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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忘作者:轩辕赫连(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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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秋还是愣愣的,环视了一下四周,非但没有尴尬,竟然呵呵笑了起来。长秋并不严肃,但是笑容一直淡淡的,别说露齿,连声音都不怎么出的。听他这么爽朗的笑法,烛尘诧异的看向长秋,此时他笑得眼睛弯弯,贝齿整齐洁白,看上去就像个天真的孩子,比平时仙风道骨的样子真实了很多,看着看着就不觉呆了,等她再回过时神长秋已经进了浴室。
这边长秋回来就泡进了热气腾腾的驱寒浴里,那边的寒竹就没如此运气了。还没等飘进屋绮珑就吼了起来:“你跑哪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连伞都不带一把,不知道在下雨吗!”
寒竹根本懒得理他,只想着赶紧洗澡换干衣服,可脚刚踏进屋就被绮珑用浮尘顶回了房檐底下:“这一身水别把屋地弄脏了!”
寒竹一向不和绮珑计较,记得绮珑刚来的时候就开始唠唠叨叨,终于把一向无拘无束的寒竹磨叨烦了,说了她一句:“你们女人怎么这么多事!”而后发生的事寒竹至今都不愿再回想,绮珑不仅哭的昏天黑地把附近的师兄弟都招了来还把自己的衣服扔了一地,从此,寒竹的人生信条多了这样一个:女人,只有她骂你的份,没有你说她的余地。
寒竹叹了口气正想和绮珑商量,绮珑就嫌弃的说:“赶紧去洗澡吧,水都给你烧半天了,再不洗就烧没了。”说完转过身倒在了软榻上,寒竹这才想起往常这个点儿绮珑都会小憩一会儿,今天为了等自己不仅连觉都没睡还给自己烧了洗澡水,心里暖了一下。
绮珑就是个放久了的豆包,外面硬邦邦,心里软乎的不行。寒竹一回来她也就踏实了,刚想自自在在的躺一下就听见浴室方向传来寒竹的大喊:“我的祖宗啊!!”绮珑一个打挺坐起来,可想了想又心安理得的躺了回去,嘴里念叨了句:“准是水烧太久了。不过谁叫你自己不先试试,哼,反正也烫不死,叫什么叫。”
长秋洗过了头发就一直趴在浴桶边上发呆,露出的身体边缘聚了一大圈花瓣,水都凉了也不自知。突然门口传来烛尘的声音:“公子,还没洗好吗?”
其实没有什么洗没洗好的,长秋就是像这样静静的呆着,便答道:“尚未,有事吗。”
“哦,是大公子来了,那我让他在屋里等一下吧。”烛尘话音未落就听见里面哗啦一声水响,不多时门就开了。穿戴整齐的长秋从氤氲水汽里走出来,湿湿的头发松松一束垂在腰际,再加上刚跑过澡脸红红的,虽是个男子却艳丽的连烛尘都自愧不如。
烛尘不好意思盯着长秋的脸,便低下了头,愣了一下说:“公子,你…”
“哦,我已经洗完了,现在就过去。”长秋以为烛尘疑惑他明明说没洗完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不是,公子,你,没有穿鞋……”
长秋本来已经走了出来,闻言低头一看,竟然又笑了出来,然后摇了摇头走回浴室,嘱咐了烛尘一句:“烛尘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烛尘应了声转身离开,脑子像丢了团乱线糟糟的理不出头绪,长秋今天怎么了!
收拾干净的寒竹正小口小口的喝着烛尘煮的热腾腾的姜丝红糖水,感觉眼前落了个细长的人影忙转向门口,看到长秋刚出浴的懒懒的样子不觉一呆,心砰砰跳了起来,为了平定一下猛灌了一口糖水,烫的他“噗”的一口全喷在了长秋的靴子上,身后传来烛尘抽气的声音,看来她又有活干了。
长秋被这样的迎接方式吓了一跳,诧异的瞪了瞪本就很大的眼睛,无辜极了。寒竹已经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舌头了,便伸手示意让长秋坐下,然后结果烛尘倒得凉茶喝了几口。
“……哥怎么过来了,也已沐浴更衣了?”废话废话,这不是明显的吗,长秋很后悔。
“恩,你也沐浴更衣了?”无义无义,这头发还湿着呢。
“哦,哥不要染了风寒才好。”
“长秋也是,不要染了风寒才好。”这是在鹦鹉学舌吗?
“那不如让烛尘给哥端一碗姜丝红糖水吧,去去湿寒。”长秋刚要向烛尘发话就看见她杏眼圆睁,嘴巴微张,登时恍然大悟,他寒竹哥不是才刚刚被姜丝红糖水烫的半死吗!长秋暗叹完了,这样一来本就毫无内容的对话彻底进行不下去了。
“不妨事的,不要麻烦烛尘了,我喝水就好。”寒竹这话说完烛尘眼睛差点没瞪出来,嘴也张到前所未有的大。看来今天不正常的不只自家公子啊,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也看出这两个之间不大对劲,于是烛尘赶紧找了个借口去找绮珑,屋子就剩下一地糖水,半碗姜汤和两个手足无措的大男人。
寒竹和长秋对坐无言,气氛很是尴尬。两个人从后山顶回来就一直是这副样子,谁都觉得有什么事不大对劲,可又说不好究竟是哪里不对,两个人已经算是心意相通了……吧,那下面应该做什么呢?!
寒竹再次拿起茶壶倒茶才发现一壶水已经被自己喝的一滴不剩,也才想起自己在幽篁苑时想好的话题:“对了,长秋,过几日就是清明了,师傅说明日出发,行李可收拾好了?”
自从寒竹和长秋到了陌裔,每年清明周栖、林魁和师傅都会带着他们两个去数百里外的山谷里给一位故人扫墓。师傅从来没说过这个故人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个人也不敢问师傅,时间久了好奇心越来越重,于是寒竹斗着胆子问了两位干爹,两人都是避而不答,只说他们日后自会明了。虽然大家对这个故人都讳莫如深,但是寒竹和长秋都能感到师傅以及干爹们对他的尊敬,每年清明不管刮风下雨师傅都会亲自给他添土拭杯,然后让寒竹和长秋在墓前把这一年练剑的成果展示给逝者看,而这也是寒竹和长秋唯一能看到对方剑法的机会。说来也怪,自从这两个人开始学习各自的剑术时师傅就不再让他们一起练功了,也不许他们向对方透露心法和招数,就连有时两人舞剑嬉戏时不小心亮了一招半式都会受到责罚,所以他们对于自己最亲密的兄弟这几年到底练了什么,功夫到了什么程度几乎一无所知。
“哦,烛尘总会打点的很好,不许我挂心。”
“…那明早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去找师傅。”
“好。”
“……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好。”
寒竹站起来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还是走了,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长秋看着他的样子轻笑了一下,见他出了远门紧绷的肌肉和神经一下松了下来,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扫见了寒竹刚刚一直握在手里的茶杯,就无意识的伸手拿过来,然后盯着寒竹嘴唇含过的地方发呆,左手也不自觉的扶上自己的嘴唇。
难得这个清明没有细雨纷纷,寒竹一大早就来在望朔轩门口等长秋,然后两人一起去内院给师傅和干爹请安,五人用过早餐便下了山。等到了陌裔派前岗,山路已经缓和,门中弟子也已把一行人的马牵了下来,然后众人飞身上马,扬鞭上路。
一身素白的长秋骑在雪白的良驹上就像行云流霭,黑亮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身后,随着马儿的颠簸左右摇摆。长秋是寒竹见过最好看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仅在于他的外貌,更在于他仙羽出尘的气质,可是每次寒竹看到这样的长秋总是恐惧大于痴迷,因为这样的他总让人觉得不真实,仿佛他只是俗世的过客,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回到自己来的地方似的,比如现在。
“长秋!”寒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大声的叫了他的名字,好像这样才能确定他还在身边一样。
“恩?”长秋回过头,拉了一下缰绳,马儿就放慢了脚步。
“……你要喝水吗?”寒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羞得想抽马一鞭子打道回府算了。
长秋摇摇头,没有接话却从此都控制着马儿的速度,一路和寒竹并肩而行,就这样,两人走了将近一天也没什么交流。天色将晚时他们也到了隔壁的镇子,于是找了一家每年都光顾的客栈投了宿。一日颠簸一行人都有些疲乏,饱饱吃了顿饭后就各自回房歇息了。
长秋简单泡了个澡,秉烛看了会书,不觉喝了一壶沉香茶,一点睡意都没有。窗外月光正亮,散了一地白茫,长秋轻轻推开门,沿着客房尽头的楼梯上了客栈的屋顶。距第一次发现这个赏月的好去处已经快十年了,那时已经躺下的小长秋被寒竹强从被窝里面拉起来,神神秘秘的把他带到了屋顶,然后两个人靠着肩数星星,数到后来眼皮都张不开,迷迷糊糊的爬回了屋里,两人就在一间客房睡了,结果第二天被干爹说白白糟蹋钱。
长秋双臂撑在身后的屋脊上,仰起头繁星落满了瞳孔,月光在他的轮廓划出柔和的光晕。这时,长秋听到了瓦片碎响,由远及近,接着身上就多了一件外敞,大大的,有寒竹的气味。
“夜凉风大也不披件衣服。”寒竹紧挨着长秋走了下来。
“怎么也上来了?”长秋把衣服往紧裹了裹,长发也埋进了衣服里。
“刚才去你房间没见到人,估计你就是在这。”
“哦,哥找我有事儿?”
“没有,就是……想和你呆一会。”
长秋轻笑:“我们从小不就一直在一起吗,怎么突然这么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以前你我是一体同命的兄弟,可现在不是了?”
长秋问道:“难道现在不做兄弟了?那我们算什么?”
寒竹没有说话,只是欺身过来,双手撑在长秋两侧,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长秋,清风拂面,将几缕碎发吹到脸颊上,整个人显得英俊而深沉。
望着这样的寒竹长秋有些紧张,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寒竹便跟着他更往前靠了靠,然后吻上长秋微张的嘴唇,含糊的说了两个字:“爱人。”
不是情人,不是恋人,而是相互热爱的人。听到这两个字,长秋的眼眶很没出息的红了,其实从后山回来后他就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不安全感。以前的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他和寒竹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因为从小到大他们早已成为彼此生命的一部分,他们是最亲密的兄弟,他们理所应当的在一起生活。但是自从那个明显不该出现在兄弟间的吻后,长秋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再是兄弟了,然而他和寒竹都没有为他们的未来下一个新的定义,人总是需要承诺的,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缺乏承诺的感情,只会让人感觉飘渺,甚至无依无靠。
不过现在长秋不会再害怕了,因为寒竹说,他们是爱人。
7、第七章 。。。
翌日正是清明,五人起个大早用过饭就上了路。春寒料峭,清晨露重,长秋很不情愿的在寒竹的威逼下披着他那件袍子,昨晚夜色太浓没看清,天一亮才发现它是大红缎底,五彩团花,比野花还鲜艳,比春日还热闹。因为赶上节日,镇子上是大早就人头攒动,一向素雅的长秋如此花枝招展的穿梭于众人之中,犹如芒刺在背,出镇之前连头都没抬。
他们要去扫的墓位置很偏,出了镇还得再过两个村子,等进了山谷还要往里走才能找到。
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生死离别处。如往年一样,师傅带着两位干爹和寒竹长秋给墓主拜了三拜,然后每人添一把新土,算是为故人暖了暖窝。然后四人分立两旁,看着“副将”亲自给墓主拭碑扫墓,虔诚的像个信徒。
一切打点妥当,师傅一屁股坐在墓碑边,把周栖和林魁也招呼到身边,宽阔的墓前空地就只剩下寒竹和长秋。
“竹儿,秋儿,来给为师的兄长看看你们的功夫练到什么程度了。”
寒竹早已准备妥当,刚要上前师傅又开了口:“竹儿先别急,这会不是你和长秋分开练,而是你们二人对打给兄长和为师以及你们的干爹看。”
寒竹闻言疑惑不已,回头望向同样疑惑的望着自己的长秋,然后两个人在一起望向周栖和林魁,更加疑惑的发现他们两个也是同样疑惑。
话说这么多年来师傅从来不让这两个人在剑法上互通有无,有些更精深的内容都是师傅亲自独传,连周栖和林魁都不知道,本来讳莫如深的东西今日却大方的让他们亮出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寒竹和长秋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早就想和对方比试比试伸手了,只是苦于师命难违,一直未能实现,如今有了机会,也就顾不得深究,双双抱拳谢命,一前一后对立与空场之上。
“哥,请。”长秋右手将出鞘之剑背在身后,左手也带上了只有练功时才带的手套,向前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眼弯弯。
“好,那为兄不客气了。”寒竹也坏笑开,将衣襟拎起别上腰带,一个箭步冲向长秋,“嚓”的一声,寒光乍现。
第一次领略对方功夫的两人都有些兴奋,不玩不让,真真用了全力。一招一式,都是对彼此不被自己所知的一面的挖掘;一回一合,也全当是双方从未尝试过的交流。就这样,很长时间过去了,两人完全不分高下,难说雌雄。
周栖和林魁也是第一次同时看到两套剑法,渐渐看出了端倪。寒竹舞的相忘剑重在自我套路,虽然招式会随对手而应变,但大势与剑谱一路,不管情势如何,步调不乱,以守为攻,大气华丽。而长秋使的相濡剑则不受形式所累,行如浮云,动若灵蛇,完全以对手的招式为牵引,看似疲于应付,却其实步步为营,招招紧逼。
眼见数十回合已过,情势依然焦灼,一直眯着眼睛的师傅又发了话:“竹儿,秋儿,尽全力。”
寒竹和长秋招未停却都愣了一下,随之同时与彼此拉开一些距离,寒竹左手覆上腰间,长秋扣指伸臂。眨眼之间,寒竹又飞身上来,腰间的弯刀出鞘,速度极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新月般的寒光。长秋也不迟疑,点脚提气,轻巧如蝶般向后闪去,伸向寒竹的左手手套里喷出一条不足小指粗的长鞭,银光耀耀,像条冷峻的蛇,直奔寒竹砍来的弯刀,两刃相接,震颤清脆。
周栖和林魁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相视无语,原来“副将”还都留了这么一手。寒竹和长秋也是一惊,随之更有了兴致,左右开弓,纠缠的不可开交。寒竹善于速度,左刀右剑,右守左攻,虽天衣无缝却也相互独立,各司其职,三头六臂。长秋则一向以轻盈见长,垫脚飞身,一条长鞭上下飞舞,将自己保护的水泄不通,右手的利刃却冷静犀利,循着对方弱隙步步紧逼。
看着得意弟子将一场切磋演绎成华丽的剑舞,周栖和林魁都不禁面露得意之色,靠碑而坐的掌门人却只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终于,长秋看准机会,手臂一抖,长鞭就死死缠住了寒竹的剑,两人瞬时距离拉近,短兵相接。刀比剑愚,却也比剑狠,三招不到,两人已经站定,再动无益。
长秋反手持剑,剑柄正戳寒竹心脏,而寒竹反握弯刀,手臂抵在长秋纤细的脖颈间,如果非要个结果,那就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寒竹和长秋脸贴着脸,可以清晰的看见对方额头的细汗,听见彼此粗重的喘息。眼波流转间,长秋读出寒竹眼底那丝微不可察的后怕,他是怕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吧,于是长秋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伤我没那么容易的,我会像保护你一样保护好我自己。”寒竹轻笑:“说得轻松,那你刚才收剑时慌张什么?”
两人相视而笑,春暖花开。师傅此时已经走了过来,寒竹和长秋忙收了兵器迎上去,偷瞄到两个干爹由衷的赞许,心里也是欢喜。
“竹儿,秋儿,为师谱这两套剑谱用了近10年,一招一式推敲何止千遍,修修改改,不瑧不休,等的就是像你们这样有灵性的孩子把这冷冰冰的套路练得有血有肉,所向披靡,你们今天的表现,为师很欣慰。”
“还是师傅和两位干爹教导有方。”
师傅摆摆手,继续说道:“师傅之所以高兴不是因为你们各自的武功以多么登峰造极,天下无敌,这世上就根本不会有什么天下第一,江山代有才人出,总是后浪推前浪。”
寒竹和长秋对望一下,知道师傅另有深意,便继续听下去。
“不管多么高深完美的武功也只能练出高手,而不是王者,为师当年怕就怕你们两个长大之后争强好胜,意念成贪,为了什么天下第一的虚名痴迷武学成为为武所累的宵小之徒。不过至少现在看来,你们都没有让我失望,也不枉我和你们干爹养育你们十几年。
今日的比武结果你们也看见了,相忘相濡两套剑法本就相生相克,如果你们合力对外,可以说难有高手人出你们之右,但如果你们哪日要独自攀峰,也自会会有人料理。为师最大的心愿不是你们做什么天下无双,而是希望你们成为一代英雄,齐心协力,为民除害,浩荡乾坤。”
“谨遵师傅教诲。”寒竹和长秋齐声抱拳,心里为师父这番胸怀天下义薄云天的气节所折服,可是芸芸凡生,真正装得下乾坤的能有几个呢?
一行人踏上归途的时候师傅的心情好像真的很好,骑着高头大马屁颠屁颠的扭在最前边,嘴里唱起了嘹亮的歌,歌词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曲调倒算是大气浑厚,很像军人醉卧沙场时唱的那种苍凉磅礴的战歌。
周栖和林魁见怪不怪,寒竹却被师傅这副顽童的样子逗着了,回头去找长秋交流眼神,果然稳稳的撞上长秋浅浅的笑容。草长莺飞,团团簇簇的小紫花缀满了山坡,映着长秋素素的气质精细的脸,寒竹咽了口口水。
回到镇子的时候天已经擦黑,镇上的人们也大多扫墓归来,街道之上熙熙攘攘,灯火通明。
清明前后为了纪念品格高洁的春秋隐士介子推,民间素有寒食的习俗。想当年晋文公为了将藏身绵山的介子推逼出,一把火焚了山林,却没想到介子推宁愿抱树困死在山里也不愿出山受赏,此般气节令重耳又敬又悔,于是下令清明前的三月五日全民禁火,谓之寒食。数百年绵延而过,时人时事已成故人故事,爱恨情仇过眼云烟,可是寒食的传统还是保留了下来,清明也成了个重要的节日。
几人牵着马往客栈走,一路上看到孩子头戴新柳编的冠子跑来跑去,本就不宽的街道两旁已经摆上了各种摊子,摊子边上也立起了些许灯笼架。镇子因水而兴,一条水道穿堂而过,房子也就沿着堤岸伸展开来,如不是因为那些平缓的屋檐,还真让人怀疑这里已是枕水而眠的江南。早春乍暖,很多年轻男女三三两两的逡巡于河的两岸,新造的秋千上坐满了身着彩衣的姑娘。
从进了客栈到吃饭完毕,寒竹就没有一刻宁神景气,人虽还在客栈,心早就飘到了热闹的夜市,往年此时,干爹总会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转一转,可今天茶都喝了两透,师傅和干爹还是没提出去要出去逛逛。
“今日实在是有些乏了,我想先回去歇息了。”师傅放下茶杯,作势就要起身回房。
“副将等等,我也要洗洗睡了,明早还要赶路。”林魁也跟了上去。
“也好,春眠最是养精蓄锐。”
眼见连周栖也要走,寒竹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扯过周栖的袖子道:“师傅和二位干爹请留步!”
周栖一愣,含笑看着一脸着急的寒竹,好像早就猜要这么做一样。师傅回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竹儿,你和秋儿早已成年,不必老是跟着我们这帮老朽晃悠,想要做什么去做就是,不要事事烦扰我们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下轮到寒竹愣了,敢情这三个长辈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故意抻着不说看自己笑话,心里好生郁闷,但还得陪笑道:“多谢师父,那寒竹就和长秋出去逛逛,尽早回来。”
“随意吧,回来时动静小点啊!”林魁扔下句话,揽着周栖上了楼。
寒竹望着三个人的背影,眨巴眨巴眼,猛然想起了长秋,回头一看,他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云淡风轻的坐在那里喝茶。
“你这小子心机最重!一碰到请愿央求的事就置身事外,还得我来挑明。”寒竹愤愤的,一口灌了一杯。
长秋含着茶杯瞟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一杯好茶,可惜了。”
此时的镇子已经淹没在光的海洋里。夜幕之下,各家各户都不急着熄灯,窗口透出昏黄的仿佛带着温度的光,整条街道鳞次栉比的立满各色的灯笼,远远望去就像空中悬起无数的小光团,跳跳而耀耀。寒竹和长秋缓步走在有些拥挤的人群,几步就是一个摊子,糕点甜品、珠钗细软、玩具物件应有尽有。两个男人不似姑娘家,既然没什么好买的,便一路目不斜视,顺着延伸的灯火来到了河的北岸,依然是人声鼎沸。
两岸杨柳妖娆,风情万种,树下早有有心人摆上竹桌竹椅,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们三三两两的围坐在桌边,沏一壶香茶,摆两盘果子,一边赏灯,也一边赏人,清风拂过,衣襟摆摆。桃夭的女孩子肩靠着肩荡秋千,起落之间,笑语盈盈,眼波流转时而撞上树下饮茶人的浅望,两相垂头。一脉春水东流去,卷走红尘匆匆,水面上顺波而下飘零着星星点点的花灯,芙蓉海棠,拾水衔花。
寒竹蹲下来捡了根柳条划水赶灯,一不小心打碎了月光,也打碎了身边人的倒影。虽然明明知道只是个影子,但寒竹心里还是骤然像被掏空了一样,丝丝的抽痛。他知道自己在这点上唧唧歪歪的像个小娘子,但还是会莫名其妙的害怕长秋会哪一天悄无声息的消失,再摸不着,也看不见了。寒竹几乎是一脸惊慌的扭过头,毫无悬念的看见一身素白的长秋迎着微风淡然的望着对岸的繁华,灯火阑珊,盈盈幻幻,映在他冰雕雪刻的容颜上,月满歌休。
寒竹即便在很多很多年后还是会梦见这样的长秋,也会像现在这样在心里默默许愿,请求老天能让这个容颜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生老病死,跌宕枯荣。
长秋发现寒竹一直盯着自己,便低下头温柔的望着他,却被寒竹一把攥住手腕,不由分说的拉上就走。长秋是懒得问他们的去向,反正到了地方寒竹自然会停下,果然,在七拐八拐进了个空无一人的死巷后,寒竹甩手把长秋推在了巷子尽头的墙上,还不等他反应就欺身吻了上去,由浅至深,缠绵悱恻。
长秋被吻得快要窒息,伸手掐住寒竹的下巴,一脸鄙夷的说:“哥,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竟是如此轻佻?”
长秋舍不得用力,所以寒竹毫不费力的又贴了上去,用自己的鼻尖顶着长秋的,气息不稳的说:“除了你,我对谁都轻佻不起来。”说罢又啄了几下。
“原来兄长也是钟情之人,可是当初要没有我的明示暗示,你恐怕什么心迹都不会表吧。”似乎对于结束两人之间的暧昧,长秋一直是主动的那个。
寒竹被长秋说的有些理亏,却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的确,要不是长秋一往无前,披荆斩棘的向他走了九十九步,他根本就不敢迈出那走向圆满的最后一步。在这份特殊的爱情里,自己欠长秋,他知道。
寒竹扶着长秋的双肩把他带进自己的怀里,两个人的身体轻轻贴合,衣摆厮磨。
“如果我们下辈子还有情,我一定先开口,如果我还是这样瞻前顾后,裹足不前就让我变成残废,不过就算变成废人我也要守着你。”
长秋轻笑:“你若成了残疾不还是要我伺候,到时候不仅拖我的心意,还要拖我后腿,一箭双雕?”
寒竹也笑,然后再次寻上长秋淡淡的唇,凉凉的,像水。
月色清亮,寒竹食指顺着长秋的脉心轻轻的滑下,拂过这一世纠缠的纹络,十指交握。只是握得住的是心中的天下无双,握不住的是流淌的滚滚红尘。
8、第八章 。。。
让寒竹和长秋万万想不到的是,当他们蹑手蹑脚的各自回屋后都发现了桌子上各自干爹给自己留的字条,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看了好几遍才敢相信这个事实:师傅和干爹们在他们出去逛夜市后就连夜赶回菟於了,而为了让年轻人好好玩玩就给他们俩个放了个假,准他们明天晌午动身即可。
寒竹捏着布满林魁浑厚字迹的宣纸,丢了魂一样趟上床,然后把带着墨香的纸盖在脸上,自己躲在里面忍不住呵呵的傻笑。虽说寒竹和长秋从小一起长大,可自从上了菟於两人很少能单独相处,便是相见身边最少也要站个烛尘或者绮珑,以前是无所谓,可现在两人既然已经好上了,卿卿我我起来当然还是只有两个人方便啊。想到这里,寒竹浑身都烧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卷起被子盖在脸上,满脑子都是明天怎么好好和长秋消磨时光,最好再做些人神共愤的事情。寒竹神经彻底兴奋了起来,越想越激动,恨不得天立刻就大亮,于是从来沾枕头就着的他失眠了,也不知道什么时辰才睡过去。
等寒竹翌日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窗外传来街市车水马龙的喧闹。寒竹大惊:坏了!怎么睡到这个时辰了,还说要和长秋上路前出去逛逛呢!懊恼到不行的寒竹随便裹上外衫,趿拉上靴子就直奔长秋的房间,长秋果然早就起了,毫无意外的不在屋里。寒竹恹恹的走下楼梯,心里郁闷到不行,正在他暗骂自己的时候,热情的小二迎上来很不合时宜的道:“哎呦客官醒了!睡这么久一定饿了,小店刚撤了午饭,您想吃点什么我们给您小炒,保证是色香味……”
“午饭?…还刚撤?”人高马大的寒竹低下头阴阳怪气的盯着小二,脸都快和他贴在了一起,眼神就像弄丢了鸡的黄鼠狼,把那个无辜的小伙子吓得嘴都笑歪了。
“和我一起的公子吃过了?”
“没,没,那位俊秀的公子说要等您起来一起,一起吃,呵呵。”小二很想落跑。
“哦。”寒竹把身子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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