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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世奢靡-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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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左手,落到今天这样的田地。倩乌乌忽然觉得十分的生气,她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忽然给了左手一个巴掌。
这个巴掌,是这样的犀烈,打在左手的脸上,使他感到刺一般的疼痛。他忽然间,似乎一下子醒了过来,他嘴里呼道:“你……敢打我?”
十九章 公子酝葬骅骝咽 残霞风动槛世居下
更新时间2012…1…24 23:47:09 字数:6424
疼痛,使他回忆起什么叫做生气,于是,他的眼睛,跟过去一般模样——那样的咄咄逼人,那样的叫人害怕。倩乌乌心里,砰的一下动弹开来,这双眼睛,让她刻骨铭心!她忽然更加尖锐:“你……你的命现在操纵在我的手里,你……你不求我,求我饶你一条小命么?”
“我不需要,我失去了右手,我不需要谁再饶恕我!”他忽然发了疯,想念,使天变成了灰烬,使万世的存在都了无情趣,也使左手发疯,他一下子将倩乌乌推开,倩乌乌就这样被推倒在地上,她按住肚子,生怕这一推,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宝宝。左手这才注意到,倩乌乌的小蛮腰,已不知道何时蛮横的圆润起来。
“你……你怀孕了?你……你置我木安府的规矩于不顾?”左手终于意识到了,他推倒的是一个孕妇。当他说这一句话时,倩乌乌感到痛彻心扉的寒冷,她自来并不孱弱,这一刻更是难掩愤怒,她狂吼道:“左手,你这个该死的,我现在,才是青龙堂的堂主,木安府的规矩,会让我来改写,你已经没有权利来教训我了。”
左手眉毛紧紧的蹙在一起,他哀然道:“你说得不错,我没有资格教训你,你打……我也好,这样,反而能够让我清醒一些。让我看清楚,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人了,我心爱的人,背叛我,想要跟别人离开,我信任的贴身赭女,什么好的都给了她,到如今,却……巴不得我死,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才痛快。倩乌乌,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是……你是对我很好……”倩乌乌咬牙切齿的道,“可是,你知道吗?这种好,并不是我们女人想要的好……你……你知道吗……”
她就这样仔仔细细的,诉说着她的心事,她依旧是那样坚强的女人,当这个年轻的女人,叙述着自己的旧事时,她的眼角,并没有泪花,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坚强:“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才不过十二岁,那时候,我爸爸欠了青龙堂一屁股的债,便把我卖了给你……我认识了你,认识了生命中所遇见过的,最高贵的一个男人,你对我很好,好得超出我的想象,你不光让我来伺候你,而且,你也成了我第一个男人……”
“十二岁的那一年,你替我开脸,是在苏州河的画舫上,那以后,我渐渐的懂得了男女之事,我非常的爱你,想要留在你身边一生一世,然而,你对我们的爱,都是一样的,甚至……你对刘蝉的爱,也都是那样的肤浅,那样的片面,我以为,你天性如此,或许你天生,就是一个习惯于风流的人。”
“直到……他的出现……”她看向他怀中搂着的右手,他死了,可他遗留下来的许多爱与恨,依旧蔓延于尘世间。倩乌乌哼着细小的声音道:“这是一个叫人恨之入骨的人,自从他来到木安府,你再也没有仔细的看过我,他不光代替了刘蝉的位置,也代替了我的位置,我……我终于了解了,自己是个不重要的人……”
这样一个平日里嬉笑言欢的少女,却原来心机与仇怨如此之重,颇叫左手意外,原来他从来不认识她。他的耳朵里继续听着倩乌乌的细诉:
“本来,我虽然难过,却也并不会背叛你,可是,我却认识了一个花言巧语的男人,骗了我的身子,甚至,还使我怀上了他的孩子,医生嘱咐我不能堕胎,否则,我一辈子都不能再有孕了。”
“我犹豫了很久,肚子大了,遮掩不住了,你……又是那样说一不二的人,你最忌讳赭女们未婚怀孕,也为了此,你也做过结扎,若是被你知道我……我这样了,你定然会撵我走的。”
“啊!我已经习惯了在木安府中享受这荣华富贵的生活。我若是被你赶走了,我又该去往哪里?我必须自救,我不怕死,但我怕穷,我知道囚姐儿为了对付你,用了很多手段,我毛遂自荐,她很快便对我加以重用,并且同意,若是将你扳倒了,将青龙堂全全交予我管。”
她边说着,边在地上蠕动着身躯,靠近左手,她幽幽的道:“左手少爷,我请你原谅我,好么?”
左手闭上了眼睛——遥想古远,隋炀帝被那宇文化及的一条丝带勒死,千里江山一日丢,自是可怜,然他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于情于理,并不为孽,可他左手虽然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却也并未对身边人不好过,如今却被身边人背叛,千言万语难以穷尽他此刻心情,只能把手一指门外:“出去。”
他下了逐客令,也表明了他的态度。他连多余的话都不愿意与她说么?倩乌乌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她就这样看着他,道:“他已经死了,你就是老了,也等不回他了,等我做了青龙堂的堂主,我再好好的陪着你,好么?”
左手还是继续说道:“出去。”
他需要自由,他这一刻十分的需要自由。这个自由,是与爱人独处的空间,他不需要身边有人了。一想到这个,他的嘴角勾起,满脸的冷笑,世人皆不可信,世人皆不可信。
“你还是这样的充满了权威。”尽管他的权利,即将尽数的毁灭,他依旧是那样的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倩乌乌不免充满了感慨,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道:“你不想与我谈话,就去与那个死人谈吧,走,我们回去。”她又把纤纤玉指抬起——然后,她的贴身赭女躬身将她的手抚上,欲双双离去。
“倩乌乌,等一等。”就在倩乌乌想要离开之时,左手忽然意外的开了口,倩乌乌急切的回转过头来,痴痴的盯着他,她嘴巴张了张,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继而,她的聪明头脑却让她留意到自己的身份以及对方现在的处境。她闭上了嘴,不再说话,静静听着左手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倩乌乌……”就听着左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若还记得起我对你的好,就帮我一个忙可以么?”
他说话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什么起伏。然而却让倩乌乌心潮澎湃,全身上下,都处在一种激烈的情绪之中。她抽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激动,缓缓道:“我现在的心情好奇怪,听到少爷你……来恳求我帮忙,这感觉……真的好奇怪,你说吧,我尽力而为便是了,毕竟,你的确……待我挺好的,以前在木安府的时候,我虽然是个下人,过得却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也许就是你对我太好了,才让我无法面对失去,才……”
“你没有错。”左手淡淡的道,他不想听到她的任何解释,这些解释都毫无意义。见他打断了她的话,倩乌乌的心更是嚾嚾叫嚷难以平歇。
她道:“是我不配做你的赭女。”
左手摇了摇头,低下头来,抚摸着右手的长发,轻声道:“你是怎样的人,配得上怎样的身份,我从来都不知道。”
他的话那样的冷淡,让倩乌乌又心疼又心憎,她闭上眼睛道:“不管我将来拥有怎样的身份,我都不会不承认我在木安府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快活而有指望的,我怎么会变坏,怎么会背叛你,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不想去深究它,也许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只要遇上了刺激,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爱与恨,这些琐碎的情欲总是折磨着我,使我永远患得患失,左手少爷,或许你不知道,那天,就是那个美丽的七夕,你和右手在锦瑟间屋里寻欢作乐,你快乐了一晚上,我就恨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我早早的守在锦瑟间门外,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屋里传来动静,我从窗户处,看见你们俩抱在一块儿,你们离我离得很近,然而你却没有察觉到我,你只关心他身上的鞭痕……我在那里痴痴的望着屋里,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我知道我不应该嫉妒,但是,我天然的女性敏感,又让我觉得,你对他是不一样的……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也证实了我的想法……”
她这样絮絮叨叨的道来,反而让左手更加深刻的记起了那个七夕的夜晚,那个夜晚,真的很快活,他喃喃道:“原来那一天早晨,你推开门来,笑眯眯的走进来……那个笑容,是做出来的,你真是个演戏的天才。”
一向伶牙俐齿的倩乌乌,此时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只听左手接着道:“你以后,做了青龙堂的堂主,要你演戏的时间,还多着呢,你既然有这天赋,也好,也好。”
倩乌乌咧开了嘴,笑了。
她道:“你既然说好,那想必我的演技是真的好,不过,你既然不让我走,哟,有事情要求我呢,那可不得要先夸夸我,再来给我下套吧?你对付女人,向来是很有说法的,说吧,什么事?”她年龄虽幼,说起话来却是一套一套的。
左手道:“我私底下认识一个小女孩子,叫做东方春瑶,这女孩子做事情很是冲动,我怕她在这里吃大亏,以我现在的处境,要帮助她,是毫无立场的,但是,你若能助这晚辈离开这里,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毕竟,你现在是“著名”的青龙堂堂主啊,这是最最适合你的身份,整个中国,要找出比你现在的地位还要尊贵的女人,也找不出几个了,尽管囚白娇那老佛爷监管着你,但要救一个小鬼出来,这……总不会是为难你吧?”
“东方春瑶?”倩乌乌在屋子里兜了几步,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是救还是不救?她该不该答应?她迟疑了,半饷,才道:“那这样行不行?我让你去见这个姑娘,也让我知道,她是否值得我救,若是她值得我支援,我便救了她的小命儿,若要我与囚姐儿大吵一架才能救这丫头,那可不行。”她并不知道东方春瑶究竟是谁,是何身份,与囚白娇有无仇怨,因此先不妨观察一下再说。她也观察了左手的表情,见左手依旧毫无喜怒之色,便道:“你要我办事儿,我定然会努力去做的,但是,你突然提出来的这个人物,我实在不知道底细,让我知道了再做考虑,可以么?”
她的话不无道理,左手并不怪她,一个刚刚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事事小心,是极其正常的事情。他道:“你放心,此女与囚白娇素无瓜葛,囚白娇甚至根本不大可能认识她,对她来说,这丫头不过是个极小极轻微的人物,一个愚钝的小妖物罢了,我要你救她,也只是舍不得她死。”
“死……”倩乌乌看向左手怀里的右手,死亡从来都是突然而至的,尤其是红颜注定薄命,此乃天意,她这样犹豫不决时,忽然间,左手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他的男性气魄,从那手掌间传来,刹那间,倩乌乌想起了她与他过往的一切一切——这一切的一切,她永生永世也是忘不了的,也就是这一刹那,她忽然间同情起自己来,她到底是个女人,她的心里有最为软弱的情爱所控制着她,于是,她紧闭着眼睛,示弱了:“你放手,你……弄疼我了。”她同意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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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天底下倔强的女人又何尝只有倩乌乌一人?
那东方春瑶年龄虽幼,这倔强的脾性却是从母体生降她时自然留待给她的。她不愿意离开,绝不!她并不想离开这里,她心知左手遇了难,被囚白娇管禁在白马寺里,不依不饶,非得见他一面不可,做死也不欲走。
倩乌乌才懒得关心她是死是活是留下还是离去,只是传达了她的意思给左手,左手无可奈何,便劝倩乌乌将东方春瑶带过来,然而囚白娇早已下了命令,不允许寺院中被囚之人四处走动,左手无奈,只得作罢。
夕阳很快的漫入了地平线下,待到了入夜,四周万物更是一片静悄悄的,鱼鳖欢声,万物众夥,都在这刹那的瞬间消失于空,白马槛居之中,更是一片黑暗,没有灯光,就看不见左手的模样,他的仿佛波利克列托斯所雕刻的俊俏的脸蛋,是在笑,是在哭,是在做什么,谁也见不着了,然而,从那恍惚的月光的暗影之下,也可以看见他的身影。他依旧是白日的坐姿,坐在床上,让右手睡在他的膝盖上。他轻抚着右手的额头,没有灯光的照射,更加使他的触感鲜明,他只觉得手指尖摸到他额头上的一块伤疤,那是他幼年时为自个儿抵挡炫青幽龙时所受的伤害。这伤害这样鲜明,使他心头一触。
他低语道:“右手,这个夜晚是这样的漫长,听不到你的说话,我感到十分恐惧,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如果你在天有灵,应该也会在我身旁游走吧,我结束了你,你也结束了我……你不会冤死的,我现在就来陪你……”
他静静的拔出手枪,将冰冷的枪口抵住自己的太阳穴,闭上了双眼,在黑暗中,上膛的声音是如此的清脆。
忽然间,他听到一声轻巧的叫喊:“左手哥哥……”
他心头一惊,猛的睁开眼睛,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右手,他的另一只手,摸向右手的嘴唇,“右手,右手……”
右手的嘴唇依旧冰冷,这声音又再次传来:“左手哥哥……”
这一回,他听明白了,声音并非来自于手下的人,而是从窗口外传来的。他抬头去看,那星夜里,一个小身影出现在窗口外,左手的一颗心怦怦直跳,他一下子遥远的念起了第一次碰见右手时的他,也就是这么小,这么小,这么小的一个影子……
他难道再也没有机会,亲自听到他叫他的名字了?他的心中透着冰凉的激动,他想呼出声来,却一时间却紧张的不能动弹,这时候,门轻轻的推开了。
外面的风呀,轻轻的吹拂过人的肌肤,那透骨的寒冷,真是不必细说了。
这个时候,一个娇俏的小脸蛋,出现在门板的背后。
那一双活泼可爱的大眼睛,充满了恐惧和期盼,当这双眼睛看见跏趺坐在床板上的左手时,忽然间被眼泪给填湿:“左手哥哥……”
是东方春瑶,这个小姑娘,她坚持着她的信仰,她坚持着来到了他的身旁。她的出现,令左手措手不及,她怎么会进来的。他又是失望又是希望,心突突直跳,看着她,他嘴唇是那样的干裂,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东方春瑶,她这样近的看见了左手,这样近的看见了躺在他怀里——已经死去的右手,她也无法言语了,她双手抱着嘴唇,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看见他的那一双充满光辉与璀璨的眼睛呀,如今,再也没有了灵魂的闪光,朽木死灰,朽木死灰。
她不敢言说,过了许久,许久,左手才终于打破了这样可怖的安静:“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会来到这里……”
他说了这一句话,简直让东方春瑶感到委屈,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道:“左手哥哥……”她跑了上去,扑倒在左手的肩膀上,她只感觉内心的疼痛分分寸寸燃烧着她,她抽抽泣泣的哭道:“左手……哥哥,我听他们说,你被囚禁起来了,我真怕,我真……怕你会死,我怕我再也见不着你了,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来救你,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不敢贸然行动,待入了夜,我才过来……我不敢惊动别人……因此……没有……动武,你可不知道吧?我身上有可以使人丧失神智的奇香,那是爷爷给我保……命用的……这回子,可全给用完了,因为我要寻你的路,实在太遥远了……”
她说了这许多,左手似听,非听,他赐目过去,见半推半掩的门外,本来该驻扎在那儿的红棍们,一个个的就像在蟠桃盛宴上被孙猴子施了法术的小仙们,浑然的入睡了,全倒在了地上。
过了许久,一直到东方春瑶哭累了,左手才支了手来,拍拍她的肩膀,东方春瑶才把头给搁开,低了头去,看到右手躺在那里,就在左手的膝盖上,曾经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如今却静悄悄的躺在那里。她感觉到生命太无常了,她只道:“我知……道,右……手哥哥他死去了,除……非他再活过来,否则,你是提不了这一口气了,但是左手哥哥,我为了你……我为了你……也是愿意死去的,我,我……”
她知道左手的精神已经被这残忍的现实打垮了,推心置腹的去想他,也知道他现在的痛苦,尤其是——她是这样一个敏感又早熟的少女,他结束了他,他也结束了他。这一切,她都了解。
她见他没有再说话,她不怪他,她擦了擦眼泪,意欲往外奔去,忽然间,左手伸出手来,拉住了她的小手,东方春瑶只觉得周身都软了,她哭道:“你饶了我,放了我吧,我不怕死,但,我怕见到你这样……”
然而,左手的手却并没有放开,他的眉头紧皱,双目微眯,眉头间甚至多了一条竖痕,他轻启嘴唇,淡淡的道:“不,我……不放手,你……的……命是珍贵的,我……不能让你平白的去送死。”他此言一出,东方春瑶心下又气又哭,忽然间,给了他猛烈的一个巴掌,她声嘶力竭的喊道:“你可怜我?你竟然可怜我……你肯杀了右手,因为你爱他,你不肯让我为你死,因为你不爱我!”
她就这样可怜巴巴的哭着,在她那张绝色的脸蛋上,多少泪,也表达不出她此刻的难受,左手见她哭的这么难过,他心中也扯着疼,他道:“瑶瑶……我杀了右手,已经十分后悔了,我已经是一个有罪之人了,我……不想再害了你,来,你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他说完此话,亲吻了右手的额头,将他轻放在枕头上,看了又看,才静静的站了起来,他转过头来,低头看向东方春瑶,道:“我一定不能让你死,我要你活着出去,对,我不能让你死。”
他这样喃喃自语着,忽然间,打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力量,无论这力量是多么的微薄,总可以使他并不对这少女的生死置之度外。他不是这样冷漠的人。于是他走到右边的书架前面——左手将书架的最高层上厚厚的书堆拿开,因为书架顶端的木板挡住,肉眼看过去,那里一片漆黑,并没有什么出奇,然而左手的手伸进去,却拨弄了一样机关,只听咯吱一响,左边的书架竟然往隔壁一斜,书架后出现了一个密道。
二十章 纵马江湖单匹饮 穿南越北水过寒上
更新时间2012…2…11 22:57:26 字数:5308
东方春瑶对这个变化,十足的感到吃惊,睁大了眼睛,嘴巴也半饷合不拢。左手犹疑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右手,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
“如果我有意思要逃脱,我早就走了,然而我逃的再远又怎么样呢?”
他说到此处,一颗心又扑通沉下去,黯然难过,他不敢再接着沉悲下去,便道:“快走吧,瑶瑶。”
他牵着东方春瑶的手,将她拖入暗道之中,东方春瑶那张仿若瑾瑜之玉的美丽模样,便悄然隐偌了,这暗道中黑茫茫一片,令人分不清东南西北,然而左手却十分熟悉的摸索出一道机关,又轻轻的、悄无声息的将这书柜并为一起。
他带着东方春瑶,从这黑暗的暗道之中慢慢的摸索向前。东方春瑶的一颗心咚咚直跳,一向爱胡闹的她,却连半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死死的抓住左手的大手。
这手所带来的安全,并不能使她内心的忐忑减轻,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的穿梭过这个暗道,没有光明的一条暗道,也没有人烟,耳朵里传来身旁人的呼吸声,以及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这暗道是这样的长,仿佛寻母体投胎一般的,漫长。
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左手终于摸索到了暗道的终点,他抬着头,伸长了手,拨弄着机关,过不多时,头顶上现出月色。
二人从一道枯井中走了出来,东方春瑶忽见寸光,眼界却颇模糊,她并不知这里是哪里,只闻得到一股子畜生的腥味。左手却是十分熟悉这里的——然而说是熟悉,其实,也有多年的光景未曾知道这里了。冬风吹得人心苦,道不尽人间繁华悲凉事,难为了左手这醉生梦死之徒,他对东方春瑶道:“瑶瑶,你开心吗?这里曾经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在小时候,每次从密道里逃出来时,那……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东方春瑶此时哪里有半分开心的心?她看着左手,左手只是看着远方,她看不清楚他。她揉了揉眼睛,视力才渐渐的清晰了,她看见这里是大片的棚草屋,屋里捆着成群的马——原来这里是马厮。周遭偶尔听得马儿的叫鸣,更多的则是马匹的呼吸、喘息声,那样厚重。
她道:“原来这里是养马的地方。”这里的马儿被安放在这小小的马栏之中,吃喝拉撒睡,没有半分的自由。但无论如何,这一刻,东方春瑶羡慕它们,这些马儿在这里生活,倒也没有人伤害它们,比较起左手来,真是幸福太多了。对他来说,大约每一步都是江湖。
东方春瑶再顺着左手的视线望去,远远的看见了白马寺,这下子,她知道她们已经出了寺门,心里又不禁对左手佩服极了。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对这段经历的缘故颇为好奇,她揉了揉身上不足斤两的肉,嘴里嘀咕道:“这密道是谁修的?怎么不通到大海边,要通到这养马的臭地方。”她没看过海,不知道海洋离这里有多远。左手听她说得稚嫩,既不了解大海的僻静,也不了解思想的游离,不禁苦笑,道:“若是活得好好的,谁愿意苦心苦力的修这样的密道?我听寺庙里的长者说过,这密道是特殊时期修建的,那时候庙里的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批斗,为了以防万一,因此修了这个密道,通到这马厮处,这密道可是逃难用的。”
他这么一说,东方春瑶才明白过来了,她笑嘻嘻的道:“那……挖这个密道的和尚们可真是了不起呀,那时候,恐怕是没多少现成便宜的工具吧,一锹一锹的将这密道给挖出来,可不叫人佩服?如今可做了善事,把我们两个给救了,我可得祝福他们吉祥了。”左手回她:“那些人早就死了,化为白骨了,不过你说的话,倒也是对的,民国那时候的人,性子更韧,更叫人佩服,不错,那倒也是对的。”左手对于民国时代的旧知识份子向来充满了好感。人说,他们真伟大,言下之意即是,他们真美。那个年代的艺术家,用他们顶尖的病态审美,控诉着这个黑暗世界与时代。不过,尽管王国维的词话,傅雷的梅,黄宾虹的墨与顾景舟的壶,这些美好的事与物,陪伴着左手的童年时候与青年时代,将来还要陪伴他到老去的。但是最美好的那个人,却无法陪伴他了。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马儿的长嘶声,在这冷清的夜空中猛然划过,令左手与东方春瑶吃了一惊,这马儿的鸣啼之声,尖脆响亮,却略带嘶哑,仿佛人的啼哭之声。左手听得心楚楚而动,又耳听得不远处传来了杂碎的脚步声,许是有人来了,忙拉过东方春瑶,躲在那古井之后。
其时夜凉如纸,隐约来了两个男子,他们手打着电筒,来到了马厮里,寻那啼叫的马儿而去,因为挨得近,他们也未料到马厮里闯入了人,说话声音也放纵,左手便将他们的对话尽收入耳朵里去了。
只听着一人道:“这马儿从昨天开始,就这么不时的啼叫起来,也不食草,也不进水,这样反常该不是要绝命了吧。”他说话间,那匹马依旧啼叫不叫,如婴孩哭鸣,左手心中好奇,便略微的探了脑袋去看,见确有两个人影在马厮的角落处逗留,那里停了一匹马,被那手电筒的灯光略微的照着,只见这马儿的皮毛炫白如光,乃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左手一颗心砰然一动。见那二人中的其中一人,将手抚摸上这白马背上的鬓毛,谁料这一拍却不得了,马儿陡然的站了起来,喘着粗气,意欲挣脱绳索向外奔去。它这一动静,只吓得那人跌落在了地上,手上的电筒也滚了去。
另外一人连忙将他扶起。这个时候,整个马厮中的马匹,都受到这白马的感染,纷纷啼叫涌动了起来。二人见之不妙,也就起了退意:“真叫人不放心,这匹马该不会是疯了,明儿个找那于兽医来看看吧。”二人就这样互相挟扶着,从来路退了去。
待见到他们走了以后,左手便站了起来,见他往马厮中走去,东方春瑶忙拉住他的手腕:“左手哥哥,你要做什么?”
左手回她:“那前方那一匹马……我倒要见见它。”
他说着,脚下步也未停,径直走了前去,待到近处,方见一匹高大俊俏的八骏神马,当得上是马中状元,俊美出尘,全身雪白无一丝杂色。左手晓得这马厮中的马匹,乃是为白马寺中的香客放生游玩所置,他小时候也常出入这马厮,却从未见过这等好马,一时看呆,谁料这马儿见得他来,忽然禁了蹄声,温顺的蜷倒在地,那一双黑眸子,流下一滴软泪来。
“这……这匹马可是……”这样好的马儿,这一生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了,左手忆起当年栖霞寺中,也见过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如今,这马儿可是长得又高又壮。
啊,白雾,好白雾,他竟然又再见到“故人”了。
然而,它神色难看,焦躁不安,却又是为何?
他的心中不自觉也被这焦躁影响了,白雾就那样看着它,偶尔轻啼一声,左手摸了摸它的鬓毛,嘴里道:“好马儿,我可记得你叫白雾,你的主人离开了人世,你一定晓得了吧,好马儿,我这一生一世,是没有机会和你的主人一起,骑着你云游四海了……”
他说到此处,也是潸然泪下,东方春瑶缓缓慢慢的靠近他——她见这马儿如此庞大俊美,也是半是害怕半是喜欢,不自禁伸了小手,轻轻碰了碰白雾,道:“我可以摸摸它吗?”她嘴里这么问,手却已然在那白雾顺滑的鬓毛上来回行走了,她见这马儿并不恼她,实在高兴的很:“多漂亮的马呀,要是有机会能够骑着它溜达溜达,该多么好啊。”
她再抬起头来,对着左手道:“它似乎认得你,听你的话,要不然,我们把它牵走吧,否则,它留在这里,多受罪啊。”左手眉间紧蹙,道:“这马儿这样通灵,竟然还记得我……啊,当年要不是因为这匹马,我也不会与它的主人一见钟情,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谢天,感谢地得来的这个人,却因我的过失,两次陷入死亡的紫雾之中……”他说到此处,身子骨不禁颤抖起来,东方春瑶隔着马背,也感受到了他的颤抖,听他细细道:“要是能够再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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