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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怪力乱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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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自残死去的亡魂不同,枉死鬼是可以回归地下的——除非他们不愿意。
  
  按照刘爱霞的说法,在一年前的7月16号,同样的时间点,同样的地段,一列编号为T3180的火车遇上了塌方,遇难者76人。当时,刘爱霞说的是“包括驾驶员和乘务员在内”,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往深一点想,似乎就不是那么单纯了。
  
  众所周知,火车的驾驶室在车头,由于惯性,即使发现了前方出现塌方,一时也很难将车完全停下来。这样一来,驾驶室首当其冲,受到的撞击力是最大的。因此,驾驶员死亡是合乎情理的。
  
  但是,据他所知,火车在行驶过程当中,为了安全,驾驶室的门是锁上的。那么,乘务员从何而来?
  
  他们一行人将火车从头到尾走了个遍,发现这列车的办公车席在8号车厢,除此之外都是载客车厢。也就是说,就算乘务员需要休息,他们也会待在8号车厢里,那么,为什么乘务员会出事?
  
  徐闲舟想过一个可能,就是当时乘务员正在离驾驶室最近的那节车厢工作。但这个想法很快被他推翻了,他们几个人所在的车厢是10号,当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车厢里坐满了“人”,也许别人不在意,以为鬼魂就是想要吓死活人的。但是徐闲舟很清楚,这个现象表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当时出事的人,除了驾驶员以外,全部都在10号车厢!
  
  这么一想,问题就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为什么出事的偏偏是位于火车正中间的车厢?
  
  当年的情景刘爱霞并没用说得很清楚,所以徐闲舟只能靠自己推测,而推测得结果是——鬼作怪!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尤其是开惯夜车的人。他们会发现自己开了不下百次的道路在一瞬间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陷入了怪圈,不停地在那个地方打转。
  
  这个现象在俗语里称为“鬼打墙”,这个时候,司机们往往会发现自己的感观都失灵了,他们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最多的是女人和小孩的哭声或笑声。但凡有点警觉心的人,一般都会远远逃离开去,但是不久后他们就会发现,那些哭声笑声始终跟随着他们,不曾离去。于是他们开始慌乱,不管不顾的拼命加速……最终,导致丧命。
  
  其实那也是鬼魂寻找替身的方式之一——开夜车容易使人觉得疲惫,精神力也不比白天,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一点小声响就足以使人精神崩溃。
  
  但是在徐闲舟的印象中,“鬼打墙”一般都是出现在公路上的,因为汽车的体积较小,容易控制。能令一列火车失事,那东西到底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徐闲舟揉了揉太阳穴,打算再去搜索一遍,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现在没时间去想当时的事情了,逃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秦子觉拽着韩佳盈走了过来。
  
  “你自己问。”他把韩佳盈往徐闲舟面前一推,环着手独自站到了一边。
  
  韩佳盈扭捏了一阵子,小心地问:“呃……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找不到卖东西的那个,呃,鬼……我们会怎么样?”
  
  “当然是会死。”徐闲舟扯了扯嘴角,口气有些恶劣。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第一眼见到韩佳盈起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起先他以为是自己没有接触过这类女性的缘故,还能态度温和、满脸笑容地对待她。但就在刚才,就在韩佳盈掏出那个卤蛋的时候,这种不舒服达到了最高点。
  
  且不说一列被认为是空车的火车,在他们一觉醒来后都坐满了人这件事有多惊悚,一个面部肌肉僵硬、眼神呆滞,怎么看怎么诡异的陌生人递来一样东西,谁会真的伸手去接?!
  
  又不是白痴!
  
  徐闲舟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未如此排斥过一个人,并非是针对韩佳盈的容貌或者是行为的,这种排斥出自于他本身,他的身体,他的意识,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着这个女人。
  
  严格来说,韩佳盈是个难得的女人,会做人,懂进退,加上出色的外表和品位,是极易让男人动心的类型。这点从高聪和杨叶对她颇为殷勤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况且,即使冷酷如秦子觉,都对她照顾有加……
  
  秦子觉?
  
  难道是因为秦子觉?
  
  因为秦子觉这样冷情的人都喜欢她,所以自己不高兴?
  
  徐闲舟往秦子觉那里看了一眼,得出一个结论——怎么可能!
  
  “我……到处都找过了……可是哪里都找不到……”韩佳盈的语气中带上了哭腔。
  
  毕竟是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她在精神上受到的压力可想而知。
  
  叹了口气,徐闲舟放缓了语气:“总是逃不出这辆车的,一定在车上,我们继续找。”
  
  杨叶掏出手机,剩下的时间不到两个小时了。
  
  “你听不到吗?”高聪点上一根烟,问道。
  
  “对,注意听!有没有轮子滚动声音?”韩佳盈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抓着他的袖子殷切地问。
  
  杨叶耳朵里的血已经止住了,但是那些声音也像是血一样离开了他——他渐渐听不见了。
  
  他不自然地拨开韩佳盈的手,后者见他摇头,挫败地垮下了肩。
  
  4小时的时限迫近,他们已经不敢再靠近10号车厢了。当时的餐车还没找到,如果不将东西放回去的话,他们都得死!
  
  在哪里?
  
  在哪里?
  
  那个中年女人到底在哪里?!
  
  这件事归根到底是自己的错,虽然害怕,但该有的担待还是要有的,韩佳盈握紧拳头,打算再去一次10号车厢——照徐闲舟先前说给他们听的推测看来,出事的只有那节车厢,所以无论如何,那个中年妇女一定在里面。
  
  原本一直靠在墙上没有动作的秦子觉这时也站直了身体,显然是要一起去。
  
  “小表叔?”韩佳盈知道这个表叔不会让自己有事,但是同样的,她也不希望秦子觉出事。她是本着帮助秦子觉的想法来的,最不愿意的就是给他添麻烦。
  
  秦子觉并不回答,只冷冷地看着她。无奈之下,她只有向徐闲舟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要去的话,就大家一起去好了。”徐闲舟耸耸肩,说。
  
  “可以不去吗?”高聪很小声地问。
  
  “如果你希望一个人待着。”
  
  ……
  
  走过9号,刚步入10号车厢的范围,众人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T3180的遇难时间是凌晨3点半,徐闲舟抬头看了看车厢尽头悬挂着的电子表,鲜红的数字——6:45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味,起初那些到处乱窜的“人”已经安静了下来,他们趴倒在地上、座椅上……有的甚至挂在了窗沿上,半个身体露在了外面。他们的脸上,是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这是,一个人类濒临死亡的情绪。
  
  恐惧而绝望。
  
  踏进一步,徐闲舟的视线里只剩了三种颜色——黑,白,红。
  
  他知道那是这些亡魂死前所见到的最后的景象,黑白的世界,唯一的颜色是红,鲜血的颜色,他们自己的血。
  
  杨叶开始听见一些声音,哀叫,呻吟,配合着那些“人”的表情,如此的生动,他感到害怕,却又是怜悯的,因为这些,曾经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不要触碰他们,不要和他们说话。”走在最前头的徐闲舟说,那样会破坏规则。
  
  这些都只是死去人们的记忆,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
  
  所谓的“鬼”,就是残存的记忆和念想,而当记忆变成了执着,念想变成了怨恨,那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我们只能敬畏它,却更要远离它。
  
  “我听到了。”杨叶从身后拉了拉徐闲舟,小声地说。
  
  “什么?”
  
  “水。有水声。”
  
  “在哪里?”
  
  “那儿。”
  
  顺着杨叶指着的方向,众人来到了10、11号车厢的中间位置——厕所。
  
  火车上的厕所和一般的公共厕所有一个明显的区别,只要有人在门里落锁,那么把手下方的小方块就会变成红色,告诉外面的人需要等待。此时,小方块显示的颜色是红色。
  
  众人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一是因为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车厢里,却忽略了,厕所也是车厢的一部分。二是因为,从刚才开始,他们的眼睛能接受到的颜色只有三种,红色,是其中最显眼的。所以即使只是一小块,他们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
  
  相互对看了一眼,杨叶和高聪开始大力地撞门。
  
  咣!
  
  门开了,那个妇女果然在里面。她歪在窗沿上,只剩下一半的窗玻璃扎在了她的左颈。
  
  血流了一地,她已经奄奄一息了。但她的眼睛死死地睁着,眼珠超乎常人的大。
  
  韩佳盈吞了吞口水,走了进去。她将卤蛋放到那妇女的口袋里,然后迅速躲回到门外——那妇女的死状太过恐怖,她好像一直在瞪着她!
  
  徐闲舟难得地皱起眉头,忍着恶心刚想伸出手,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秦子觉从妇女的另一只口袋里掏出属于韩佳盈的钱,看也不看地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事情似乎圆满解决了,即使对着可怖异常的景象,众人也不免都松了一口气。
  
  “别高兴得太早了。”高聪不敢往里面看,背对着众人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说的是不到4小时。”刘爱霞终于说了一句。
  
  不好!
  
  “快走!”徐闲舟喊道。
  
  “不,别往回走!”杨叶慌忙叫住众人,“我听到车厢里有响动……”那些“人”怕是已经站起来了!
  
  时间到了!
  
  徐闲舟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内的情景,一咬牙,将倒在玻璃渣上的妇女推了开去:“从这里走!”
  
  说着一把拉过韩佳盈推了出去。紧接着,刘爱霞、高聪、秦子觉都跳了下去。
  
  秦子觉站在窗下,朝徐闲舟伸出了手,没时间了!
  
  徐闲舟没有将手递过去,而是将杨叶推了出去——如果是他不幸被留下,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但如果留下的是杨叶,那么他必死无疑。
  
  杨叶向徐闲舟投去感激的一眼,便被下面的人狠命地拉了出去。
  
  就在他的身体快要离开窗户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中年女人的手,紧紧地扣在他的脚腕上,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顾不得那么多了!徐闲舟低咒了一声,拾起地上较大块的玻璃,狠狠地朝女人的手腕剜去。
  
  女人似不痛不痒,依旧死死拉住杨叶,眼看着就要将他拉回火车上了……就在这时,杨叶突然徒手掰下一块玻璃。他捏着满是血迹的玻璃片,闭了闭眼,决然朝着自己的耳朵削去。
  
  颤抖着将自己亲手割下的左耳塞到女人紧拉着他的手里,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他拉住徐闲舟,一同向下跌去……
  
   

作者有话要说:从昨天八点一直纠结到现在才出了这一章,虽然晚了,但是幸好赶在了大家起床前。

脑袋乱成一团,眼睛几乎要睁不开了。

我知道又写烂掉了,但是请温柔地提出,不然我会真的BLX了。。OTL。。




22

第二十二章 肩灯(上) 。。。 
 
 
  高聪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跟他说的话——
  
  “夜行路,莫回头,莫回头……”
  
  为什么不能回头?
  
  那是因为,人的身上有三盏灯。
  
  传说人的身上有三盏油灯,一盏在头顶上,另外两盏在肩膀上。母亲告诉他,那是活人身上的阳火,只要那三盏灯亮着,任何东西都伤害不了他。
  
  那时他还小,喜欢在路灯下追逐自己的影子,一蹦一跳地跟着妈妈。有一次,他发现身前的地面上自己的影子不见了,于是惊呼起来:“我没有影子!”
  
  母亲回首刮了他的脸颊一下,呵斥道:“不许说自己没有影子!那是灯光把你的影子藏到后面去了。”她将他抱起来,按在怀里,低声说,“你有影子的,你有的……”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只有鬼才是没有影子的。
  
  他说:“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母亲紧紧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念叨:“夜行路,莫回头,莫回头……”
  
  其实哪里有人叫他,他只不过是想随便找一个话题缓解母亲的紧张。
  
  “小聪,你记着,走夜路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
  
  因为如果回头的话,肩上的灯就会灭了。没有了灯,人就给鬼招了魂。
  
  夜行路,莫回头,莫回头……
  
  ……
  
  从那列恐怖的火车上逃出来之后,几人拔腿狂奔,待到回过神来,发现他们已经在黑夜里迷失了方向。
  
  手表上显示着时间,现在是午夜2点15分。看来,在他们离开那列火车的时候,时间又跳回了他们上车时的那个点。
  
  高聪抬头看了看天色,月光黯淡,无边的黑暗中,一颗星星也没有。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看起来人迹罕至,周围静悄悄的,听不见夏日里常有的虫鸣声。高聪打了个寒颤——太安静了。
  
  就像有什么潜伏在黑暗中,摒除了一切声音,只为欢迎他们的到来。
  
  算上意外加入的刘爱霞,他们一行六个人,情况都不是很好。其中最严重的,是杨叶和徐闲舟。
  
  当时杨叶从车窗中跌出来,顺带着拉出了徐闲舟,先不说杨叶的左耳已经没了,单是两人身上被玻璃划出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就很难处理了。杨叶还在昏迷中,是高聪一路将人抗了过来。徐闲舟伏在秦子觉的背上,伤痕累累,不得动弹。韩佳盈在慌乱中丢了鞋子,一双脚已经磨得血肉模糊,刘爱霞受到惊吓,精神很差,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一群人残的残,伤的伤,不得已,他们只得停下来休息。
  
  然而一旦放松下来,情况更糟糕了。原先,他们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饿,现在这么一停,身体里的各个器官都叫嚣了起来——浑身的肌肉都在抖动,酸疼得让人几乎站不住脚。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经过超大量的运动,他们的体力已经透支,但是目前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他们提供力量。水,食物,衣物……所有东西都被落在了火车里。
  
  其实他们也不得不停下来,因为除了体力难以支撑他们走下去以外,几个人都察觉到了一件事——他们在同一个地方打了好几个圈。
  
  徐闲舟的背部受伤严重,正趴在秦子觉的膝盖上,乖乖地让对方检查伤口。
  
  秦子觉拿着手机照明,吃力地看清徐闲舟身上深深浅浅的伤,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徐闲舟的肤色比起他来要白上许多,因此,一道道血痕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徐闲舟忽然想起许久都没有问过的问题:“喂,这次怎么解释?”
  
  秦子觉站起来,将人扔给高聪,说:“杀人游戏。”
  
  他想起自己大学时期常玩的一款单机游戏,荒山古堡、无人列车、废弃医院……一个又一个场景,自己是那个制造死亡的人。大学四年,他一直是杀人记录的最高保持者,他对着冰冷的机器虚拟的空间,一个接着一个地杀。可那些都只是数据,他从来没有想过,当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的时候,心里,会是这样疼痛难挡。
  
  就像那时,他看见徐闲舟没有伸出手而是将杨叶推出来的时候,他的心脏竟是抽痛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想,他也是惧怕死亡的。
  
  死亡是件很奇妙的事,它可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可以只在一瞬间发生。它能分开很多东西,至亲至爱,尘世纷扰。从前他认为死只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怨恨和不甘是没有用的,他觉得死不是一种失去,而是一种必然。
  
  死亡离他那么遥远,它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苍白的词汇,它甚至还没有他的一管颜料来得重要。然而当它真正临近他,当他真正能够感觉它、触摸它的时候,他禁不住去思考,如果那时杨叶没有将徐闲舟拉出来呢?
  
  如果,徐闲舟死了呢?
  
  ……
  
  高聪手忙脚乱地接住砸过来的人,莫名其妙地嘀咕道:“没事生什么气啊……”
  
  分针静悄悄地走着,无论他多么期盼,时间依旧过得不紧不慢。
  
  “小聪。”黑暗中有人叫他。
  
  这声音轻软温柔,像极了他记忆里的那个。
  
  “小聪。”那个声音继续呼唤。
  
  “妈?”高聪颤声问,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他母亲的!
  
  “小聪……”那声音愈发轻柔起来。
  
  妈……高聪的眼睛湿润了。
  
  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听到妈妈的声音了?
  
  小时候,就是这个声音,妈妈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叫他“小聪”,说,“我们家小聪,是最乖最听话的孩子。”
  
  就是这个声音,用它特有的语调夸奖他、教育他。在他犯错的时候责骂他,告诉他要改正。在他失意的时候鼓励他,要他坚强。在他骄傲的时候提醒他,要他虚心……
  
  这个声音,给了他太多太多。
  
  怎能忘记?这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母亲的声音。
  
  泪水留了满脸,他竟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地依赖她、想念她。
  
  “不要回头。”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徐闲舟拉了他一把。
  
  “为什么?!”那是,他的妈妈啊!
  
  “夜行路,莫回头。”徐闲舟冷着脸,说,“你妈妈没教你吗?”
  
  听到“妈妈”这两个字,高聪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那就是我妈!”
  
  徐闲舟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不远处的骚动吸去了注意力——
  
  韩佳盈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停止前进的时候,很自然的,众人分成了两拨。几个男人坐到了一起,韩佳盈和刘爱霞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休息。
  
  荒郊野外,这本是不太安全的方式,但由于身体不适,徐闲舟已经懒得去管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总有办法解决的。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还真就出事了!
  
  那一边,韩佳盈拖着脚,奋力拉住刘爱霞,由于力气小,一瘸一拐地被对方拖着走。
  
  示意高聪扶一把,徐闲舟挪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韩佳盈急切地说,“刘大姐忽然就站起来了,我问她去哪里她也不理我。”
  
  高聪在一边捅了捅徐闲舟:“情况好像不对。”
  
  “是人都看出来了。”徐闲舟凉凉地说。
  
  情况的确不对。刘爱霞的直勾勾地朝一个方向走去,拉也拉不住,谁叫都不理。
  
  秦子觉走上去,一把制住刘爱霞,刘爱霞在他的手下不断发出骇人的低吼。
  
  徐闲舟看了一会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活人身上是有阳气的,而这种“阳气”,对一般的鬼怪来说是有一定的驱逐能力的。“阳气”聚集在人的额头和两肩三个地方,在鬼魂的眼里,那就像三盏明灯,指引着人不要走向危险。
  
  一般来说,女人身上的“阳火”比起男人来要弱一些,老人小孩的“阳火”,比起青年壮年要弱一些。病人和将死之人的“阳火”,比健康的人要弱很多,他们身上的“灯光”就像快要熄灭的蜡烛,很容易让孤魂野鬼趁虚而入。
  
  刘爱霞的这种现象,在Z市乡下的土话里叫做“鬼勾魂”,所谓的“鬼勾魂”,其实和“鬼打墙”是分不开的。夜间行路的人,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容易遇见“鬼打墙”,一般人在这个时候会出现恐惧、焦躁、不安等情绪,精神趋向于崩溃。而往往就在这个时候,寻找替身的鬼就会模仿人们熟悉的声音,在人们身后喊叫呼唤。目的,就是为了使人回头。被召唤的人一旦回头,肩膀上的“灯”就会熄灭,鬼就可以欺身了。
  
  在徐闲舟的印象里,“鬼叫魂”不是什么厉害的方法,却是害死最多人的方式之一。很显然,刘爱霞受到了召唤,而她也回头了。肩上的“灯”灭了,她受到了控制,如果不是韩佳盈发现得早,她可能已经将自己弄死了。
  
  其实,破解“鬼叫魂”的方法很简单,徐闲舟走上前去,五指成爪状,从刘爱霞的额头开始,顺着头发用力地往上梳。他的动作极快,梳了三下,刘爱霞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这是怎么了?”刘爱霞看着秦子觉仍死死按着自己的手,奇怪地问。
  
  她记得她正在给韩佳盈检查脚上的伤口,听到一些声音……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对了!那声音!她听到了自家小孩的声音!
  
  “那是‘鬼叫魂’。”徐闲舟拍拍秦子觉的手,示意他放开,解释道,“刚才叫你的不是人,是鬼。”
  
  “啊?”
  
  “荒山野岭里,有人叫你的话,千万不要回头。”
  
  “那我刚才……”
  
  “已经没事了。”徐闲舟安慰似地笑笑。
  
  刘爱霞的额头红红的,那是徐闲舟极其用力的后果。她右肩上的“灯”已经熄灭了,所以徐闲舟只有想办法让她额头上的那盏“灯”更旺盛。
  
  ……
  
  几步开外,高聪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用力地往上梳了三下……
   

作者有话要说:不争气的我。。又中暑进医院了。。

这章打了张温情牌。。希望大家喜欢。。^^




23

第二十三章 肩灯(下) 。。。 
 
 
  十五岁少年的烦恼会是什么?
  
  作业?恋爱?零花钱?
  
  高聪将手肘支在课桌上,托着下巴想事情。他想的不是课业也不是女友,他觉得自己的烦恼比周围的同学要高深得多——
  
  他思考着,关于生命。
  
  生命是什么?
  
  科学的解释,生命是由有机物和水构成的一类具有稳定的物质和能量代谢现象。词典上说,生命指生物体所具有的存在和活动的能力。
  
  生命个体通常都要经历出生、成长和死亡。他从母亲的身体里出生到这个世界上,十五年,成长成为一个生机勃勃的少年。
  
  那么,死亡呢?
  
  他什么时候死?又是以何种方式死去?
  
  他扬起头,窗外正是艳阳高照。一道阳光直射入他的瞳孔,他有一瞬间的晕眩。窗户玻璃上,他似乎看见,一个人冷冷地看着自己。
  
  ……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了。
  
  高聪站在盥洗台前盯着镜子看,镜子里的人也是一副傻傻的样子。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镜子里的不是“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喜欢照镜子,他喜欢一切可以反光的东西。因为他常常在那些地方看见另一个自己。那个人是他却又不是他——镜子里的人有着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眉眼,一样身材,一样的衣着。可他就是知道,那个人不是自己。
  
  那个人总是冷冷地看着他,抿着嘴,眉头纠结在一起。他感觉得到那个人身上凌厉的气势,那是十五岁的他不具备的——他看起来总是呆呆的,傻傻的,愣愣的。
  
  他知道,里面那个人不是他。
  
  他应该觉得害怕,可事实上,他非常喜欢那个人。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孤独了很久的人忽然遇见久别的亲人,血脉相连的亲近。他甚至幻想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是他的兄弟。同住在一个身体里的亲兄弟,没有比这更亲密的关系了。
  
  高聪在镜子前挤眉弄眼,镜子里的人跟着他做一样的动作,他知道不是那个人,于是失望地离开。
  
  如果,他转身回去看一看,镜子里,他站在里面,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一个人生命,到底有多长?
  
  为什么它丰富却又简单,顽强,却又脆弱?
  
  高聪这样思考着,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这是一条幽深的小道,穿过它,再走上十来分钟,那就是他的家。想起母亲正在家里等着他回去,他加快了脚步。
  
  青石铺的小道两旁种了许多竹子,遮天蔽日的,将他包裹起来。一道光线从竹叶中透进来,他抬头伸手去抓,觉得自己的手里满满的都是温暖。
  
  然而当他再低下的头的时候,一个小孩儿不知何时站在了路中间。小孩儿穿着嫩黄色T恤,水蓝色的牛仔背带裤上面画了一只大大的兔子,眼睛水汪汪的,正仰着头看他。
  
  这样可爱的小朋友激起了高聪的爱心,他走过去,蹲在小孩儿面前,柔声问:“小弟弟,你是不是迷路了?”
  
  小孩儿看着他不说话,他伸过手想去拉他的手,却被小孩儿一把拍开了。
  
  “将死之人,不要碰我。”小孩儿说。
  
  高聪在那么一瞬间感到很生气,他甚至想动手教训这个不懂礼貌的小孩儿一下,但就在他扬起手,不经意间瞥见小孩儿的眼睛的时候,他停止了所有动作——
  
  他在那里面,看见了生与死。
  
  他匆匆站起来,拽过被丢在一边的书包,正想要离开,却被一只小小的手抓住了。他不敢回过头去看小孩儿的眼睛,只得由着他拉着他的裤管,一路跟着他回到了家。
  
  母亲正在往餐桌上摆晚饭,见到小孩儿很奇怪地问高聪那是谁。
  
  “路上遇见的,估计是迷路了。”他敷衍地回答,逃也似地回了房间。
  
  当他再出来的时候,小孩儿已经不见了,母亲说,他的家人已经来领他回去了。像是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母亲往他手里塞了一大碗饭,自己也埋头苦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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