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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借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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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定律1:美凤女士跟一切鸟类都处不好。
我很愧疚,自己是在尼奥咬了她一口后才发现家里还有这样一位生物的。这一日,刘美凤殿下屈尊光顾茅庐,居然出师不利,刚皱着脸捂着鼻子上楼来就被疯鸟攻击。我笑:“妈你记得吗?小时候我抓了喜鹊回来它追着你咬,你真是鸟类公敌。”
“去去去,”刘美凤用尖尖的指甲指着鸟,“小心老娘把你炖了!”
流光伸手,尼奥轻灵的飞过去,在他横着的胳膊上挪了挪步子,做老态龙钟状。
“不敬的下等种族。”
屋里静了一瞬间。
我不敢动,皱起眉头:“你们听见有人说话了没有?”
“老娘说话了。”
“不是你。”我盯着那只鸟,突然觉得它的眼神特别凌厉,一激灵,“算了,没事。”
流光默默看着我,好久才转移目光。
其实,我现在没有心情同刘女士说笑。就在三天前,我见到了那个长发风衣的男人。十分神奇,就在我想要见他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告诉了我他叫做黑崎米克尔,告诉了我许多不容于世的事实。
让我血液冷却凝固的事实。
走在商场里,我不觉捏了捏喉咙。
好容易渴。
丢掉第三瓶水,抹了一把嘴唇。
路易现在……在干什么呢?
商场里人影稀少,陪着刘美凤逛了一天,心里装满了事,沉甸甸的。
不对,想他做什么?
只是这小子一直不联系我,不会是那天喝酒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吧。应该没有……路易好像还说过几句挺煽情的话。
什么我希望你好。
什么好的,我负责。
什么有话都可以对我讲。
什么希望你接纳我,依靠我,然后最好上了我。(脑补)
我差点被水呛到。
刘美凤:“儿子,你看这件好不?”
“……”
刘美凤:“这件呢?”
“……”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
刘氏神拳,神勇无比,冲出地球,奔向宇宙!
我,我在想什么呢。
我抱住嗡嗡直响的脑袋拼命摇。幻觉,幻觉,一定是幻觉。最近欲求不满导致满脑子奇怪的东西,先是破坏欲旺盛,现在连男人都惦记上了。不就是跟他睡过一次而已嘛,(我居然跟他睡过!)不对,连睡过都不算,那天什么都没做。
——就算,做了又怎么样?
做了就是变态。
——为什么同性之爱就是变态?
本来就是哪有为什么。
——难道叫你上路易你不愿意?
当!然!不!
……不能说不乐意。
丫长得真的太好看了,跟个小娘们似的。不过,我是喜欢女人的。上男人就算再好看也很恶心。天,我喜欢静涵啊!静涵尸骨未寒啊!纳妾也再等两天吧!
而且,知道了真正的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还有什么资格去妄求别人的……
幼时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
——“妈妈,你看他,好可怕啊……”
——“宝贝,他就是那个孩子,以后看见一定要躲远点,记住了!”
恶魔。
我勾了勾嘴角。
将近二十年前,世人就这样界定了。
刘美凤尖叫:“你怎么表情这么吓人啊!在大街上发什么疯!”
“……”我按着眉头。刘美凤终于挑中一件大衣,拿到柜台,向我一伸手:“儿子,付钱。”
我递过卡,刘美凤刷之,向着我妩媚一笑:“好啊,我儿子能给我买衣服了。”我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收据,差点被上面的零晃晕,压抑着对刘美凤说:“刘女士,在社会主义国家生活要节俭。”
她藐视我:“哎呦哎呦,花你三万块就摆这么张脸,把存折给你,三百万,行了吧。”我瞪着她,心想我老娘怎么这么会惹我生气呢,唉。
走出那家店,奢侈品商城的大堂富丽堂皇,漏光穹顶,玻璃橱窗,大理石地面,高挑优雅的店员。远远看见一个人,有些像路易,想着应该不至于说曹操曹操到,仔细一看,不是他是谁。即使在这样的地方,他也如发光一般显眼。每次赴路易的约,我总要在他背后看一会再过去,每次看到他正脸又要再感叹一遍,看我哥们帅的,比我就差一点了。
这次也是,看了一会,我跟刘美凤说:“等我一下,看到一个熟人。”
刘女士表示鄙夷:“你熟人还有能来这里的?”其实目光早同长廊内所有雌性动物一样,扎根到路易身上无法自拔。
我刚过去,店内就闪出一位身着红色连身短裙的女士。我立即忘了要找路易,眼睛像周围女人盯路易那样盯着她。元大律师并非□熏天之辈,上路基本目不斜视,偶尔出现大面积胸脯大腿时才矜持的,礼貌的,为了满足其露的目的的,瞥上那么两眼,以示本人为正常男性。而这样看着这位女士,必然有其需要看的原因。
首先,之所以将其抬高到与刘美凤一样的地位,亦称其为女士,是因为她一定是上流社会名媛之类。完美身材,及腰棕色长卷发,融合了高贵优雅和狂野不羁的奇异气质,属于只在杂志上才能看到的罕见的大美女。其次,她比刘美凤还狠。母亲大人只提了一个三万块的袋子,这位居然提了六七只,而且看牌子,保守估计可以在市中心买一套大小适中的房子。
我盯着这万恶的有钱人,悲喜交加。
不对,她在做什么?
女人走向路易,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我茫然睁着眼睛,呼吸停顿。
路易手中已经有了两只袋子,又绅士的接过其余的,却完全不影响风度。女子比他肩膀高一些,身高匹配得十分完美,挎上他的胳膊,迈着漂亮的长腿潇洒的走猫步。
身体深处,有什么溢出来。
我大步追向二人,心中乱到不知道在想什么,头脑一片空白。
路易像有感应,回过头来。
我对上他的目光,不自觉停下脚步。愣了一秒钟,举起手,扬起笑容,随时准备走过去亲切握手热情寒暄。
路易的目光,有些冷。
像穿过空气,他的视线掠过我,转了回去。
几乎可以称得上匆匆,路易带着他的妞儿出了门去。
这时红衣美女似乎像寻找什么人,往两旁看了看,最后要回头。路易揽住她的肩膀,勾起一抹笑容,女人马上变身柔情似水状,倚在他怀里,无比小鸟依人。
两人消失。
我站在那里,发呆。呆了一两分钟,低下头继续呆。
刚刚听到的,心底传来的细碎声音,是什么?
是什么?
刘美凤啪啪走过来,曰:“熟人何处?”
我说:“眼花了。”
刘美凤曰:“汝有眼疾乎?无用!”
我沉默。
我默默握着拳,不敢抬头。
刚才,就在刚才那一刹那,我脑海中居然出现一幅画面。
黑暗,追光,血。
那个女人的血。
低下头,将眼睛隐入留海中,不觉指甲扎破了手掌。
不要想这些……
……
从商场回来,刘美凤跟我回家,并且极其惊悚的下厨做饭,流光一回来看见刘女士在厨房中与萝卜白菜战斗都瞪大了眼睛,过来想问我这是什么情况,然而无法选择措辞,最终作罢。两热一凉,一道汤,一份甜品。流光尝了一口,脸上放光。我拿勺子刮着汤,被刘美凤训了好多次。
我怎么了?
晚上刘美凤决定留宿儿子家,满脸嫌恶的占了我的房间,我睡沙发。
洗了个澡,裸着上半身站在镜子前,胸前的逆十字疤痕在灯光下浅浅的泛着光,熟悉的剧痛一点点漫上来,蚕食神经。
我曾经迂回的跟一个学医的同学讨论过这件事情,幼年记忆中的创伤留下莫名其妙会流血的伤疤,最终得到的回答是与心理原因有关。可怕的是,他对于这个案例产生了兴趣,一次又一次的问我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谁身上。结果一次喝完酒后他又问,我迷迷糊糊的说,是我。此人非常恶毒,接着问是谁留下的,我说谁知道呢,我猜是我妈,她一直后悔生了我。
刀尖刺进幼嫩皮肤的冰冷至今都在意识里潜伏,那种濒死的恐惧总在最不经意的时候攫取我的呼吸。
现在,刻下这个伤疤的女人正躺在我左手边的房间里,睡梦香甜。而我则对着镜子,精神在死亡边缘徘徊。
流光走进来,看见我愣了一下:“干什么呢?”说着拿毛巾来给我擦头发。
流光的手很大,记得他刚上高中时就能稳稳地倒抓着篮球。我们俩小时候喜欢较量力气,一开始都是我赢,后来他每年的力量几乎呈几何倍增长,使得我无限挫败。但此时,他的手十分温柔,在我头上软软的打着旋儿,带有他一贯的沉默。
他拿开毛巾,我甩甩头发,说:“流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永远那么谨慎:“好的。”
我保持着那种与死亡相关的幻觉,闭上眼睛,想象着一把刀缓缓划开皮肤的感觉——炙热的血涌出来,坚硬寒冷的触感接近心脏,刺痛,让人求死不能的刺痛,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扎进去。回应一般,血液沸腾起来,阴寒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滚烫的黑色梦魇……
毛巾啪的掉在地上,流光脚下踉跄。
我摸了摸胸前,一手血红。
这是否是医学上的奇迹?一个人竟然可以凭着意念,使平时细成一条无色的缝的伤口崩裂流血。
或许其中流出的并不是血,而是深深的,深深的无望。
流光死死盯着我面前的镜子,眉头紧锁,脸色铁青,却不是在看我的胸口。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眼一花,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瞪大眼睛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向后退了两步,又走过来,声音越发低沉:“伤口是怎么回事?”
“忘记了。”我观察着他的神色,“你怎么了?”
他眉头紧锁,沉默许久,说:“以后不要再……这样做。”
我莫名其妙的看他神色复杂的出了门,擦干净血液,关了灯出来。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捡起来,是几根白发。刘美凤纵然还一根皱纹都没有,但到底已经是快五十岁的人了……
她毕竟是我妈。
怪物
刘美凤彻底驻扎在我家,我夜夜将就沙发,还同时跑三个案子,有时精神不济到恍惚。
比如又捏碎了好几个杯子。
比如连着两三天一睁眼看见一双红眼睛对着我,再睁开又不见。
比如独自去打台球,去击剑馆的时候,夕阳中会浮现出路易的身影。
沉静的,克制的,温柔的,微笑着的。
让人心底涌起落寞的。
还有一件相当困扰的事情。同路易在酒吧看见的那只猫,再次出现了。
第一次见时,它守在门口喵喵叫,给了点吃的,被蔑视。第二次见的时候打算带回家,被流光丢出去。第三次见时实在无语,只能任其用一种堪称调戏的眼神看着。流光每次看见它,脸色都要阴沉一分。
我却渐渐有些恐惧。
每次看见那只猫,身体内都有什么在涌动。仿佛巨大的怪兽,缓缓呼吸,一点一点睁开眼睛。
那只猫看着我,珊瑚珠般的红眼睛令人心惊,仿佛它默默的观察着,悠闲的,愉快的,掌控着一切。
烦躁,烦躁中有一丝铁屑的味道。
终于,我带着那只猫去见了黑崎米克尔。
……
“不,这不是你召唤的恶魔。”
简陋的阁楼里,他坐在翻毛沙发里,上衣扣子开到一半,摘下眼镜,用凌厉的双眼看着我。
一周前,我在路易经常出现的地方找到了黑崎米克尔,问他那天那句话的意思。他将我带到这里,立在窗口缓缓转过脸,露出两颗獠牙,告诉了我一些自古以来真实的传说。
此时,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不自觉间连动作都跟路易相似。
“是你说,我能够召唤恶魔,并且分享一半的恶魔之力。你那天的实验也证明了我的确不再是正常的人类。常人几倍的力量和速度,不正常的残暴,过分敏锐的五感。”我冷冷看着他,“但这只能证明我有超越人类的能力,如果无法证实恶魔的存在,就不能说明我的力量是来自于恶魔。”
黑崎逗弄着那只猫,后者高傲的仰着脖子。
黑崎米克尔是个古怪的人。我初次见他时,以为他冷酷谨慎,是流光那个类型,然而接触多了,总觉得他身上有什么邪佞的东西存在。
“你说,它是在你感觉到极端危险的时候出现的?”
我想了想路易,垂眸道:“是。”
“然后,你见到它,会产生嗜血的冲动?”
“……是。”
黑崎掐住下巴,眼睛眯成两条缝:“可是恶魔应该是黑暗的,强大的。不过,宿主猎人本应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会拥有恶魔和力量,你已经算是另类……”他视线翻起,扎在我身上,“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异常的?”
“……近几年吧。”
“不正常。”他眼中一片漆黑,摇头,直直盯着我,“你不正常。”
我不觉放下翘起的腿,变成军姿般的坐姿,目光一路冷下去。我问:“黑崎,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宿主猎人的?”
他挑起眉来看我,难得的勾了勾嘴角:“不可说。”
“你呢?”他问,“还是不打算接受命运,想要继续普通人的生活?”
我也翘起嘴角:“是的。”
“元悉。”他漆黑的眼珠转向我,“你小时候有没有杀过人?”
噩梦般的回忆如巨浪般涌来,浇得我浑身战栗。我一把抓住他的领口:“你说什么!”
“如果你不接受命运,想办法控制你的力量的话。”他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容,“会越杀越多哦。”
我听到这句话只是觉得胆寒,没想到竟会那么快应验。
大约一周后的一个晚上——
打完台球,跟二胖灌了十来瓶啤酒,走时他一直说悉革格你是不是病了。我晕晕乎乎,一只醉醺醺的怪笑,挥挥手,出来乱晃,到了大桥边。
四周无人,霓虹灯闪烁,茫茫江水奔腾,仿佛能将一切带走。浮生偷闲尚已难得,此片刻清闲中虽有些浑浊,却还是雅致。酒精挑逗着鲜嫩的神经,冒出粘稠的液体。我不自觉地想笑,却只是勾住嘴角。
我站到栏杆上,俯视黑色的江水。胸口有些灼热,从喉咙一直燃烧到小腹,熊熊大火。
不远处传来一阵嗤笑声。
突然,后面一只手猛的推我,我腹部撞在栏杆上,整个上身都斜在护栏外,飞速抓住栏杆却止不住推力产生的速度,差一定点就翻下去摔入江中。
“哈哈哈,看这家伙,跟坨屎一样!”
我缓缓回过头,三个头发像鸡冠一样的小混混站在那里,一个指着我笑弯了腰。
一丝冷意流进我血液里,我一次看着三个人,声音有些哑:“谁推的我?”
中间最高的抱着胳膊:“我推的。”
我说:“你是故意的么。”
他几乎仰天大笑,指着我眼泪都要出来:“你个醉鬼,居然问这种问题?原来就经常在这一带看见你,跟女人混得很好对吧?妈的,我不推你一把你自己也得掉下去,他妈的我故意推的怎么了!”
刺眼的银链子,红红黄黄的冲天头,残忍的笑容……腹中的酒精和一股残暴的冲动混在一起,疯狂的钻入大脑。
装13定律第三条:火大时不要爆发,要阴笑。
我扬起一抹笑容:“你不知道很危险吗?”
“谁管你死活……啊!!!”
我一拳捣在他肚子上,一把攥住左边看见老大眼珠突暴出拳的混混,清脆的一声“啪!”,迸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最后一个见状要跑,被我猛地揪住领子摔在地上,抬脚像捻烟一样踩在脸上,着了魔一样来回碾踏,仿佛听见鼻骨碎裂的细碎声。
左边的抱着手腕往后蹭,惊恐万分:“你……你疯了!!!”
我一脚赏给他下巴,抓起那个老大的领子举在栏杆上空,声音肆虐着恶意的残酷:“你刚才为什么在笑?”
他涕泗横流拼命点头:“我错了,我错了,呜呜,放我下来……!”
“你觉得有趣?”我笑意更浓,“你喜欢危险?”
“放开我……!别这样,求你……”
“不敢,为什么?你不是伟大又凶残的么,令人寒毛直立的么?”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唔。”我笑起来,“不过你也没有机会了。”
他被举得越来越高,我感觉全身都沸腾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张开拼命的呼吸,万匹马在嘶鸣,深渊中传来的声音,地心里传来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
我猛的惊醒,瞪着那个男孩。
那男孩像虫子一样挣扎尖叫,嘴角不断涌出鲜血。
我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
这不是自己一贯的先礼后兵,甚至不是普通的教训人——
我触电一样把他扔在地上,踉跄了几步,转身就跑。
背后呻吟声肆虐,我捂着耳朵横冲直撞,黑夜的魔爪使街市变成一片灰暗。头脑中不断闪现刚才的画面,无数声音涌进来——
“那孩子是个怪物!精神有问题!”
“他眼神好可怕……妈妈我害怕……”
平头男孩喊:“你是没爹的孩子!”睫毛浓密的孩子咬牙:“你说谁!你在说谁!”
抡起拳头。暴戾的眼神。野兽般的冲动。灰色的天空。
求饶,尖叫,哭喊。
世界停了一秒。
血。
平头男孩小僵尸般的站着,眼神像木偶般呆愣,摘下眼镜——
“啊啊啊————————!”
我抱着头,跪在地上。
不要,我不要想起来。噩梦,那都是噩梦。
“我的左眼看不见了。”平头男孩眨眨仅剩的右眼,“因为你哦。”
黑洞洞的眼窝。
忽然,我被拉回现实世界,视野中映入一双鞋子。
顺着腿一直看上去,金发绿睛。我失神的看着他。斐迪……南,他怎么会在这?
斐迪南眼神暗了暗,轻蔑而嫌恶。
“元悉,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我希望你离Elder远一点。”
我是什么东西……?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死死盯着他。
斐迪南气急,要甩我的手,表情却忽然停滞,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凑到嘴边:“你的味道……”
我本能的呆滞着。
他声音都变了调,眼神勾人:“Vous semlez très bon à manger……”(你似乎很美味)
骨头一声脆响,心脏传来一阵抽搐,我痛得弯下腰。“mordre……(就咬一口)”他眼中迸发出一点血光,尖利的物体狠狠刺进了我的皮肤。
心脏痛,手腕麻,冷。
体内的气血在飞速的流转。
心脏快要炸开。
就在这时,听得一声巨响,四周烟尘弥漫,我立即瘫软在地,费力地呼吸。
烟雾分开,黑暗中缓缓浮现出高挑的身形。
斐迪南弹到十米之外,嘴角挂着一丝血,看着我像看到怪物:“Hunter……Demon Hunter……!”
“Férdinand。”
这是冰冷如死尸般的嗓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黑色的身影缓缓走向他,一步一步,回荡在夜空。
斐迪南看到来人,忙向他爬过去:“Father,Father!救救我,我沾了他的血!我沾了他的血!!”
黑影缓缓停在他身前,我几乎窒息。
路易。
竟然是路易。
冷的彻骨,冷的恐怖。
死亡一般。
路易淡淡的对斐迪南说:“道歉。”
斐迪南表情忽然凝固,嘴巴慢慢长大,抓住自己的喉咙,面色越来越白,我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他从嗓子眼里传出的嘶哑的声音:“不……不……!”
路易的目光平淡,优雅随意。
斐迪南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干哑的嘶鸣:“对……不起……对……”
我咽了口唾沫,又向后退了一步,路易看向我,夜色中面容不明。他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元悉,你原谅他吗?”
我从心底发冷,只知道点头。
斐迪南好像被猛的松开喉咙,捂着胸口拼命喘气。
路易的身影如漆黑的群山。
他忽然一把抱住我。
我呆立着,僵硬的无法动弹。
路易轻轻拍着我的背:“没事,没事了。”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得让人想起远空的鸽群。我像当年那个八九岁的孩子一样,把脸埋在他怀里,想要抓住漂浮的木板冲上岸去,想要逃离这个世界。
我忽然觉得眼角潮润,低下头一抹,不禁发愣。
路易,这是路易啊……
想看他的脸,他的臂膀,他的腰身,却只能将目光定在远空。就像刚被投入学校的小学生,连手握不住。
我的声音带上颤抖:“路易,我怕……”
我很奇怪,我差点杀死过一个人……把他的眼珠扎碎了,血,全部都是血……路易……
救救我,救救我……
我没有说出这些,如果说了出来,或许他就不会讲后来那句话。
他紧紧抱着我,轻声道:“元悉,不要怕。乖,不要怕。”
“我觉得自己不对了,我感觉得到,越来越不对。”
“你没有。”
“我有!”泪水涌出眼眶,“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好像是……”
怪物。
“元悉,你没有事。”他抓住我的肩膀,微微俯下身,脸对着我的脸,“你只是吓到了。不小心伤害到别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喝了酒,只是一时冲动。”
我点头,用力点头。
他静默的看着我,说:“斐迪南你先退下。”
斐迪南惊慌:“Father!”
“退下。”
斐迪南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大步离去。夜晚的城市很安静,少了白昼里的奔腾,唯余徐徐的诉说。
我与他,面对面站着,不知怎么竟有些尴尬,不敢看他的脸。
路易问我:“最近过的好吗?”
眼前浮现那天他揽着红衣美女在我面前消失的场景,将近一个月前的事,却如此清晰。
他说:“怎么了?”我摇摇头。路易没回答,手在我面前一晃,移开时指间夹着一根我的头发。我眨眨眼睛,低头抑制不住。
刚刚在他怀里的时候,居然不想放开。
想要抱着他,想要握着他的手,想要紧紧贴在他身上,眼睛被他的身影占据,
我想问你这段时间做什么去了,强自制住,却想不到其他,一时无话。
手逐渐不再颤抖。
路易说:“去走走吧。”
我点头,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
轻吻
附近有个公园,白天都很静谧,夜晚更是如此。我们穿过广场上的雕塑林,从树林间的小路往上爬。荡漾小船的湖边流出的音乐,巨大的摩天轮隐隐在夜空中显现。
公园中最亮的,是一座夜晚会发光的彩虹桥,很长很长,在半空盘转,时而没入树冠,时而熠熠闪光,不知通向哪里。默默上了桥,看着远处电视塔上一明一灭的招牌。这时的城市像沉睡的野兽,被风吹颤的星点灯光是起伏的呼吸,无比安详。
路易看着地面上的星空,我看着星空下的他,移不开目光。
彩虹桥深入树冠中,除了五彩的微光之外漆黑一片,脚下不时出现一条凸起,有时反光会注意,但我一直或明或暗地瞟他,只能认命的被绊。不知道颠簸了第几回以后,一只手在我面前展开,黑色翻毛手套,显得本来就又长又消瘦的手指更加的细。
路易安静地看着我。
我看看他,再看看那只手。
“手给我,天太黑。”
我一点点抬起手,像跨越什么鸿沟,递过去。同样的骨节分明,同样的瘦削利落。这两只手叠在一起很好看。
曾经跟他说过自己夜盲,晚上八点以后基本就是个瞎子。
不过最近我身体各方面素质都越来越好,早已没有这种问题。看了看他,禁不住想笑。忽然对上他的目光,心虚一般低头,不停干咳。
心放得很柔软,像一泓秋水。
有如紧抓着安全,不想放开他。
下了桥,视野渐渐开阔,星空闪烁,让人觉得有些像走在旷野中。
风吹过,草野翻滚。
路易靠过来一些,帮我紧了紧风衣。他靠过来我赶紧偏过头,看见不远处一条小河。上面搭着大石头,凹凸不平,奇形怪状,也不知道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不过看这样应该是走不了人才对。我从小就属于不走寻常路的那种,别人爬山走台阶,我爬台阶旁边的大石头,站在山崖边摇摇欲坠引得周围人尖叫,还自觉将扶摇直上,无限陶醉。
快走了几步过去,迈上第一块大石头,路易蹙眉看着小河上的芦苇:“沿着河走会有桥过去。”
“可是我……”我看着他,一只脚迈下石头,“算了……啊,你做……?”
路易跨上来,又将我拽上去。站在同一块石头上,只能面对面贴着。离得这么近,我需要仰头才能看他,连目光都不知道应该放在那里,赶紧移开去看旁边,一个不稳就往后仰。路易赶紧搂住我的腰,我撞上他,距离几乎为零,一时间心跳如擂鼓,出了一身冷汗。
他说:“别走神。”
气息吐在我脸上,麻酥酥的,从脖颈一直硬到肩膀,不知该如何处置。
如果不是一推他肯定倒进河里去,我绝对不要保持这个姿势。手臂揽在背后,胸口贴的严丝合缝,要偏着头才能避开他的下颌,脸刚好埋在他的肩胛里。
今夜的星空很绚烂。
我说:“路易……”
两片唇贴上来,我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路易用手撑着我的头,细细的抿着我的嘴唇。很轻,像怀着一种珍稀的心情,像怕惊扰了什么,像稍微用力就会破碎。
让人心里都变温柔。
我已经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小心的伸出舌头,与他回应。
意乱情迷。
嘴唇分开,我说:“路易,我……”
他猛地推开我,向后退了半步。
“抱歉。”他捂住嘴,转身就走。
……
那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淹没我回家的路。
我顶着那么件单薄的外套在雨里走,恍恍惚惚,不明白今晚发生了什么。
路易当时像是要逃走,却最终止住步子,背对着我说:“我送你回去。”
然后下山,出公园,他陪我到车站,站在下面默默看着。车开起来,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在风尘中。末班车,苍白的灯光,说不出的冷落。我想逼自己移开目光,却似乎扎在他身上一样,到最后只能死死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在看不见他的那一刻,胸腔里的空气耗尽。
感觉自己的某一部分碎了一块。
到了家楼下,整栋楼只有家里的窗户还亮着微光。自然不是刘美凤,等我的人永远只会是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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