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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进化ⅱ作者:纳兰十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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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眯起银灰色的眼睛,看着我,开口道:“我想到你长大的地方去看一看,从烬生下来以后……那时候,我就想过了,想到你出生的地方去看一看。你的人生前十六年里没有我的参与,这让我觉得很遗憾,所以想对你提这件事。只不过没有想到觉醒会来得这么快,连跟你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我忍不住说:“你告别过了,在你的水晶里,有一段记忆……你记得吗?”看着他的脸,我顿了顿,又道,“而且当时你刚离开亚特兰蒂斯,我就被带进了光塔内,整整沉睡了十年才醒过来,所以,也没什么了。”
    最庆幸的是,在最后的时间里,没有再跟你错过。
    我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在这段感情里,我们一直在错过。当他先接受了我的时候,我却只知道逃避,等到我开窍的时候,他却陷入沉睡,等到两个人都清醒的时候,却因为各自的性格问题,不知道把话说清楚,到最后就彻底分开了。
    想到这里,我对他笑了笑,“那剩下的时间,就到我生活过的地方去吧,我带你去看我读过的学校,喜欢的小饭馆可能还在,不过以前的同学现在应该个个都结婚生子了——像我一样,也不对,我比他们早太多了,我可是十六七岁的时候就遇见你了。”
    飞行器降落在冰川之上,一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修随手一划,在周围布下了隔绝风雪的空气墙。我拉着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说道:“走吧。”
    他便跟在了我身后,一步一步地向着他的父母沉眠的地方走去。
    风雪渐紧,走了有十几分钟,两个人的姿势已经由我拉着他变成了他在揽着我,因为刚刚我顾着看周围没看路,差点摔了一跤。又走了一段,我松了一口气,对他说:“到了。”
    万年不化的永恒冰壁,当时修的父亲就是这样破开了冰面,然后抱着恋人跳了下去。
    如今我们站在这里,已经看不出冰面上曾经的破裂痕迹。
    修没有松开放在我身上的手,站在这里,沉默地看着这片白色的世界。我有点在意,本来以为他来这里以后,会想把父母的尸身找回来,便问道:“你不下去吗?”
    他静静地站立了半晌,开口道:“走吧,这样就好了。”
    这个发展跟我想象的不一样,被他带着往回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你父亲的下落,对你们来说不是很重要吗?”
    修眯起了银灰色的眼睛,低沉地道:“虫族只需要一个答案就够了,只要有皇族血统的继承者存在,前任帝王的去向并不那么重要。”停顿了很久,又道,“而且他特意选了这里,也是因为不希望被打扰吧,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就好了。”
    我动了动嘴唇,但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好和他贴得更紧了些,希望身上的热度可以多传一点到他身上去。
    的确,在一起就好了,这不也是我们想做但却做不到的事吗。
    ————————————
    剩下没人打扰的几个月里,我们回到了十六岁以前我住的地方。自从我老娘跟我老子结婚以后,这里就再没有人住过,家具倒是都还在,上面蒙着防尘布,打扫起来很简单。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没变过,就连大门钥匙还是跟以前一样放在了进门左侧的第三个花盆底下。我去交了水电费和天然气费,然后就跟修住了进来。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跟他过上这样的日子,每天一起出去买菜做饭,逛街散步,天气好了就带着他到我以前去过的地方故地重游,说说以前的事,像普通人那样平静地生活。修虽然看起来就不像会进厨房的人,但真正到了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居然会按照人类的孕期食谱那样严格地做饭执行,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备忘纸全都在冰箱贴底下夹着。在他围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新菜式的时候,我总会有种微妙的失真感,虽然他在不穿惯常的西服之后,看上去总算不再那么像刚从晚宴上出来中场休息的贵族了。
    像每一个会在家里做饭的男人一样,他也会问我类似于“今天的鱼盐会不会放得有点多”这样的问题,我很是花了一番功夫才适应这种问话,总算能淡定地挑剔他的厨艺,然后表示下次可以让我来做,因为总觉得让这样一个人进厨房做饭,会有种折寿的感觉……
    肚子里的蛋在后面几个月的时候,已经长出了坚硬的蛋壳,个头也渐渐地变大了,这让在床上的时候,有些动作就变得不那么方便。但人类在这方面的创意真是丰富得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所以即使到了最后一个月,肚子已经大得让我无法弯腰给自己穿鞋子,这种事情也还是能够被玩出很多花样——好了不说了。
    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数月后的清晨,我的肚子开始坠痛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了,等栖从蛋里孵化出来以后,我还可以在他身边停留多久呢?这次把我的肚子剖开,将蛋从里面取出来的人是修,他把还沾着鲜血的狮鹫蛋拿到浴室里去冲洗,我则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等着伤口在剧烈的疼痛中愈合。
    等他抱着洗干净的蛋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自己起来把沾满血迹的床单跟枕头收拾了,拿着准备扔洗衣机里去。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的脚步顿了顿,看了一眼那颗带着淡淡光晕的蛋,栖就在里面,小小的身体,毛绒绒的蜷缩成一团,在蛋液里安静地睡着。修揽过我的肩,凑过来在我嘴角印下一个亲吻,低沉地道:“去吧,待会下楼来吃早餐。”
    我嗯了一声,继续往里面走,他仍旧保持着往日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两个人都知道,从这颗蛋从我身体里剥离的时候,这种日子就已经结束了。

    

56、第56章

    最后的清晨;早餐是豆浆和油条。
    走下楼梯的时候,修仍旧和平常一样;坐在餐桌后看报纸;手边摆着一杯咖啡。
    我拉开椅子坐下,端起面前的豆浆喝了一口,就忍不住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修在报纸后面看了我一眼,低沉地问道:“怎么了?”
    我端着豆浆看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豆浆是咸的。”我从小到大喝的都是甜的豆浆,这个口感真是诡异得不得了。
    他沉默了一下;放下报纸:“我把盐跟糖放错了。”
    我伸筷子去夹盘子里炸得金黄的油条,嘴里习惯性地吐槽道:“啧啧,你也有把盐跟糖搞错的时候——”
    他起身来拿我面前的杯子;淡然地道:“倒了吧。”看样子是想去厨房用豆浆机再弄一份正常口味。修自己并不怎么喜欢豆浆;每次都只是给我准备,豆浆机用完又要洗又要拆,麻烦得很。
    我回手护住了杯子:“别倒,咸就咸吧,下次别再弄错就好了。”
    其实谁都知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但他却点了点头,平静地说好,然后坐回去开始喝他的咖啡。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继续吃早餐,两个人都装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吗?
    吃完早餐,我上楼去把床单跟枕头套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本想晾出去,但又想起等它们干了也不会再有人来收,于是指尖冒出了火焰,将仍然沾着水汽的布料烧了个一干二净。我们的蛋被放在了修上个月买回来的婴儿床上,蛋壳上流动着温润内敛的光泽,把手上的东西烧完以后我有些不知所适,这里有那么多我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带不走,也掩埋不起,难道都要这样一把火把它们烧干净吗?
    修收拾完也来到了楼上,见我站在房间的阳台前一动不动,便慢慢地走过来。他在我面前停住脚步,一眼就看出了我在想什么,说道:“不要管了。”让这里的一切都保持原样,什么都不要管了。
    我把目光从房间的角落移到他身上,轻声道:“好吧,说不定栖以后还能回到这里来……”他流浪的终点不知在哪里,说不定有一天还能回到这个时空来,能够找到一点我们留下的痕迹,我对他说,“离开之前,我想去看看我父母。”
    “好。”修低沉地道,抬手摸了摸我的脸,就像过去的无数个清晨里,我向他提出今天想要去散步的地点的时候一样。
    我们去了我的父母住的地方,站在街道的另一头远远地看,我老子开车回公司的时候,我老娘就站在车外跟他交换了一个短暂的亲吻,接着车子就开走了。修站在我身边,单手抱着包裹有栖的蛋的小被子,在我老娘若有所感地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牵住了我的手。
    站得那么远,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我,但她却像是一瞬间被击碎了所有的壁垒,慢慢地蹲了下去,双手环抱着自己开始失声痛哭。我忽然觉得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包括我出的那场车祸,跟在车祸之后姥爷布置的所有事情,姥爷应该已经把所有都告诉她了。
    我远远地看着她,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修在旁边低沉地道:“要过去吗?”
    我摇了摇头,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说道:“我不知道能对她说什么……走吧。”
    他不再说话,我们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这一头,他带着我,直接回到了虫族。
    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虫族已经变得不受约束,又开始到亚特兰蒂斯周围去游猎,但终究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他一回到虫族的领地,便宣布了前任君王已经死亡的消息,很快接任了新一任君王的位置。
    我像个影子一样站在他身后,有些失神地看着他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地接受万民臣服,完美的面孔没有一丝表情,银灰色的眼眸静静地平视前方。
    虫族终于等来了他们的君王,这才是我最初见到的修,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烬站在离台阶最近的地方,已经变回了那个冰冷的虫族皇子,我站在阴影之中,静静地看着儿子的脸。修说得没错,这个儿子比他更像一个完美的虫族,像最精准的战斗机器一样,不会因为杀死任何人而产生后悔或犹豫的情绪。但这也还不是真正的虫族,真正的虫族是最强大的战斗机器,也是拥有完整情感的个体。随着年龄增长,烬的力量会渐渐变强,每个月变回幼年体的时间也会渐渐缩短,乃至消失,我不想他永远都是这样,只要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母星,他就可以摆脱基因里带来的诅咒,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一片静默中,我看着他在阶前单膝跪下,笔直的背脊慢慢地向着王座上的父亲弯曲,属于少年的清冷声音在整个空间里响起来,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恳请陛下颁下命令,全力攻破亚特兰蒂斯——”
    随后无数个声音整齐地响起来:“恳请陛下颁下命令,全力攻破亚特兰蒂斯——”
    包裹在真丝手套里的手指在镶着宝石的扶手上轻轻地敲击,每一下都像回荡在旁人的耳中,在这些声音慢慢地落下去之后,坐在王座上的君王才冷淡地开口道:“时机还没到。”
    烬在台阶下抬起头,抿了抿唇,在他说话前却有另一个声音在下方响起来。
    蚁族的女王穿着一袭黑裙,倨傲地从下方起身,美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王座上的修,缓缓地开口道:“那么亲爱的陛下,时机什么时候才会到?十天,二十天,三十天,半年,十年,还是一百年——”
    她每说一个数字,我的心就要刺痛一下,只要修回答她一个时间,便是对我最后的宣判。我舍不得栖,但也不想让这场无谓的战斗继续下去,我不知道,修给我最后的时间还有多少,是十天,还是二十天?
    修眯起了银灰色的眼眸,沉声叫她的名字:“伊芙。”
    女王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甚至勾起了艳丽的红唇:“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杀死我们的阻碍呢?”
    修沉默地注视着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片刻之后,他移开了目光,开始环视用狂热的目光仰望着自己的子民,开口道:“我是一个君王,你们是我的子民。我坐在这里,唯一的目标就是引领你们,回到我们的故土去。在我眼中,你们是平等的,我希望在我统治下的每一个人,都能完好地踏上我们挚爱的母星,而不是在这颗星球上继续无谓地牺牲。很快,我们就可以兵不血刃地踏平亚特兰蒂斯,回到我们来的地方去。”
    四下里一片骚动。
    他看了看阶下黑发红唇的蚁后,最后让目光落在了单膝跪在阶前的烬身上,一字一顿地道,“在这里,我将亲自为你们扫平所有障碍,我发誓。”
    于是所有声音都平息下去,修从王座上起身,身形瞬间消失。
    ——————————
    回来以后,我就待在他的寝室里,翻看着他书架上的书,明明只有二十四小时的记忆,他读书的习惯却依然没有改变。他将我们的蛋带走了,我不知道他打算离开多久,但可能他回来的时候,我就能看到一个十岁大的栖了也说不定。
    我忍不住陷入了幻想,才十岁的栖,一定很可爱吧。
    正想着,房间门忽然被人推开,两个守卫跌进门内,黑发红唇的美丽女性踩着高跟鞋,慢慢地绕进来。她的目光在房里转了一圈,落在我身上,冷若冰霜的脸上绽开一个嘲讽的笑容:“果然,我就猜到是你。”
    我的脖子里还藏着虫族的芯片,两个守卫并没有发现我的身份,我朝他们点了点头:“没事,你们下去吧。”他们拦不住强硬的蚁后是很正常的,修估计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闯进来。
    我放下书,看着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收起唇边的笑容,眼睛沉沉地看着我:“又一颗蛋,是吗?”
    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脑子里闪过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开口道:“你见到了?”
    她眸光冰冷,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腹部,将纤细美丽的手放在了上面,冷声道:“我不明白,你到底有哪里好,为什么我始终抢不过你。”她垂下眼睫,手指紧握成拳,“你能为他生孩子,我也能,可是我跟他在一起几百年,却一直没能怀孕。我是蚁后,你是key,我们其实差不了多少不是吗?但我就是不能,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生下孩子……”
    听了这话我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诡异,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指责就是因为你比我还能生,所以才抢走了我心爱的人什么的,我只能硬着头皮说:“我觉得这个不是关键问题,你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他有说过一句我爱你吗?有给过你什么承诺吗?”
    亚特兰蒂斯就是这点不好,男欢女爱完全不禁止,寿命太长又没几个人想得起来要负责什么的,万分之一的概率有了孩子,那就生下来,生完孩子继续该怎么样怎么样。尤其像修这种情感匮乏得厉害的存在,大概是随便跟人上完床,解决完需求就算了,要不是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他也照样能过清心寡欲的生活。
    卧槽,真是越想越渣,能听他说一句告白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果然她被我踩到痛脚,眼中闪动着恼怒的光芒:“那他又对你说了吗?”
    我还在想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渣,随口就回答道:“说了啊。”
    说完才发现她掌心都被她自己的指甲用力得掐出血了。
    欺负女人这种事从来都不是我干的,尤其在这个问题上错的人又不是我,你以为我愿意是这种破体质吗?要不是为了栖,我才不想再遭一次这种罪。
    她目光森冷地盯着我,渐渐平静下来,冷冷地道:“就算修对你说过这种话那又怎么样呢,最后留在他身边的人还是我,而你注定要死。”
    我顿了顿,朝她露出一个微笑,点头道:“你说得对,所以你为什么还要因为一个将要死的人生气呢?他终究还是你的,之后的几千年,几万年,你们都会生活在一起,除了你,他身边大概不会再有别人了。”
    洁丝早早明哲保身地脱离了泥沼,剩下还在修身边的,就只有这个高傲的蚁后了。我忽然觉得有点同情她。可我眼底同情的光芒还没浮上来,就听她冷冷地道:“我同情你。”
    我:“……”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优雅地转身离去:“我等着你死去,而他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
    这句话终究挽回了她的颓势,像根利箭一样插在我心上。
    说到底,她还能跟他活在同一个世界里。
    深夜的时候,修回来了,怀里珍重地抱着什么东西。
    我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有十天半月都见不着他,结果躺在床上都快睡了却听到他跟门口守卫说话的声音,我马上醒了过来。他从守卫口中得知有人硬闯的消息,目光有些阴沉,等来到床边的时候,眼底的冰冷还没散去。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身上穿着斗篷,静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从怀里轻轻地放到了我腿上。我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烬,结果一看毛色不对,身形也小了一圈,这个陌生的小家伙蜷缩成一团,在我腿上熟睡着,尾巴不时地在睡梦中蹭动一下。
    我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伸手去抱它,修在旁边轻声道:“这是栖,我把他带回来了。”
    仍旧是毛绒绒的一团的栖趴在我手臂上,轻飘飘的,好像一点重量都没有。因为刚破壳,它全身都还是白色的绒毛,并没什么力气的小爪子在我手上挠了挠,在睡梦中发出软软的叫声,便继续安眠了。
    我想哭,但是又怕吵到它,它还这么小,连叫声都是细声细气的。
    修解开了斗篷,坐到我身后,拥住了我们,低沉地道:“我觉得你想看宝宝刚出生的样子,烬刚从蛋里孵出来的时候也差不多,一直睡,连眼睛都不怎么睁开。”
    我压抑住流泪的冲动,轻声道:“我很想他,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他,我总是梦见他被你砍中,血流不止地掉进时空缝隙里的画面。修,我很想念栖,我拼了命地想把他生下来,我想他……”
    


57、最终章

    修没有说话;我想他也不知道应该对我说什么。
    栖和烬不一样,他身上属于我的、属于狮鹫的部分要比虫族的部分更多;而且在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抱着要和修同归于尽的心情冲过去的,另一半血统刚觉醒的修并没有对这个少年刺杀者的记忆。
    我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后,在我身后静静地坐着的修将手放在了栖幼小的、温热的、微微起伏的身体上;低沉地许诺道:“我会好好地守护他,教给他狮鹫这个种族所有的品质;英勇,忠诚,无畏;让他即使身处狂风暴雨;也永不磨灭,永不倾颓。”
    我慢慢地将自己的手也交叠上去:“而我会告诉他,什么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哪怕他将来会在时空中颠沛流离,也能够记得这里永远有人在等他,思念他,爱着他。”
    睡梦中,年幼的栖蹭了蹭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掌,更加安稳地沉入了梦乡里。
    我一瞬不瞬地看着它,舍不得半分移开目光。
    “还有多久呢?”我问身后的人,“我还能这样在它身边待多久?”
    修将手心翻过来,握住了我:“你愿意是多久,就多久。”
    我忍不住笑了笑,侧头凑到他唇边亲了一下,说道:“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你的子民等不起,我的子民也等不起。”
    他对这个问题显得漫不经心,温柔地回吻:“明天我再送儿子过去。”
    我说:“这听上去真像个育儿箱。”
    他似乎笑了一下,说道:“它确实是。两天以后我会再回来,到时候儿子会再长大一些。”
    时间就这样静静地流逝,谁也没再提起那位女王来过的事。
    两天以后,修再带着栖回来,仍旧在他怀里熟睡的小狮鹫看起来果然长大了一圈。
    我捏着它的小爪子,感受它的体温和重量,想着它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也已经有三四岁了。
    把儿子交给我以后,修一整天都没有出现,我便一个人守着一直在睡觉的小兽,然后抱着它自己也不知不觉地睡着。等到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有暖暖的一小团在胸口动来动去,睁眼一看,发现栖圆溜溜的黑眼睛已经睁开了,里面和烬一样,一派天真。
    它正指挥着有力了不少的小短腿,试图从我身上站起来。这样努力的半天,忽然察觉到我的视线,它好奇地看过来,张嘴发出一声软软的鸣叫,那声音说不出的细小,可爱。我抬手抱住它,撑着床垫从床上坐起来,低头亲了亲它,轻声道:“栖。”
    小狮鹫歪着头,用头顶小小地蹭了一下我的下巴,算是回应。
    我叫着它的名字,眼泪慢慢地流下来。
    它到底还小,很快就觉得累了,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等到晚上修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又是毛绒绒地蜷缩成一团在睡觉的小东西,我跟他说了今天栖睁开眼睛的事,还有它得到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很快知道这是在叫它,反应很是得意。修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显得多高兴,等我说完了,便拿出了一条项链。我一看,那末端镶嵌着一颗水晶,有点像在哪里见过。
    我伸手接过来,看了几眼,问他:“这个是?”
    他让我看了半天,这才拿回去,然后亲手挂在了熟睡的小狮鹫的脖子上,低沉地道:“这是栖的那颗水晶。”
    栖被戴上了那条项链,只见它伸出小爪子在周围拨了拨,摸到那颗水晶,便拨到身子底下压住,继续睡觉。
    我看了看修的脸,问道:“你又去了亚特兰蒂斯?”
    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正深沉地看着我,俯身过来亲吻我:“嗯。”
    我意外于这个吻里的热情,一时间沉醉在他突如其来的亲吻中,伸手揽住了他的颈项,呼吸渐渐急促。栖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梦呓,然后翻了一个身,我忽然惊醒,按住他撩开衣服伸进来的手。
    我避开他的眼神,艰难地抗拒道:“不行……”
    他停下来,我忍不住看向他,发现那双银灰色的眼眸里依然是一片清明,没有任何情动的痕迹,忽然明白他想做什么。
    我闭了闭眼,低声道:“不行,我们不能再有孩子。”我不能带着孩子死去。
    两个人僵持着,修伸手摸上了我的脸,沉声道:“我不能看着你死。”
    我不知道他到了今天居然还是这样想,只能说:“可是你去了亚特兰蒂斯,结果也知道没有办法不是吗?”如果有办法,他怎么会想用这种手段来拖延时间,我低声道,“放手吧。”
    身体的热度还没有消散,周围的空气却已经冷下来。他将手从我衣服底下撤了回去,沉默地抵上我的额头,眼中又浮现出那种我熟悉的哀伤。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总是在我睡着以后整夜地用这种目光在看着我,我装出熟睡的样子,从不揭破。
    到了今天,终于避无可避。
    他低声道:“最多还有十天,栖就能变成人形,它的身体已经有十岁了。”
    也就是说,最多还有十几天,我就要兑现自己的诺言。只要栖一离开,我就要死去了。
    我有些失神地看着他,这么快……难怪他连这种办法都用上了。
    “让我……带栖到外面住一段时间吧。”这样,在我死的时候,你就不会看见了。
    ————————
    要到外面去居住,最好的选择无疑是找冯斯特。
    在双方的战争再次进入白热化阶段,所有在外游猎的亚特兰蒂斯人都回到大陆上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还坚守在虫族的领地外围,像个幽灵一样到处猎杀虫族,遇上往回撤的小股部队,杀得了就强杀,杀不了就拖着半条命到处绕圈,日落之后才回到他的破落帐篷里,养好了伤再进行下一轮的猎杀。
    我一个人带着栖来到他的落脚点时,他正好结束一天的猎杀,带着大大小小的伤一瘸一拐地走回来,外表看起来比我上次见他的时候更邋遢了,走到离帐篷还有几步的地方,他就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砸起一圈尘土。
    我:“……”
    怕这个疯狂起来不要命的邋遢大叔死在帐篷外,我只好把栖放在一边,把人从地上拖起来,清洁了伤口,给那些深可见骨一时半刻没办法愈合的重伤上药包扎。等我找了能吃的东西,用他帐篷前搭的架子和锅做好晚饭以后,冯斯特终于悠悠转醒,躺在帐篷里睁开眼睛,和正好刚醒不久在玩尾巴的栖对上,顿时大眼瞪小眼。
    隔了一会儿,成功掌握了走路技能的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过去,一爪子印在那堆蓬乱的毛发间,好奇地踩了两脚。
    躺在睡袋里的冯斯特:“……”
    半分钟之后,从睡袋里爬起来的大叔一瘸一拐地从帐篷里走出来,手上拎着一只眼神无辜的小狮鹫,扶着额头问我:“这是什么,key君?难道你上次把人家拐走以后,到现在还没还回去吗?”
    栖被他拎在手上,小爪子在半空中蹬了蹬,发现对自己的境况好无改善,于是改为无辜地望着我,嘴里发出细细的叫声,向我求救。我用勺子搅了搅这口破锅里的汤,然后把它抽出来,在半空中朝冯斯特的方向点了点:“把我儿子放下,把胡子剃剃,然后过来吃饭。”
    听到有晚餐吃的冯斯特很高兴地把栖放到了地上,懒洋洋地摆手道:“哎呀呀,小key别这么古板嘛,干嘛要剃胡子,这张脸将就着看就好了。”
    栖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身边,我把它搂起来,亲了亲它的脑门:“多走几步就好了宝贝儿,很快你就能像哥哥一样跑来跑去了。”
    栖乖巧地蹭了蹭我,然后便掉转视线,看锅里咕噜咕噜冒泡的热汤去了。
    冯斯特摸了摸下巴,觉得手感不对,低头一看发现蹭了满手干涸的血沫,顿时僵在原地。过了几秒,他转身钻进帐篷里找了换洗衣物跟毛巾,一瘸一拐地往有水源的地方走了,背影看上去有些迫不及待。
    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满脸胡子终于不见了,油腻纠结的头发也柔顺地披在身后,仍旧带着水汽,身上穿的衬衣虽然有些泛黄发皱,但完全挡不住本人的光芒。这个许久不见的忧郁美男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坐在旁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敞开的衬衣里露出了渗着血迹的白色绷带,他看着埋头在一只小碗里的栖,在它抬头的时候露出一个笑容,栖嘴里叼着的一小块肉顿时掉回了汤里,完全看傻了。
    “哎呀哎呀——”本质还是个猥琐大叔的男人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从我手里接过了碗和汤匙,说道,“小东西都看呆了,大叔我有这么帅吗?”
    栖迟疑地叫了一声,不敢确定眼前这个人跟刚才被它踩过的毛团是不是同一个家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我给它添了两块切得很小块的肉,说道:“没错宝贝儿,他们是同一个人,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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