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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龙的财产作者:matthia-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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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骑上马,靠近骑士们仍与构装体交战的地方,准备以卷轴施法。
灰色的法球在法师们的指引下进行攻击,将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构装体掀起至几十呎高空,只有少数几个抵抗住了法术效果。
在空中,骇焰看到了两个法师的动作,虽然不懂魔法效果,但他立刻领会了法师们的意图。
他伸展翅膀、鼓起胸膛,火焰冲出尖牙,锥状龙息将还没落下去的敌人们吞没。在红龙使用喷吐后的间隙,法球依旧在抛起更多敌人,蓝龙的束状闪电紧接着横扫向它们,晨曦中的天空交替闪现着烈火与刺目的蓝光。
夜色完全褪去,阳光从高地后的山脊升起,照亮枫林与一片狼藉的城市。
裘拉尔被蓝龙载着离开了高林城,城卫队员们大多看到了蓝龙出现,但并没注意到龙背上的精灵。
裘拉尔来回摸着秘影的鳞片,兴奋地说:“解决了!我探查不到了!一个也探查不到了!”
秘影被他摸得有点不好意思,可要专门抗议这一点则更不好意思。他努力忽视了背上精灵柔软的触感,说:“离开前我看到黑袍玛瑞狄斯正在挨个解离掉残骸,你不想去帮他了?”
“是您提醒过我的,如果我非要回去才是给他添乱。”
“嗯,他应付人类们和那头红龙就够烦了。”秘影有点幸灾乐祸地说。
秘影说得对。这源于他对红龙这个种族的了解、以及对人类心理的了解。
此时,玛瑞狄斯正坐在城主府邸前花园的石凳上,拉纳森站在他身边,被砸出几个坑的石头路边站着神殿的高阶牧师、神殿骑士、商会负责人,他们正一起等着和领主菲丝蒂安谈话。
女城主像男人一样简单束起头发,正在听几个书记官的汇报。她不时将目光瞥向玛瑞狄斯这边,像在说:我真想知道,你还能把局面弄得更可怕一点吗?
士兵从门外跑来,通报说有人要找玛瑞狄斯。城主宅邸倒了一半的院墙外,有个红色长发、穿着皮甲的高大青年正笑嘻嘻地对法师挥手。
神殿的人想说什么,看到骑士团长没有阻拦的意思,于是他们就也保持着沉默。玛瑞狄斯叹口气,慢慢走过去,还差几步就被骇焰拉过来一把搂住。
背后传来小小的惊呼声,玛瑞狄斯立刻推开了一脸邀功笑容的人型红龙。
他拉着骇焰到墙外,刚躲开人们的视线,骇焰就又扑了过来。
“我得说,蓝龙老头其实相当不错,他的闪电虽然比不上我的火焰,但也还是很有用处的!玛瑞狄斯,你和那精灵的法术也很有趣,这么一来,我就不会伤及地面上的人……”
玛瑞狄斯看看四周,听着城市里的一片忙乱声,无奈地推开骇焰凑过来的下巴。
“世上再也没有哪个法师像我一样,”玛瑞狄斯说,“无法专心于研究,被迫一天到晚处理麻烦得要死的事情,而且还不停有人惹新的麻烦给我。”
骇焰这才发现他看起来心情很差。“怎么?你不高兴了?因为我伤到了那些房子?它们就只是房子!”
“我当然不是在关心房子!”玛瑞狄斯开始急躁起来,“骇焰大人,我说过,你不能理解人类的思维方式和琐事。”
“我看到你想帮助那个精灵,所以我也想帮助你。”骇焰认真地看着他。
“但我原本可以用别的方式处理好,我并不需要你帮助。”
骇焰楞了一下,他没想到玛瑞狄斯会这么和他说话。
他是龙,当然不能理解人类在意的是什么,更不能理解玛瑞狄斯所烦恼的东西有什么重要的。
但是,他眼前的法师看上去沮丧而疲劳,金发披散着,眼睛下挂着黑眼圈,长袍上沾满了灰尘,这模样让骇焰不知道该先表达自己的委屈、还是先尝试安慰对方。
“看看那些人,看看高林城,”玛瑞狄斯摇摇头说,“你满足逞威风的需求了?导师也摆脱了烂摊子,蓝龙可以凭他自己高兴来去随意,但是我为了那些无聊但又不得不面对的人际与利益,我得替所有人收拾这些……我这样还能算个法师吗?或者是我自己依旧放不下贵族之子的身份?我……”
“至少我帮你解决掉它们了……”骇焰伸手捏着玛瑞狄斯的下巴。他以前也喜欢这么做,因为在四目相接时,玛瑞狄斯的态度会似乎变得比较柔软,所以现在骇焰打算试试看。“上次我还告诉过你,我希望你多注视着我。”
“在头痛完之前,我没精力去注视你。”玛瑞狄斯拍开他的手,转身离开。骇焰抓住他的肩膀,有一丝龙裔魔法的气息流动出来。
玛瑞狄斯无力地叹口气说:“怎么,你又想像捉田鼠一样把我捉走吗?如果你真的非要在高林城以真面目示人,我也阻止不了。反正我好几年的努力已经被你毁掉了。”
“什么?什么好几年的努力?”骇焰问。
“我花了好几年,才让人们相信余烬山脉的龙只是个传说,只是高林城之战时的幻术魔法。人们不能接近那里,是因为枫林里德鲁伊们的排斥……现在好了,又有这么多人看到你。”
骇焰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玛瑞狄斯需要维持这样可笑的谎言,更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消灭了所有构装体、玛瑞狄斯却一点都不开心。
“放开我,骇焰大人,你握得太紧,我的肩膀很痛。”玛瑞狄斯避开目光,疲惫地说。
骇焰放开他的肩,看着玛瑞狄斯转身走回那些人类之中。
红龙想起了很多年前。
那时他带着更矮小、更脆弱的玛瑞狄斯,降落在雅卓宾斯枫林外的草地上,看着年轻的小法师对他行礼后走回人类同伴之中。
从那之后又七年过后,他被年轻的小外甥叫去与一群人类、精灵结盟。玛瑞狄斯从营帐边一群惊恐的人之中走出来,微笑着靠近他。他们在山顶上,法师躲在龙翼的阴影下,骇焰至今还记得那时玛瑞狄斯说过的一段话,也是这段话让骇焰认定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帮助玛瑞狄斯。
那时法师曾说:“您不会用表里不一的谎言将我骗入陷阱,而我也没有必要用阴险恶毒的伎俩算计坑害您。在您面前,我疲劳时,尽可以直接表现出来;我恐惧时,尽可以毫不保留地发抖;我开心时,可以对您微笑……因为我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欺骗您。哪怕我表现得再懦弱,都不是可耻的事情。”
骇焰远远地站在石墙之外,看到玛瑞狄斯双手抱臂,毫不畏缩地接受某个牧师的质问,尽管因为缺乏休息而脸色极差,但他的神态中看不到一丝疲惫或虚弱。
那么,刚才那一脸厌烦的表情就是真的了。骇焰思考这其中原因,最终他得出结论:即使是他最喜欢的玛瑞狄斯,也同样属于目光短浅的人类。
骇焰以徒步方式消失在乱糟糟的街巷里,直到走出城市才找了个地方回复龙型,直冲向云层。
他已经很久没飞得这么快过了,之前他要么是载着玛瑞狄斯,要么是要顾及身边的建筑或树丛,总是不能全力飞行。
在黑荆棘塔前,人类形态的秘影正无奈地看着裘拉尔瘫倒在地。
裘拉尔之前看起来精力还不错,但飞行到一半时就开始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了。
塔里的索莉和晨雾刚刚被喊出来帮忙,秘影指挥了那两个女孩半天,她们怎么也搞不醒一动不动的精灵,于是秘影决定还是由自己来把他抱进塔里再说。
这时,秘影和拥有精灵视力的晨雾都发觉到,深红色的龙掠过高空,飞越密林,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余烬山脉的方向。
“奇怪,法师没回来,可怎么也没和他在一起?”秘影想起,自己之前还答应过裘拉尔寻找深渊之眼。但他不想直接去找骇焰,毕竟对着同族提起对方所占有的财产是不礼貌的,他打算等以后先和玛瑞狄斯谈。
秘影把精灵横抱起来,走进高塔。身后跟着正用眼神交流的人类女孩和精灵女术士。她们此时还没能想到的是,玛瑞狄斯三天后才与黑荆棘塔联系,五天后才回来了一次。又是十天后,骇焰还一次都没再来黑荆棘塔。
39
长达二十多天,除裘拉尔外几乎没人主动和玛瑞狄斯说话。其实他们个个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因为大家都能看出来玛瑞狄斯心情糟糕得要命,高林城的事榨干了他大部分精力,让他也同样没空搭理别人。
晨雾依旧每天扯着嗓子和索莉吵架,偶尔学徒们对着天空放几个塑能法术,被晨雾嘲笑威力太小,塔甘人举办盛宴邀请黑荆棘塔的客人,蓝龙秘影终于找到了结伴游玩的平克与夏侬,在高塔下絮絮叨叨地教训他们……
玛瑞狄斯在书房里埋头处理手上的事务,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裘拉尔有些担心。根据他对自己学生的了解,玛瑞狄斯绷着脸怒视别人时不算什么,沉默不语表情单调才是他心情最差的模样。其实每件事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玛瑞狄斯很有技巧地和神殿迂回交涉,堂妹菲丝蒂安也并不打算为难他……可随着事情逐渐收尾,玛瑞狄斯的心情并没好起来。
终于裘拉尔还是忍不住了,他去直接问玛瑞狄斯在烦恼什么。
“我只是……有点厌倦了,”他的学生靠在高背椅子上,金发散开着,有点像小时候在学习法术时遇到挫折的模样,“我越来越觉得,毕竟他和我不一样,就算有再深的渊源也没用。我们就像惑控系法术和力场类法术的区别一样……不,就像奥术和神术一样不同。”
精灵愣了一下,一时没理解玛瑞狄斯在说什么。
“红龙回到余烬山脉的巢穴了,导师。”玛瑞狄斯说,“其实从第一次误闯进龙巢起,到现在竟然有十几年了。十几年对他、甚至对您而言只是个小插曲,可对我而言,则足够改变我的性格……”
裘拉尔找不到重点地打断他的话:“玛蒂,我觉得你的性格和小时候比基本没什么变化。”
玛瑞狄斯并不期望只对魔法熟悉的导师找对重点。“导师,您还记得我是怎么遇到红龙的吗?长兄的刺客追杀我,我慌不择路跑进龙巢……现在回忆起来,那时我心中的激动大于恐惧。那是一种虚荣,当时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觉得今后的人生一定会非常了不得。再七年后,我则不这么想了。在高林城之战时——这一点我从没和任何人坦白过——那时我简直就是在利用他,我只是希望展现出别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所以我寻求和红龙合作。”
听到这里,裘拉尔才明白,现在他们谈及的并不是高林城的琐事,而是——大概是玛瑞狄斯对红龙的看法?
裘拉尔点点头,等着学生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不是人类,甚至不是任何与人类有共同价值观的生物,所以那段日子里,在他面前我很放松。而且我享受着他的保护,我认为我们成了非常好的搭档。您知道的,龙的智慧主要体现在如何战斗、如何占领地盘、如何设计巢穴里的陷阱上。对那些语言圈套、人际关系,他们则毫不擅长,也不感兴趣。而我擅长这些。所以长久以来,他陪伴着我,我总能轻易逗他开心。龙嘛,他们还能要什么?烧东西和吃鹿肉、舒服的巢穴、征服欲‘望、忠诚……也就是这些了。”
裘拉尔又点点头,其实他走神地想着蓝龙是不是也这样。
玛瑞狄斯继续说:“曾经我以为我想要的也很简单——舒适安全的环境,足够支持研究之用的金钱,法师们都喜欢这些。可是,最近几年我才明白,我来自纷杂细碎的世俗之中,我本身属于它,我不可能脱离它。我要的看似简单,其实很难。导师,您也明白吧?您在学院里也并不能处处依自己的喜好做事。”
“当然。”精灵法师承认。其实他更愿意留在学院是为能够指导更多人,要是想一心做自己的研究,那并不是个好地方。
“于是,我就继续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活,”玛瑞狄斯说,“我仍是海菲尔德家的家主,我的身份会让高林城骑士团和神殿尊敬我,这样一来我能同时拥有雅卓宾斯枫林与塔甘高地丰富的作物资源,还能便利地和城市魔法物品店进行交易。即使我是脱离兰博尔誓约的黑袍法师,高林城也无法拒绝我。同时,我又要和他们维持基本的友善关系,维持我现在能掌握的一切。一天天过去,当我不再是小法师,变成了‘海菲尔德阁下’或者‘黑袍玛瑞狄斯’,红龙骇焰……他并不能理解我究竟在做什么。”
“玛蒂,难道说,你指的厌倦……你是说你厌倦他了?”
“不,不是指他,”玛瑞狄斯苦笑了一下,“仅仅是这种……相处的模式。不止这一次,从以前起我就发现过,我要永无止境地对他解释、安抚他;而他呢,也要不停为了迁就我而压抑身为巨龙的本性。尽管我不能理解龙的心理,但从他们习性的上来看,这对他而言很不容易。”
裘拉尔还是没能听得太明白,他有些因为无法帮助自己的学生而苦恼。精灵和人类的思维类似,但并不总相同。
玛瑞狄斯看向窗外。他想起骇焰一向喜欢跳窗户,从不走高塔的正门,一次都没走过。
“骇焰说我在乎的都是小事,是虚荣,可那些对我而言是难以避免的事,是必经之路。而我也觉得骇焰的思维直得像条灼热射线,可毕竟那就是红龙的方式。当慢慢发现这些时,我也逐渐想到,终归有一天,我们会面对因这种致命差异而带来的结果。”
“玛蒂,你是指……?”
“也许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几年,我会变得更顽固、更焦躁,我会对他不耐烦,或者他会先对我失望;还有一种可能,就算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搭档,但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他。”
听到这些话,裘拉尔觉得手指发凉。这也是他一直都很讨厌去面对的一件事。前些天收拾掉实验失败品时,蓝龙也曾提起过这个话题。
裘拉尔带过很多学生,其中有精灵,但大多数是人类。他却清楚地记得,就在几年前,他去看望一个曾经的学生,那位人类法师卧病在床、发须全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身为导师的裘拉尔却依旧有着平滑的皮肤、舒展的腰身。
裘拉尔难过地想到,虽然自己已经是年长的精灵,但也许真的有一天,他也会见到苍老的玛瑞狄斯。到那时,也许自己的眼角也又多了好几道皱纹,而红龙骇焰则还是一头正值壮年的龙。
“我已经超过三十岁了,”玛瑞狄斯望着天空,“我会在几年、十几年里不停改变,我还会追求不同的东西,钻研魔法,充分利用人生。但是……即使算上我全部的未来,对龙而言,那又算什么呢?这几十年对龙而言几乎是静止的,他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变化,除了我。想到这些我就不禁觉得——那么,为什么我还要为了顾及他而惹一堆麻烦呢?他又何必要为迁就我而压抑身为龙的本性呢?”
裘拉尔不知道如何回答。从眼神中能看出,玛瑞狄斯并不是今天突然这么想的,他一点点地、积少成多地思考这些已经思考了很久。
年轻的法师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导师,您知道吗,有一次红龙竟然对我说,让我将来把自己转化成巫妖。”
裘拉尔大惊失色。他吭吭哧哧还没说出一个字,玛瑞狄斯笑着摇摇手:“我没说真要这么做,但同样也不排除会这么做的可能。问题是,不管我年老后是回归静寂之神的怀抱,还是转化为不死者,那都会是因我对人生、对魔法的看法而定,而永远不会是为了骇焰。”
“为什么?”裘拉尔问。虽然裘拉尔厌恶死灵法术、更不认同巫妖,但他承认那确实是一种延续生命的好办法。
“导师,您难道忘记了吗,巫妖是不死者!”人类法师摇摇头,“一个巫妖,它可以陪巨龙数百年,近千年。然后巨龙也会化为骸骨。死灵师们因为对魔法的野心而这么做,所以他们即使永世陷于生死的夹缝里,也会甘之如饴。可是,如果我并没有这样的觉悟,却仅仅为了延命而延命……我不能保证将来自己是否会后悔。如果不会当然好,问题是,我并不能确定!”
他的话音刚落,精灵突然扑过来搂住了他。
裘拉尔站着,把玛瑞狄斯的头按在胸前、慢慢摸他的头发,就像对小时候的他一样。
玛瑞狄斯被导师弄得非常难为情,毕竟他不小孩子了。他推开裘拉尔,发现精灵的脸色比自己的还要难看,噙着眼泪就快哭出来了似的。
听说上年纪后泪腺会变得像小孩一样脆弱,看来是真的。玛瑞狄斯慌忙想把话题变得实际一点,别让裘拉尔有细细琢磨前面几句的机会。
“导师,其实是这样的,”玛瑞狄斯站起,来扶着裘拉尔的肩,“我只是……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就只是说说空话,我并没总想这些,真的。我主要还是烦恼怎么重新获得高林城的信任……其实红龙的事情很简单,骇焰回了余烬山脉,他没事,他在巢穴里睡觉。龙经常花连续睡觉……”
其实连玛瑞狄斯自己都没能说服自己。要知道,以前骇焰绝不会连续快三十天一次也不来黑荆棘塔。当然,是因为红龙在迁就人类的习惯。
即使明知这一点,玛瑞狄斯也还是察觉到,也许它是让那些‘致命的不同’更加扩大的开端。
“你怎么知道他在睡觉?”裘拉尔倒是被成功地转移了话题侧重点,“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在生气?我听说那天早晨,你责怪他破坏城市……虽然他确实破坏城市了。”
“因为我用探知术看了……”刚说完,玛瑞狄斯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
说了那么多悲观言辞,但其实每天都用探知术偷看龙巢……这实在是太蠢了。
裘拉尔接下来的询问还没开口,书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
蓝龙秘影站在外面,一副‘即使我偷听了但我可以随时加入对话、而且理所当然不需要敲门’的坦然表情。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家伙,半精灵拉着眼圈发红的小龙转身跑掉了。
“你既然能用法术看龙巢,那你有没有看得仔细一点?”秘影问。
“什么?”
“‘深渊之眼’在不在红龙骇焰的巢里?”
40
玛瑞狄斯早就猜到是骇焰拿走了深渊之眼,但他一直不想提这件事。近一个月来,裘拉尔都快忘记它了,没想到秘影还记得。
“我没注意。我只看到了红龙。”法师回答。
“你就不能顺便看看他洞窟内别的东西?”秘影自己并不会探知类法术,不然他倒很想亲自做。
“不能,那很失礼。”
“你又不是没去过,还怕什么失礼!”
“您也身为巨龙,难道您允许别人偷偷用法术刺探居所每个角落吗?”
“浅薄之至啊!人类!”秘影拍了一下桌子,这让旁边的裘拉尔反射性地一缩肩膀,“霜原火山的龙都是经历过黑暗时代的长者,我们和大陆上的龙类不同,我们已经抛弃了对财富的贪婪之心,生活在秩序和信仰之中……”
“那我换个说法——难道您允许别人用法术偷看平克和夏侬的卧室吗?”
蓝龙愣了一下,像被揭穿了什么秘密般恼怒得面色微红:“我要提醒你两个错处!法师!第一,区区人类不该揣测巨龙的想法!第二,平克并没有和夏侬住一间房!我了解那孩子!”
“他们都订婚了……”
“但还没结婚!不,就算结婚了,人类和精灵的繁文缛节也不能束缚巨龙!”
裘拉尔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秘影的袍子:“先生,您和玛蒂的对话好像……渐渐开始跑题了?”
“没跑题!同样事关巨龙的尊严!”秘影气哼哼地转身出门。
裘拉尔看看玛瑞狄斯,又看看秘影的背影,他知道秘影跑来问宝石的下落是为了自己不久前的请求。
玛瑞狄斯叹着气说:“巨龙的尊严,哈……导师,您别在门口走来走去了,您想去找秘影就去吧,我觉得他接下来又要难为那两个小家伙了。”
“秘影?”裘拉尔歪着头。
“就是蓝龙啊……您忘记他叫什么了?”
“我从没问过他,他也没说过。”
“可是我说过,我一开始就告诉您他和其他人的名字了,您不记得了吗?”
裘拉尔缩缩肩膀,皱着鼻子一笑:“年纪大了记性会变差。而且,他也没问过我叫什么,我也没想起来问他……”
说完,裘拉尔依言走出去找秘影了。这些天里,他也见到了粉色混血小龙和穿女装的半精灵少年,他觉得这是两个蛮讨人喜欢的小家伙,可蓝龙总是用一副头痛欲裂的表情凶巴巴地对他们训话。裘拉尔最见不得争吵,所以想着自己跟上去也许能劝劝架。
玛瑞狄斯重新拿起羽毛笔,坐好,盯着桌上的纸张,却一时忘记了刚才是要写什么。
不知为什么,精灵导师出门前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印象深刻。
秘影没问过精灵叫什么名字,而精灵也就没问秘影的。即使蓝龙曾载着裘拉尔飞行,一起摧毁构装体,即使他们还聊起过银龙雾之祭者、讨论过霜原火山一带的地貌和零星植被、站在玛瑞狄斯的书房里叽叽喳喳……但竟然他们都没问过对方的名字。
玛瑞狄斯又不知不觉地看着窗外,更准确说是看着窗台。
骇焰无数次从这里跳进来,玛瑞狄斯甚至能准确指出人型红龙最常踩的那块石砖。
从红龙整个种族的生活习性、到骇焰特有的性格与爱好,玛瑞狄斯了解得的很多。可现在他突然觉得,即使如此,也一定还是有什么盲区存在,一定还有什么一直被遗忘着的东西。
“如果是魔法咒文或黑荆棘塔的账目,我一定不会忘,”法师维持着书写的姿势,轻声自言自语着,“可关于那些,我怎么连自己究竟忘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
通常,巨龙在自己的巢穴里能够安静地移动,让人难以想象如此巨大的身体也能不知不觉靠近猎物。甚至在外界,只要是在龙熟悉的环境里,他们也能成为伏击好手。
比如,绿龙能在峡谷和森林中埋伏,不被负责侦查的精灵发现;白龙在冰窟中对冒险者伺机攻击;黑龙在沼泽中可以完全安静无声,让靠近的人猝不及防;红龙不喜欢躲藏,但只要他们想,也能用火山特有的硫磺味道和复杂的巢穴洞室隐蔽自己。
蓝龙在五色龙中体型较小,论力量并不算突出,但却是最合格的战士。他们能用砂子、山石、云层形成掩蔽,从沙坑中发动突袭、利用群山隐藏一整个飞行编队、在高低不等的云层中排出攻击方阵。
巨龙是魔法生物,天生有变化能力,以人类模样活动对他们而言不难;可是,绝大多数龙却并不擅长以人类形态埋伏。
一旦化形为类人生物,在躲藏时他们反而更笨拙,容易弄出很大声响,或因为自己体型变小就掉以轻心。
秘影从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擅长利用蓝龙的体格,也同样擅长利用人类身形。
此时此刻,他无声地穿行在树林里,鳞甲和长袍没有弄出一点点声音。
他目光锐利,神色严峻,紧紧跟着前面拉着手聊天漫步的两个背影。
夏侬依旧穿着精灵少女的衣裙,没有贵族们在场时,他走路时摇肩晃臂的姿势更像个恶少。他拉着平克的手,不时提醒平克注意脚下的石块和草藤。
平克微笑着,看起来十分开心。小龙的粉色头发比以前长了一点点,在脑后束起了一个又细又短的小辫子,因为磕磕绊绊的林间小路以及愉快的交谈,他的脸颊现在也粉扑扑的,柔软可爱,令人看着就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秘影发挥出早年形成的战士本能,让自己完全成为了一个冷静的追踪者。
当两个小家伙打算迈过一条伏倒在地、布满苔类植物的树干时,夏侬用右手搂着平克的腰,左手扶着平克的手,两个人一起跨过去……蓝龙跟在后面,牙齿咬着下唇,用力控制住嗓子里不满的喉音。
“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我连飞都学会了,不会被苔藓滑倒的。”平克说。
“我知道。但上次你滑倒了一次,我可不想看到第二次,”自从跨过那段木头后,夏侬留在平克腰上的手并没收回去,“上次你的膝盖和手掌都擦破了,你爸爸和高林城领主分别把我骂了一顿。”
“我爸爸?”
“哦,只是个形容,我指的是那头对你过度保护的、顽固的、总是一本正经的蓝龙。”
平克笑起来。对于没有父母的他来说,他所想象的父亲也确实差不多是那个样子。
“不过,亲爱的,”夏侬侧头看着小龙,“我不想让你摔倒,可并不是因为怕被他们骂。你简直像个小草莓,我总怕你稍微磕磕碰碰就会坏掉。”
“我可是龙!其实比你强韧多了,哪有那么脆弱啊……”嘴上说着不服气的话,但平克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夏侬亲了一下平克的眉毛,这让小龙的脸更加红,也让他们身后的追踪者散发出更恐怖的气息。
本来秘影能够相当熟练地隐藏龙威,根本不需要像骇焰一样被法师绑上个魔法带子。刚才他一时心情波动太大,差一点就展现出上古巨龙的气势攻击。
虽然他立刻又隐藏住自己的气息,但那两个孩子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当然会察觉了,连周围的鸟都被吓得扑棱扑棱飞了出去。
幸好,两个孩子都不是战士,所以并没发现他。由于小平克是被父母以人类形态胎生诞下的,所以他先天缺乏身为龙类的自然警觉能力。
他们俩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夏侬把平克搂得更紧了。他们四下环顾,树林恢复了平静,毫无异状。
“刚才你感觉到了吗?”夏侬问,“好像有什么东西……我不确定。”
平克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视力比夏侬要好,所以仍在不停观察四周。
“没关系,在枫林里我们应该很安全,这里的人和精灵是海菲尔德阁下的盟友,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平克说,“其实,我有个猜想。我觉得刚才可能是迪塔尔德鲁洛斯?特……”
“你是说骇焰?”夏侬打断那个长得要死的名字。
“对,骇焰大人。刚才那感觉和他很像。以前,在他教我飞行和喷吐攻击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就是那种感觉。”
躲在树丛里的秘影很不爽,被和粗暴低俗的红龙相提并论简直是耻辱。可这话是平克说出来的,他只能默默地浑身不对劲,却没法生气。
夏侬皱皱眉:“红龙不是在和法师闹别扭吗?怎么会到枫林来?”
“龙不会闹别扭的……”平克小声说。
夏侬摇摇头:“龙不会吗?我觉得红龙就是闹别扭了。你看到高林城的模样没?当年那场内战都没搞得这么惨。当然啦,高林城之战死了很多人,而这次则没有……红龙是去专门拆房子的吗?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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