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倒楣的境界[出版书]-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法术除外?那还是有一个,」刑修的手突然攀上了季腾的肩膀,轻轻在他耳边说:「不过需要人配合。」
「要几个人配合?」季腾立刻问,担心刑修万一脱口而出蹴鞠这样的活动,那就搞不定了。
刑修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一人就可以。」
「可以啊,我来配合就可以。」
刑修突然来了兴趣似的,凑近了些:「可能会痛哦?」
他靠得很近,属于落下石那张艳丽的脸带着淡淡香气靠近,危险的预感。
季腾不自在地向后退了退:「要不,我再考虑考虑好了。」
「还考虑什么,我立刻教你!」刑修的眼睛发亮,似乎真的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危险的预感排山倒海而来,季腾跳起来就跑:「不要啊!」
可怜的季腾忘了,这个阵法里面,无论怎么跑都是白搭。就算他跑得双脚有如车轮转,刑修也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等到看腻了的时候,直接走上前两步,一把就拖了他拽回马匹边。
季腾想喊救命,突然想起来,这里根本就没别人,只能自救。
他拼命挣扎起来,想要从刑修手下逃走。刑修很技巧性地把他压倒,力道虽然大,但不至于会令他受伤。
季腾只听到耳边刑修在低声说:「挣扎吧,这种事情,有点挣扎比较有趣。」
「不要啊!什么都可以但绝对不要被强暴啊!」这是季腾还能说话时候的最后一声惨叫!
刑修的表情,似乎很乐。
接下来的那点时间,那片土地见证了有点惨但绝对还没到惨绝人寰的一幕。
季腾倒在草地上,觉得魂魄好像脱了身体一般,别说手脚无法动弹,就连想转转眼珠子都没办法。
看动作,刑修是颇温存地擦去他头上的汗,但季腾的额头却毫无知觉,刑修轻声说:「我专司刑罚。刚刚只是非常初级的行刑,我也没真正下狠手,感觉如何?」
不管季腾怎么试试,都无法感知自己,身体好像不存在了一般。
「这是阴阳道惯用的锁魂术,罪人被施以锁魂,无法逃离,是阴阳道处刑的开始。」刑修慢悠悠地说:「因为受制的其实不是身体,而是魂魄,所以不论是对活人还是对恶鬼都有效,当然了,魂魄无法动弹,身体自然也无法移动了。」刑修摸摸季腾的头:「全天下都以为这无法可解,其实是可以解开的。我就教你如何解开吧。」
魂分离,魄平移。
刑修的指导综合起来就是这两句。
让魂魄分离,平移错开锁魂术的束缚。这就是解开的法子。
不过,实施起来就很困难了。
要把握自己魂魄的存在已经很难了,要移动就更困难。
就算刑修一直观察着季腾的尝试,不停指点,季腾想要放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不得不说,刑修是个很有耐心但很极端的师父。
「学不会就永远锁着。」这是刑修给季腾的指点中,出现的最多的一句。
不过让季腾有点想吐血的,是刑修的最后一句闲话,他附在季腾耳边轻声说:「其实,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还不如被强暴啊?」
最让季腾想吐血的是,他,刚刚确实是这样想的。
《待续》
第一章
魂魄被锁,失去对身体的感知同时,似乎也失去了对时间的把握。
不知道究竟是过去了一天一月一年十年还是更久。
刑修并没有出现在他眼前,而是坐在他身侧,从季腾的角度,完全看不见。
而刑修不说话,也不动,让季腾觉得有点心慌,慢慢发展成十分惊慌,他开始不知道刑修还在不在,是不是抛下他一个人了。
这就好像一个人被蒙上眼睛走路,就算有人告诉他前方很安全,他也会越走越胆怯,越走越想取下蒙眼布。
可季腾越是拼命挣扎,那锁魂之术就越发强劲,他挣扎到力竭,却丝毫没有改善。
季腾很害怕,刑修到底还在不在身边?
这恐惧似乎又加强锁魂的效果,虽然对身体无知觉了,但季腾却可以感觉到压制住自己一切的法术,还在膨胀变化,似乎要把自己吞噬掉了。
终于,他又听到了声音在低低地喊:「季腾——」
这,这似乎不是刑修通过落下石发出的声音,这很像是刑修自己的声音。
这低微的一声呼唤,安抚了恐慌中的季腾,他拼命寻找声音的来源,听到刑修的声音缓慢地说:「不要挣扎,放松一点。」
刑修的声音,一贯清冷悦耳,总是有强烈的距离感,但现在,却就像救命的稻草。季腾都要以为自己听到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音乐,安抚着他每根神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了。
「慢慢忘掉自己的存在,但不要忘记我。」
「忘掉自己,专心想着我。」
「到我这里来。」
「过来,过来看着我。」
他的声音引导着季腾的想法。
季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真就想要转过去看看刑修的脸。
有什么东西似在抽离,他也没管,当真忘掉自己,他一心一意,想要看看刑修。
然后他看到了。
刑修抬眼看他,两人正好对视。
当灵魂脱离了身体,好像人被取下了蒙眼布一样,他可以看得清楚真实。
比方说,四周弥漫的黑雾。以及,刑修。
眼前落下石的身体变得模糊,而刑修的模样,清晰可见。
刑修坐在草地上,就像他坐在阴阳道的论罪厅一样姿态,杀戮戾气的闪亮光芒,几乎照亮了这片黑雾笼罩的草地。
季腾突然明白,高贵的,是这个魂魄。
自己是不是很傻,当刑修在刑修的身体里,就对他顶礼膜拜,因为他进入了自己哥哥的身体,就放肆了许多?
刑修还是刑修,改变的只是自己罢了。
刑修看着季腾,眼神里有着不可捉摸的奇异流光,有一刻,季腾觉得他像是要起身,然而他又按捺住了般,指指他身边。
顺着他的手指,季腾才发现,自己不光可以看到刑修,还可以看到刑修身边有具身体。
那,不是自己的身体么?
一旦有了这个领悟,立时天旋地转,有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季腾拉了回去。
「干得不错。虽然这个身体只有一丁点的法力根源,但你能挣脱已经非常不错。」
刑修摸了摸季腾的头,季腾很想坐起来,但是感觉自己手脚僵硬,痛得发麻。刑修看出他的辛苦,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看见季腾的手耷拉在地上,就伸手握住,轻轻揉了揉。
这也太屈尊,屈尊到季腾有点毛骨悚然了。
季腾唯一能做到事情就是眨了眨眼,不知道多久没有转动的眼珠子一动,干涩的眼眶又酸又痛,眼泪就掉了几滴。
刑修抹去季腾眼角的眼泪,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说:「毕图,我曾经养在阴阳道的宠物,喜欢吃魂魄痛苦时候掉落的眼泪,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亲自施刑,痛苦的眼泪多到足以淹死它。」刑修眼神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足以让季腾胆寒的东西:「毕图说,痛苦的眼泪,尝起来有种叫人心醉神往的甜蜜味道。」
季腾忍不住辩驳:「眼泪都是咸的而已。不信你自己尝尝。」
刑修闻言,愣了愣,似乎当真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他看看季腾的脸,犹豫了一下,当真舔了一口自己的手指,皱着眉头说:「果然是咸的。」
季腾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唐突,也不觉得自己僭越,他就是想这么说,所以这么说了。
刑修皱着眉头看了看季腾,似乎完全不明白季腾为什么这么说,不过一会儿工夫,他似乎释然了,继续揉着季腾的手。
等到季腾可以站起来的时候,刑修就去牵马。
这很奇怪,首先,这里地方这么小,牵马做什么,其次,刑修不管干嘛都是一副要人伺候的样子,他亲自牵马,很奇怪。
「做什么?」季腾问。
「准备出去。」刑修很自然地回答。
「出去,不是在这里困一辈子么?」季腾愣了。
「这阵法里面没得吃,待下去岂不饿死,要是饿死,魂魄被困那可真出不去了。」刑修慢慢说:「围困我们的冤魂,大部分都被镇住了,只剩下残余的这些,很好解决。」
「怎么解决,你不是没法力了么?」季腾问。
刑修拍拍马头,突然问:「你猜,我为什么要费工夫抓这个妖物来当坐骑?」
不待季腾回答,刑修突然用力一拉,把季腾紧紧搂在怀里,季腾只看见顺着刑修的手划过的方向,一张完整的马皮被揭了起来,狰狞的妖物顿时现身。
季腾发誓,如果早让他看到妖物的真身,他打死也不敢骑这匹马!
不待它扑过来,马皮已经没头没脑地盖在他们自己身上。季腾只觉得眼前一黑,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叫他恶心,马皮瞬间裹紧了,把两人牢牢裹在里面。
刑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因为不管是人是畜还是鬼,它通吃!」
直到外面隐约的冤魂号泣声响起,季腾才大概明白了刑修的打算。
用符画镇住大部分冤魂,剩下的这些少数,就用鬼皮虱来从里面吃掉,从内到外击破法阵。
而鬼皮虱虽然危险,但是用画有符画的马皮包裹好自己,也就安全了。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刑修的体温,能提供一点安慰。季腾安静地听,可以听到外面的凄厉号叫,妖物奔跑疯狂的声音。
一切慢慢安静下来,季腾刚开始放心,抱住他的双手,突然抽搐般剧烈抖动了一下,季腾惊问:「怎么?」
刑修只是安抚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没有说话。
季腾却觉得惶恐不安起来,因为刑修,没有理由突然震惊,如果是,一定发生了极可怕的事情。
「怎么了?」季腾尝试睁眼看,但四周一片黑暗腥臭,他什么也看不见:「我看不到你,你怎么了?」
刑修似乎微微叹气,下一刻,他的魂魄发出微光,稍微照亮了这个空间。
魂魄扩张,让刑修自己的模样再次露出来。
他看上去很好,但是从身体接触的位置,时不时传来肌肉颤动的触感,像是极度的隐忍,很奇怪。
「怎么了?」季腾锲而不舍地问。
「没什么,只是马皮不够大,无法完全包裹我们两个。」刑修淡淡地说:「我的背有部分露在外面,鬼皮虱当然不会放过。」
季腾几乎惊叫起来:「它在咬你?」
「没事,无法咬穿,它只能咬到外面那些,你不要乱动,我不想你也被咬到。」刑修道,两人以拥抱的姿态靠得很近,几乎就是脸贴脸,季腾听到刑修低声补充说:「你说的对,身体也很重要。」
有什么东西排山倒海一般涌来,让季腾说不出话来,刑修也只沉默地拥抱着他,过了一会,刑修突然听到季腾的呼吸变得混浊,接着,凉凉的东西滑到他的脸上。
他迟疑了一下,明白这是什么,又有点不明白,只是抱住季腾的双手用力收紧,把他整个人牢牢圈在怀里。
过了一阵,当那温凉的东西接连不断沾湿刑修的脸时,他突然说:「让我尝尝味道。」
季腾只感觉抱住他的双手用上了力气,有什么微热的东西,落到了他的眼睛上,脸上轻轻舔舐,不肯离去。
季腾手足无措,问了个傻问题:「什么味道?」
过了很久,刑修哑掉的声音伴随着叹息传来:「是叫人心醉神往的苦涩味道。」
季腾在惊讶中抬起头来,黑暗中,只有刑修的魂魄,微微发光,似乎就是为了让季腾看得到他,只看得到他。
啃噬身体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可闻。
季腾惊惶地问:「它在咬你,你不要紧吧?」
抱住季腾的双手,更加用力,几乎要陷入他皮肉般用力,只是声音还是很平稳:「没关系。」
啃骨撕皮,那还没关系?
下一刻,落在他脸上的微热部分,慢慢移动,舔舐他的皮肤,轻轻咬着他的鼻梁,缓慢磨蹭,轻缓的叹息和热度一起落在他脸上。
唇舌交替的瞬间,带来的是无与伦比的冲击。
季腾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又觉得不敢相信。
马皮里叫人窒息的血腥味道,耳边恐怖的撕咬血肉的声音,以及这追逐着自己唇舌的东西,交织在一起,竟然带来难以想像的要昏厥般的感触。
就算季腾没有被这奇异的感觉击倒,他也不会反抗,不能反抗,稍微的挣扎,都只会让刑修的身体更加暴露在马皮之外。刑修这样的举动是在寻找慰藉,抵抗剧痛的慰藉,季腾拼命说服自己,没关系的,刑修只是很痛,太痛了。
鼻尖是浓烈腥臭的腐烂味道,耳旁是撕肉啃骨的骇人声响,季腾确实是恐惧了,但比恐惧更猛烈的,是从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和触感,就像无孔不入的幽魂,迅速渗入了季腾身体里、魂魄内,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季腾尽量试图找回理智,但唇舌的纠缠造成了很大的障碍,他急促地呼吸,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这个时侯,仿佛不是从耳边,简直像是从身体紧密依靠的地方,传来猛烈的撕裂声,刑修只是搂紧季腾脖颈的手指猛然掐住了他的皮肉,季腾又惊又痛地锁紧牙关,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道,他似乎咬伤了对方嘴唇。
然后再无动静。
不论是马皮外怨魂的号泣,撕裂皮肉的声音,还是刑修,都失去了动静。
季腾轻轻呼唤刑修,没有动静。稍微推他,也没有动静。他前所未有的惊慌起来,竟然不顾鬼皮虱是否还在外面,用力挣扎掀开了马皮。
那腥臭腐烂的马皮一掀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是风。
季腾立刻明白,阵法已经完全被破了,剩余的冤魂也被全部吃掉。因为法阵里面,是绝对不会出现风这样流动的事物。
鬼皮虱已经不知去向,暂时,安全了。
季腾低下头,刑修半躺半靠在他怀里,头贴着他的胸膛,手还搭在他的脖颈上,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竟不知是死是活。
正面看他,还没什么,只是他肩上的衣服已经鲜红一片。
季腾咬咬牙,把他抱起来,看看身后。
只看了一眼,他就不敢也不忍再看。
伤得最重的,是他的左肩,白森森的骨头已经完全露出来,肩部以下,肌肤被利齿扯烂,脊骨隐约可见,半张背部的皮都被揭去,剩余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染成了红色,血从衣衫碎料中渗透而出,还在缓慢滴落。
季腾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样的伤,喜好游历山野的他不是没见过,被熊虎啃食过的猎户路人,就是这个样子。
只是这样都活过来的,一个也没见过。
虽然现在还可以感觉到他微弱的心跳,但是,到底这跳动还能延续多久?
季腾不知道如何处理。
如果让他躺在这里,肯定会慢慢死去。可是,如果抱他离开求医,只怕路途的颠簸直接要了他的命。
落下石的身体若是死去,那么刑修的元魂会怎么样?
两难境地,究竟如何是好?
打破他的困境是细碎的脚步声。
惶恐的季腾抬头看去,正从密林深处走出的是自己大哥,不,是落下石。
他满头的汗,看来是一路跑过来的。想来刑修引开了法阵之后,他就一路尾随,只是大哥的身体不如他自己的,没办法追得上,此时才到而已。
他近了些,看清了刑修背部的伤,忍不住皱了眉头。
幸运的是,大盗总是随身带着绷带和止血药。他直接伸手从刑修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来,季腾立刻闻到浓烈刺激的味道。
落下石不多话,也挥手止住季腾想说的话,立刻上药,扎绷带,手法还算熟练。可能稍微用力了点,刑修在昏迷中闷哼了一声,季腾忙道:「轻点吧。」
落下石白了他一眼:「我自己的身体,我省得。」
等到全部处理好了,落下石让刑修趴在季腾膝盖上,背部受伤,不能躺着。
落下石撂下一句话让他等,走了。他去得不久,很快找了马夫赶着车过来,两人合力把刑修抬上马车,向螺城进发。
马车封闭的四壁,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季腾靠在车身上,感觉自己几乎虚脱。
他稍微喘息一下,立刻查看了刑修背上的伤口。落下石不知用的是什么灵丹妙药,血是完全止住,绷带基本上都没有染血,刑修的呼吸平稳,这让季腾稍微安心了点,抬起头,发现落下石倚着车窗,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自己的背部几乎破碎的肉身。
季腾感觉有点对不起他,讷讷地想开口解释什么,落下石却直接打断他:「没什么。」
啊?什么没什么?
「不是我就是季钧。」落下石简单地说:「我宁愿是我。」
他用季钧的脸,平静地说。他这样赤裸裸地表白,倒让季腾回不出话来,过了好一阵,才说:「我替我大哥谢谢你。」
落下石只是笑了笑,虽然是大哥的脸,却不是大哥笑的方法,很淡,似乎有点不以为然的味道。
是的,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是一个谢字了得。
接下来,车内一片寂静,叫人不安,季腾挣扎了很久,终于问了个他早就想问的问题:「你到底喜欢我哥哪里?」
落下石掉过头来,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季腾只好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大哥他,性子急躁脾气也坏,长相更不算什么,而且已经三妻四妾,你到底喜欢他哪里?你这样的模样本事——」
「你觉得我喜欢你大哥很奇怪?」落下石打断他。
季腾老实地点头:「嗯,你为什么喜欢我大哥啊?这简直就是个谜。」
「那他喜欢你,」落下石下巴微抬,示意了一下昏迷中的刑修:「简直就是个千古之谜。」
这句喜欢震撼了季腾。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刑修,尤其是他到了人世之后,对他真的不错。
但从总司刑到钩星,都说他是刑修有趣的玩具,他自然也不敢多想。
不过,事情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就算那被撕咬的身体不是刑修的,被撕咬的痛苦确是他真实接受。刑修为什么要维护他到这个地步,只说是保护玩具,那真说不过去了。而那马皮下的纠缠——
季腾稍微回忆就有点脸红,当时情况过分紧急,不管做了什么他都来不及诧异。可现在一想,那举动委实太过亲密,而刑修当时在耳边低声的话语,如果放在现在思考,简直好像——
季腾顿时觉得浑身寒颤,不对不对,停住停住。
说得好像刑修就如凡人一样了!
刑修是神,是执掌阴阳道,是远古流传的神祇。
季腾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过了老半天,才抖了一句话:「别开玩笑好不好,阴阳道之君,名副其实的神啊!」
落下石轻轻偏偏头,突然又说:「那又如何?凡人艳羡神仙长生无苦。但是搞不好,神仙也在羡慕凡人七情六欲。」
羡慕凡人?
身分尊贵的阴阳道之君,也会羡慕凡人?如果在之前,季腾绝对大笑一通。可是刑修,从不隐藏他对世间的兴趣,甚至打算要取代落下石留在人间。种种迹象表示,他似乎真对人间情有独钟。
不不不,这并不证明刑修就有七情六欲,更不证明他就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季腾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刑修。
他安静地躺着,此时刑修的魂魄沉眠肉体之内,只是落下石的脸。
没料到就是这么一瞄,落下石也注意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收回视线:「两清了。」
季腾摸不着头脑:「什么两清了?」
「我跟你大哥,我是调戏了他。不过你,应该已经从我的身体上调戏回来了吧。」落下石指指沉眠中人的唇角,很分明的齿痕。
季腾不自在地磨了磨牙,不知该怎么解释,心里很悲凉地想:两清个屁!我们两兄弟跟你的身心仇结大了!
晨光初现,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而行。
刑修的脸色苍白但平静,想来并无大碍,季腾松了口气。这一日一夜实在太漫长,现在略微放松他就开始犯困,不一刻,摇晃的马车壁就在季腾视野中逐渐远去。他迷糊着睡去,甚至作了梦,梦里乱七八糟,只记得开始的时候是恐慌,接着是更恐慌,最后是严重恐慌。
然后是砰的一声!
这声音并不大,甚至车夫都没有注意,还在赶车。
但反复的逃亡和惊惧已经把季腾的神经磨砺得敏锐,几乎是声音一响,季腾就猛地睁开眼。刚睁眼,素白的东西就扑面而来,季腾顺势接下来,才发现是沉甸甸的被子,里面还裹着刑修。
是落下石用被子卷了给他扔过来,而几乎是同时,落下石已经猫着腰一把将还在赶车的车夫抓进车厢,一手刀将他劈昏扔到角落,迅速关上门,落下门闩。
季腾立刻明白,落下石要锁死车厢,他抬头一看,自己这侧的窗子还开着,连忙一把拉开支架,原本属于车厢一部分的木料应声而落,搭了下来。车厢内立刻一片黑暗。季腾这才意识到,这马车不知是落下石打哪里搞来的,设计得十分古怪,门窗一合拢,完全就是个棺材似的,被封得死死的,一点光都没有。虽然如此,季腾也不敢怠慢,立刻摸索着把车窗关紧卡死。
落下石寻的马车不但设计古怪,还异常结实耐用,季腾记得车顶是一整块厚实的木料,还镶了一道一道的铁皮。
季腾在黑暗中茫然地抬头,什么也看不见,只回忆刚刚那声响,像是大的树枝刮到了车顶,或者小块的落石掉下。但树枝石头是绝不会让落下石如此紧张的。
他们在黑暗中安静地等待,谁都没说话,只余急促的呼吸声,各自按捺。
马匹失去了车夫的驾驭,开始随意奔跑,车厢内左摇右晃,季腾不得不攀住车厢壁,稳住自己。
正在这个时候,车顶上发出迅速而轻微的哢哢几声,似乎是什么东西从头顶爬过,然后,一声短促凄惨的马匹嘶鸣从车前方传来。
季腾一惊,他明白那惨鸣是什么意思!
不过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思考,车厢不但仍在前进,速度居然有增无减,车厢内剧烈摇晃,季腾明白了,这应该是在下坡路段。他不再多想,直接趴下把刑修连被子带人一起抱紧,几乎是同时,车厢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车内的几人都被震飞起来,撞到车厢壁上发出连续的闷响。
季腾挣扎着爬起来,这车厢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杰作,如此结实,这么猛烈的撞击,居然连个裂缝都没有,放眼看去还是漆黑一片。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摸到了他身边,季钧,不,落下石在低声说:「小心。」
与此同时,几乎是想要印证落下石的话语,车厢顶发出尖锐的喀嚓一声,那就像是猫抓树干的声音,却比那个大多了。
那声音开始只是一下,顿了顿,又是喀嚓一下,然后声音慢慢密集起来,最后干脆一声紧似一声在头顶响起。
车厢顶再厚实,也禁不起这样的刨挖,很快,沉闷遥远的声响变得清晰,一步步逼近车厢内的人。每一声响,都震荡着季腾的耳膜和勇气,让他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刨挖木料的声音突然停了,带来片刻的安静,不待他们喘息,就是一声剧烈的猛击!车厢顶断裂开来,日光从数道裂缝中贯穿,就像数把利刃切割开车厢内的黑暗!一瞬间的强光让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刺痛,季腾眯起眼偏过头,片刻的适应后,他才又转头去看,裂缝外是蓝天,宁静安全的蓝天,遥远得好像数十年未曾相见。
不敢让自己有机会可以泄气,季腾瞥了一眼刑修,他还在昏迷中,情况并没有比之前更糟糕,视线再回到头顶,依然是黑暗之后久违的刺眼日光,可惜这日光,带来的不是希望。车顶的厚实木料被从外刨挖,然后猛力一击砸开来,横贯车顶的铁皮翻了起来,像是被活生生砸断的。
不管弄断车顶的是什么东西,它都绝对不好对付。
季腾和落下石对视一眼,慢慢向车厢两边靠过去,紧贴在车壁上。
阳光从手掌宽的裂缝中安稳地洒进来,在车厢内投下一道光斑。
落下石没有动,只是凝视着头顶。
季腾也不敢动,仔细看着,那道明亮的裂缝,突然间暗了下来,似乎车顶上有什么挡住了阳光直射。
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上面。
主要的光源被遮住,车厢内顿时一片昏暗,仅靠其余几束细微的光源,很难看出那裂缝之后的是什么。
季腾抓紧刑修,死死看着,突然,那黑暗中洞开了指甲盖那么大的暗红的东西,顺着裂缝缓慢移动,季腾想靠近点看,但他刚稍微动了下膝盖,那东西突然不动了。
季腾不敢再动,死命盯着想要分辨那是什么东西,然后,他觉得,那暗红的东西是有纹路的,好像有点眼熟。
错觉?
季腾眨眨眼,那暗红色突然离开裂缝几分,暴露在日光下,季腾终于分辨出这是什么!
那是一只眼睛,暗色的,微红的,死气沉沉的眼睛。
第二章
刚刚,应该是那只眼睛的主人从那缝隙向内窥看而已。
似乎因为车厢内的黑暗,那只眼睛的主人无法看清内部,所以把身体抬离了车厢顶,变得有些焦躁,擦刮车厢顶的声音一阵阵响起。
刷的一声轻响,有人居然点亮了火折子,而且速度惊人地把它塞到了季腾的手里。
季腾一愣,与此同时,车顶上啪的一声,那东西又低伏下来,那只眼睛也再次逼近了裂缝,这次,是循着光源死死盯着季腾了。
和那只眼睛对视的感觉,让季腾背上寒毛根根竖起。但很诡异的是,他移不开视线。
在强迫的对视中,季腾发现,红的不是那眼睛,而是那奇特的纹路,那眼中的纹路是鲜红色的,而且还在缓慢地扭曲变化。
心智,似乎开始迷失。
像被催眠,或者捕食者的诅咒生效了,季腾的心智开始不清。
他明明看见头顶上木屑纷飞,车厢上的缝隙被迅速扩大开来,但就是无法反应,无法思考,全部的神智,似乎都被那扭曲变化的鲜红色彩给迷了去。
就算一个脑袋已经从上面的缝隙探了进来,那身体以倒挂的姿态开始接近他,就算黑色的头发已经垂到了他眼前,就算惨白的双手已经要摸到他的头发,青色的指甲就要刮到他的额头,他还是无法动弹。
手突然一痛,季腾的神智被拉了回来。
火折子已经烧到底了,他一甩手,就灭了。
车厢再度陷入黑暗。
那只红色眼睛消失在眼前。
季腾似乎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只觉得心脏剧烈跳动,太阳穴鼓动到疼痛,他大口喘气,惊慌地四顾,黑漆漆的一片,感觉似乎又变回了最初的情况——然后他被一双手摸到。
皮肤上的触感,真实传导到了大脑深处,那冰冷的手指,攀着他的头颅,头顶的皮肤像被冰针扎了般颤栗起来。冰冷的呼吸在他头顶嘶嘶地响,整个车厢都陷入了黑暗和寒气之中。
鬼气森森。
那双手缓慢地从他的头顶两侧摸了下去,摸到了耳朵,冰冷的指甲顺着耳周刮动,带来心惊胆颤的摩擦声。
耳边响起哢嗒一声。
车门被人打开了,眼前立刻明亮起来!
瞬间暴露在季腾眼前的那张青得发紫的脸,成为他一辈子的噩梦的主题!
同时,大股力量把季腾拦腰一拉,他没头没脑地被拉出了车厢内,落在地上,身上还被砸了个刑修,这才看到拉他的人是落下石!而把人砸他身上的,看衣物居然是那个车夫?
那车厢里的倒挂者没有追出来,季腾抬头一看,原来他的身体被落下石的银丝固定,他正在用力一根根挣断。
另一方面,那原本应该昏迷的车夫身手竟然十分灵活,他本来跟落下石一左一右从车厢里各自拉了个人出来,他把刑修的身体往地上一抛,身体轻飘飘地空中一折,居然反向落到车厢顶,只听沉闷一响,那倒挂在车厢上的家伙被那车夫从车顶踹下去,落到车厢内。
落下石反身把车厢门匡当一声关上。
几乎同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