。只要是个男人,就必然不能跨越的野心。

天下。

手掌天下,足踏四海,一声令下,神州大地莫敢不从。

这便是每个男人都在追求的东西,也是如今,他们为何会来到这里的原因。

杞月的目光闪了闪,拉了拉龙夜寒的手,打破了他脸上的某种势在必得。

“走了,寒。”

轻轻淡淡的声音,却在恍然间带着一丝隐晦的不悦之意。

天下,帝王,寒……

龙夜寒看着身前那在红衣之后飘扬而起的黑发,唇角悄无声息的扬起一个更大的弧度。

碧镜湖位处多国交界之地,素来没有人烟,即便是有,也早已被各国迁走,又或是毁灭于战火之下,再不见一丝痕迹。

可是为了这六年之约,众国却合力于此处打造了一所豪华至极的宫殿供各国帝王们暂住。龙夜寒与杞月一行人才方在宫殿里歇下,一路上都未曾显露身形的沉却忽然揪着一个女人跪到了两人跟前。

杞月惊诧,定睛一看,却发觉这并非是女人,而是个男人。只是涂着胭脂抹着粉,身着大红绣袍,头发在脑后精心挽起一半,像极了待嫁的女子。

“此乃何人?”

他的气息,竟有些隐约的熟悉。对着那双莫名仇视着自己的眼,杞月也就没有追究沉擅自暴露身形的事情。

沉亦是跪在地上,道,“主子,此人早先与主子有些纠葛,只是事情过了三十年,属下初见之时,也未曾认出,才导致了主子受伤沉睡……”

沉的话还未曾说完,便被面色越发难看的龙夜寒挥袖以气劲击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上,挣扎着起身,前襟上却亦是点点嫣红晕染而开。

杞月握住龙夜寒的手,示意他不要太过生气,然后站起身,走到那男子身边,淡淡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面色一僵,似乎没有料到杞月已然不认得他,略微一愣过后,便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与羞恼。可是还未等他想出要如何才能让杞月坠入轮回,龙夜寒的声音便从后边传来。

“他是兰昌颜,西幻在东离帝国中安插的暗桩之一。”

“兰昌颜?……”杞月将这个并不熟悉的名字念了一遍,却还是没有印象,而兰昌颜跪在地上,却已经是怒愤交加,只觉自己一拳打在了空处,难受的要死。

“你怎么能不记得?千魇,你当初对我做的,我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听着兰昌颜尖锐的声音充斥在耳畔,杞月皱了皱眉,挥手道,“沉,带他出去,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他倒没有说要他的命,因为杞月知道,各国之间对与其他国家在己国所安插的暗桩都是持着默许的态度,而东离,决不能成为第一个打破这种平静局面的人。

沉听了杞月的话之后,面色有些古怪,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忍了下来,拖起兰昌颜,直接往外边飞驰而去。

远远的,兰昌颜那令人惊诧的尖细嗓子还是传了过来,“……千魇,你等着,你把我变成女人的事情,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把他变成女人?杞月诧异的眨了眨眼,想了许久,还是一头雾水。一直到沉回来之后,跪在地上将事情讲给他听,他才朦朦胧胧记起是有这么个人。

“……主子一怒之下,便对他下了咒术,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女子,封印了他身为男儿时的记忆,到了他记起时,已经改不过来了,于是便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杞月恍然。他知道前世彻的脾气不是很好,却不知原来彻也曾做过这种事情。不错,这件事情并不是他做的,而是彻。前世,以千魇的身份活着的时候,应子彻作为他的影子,在很多时候都是代替他出现的。而他对应子彻的掌控却并不彻底,所以有些时候,出现些状况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当然,他并不在乎就是了。

没有谁,会对千魇生出怨恨之心。不是不恨,而是不能。

所以虽然应子彻有时顶着千魇的名字得罪了许多人,但是却一直没有谁对此提出任何意见。

想起众人口中所说的“性情变幻无常”,杞月便忍不住想笑。两个人共同扮演的“千魇”,能不“性情无法常”么?

只不过这一点,却从来没有人知道。或许是长相太过所似,就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沉,与他关系密切的长情都一直分不清他们两个谁是谁,更别说妖宫之中的其他人了,而千雪山的那个老头子,也不会知道自己一直期望着长孙竟也是个觉醒了的魅妖吧。而唯一能够区分他们二人的,却是妖云。

最终选择了应子彻而抛弃了应子明的妖云。

头脑之中毫无法征兆地传来一阵眩晕,杞月身躯皱了皱眉,低着头的姿势让他的这个动作失去了被发现的可能,等这一阵不适过去,杞月却又忽然笑了笑,扬手让沉退下,拉起龙夜寒的手往外边走。

“碧镜湖可是天下玄奇之地,若是错过了什么景色,可是不值呢……”

杞月的语调欢快而又带着明显的挑弄之色,龙夜寒轻轻一笑,迈出步伐跟了上去。虽然以他的想法,那伤了杞儿的兰昌颜纵是万死而不能抵其罪,可是杞儿不愿追究,他也便罢了。那么一个小人物,还用不着上纲上线。

浅浅的笑声从翻飞的帐幔之外传来,全身无力的沉噙着嘴角那一丝血迹,慢慢的撑起身子,捂着胸口,消失在大帐之中。

可是只不过撑了几十步远,沉便已觉得气息不济,一只手按在碧镜湖畔参天的大树树干上,一只手捂着嘴,几声轻咳,手心泛起一阵湿意,浅淡的血腥味让他知道,那是血。

那个男人下的手,可真不轻呢……

“沉,许久不见。”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沉猛然起了头,眯着眼打量着忽然出现的银发男子,垂在身侧的手上慢慢延伸出犀利而可怖的甲。

夏日,暖暖的风懒懒的在湖面上拂动着,湖面的水鸟眼睛半睁半闭,早已是熏熏然似醉非醉了。

而岸边,用金丝竹搭起的纤巧建筑之中,来自十多个国家的君王之间的谈判也如这阳光一般热烈着。

只是,某个靠在寒帝身上的人却在这严肃无法比的时候,忍不住昏昏欲睡。

“杞儿……”

又一日谈判僵持,日将落,众位君王也该歇了。而龙夜寒却没有随着其他人站起身,而是揽着杞月的腰,低声轻唤。这一段时间,杞月似乎分外慵懒起来,也或许是会议太过无趣,每日每日,杞月总要在这里睡上大半大,可夜晚,却也睡得十分沉,第二日,不到巳时都醒不来。

“杞儿……”

过了好一会儿,杞月才揉着眼,满脸困倦的抬头,慵懒的问,“散了么?”

“你呀……”龙夜寒温柔的笑着,抬手刮了刮杞月的鼻,引来一阵不满的神情。

而两人都没有看见,神色一向淡漠的白羽在随着墨帝走出大帐的时候,回首看了两人一眼,而他脸上的神色,却已经不再平静如初,一种浅淡却真实存在的无奈与忧心,深深的埋在了他碧色的眼底。

算算日子,只剩下两个多月了吧……

夜晚。昏暗的烛火下,杞月的眼瞳在暗淡的光芒下耀着惑人的紫芒。他眨了眨眼,伸出手慢慢推开了龙夜寒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翻身下床,披上衣,走了出去。

“说吧,有什么事。”

杞月有些不耐的打着哈欠,一只绯色的凤尾蝶翩跹着停在他的肩头,缓缓的扇着翅。

“叮——叮——”

沉单膝跪地,抬头看了那魇蝶一眼,而后低下头,月光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请魇蝶帮忙将杞月唤出来,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这一次,就去了他三分之一的精血。

“主子,沉有罪……”

三十年前,不知千魇殿主有一个相貌气息近似的相同的替身,而将那替身当成了千魇殿主,不知道给他惹来了多少麻烦,更是让他最后……

杞月微微叹了口气,沉此刻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是知道的。可是前世……前世的那些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谁对谁错?彻的取而代之,背后终究是有自己纵容的缘故在的。

杞月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最近几日在身周徘徊的熟悉气息,他并不是没有察觉。他只是,不想去管了,也没有精力去管了。

“如果你想说的只有这些,那便下去吧。”

“主子……”

沉声音拔高了一些,又因为某些缘故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才恍然接上,却已是压抑着的语气,“主子,应子彻让沉告知主子,近日将与妖云、长青长老一同拜访……”

“妖云?”忽然听到这个名字,杞月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后却是紧了紧衣服,轻轻的笑了起来,“她果然没死……”

沉有些担心的看了杞月一眼,却不料杞月忽然笑了起来,眼眸里的紫芒在月光下烨烨生辉。

“沉,你告诉他们,让他们不必大老远来这碧镜湖了,再过几日,我自会上门拜访,一一谢过……”谢过什么,杞月没有说,沉也没有问,只是俯身行了一礼,而后倏然融入了夜色之中。

杞月在风中站了一会儿,而后走回床榻边,掀起被角,躺了进去。

夜色深沉,四周昏暗无比,什么东西看起来都好像带着无数层半透明的影子,看不真切。杞月仰头看着龙夜寒沉睡着的脸庞,伸出手,缓缓抚过他的眉眼。浓重无比的倦意席卷而来,不顾他的意愿想要将他拉入幽深不见底的梦境之中。杞月微微勾起了唇,合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滴下,瞬间没入衣物之中,没了踪影。

第二日,会议之上,白羽的眼神掠过寒帝身旁的空位,眉头蹙起。寻了个时间问过寒帝,才知杞月还在床榻上睡着,困得起不了身。

第三日,那位子依旧空着,可会议到了关键时候,热烈非常,白羽寻不到机会问问究竟是如何回事。

第四日,散会之后,白羽一个旋身挡在寒帝面前,“杞月到底怎么了?”

寒帝脸上的笑容依旧,谦谦君子一般温和,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白羽倏然一惊,“不知国师指的‘杞月’,是何人?”

白羽眼中的不可置信维持了好一阵子,而后才将眼神投向跟随在寒帝身后的礼官,“东离十一皇子龙杞月,去哪里了?”

礼官一脸无辜,眼神之中是显而易见的疑惑之色,“国师大人,东离没有十一皇子……”隔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补充道:“十一皇子因难产之故身子孱弱,未及周岁便不幸夭折,故而……”

礼官接下来说了些什么白羽没有听清,他的心里只是重复着一句话,何以至此,究竟是何以至此境地……

第五日,众国终于对结盟之事达成一致。会议圆满结束。白羽看着会场里的人一一散去,呆立许久,恍惚听见墨帝的声音说着,“羽,想知道什么,便去问吧”,他这才恍然起身,朝着东离驻地飞驰而去。可是在那里,却没能找到寒帝的身影。

“国师大人,陛下并未交代去向,只是让我等将此圣旨传回东离,而后……”

白羽看了一眼礼官手中那抹明黄,站立了好一会儿,这才茫然转身离去。

半个月之后,东离太子龙清黍即位,称清帝。封寒帝为太上皇,封其十一弟龙杞月为月亲王,并分封其余兄弟不提。

又过了一个月,秋意渐浓的傍晚,一道极亮的光芒划过天边。一个玄衣男子抱着一个昏迷的少年闯入了圣堂。

再然后……

“哈……寒……我知道错了……哈哈……住手……”

红衣少年在草地上打着滚儿,躲着男人不断在腰间偷袭的手。

男人眼中的冷芒终究化为了温柔,散不开的暖意,似乎都随着春光倾注在了这个眉眼弯弯的少年身上。

“杞儿竟胆敢私自解了血契,还妄图抹去我的记忆,独自去妖界……杞儿,你的胆子见涨了啊?”

“寒……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少年喘着气,明亮的眼眸却是一直带着笑意。

“还是下次?”男人挑眉。

少年急忙摆手,“没有了……”他蹭到男人身边,抱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身上轻声许诺,“寒,不会有下次,我保证。”

他怎么忍心,让用自己的魂魄将自己救回的寒随着自己灰飞烟灭?这一次,若不是白羽与洛辰,他也早已不在……

男人扬起唇角,伸手将少年揽入怀中,低下头,吻了吻少年的飞扬的发,深邃的眼眸中泛着满满的温柔。

他们已经不会有来世。所以今生,便让他们相守一世,相恋一生……

远远的另一个山头,两道人影在春天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呐,羽,”墨帝伸手勾住了白羽的肩,一双惑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我们也向他们一样……”

“羽?”

墨帝回过头,却只见白羽飘然而去的背影。只是,眼力甚好的墨帝,还是看见了白羽耳根上的微红。

墨帝将手里的扇子一收,一丝笑容攀上唇角。

呵,看来自己还需努力呢……

回头望了一眼那边相拥在一处的两人,墨帝扬了扬唇,追寻着那个白色身影消失在春日的暖阳之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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