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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德的神使-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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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文迷惑地问：“我不明白。既然你爱着莱珀，而·他·也·爱·着·你——”
“不，他不再爱着我了。”奥德打断他，说：“他对我说抱歉，说他依然视我为珍宝，但那不再是爱情了。他的心已别有所属。”他那么说着，看着柯文，深湛的眼睛似乎可以望进柯文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地方。
柯文如遭雷击，愣在了那里。奥德说莱珀的心已别有所属？那是什么意思？是说莱珀爱上了别人？别的人？什么人？柯文感到愤怒在自己的心中滋长，是谁？是奥德之外的谁在这三年里夺走了莱珀的心？他有些滑稽地想，自己可以为了奥德勉强按捺下妒忌之情，现在却马上妒忌起一个名字和长相都不知道的人，并且妒忌地要死。他不敢想象莱珀用他明亮的蓝眼睛看着另一个人，拥抱他、亲吻他的嘴唇，这个可怕的可能性让他想要马上找到这个人和他决斗。莱珀、莱珀！
沉闷的爆裂声回应他的心声一样响起。奥德一下子站起来，走到窗前。柯文和他肩并肩站在那里。在黑暗中，有黑色火焰灼烧着，流星一样坠入奥赫伦。
他们对视了一眼，暂时把所有所有的感情纠葛都抛诸脑后。
蛮族发起了进攻。
作者有话要说：
☆、无谓的约定
赛克斯又梦到了那一天。从美丽如同满月又像是梦境的圆球里涌出了手臂和羽毛，它们撕扯开空间，从那里带来了什么……然后是他哥哥的脸，十二岁少年的面孔，他一点也不惊慌，注视着他，就像他之前每一次惹事时一样注视着他。但就是那平静的凝视，让他之后的十一年都寝食难安。他的眼神是无声的命令，是赛克斯可以放弃一切去完成的使命。
不仅如此。
奥赫伦的傍晚，赛克斯在莱珀的阁楼里醒了过来。他对着窗外的夕阳发了会儿呆，呼唤了“世界之眼”。魔导器的美丽光华点亮了房间，它在他的手里旋转着，然后把破损的那一面转到他的眼前。一把狭长的利器从正中贯穿了它，光线在不规则的几何面上互相反射，让它看起来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他把手指从创口深了进去，它可以容纳两根手指，三根就有些狭窄了。赛克斯见过贯穿它的那把剑，“妖精王的悔恨”，莱珀现在的佩剑。可以达成他目标的人和事物已经出现，他却更加不安起来。赛克斯感到自己在和命运对抗，但他抓不住所谓命运的实体。迄今为止，他们什么都没有改变。柯文几次提到了悖论，这正是他所担心的。他会在战争结束之后要求莱珀破坏世界之眼，他想莱珀不会拒绝他。然后……因为世界之眼从未出现在地球上，他的哥哥不会死去，他也不会找到柯文，即使他们发现了魔法皇帝留下的魔法阵，他们也没有办法利用它回到奥赫伦。
那么，又是谁要求莱珀破坏了世界之眼？
这是一个死循环，赛克斯找不到它的终点，也找不到它的出口。他难得地祈祷起来，以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祈祷，当他们彻底破坏世界之眼的时候，就能跳出这个死循环。赛克斯绝对不会在这个巨大的困难面前退缩，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会向着这个方向努力。
这个悖论中还存在一个更为可怕的可能，那就是莱珀为他们破坏了世界之眼，但他只能把它破坏到这个程度，却不能如他期待的那样彻底摧毁它，让它无法出现在地球上。那么未来的某一天，他会从他的祖父那里接过世界之眼，接着因此失去他的哥哥。
命中注定，不可更改。命运。
他猛地在床沿上打了一拳，把世界之眼收好，房间里瞬间暗了下去。莱珀和以前一样，没有在阁楼里准备油灯。他披好衣服，慢步走下楼梯。他猜测柯文和莱珀现在都在奥德那里，却意外地看到莱珀坐在店铺里，捧着他的平板电脑正在研究。
赛克斯头痛的按了按额头。
“你醒了？要吃点东西吗？现在物资有些紧张，不过面包还是有的。对了，赛克斯，这个魔导器很有趣，我这样的普通人也能用它，真了不起。”
莱珀说着把平板电脑转过来，他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摄像头的模样。赛克斯忍不住笑了起来，暂时忘记了他的烦恼——既然他已经来到这里，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必须做下去。
赛克斯有些不知道怎么和莱珀独处。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但莱珀总是围着奥德转，柯文又总会想办法待在莱珀的身边，相比之下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他知道莱珀很喜欢他，相对的，他也很喜欢莱珀。如果他没有失去哥哥、没有成为法师，如果莱珀同样生活在地球，他想他们一样会成为好友。说不定哥哥也会和莱珀成为好朋友的吧……
“赛克斯？”
“没什么，想起点事情。这是我和柯文故乡的魔导器，很有趣吧？”
“恩，你们在里面收集了画家的灵魂吗？”
赛克斯从他手里拿过平板电脑，叮嘱他对着镜头微笑，重新给他拍了一张照片。莱珀非常高兴，说他请不起画家给自己画像，但这下他可有自己的画像了，虽然画像存放在魔导器里。也许下一次赛克斯他们再来奥赫伦的时候，他可以把这张画像找出来，看看自己有什么变化。赛克斯忍不住想起地球上见到的莱珀的画像。赛克斯感到恐惧，这是他成年之后再一次面临失去在自己心中有相当分量的人的危险。也许他们可以做点什么……不，是他们必须做点什么。“奥赫伦攻防战”当中的伤亡越小，莱珀会死在这里的可能性就越小，而他达成自己目的的可能性就越大。虽然……
“莱珀，柯文现在在奥德那里？不，我暂时不去找他们，我想你陪我去这里看看。”他把自己标出三角形的地图找出来，说：“你知道这里的水池是什么时候建造的？”
“这里？大概是今年？我记得刚竣工不久。赛克斯，这里的形状……”
“别想太多，我只是想去看看。”
莱珀没有多问，把店铺收拾了一下，就带着赛克斯走向那座新建的水池。赛克斯几次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天的夜色异常低沉暗淡，奥赫伦的居民似乎也感受到了不详的气氛，街头完全没有行人。莱珀则完全不受环境的影响。赛克斯和他聊了几句，他也感受到了他和奥德之间关系的变化。他想这可真有趣，现在他和莱珀在一起，柯文和奥德这两个情敌在一起，不知道他们会谈些什么，是讨论即将发生的战争吗？还是讨论莱珀的事？赛克斯担心他是不是被柯文传染了，必须想这些不想关的事才能分散注意力。
他们没有聊很多，就到了那个水池。赛克斯用了一些侦测魔法，但没有什么收获。他在水池边上站了好一会儿，莱珀就跟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凝视那水池。他说：“我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布局和那座城市的很像。”
“恩。但是这里什么也没有。莱珀，走，我们去找奥德，也许他可以提供一些市政建设人员的资料给我。我总觉得——”
赛克斯在感应到什么的时候张开了结界，但是太晚了，一柄漆黑锐利的匕首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对准他的心脏刺了过来。一道银色的闪光破开他的结界，也破坏了匕首堪称完美的刺杀轨迹，莱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切入他和刺客之间。那个身材矮小的刺客被他逼退了一步，接着丢掉那把匕首，换上一把长剑，向他们冲了过来。
暗步者的刺客。
赛克斯闭上眼睛，把刺客留给莱珀。他见过这个刺客，一周多前或是三年前。他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他是一直潜伏在水池附近，还是一直在监视他们？他一边飞速思考，一边感受着空气中魔法的流向。他相信莱珀有办法压制住这个刺客，但是他得小心暗步者的法师。这个刺客的法师搭档一定同样隐藏在附近。
在那里！
他一挥手，三道风镰斩向他左手边的街角，法师发出一声惨叫，踉踉跄跄地从藏身之所走了出来。莱珀也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刺客。赛克斯睁开眼睛的时候错过了过程，只看到“妖精王的悔恨”美丽的银光划过刺客的喉咙。他想莱珀是对的，他们需要口供，但刺客太危险了。
莱珀本来就很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白色的面庞在夜晚微弱的星光下半透明似的。赛克斯说：“你做的对。”这让莱珀不好意思地挤出一丝笑容。他说：“我昨天刚这样安慰过柯文。但有些事是总是很难习惯。”
赛克斯点点头，径直走向倒在地上抽搐的暗步者的法师。他控制得很好，没有造成致命伤。他在想他们能从这个法师身上得到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法师的身上一下子燃起黑色的火焰，接着炸裂开来。赛克斯被莱珀扑倒在地之后才想起结界，他把大部分火挡在结界的外面，但还是有一块带血的人体残片落到了莱珀的手上，黑火一下子点燃了他的袖子。
赛克斯紧张地一把抓起莱珀的手，但是那火自己熄灭了。他看着莱珀的手，袖子烧掉了一截，但是他的手完好无损，最后一丝黑火慢慢地消失在他的手心里。
莱珀一把把手抽了回去，他想要把手藏起来，又不知道自己可以把手藏到哪里去，尴尬地看着他。最后他说：“这是……一点小秘密……”
赛克斯又抓住了他的手，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手一点也没有灼伤。“非常特殊的体质……你一直是这样？”
莱珀摇头，说：“我……不知道。是秘密，请为我保守秘密。”
他觉得自己那么说很难取信于赛克斯，干脆把头低了下去。赛克斯的脑袋里划过各种柯文才会有的奇怪的念头。莱珀可能和暗步者有某种关系？他们不死不熄的黑火似乎完全不能伤害到他。但是如果他在柯文面前那么说，柯文一定会扑过来把他揍一顿。他看着莱珀，他虽然躲着他，但眼神并没有逃避的意思，还是那么沉静明亮。
“每个人都有些秘密。”他说。
莱珀感激地对他笑了笑。
“我会保守秘密，不过莱珀，我们玩个交换的游戏好吗？我想你为我做一件事。”
莱珀打断了他。
“我们是朋友。赛克斯，你如果觉得这不对，你可以说出去，我不会责怪你。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同样的，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只需要说出来。但绝对不要拿来当做交换条件，我会生气的。或者那是什么不好的事？”
他的脸色微微发红，大概是真的有些生气。赛克斯为自己冒犯到这位古代剑士的尊严而愣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他难得这样开怀大笑，结果被自己呛到了，咳嗽起来。莱珀担心地在他的背脊上拍了几下，他才缓过气来。
“谢谢你，莱珀。那么说你还是愿意帮我的？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我不确定它是好是坏，它可能影响到你，也可能影响到许多人，但即使那样，我也希望你为我完成它。”
他认真地看着莱珀，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诚意表示在眼睛里。他这样做不是为了说服莱珀，而是为了向自己的朋友展示诚意。
“我答应你，我会做到的。”莱珀郑重地回答。
“现在不问我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我道歉，你是不会让我做坏事的。”莱珀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把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赛克斯痛得龇了龇呀，但心里觉得非常高兴。可惜他的喜悦没有能够持续很久。
有东西破空而来。是燃烧着黑火的石块，呼啸着从远方被掷入城里。
奥赫伦攻防战就此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奥赫伦攻防战 I
“我去守备军驻扎地了解一下情况，赛克斯，能帮我把邻居家的几个孩子护送到学院去吗？我马上就过来。”
“不，现在就和我去学院，柯文和奥德现在那里吧？那里也需要保护，毕竟暗步者还潜伏在城市里。”
赛克斯和莱珀说上两句话的时间，又有好几颗燃烧着黑火的石块被掷入城里，他们目力所及的范围就有好几栋房屋陷入黑火的包围。市民惊慌失措地从打开窗子或是干脆从住宅里跑了出来，混乱正在城市里蔓延。莱珀咬了咬牙，说：“我有几个孩子要安置，我马上就到学院去。”
“莱珀，记住，城墙上需要有人投入战斗，但城市里也需要，尤其是现在的情况，我们需要你一起来对抗暗步者，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赛克斯郑重地对莱珀说。他有私心，为了柯文他也不能让莱珀上前线。并且他们确实需要莱珀这样剑术高超又不畏惧黑火的剑士来对付暗步者的刺客。刚才如果不是莱珀超绝的反应，他就已经倒在刺客的匕首下了。
得到莱珀的承诺之后，两个人都没有浪费半点时间，分头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奥赫伦的守备队虽然被第一波的攻击打了个猝不及防，但看得出他们明显对蛮族的攻城已经有了准备，军队很快出现在街头维持秩序，大部队则向城墙的方向前进。
接二连三的落石砸向城市，虽然造成的直接伤亡有限，但那些麻烦的黑火很快在很多地方蔓延起来。赛克斯在前往学院的路上就见到好几个人裹着黑火在地方翻滚，他在他们身上设置了几个结界扑灭了火焰，但他只能做到这里。
他得最快速度赶到学院，看看奥赫伦的法师们准备怎么对付暗步者的阴险魔法，以及尽可能多地提供帮助。
法师们有自己的战场。
柯文站在墙角，看着在大礼堂的中间，被一众法师簇拥着的奥德，以及安放在他面前的魔导器。
“庇护之拥”是这件魔导器的名字。它一样是古代人的杰作，外观是一个正方形的棋盘，上面有一个半透明的护罩。奥赫伦的缩略图正显示在棋盘上，如此逼真如此精巧，就像是柯文在科幻电影里见过的全息投影一样。
它的作用当然不只是全息投影。
袭击开始的时候柯文几乎马上冲出房间。那一瞬间他只想到莱珀。莱珀在哪里？第一波的袭击中他有没有受伤？他现在是守备队的一员，他会不会马上去军队里报道，然后踏上战场？
是奥德拉住了他。
“莱珀一定会来这里的。”奥德用一种异常肯定的语气说。他的黑眼睛目光炯炯，柯文见过这样的眼神，奥赫伦的画家喜欢在他们的作品中描绘魔法皇帝那令人无法抗拒的眼睛。
柯文也肯定莱珀会来学院，因为即使他已经另有心上人，奥德也依然是这座城市里对他最重要的人。他明白奥德叫住他的用意。军队一定会第一时间维持城里的秩序，但短时间内的混乱是必然的。现在走上乱成一团的街头，不如留在学院里等莱珀到来。但是看到莱珀平安地抵达之前，他不可能感到安心。
他又想，他的心事难道写在脸上吗？为什么奥德会特别强调莱珀一定会来？莫非……奥德已经察觉到了他对莱珀的感情？就像赛克斯说的那样，他表现得很明显，太明显了……
柯文在自己的脑袋上重重打了一拳。危急关头，他不能满脑子爱情。学院里暂时是安全的，但危险随时可能降临，暗步者的活动始终在奥赫伦持续，他们随时可能出现，试图暗杀这里的法师。
在学院里拥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奥德将会是首当其中的目标。
三十六位法师已经在大厅里集结，他们每十二人围成一个圆圈，在奥德的外面绕了三圈。这些法师中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开外，让奥德年轻的脸庞看起来格外稚气。这些法师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强者，柯文站在圈外也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而那么年轻的奥德已经是这些人当中立于顶点的人物了。
柯文暂时忘记了担忧，看着站在三十六位法师正中间的奥德——魔法皇帝奥德尤蒂斯。
奥德把手放在半圆形的透明罩子上，闭上眼睛。大大小小的黑点出现在微型城市的各处以及空中，那是黑火在城市里蔓延的路线。法师们齐声念诵咒语，低沉的声音如同祷告。每个法师的脚下都浮现出白色的圆形魔法阵，一根一根的银色光线从魔法阵上把他们链接起来，最终所有的线条（力量）都指向了奥德。
奥德猛然睁开眼睛，深幽的眼睛里映出奥赫伦的影像。细小但是温暖的白光落到了那些黑点上、追逐着在半空中的黑色，直到黑色彻底消失。
柯文相信现在城市里也在上演同样的情况，白色的光芒在扑灭暗步者让人头痛的黑火。古代人的后裔掌握了这种古怪危险的魔法，但古代人同样留下了克制他们的方法。难怪那些暗步者想要阻挠他们把这件魔导器带来奥赫伦。
但是战争并不会因此停止，法师只能把魔法对战争的影响消减到最低，他们依然要面对蛮族和暗步者。柯文看着奥德被光芒笼罩的身影，不安地磨了磨牙。奥德让他留在这里的用意很明显，他和那三十六位法师要维持魔导器的运转，其他高阶法师应该已经被派往各处协助守备军，精通结界魔法的他非常适合留在这里担任护卫。并且奥德也要把他绝对信任的人留在身边。他说过城邦的援军会在七天内抵达，奥赫伦已经对战争有了准备，城里也有自己的水源，看起来挨过这七天不成问题。但是蛮族有什么攻城手段？暗步者又有什么后招？
“柯文。”
他转过头，看到赛克斯出现在礼堂里。他没有问他是怎么混进理应戒备森严的学院的，而是快步走上去：“你从杂货店过来的？莱珀呢？没和你过来？他去守备队了？”
“他说要安顿几个孩子，马上就过来——我让他过来担任奥德的护卫。”
柯文并没有马上安心，但还是点头表示感谢。赛克斯一看到奥德和法师们，就被他们在做的事情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柯文在边上告诉他这是奥德他们今天刚带来的魔导器，没想到马上派上了用处。他也说了奥德他们被暗步者袭击的事。
赛克斯眉头深皱。他说：“我刚才也遇到了暗步者的袭击。我和莱珀去那个新建的水池调查，暗步者突然出现，其中有三年前的那个刺客。”
“莱珀没有受伤吧？”柯文问。
赛克斯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说：“那么信不过他的身手？他的剑术和反应比杂货铺伙计、山区的少年该有的好得多。如果不是他，我说不定没法来见你了。”
柯文乐于听到有人夸奖莱珀，他笑了笑，但还是流露出一丝担忧。赛克斯接下去说的话无疑加深了他的担忧：
“你说，那些暗步者是本来就潜伏在那里的，还是之前就盯上了我？如果他们盯上了我，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奥赫伦攻防战 II
柯文再次想到了内奸。奥德和他提起过，现在这个概念由赛克斯强化了。暗步者的奸细还潜伏在他们中间，但是这个范围正在缩小。他说：“直到我今天遇到奥德，没有人知道我们来了，更没有人知道你在莱珀的店铺里。内奸可能是车队的人。不，一定是车队的人，我想想，我一定是在那时候提到你。过了今晚，我就把这个线索告诉奥德。”
赛克斯点点头，他的眉头又绞在了一起。他说：“还有，提醒莱珀，尽量不要让自己的行踪难以掌握。”
“你什么意思？”
“车队进城的时候，他也在场，不是吗？别瞪我，我可不会怀疑救过我一命的朋友是奸细，绝对不可能是他，但我觉得我们应该提醒他小心一些，毕竟这里可是古代。”
他的建议让柯文出了一身冷汗。莱珀和奥德都提起过三年前的事件里他们被牵扯得很深，是卢米斯的鼎力担保才让他们得以安全脱身。攻防战结束之后，奥赫伦势必有一场肃清，如果莱珀被诬陷成为暗步者的一员……
另一种不安也在扩大。莱珀还没有来到学院。奥德和赛克斯都说他会来，但是他还没有来，安顿孩子们需要那么久吗？还是发生了别的意外？或者他直接去了守备队报道？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相当自私，莱珀想要守护这座城市，他则希望他待在安全的地方。但是……
“看，魔导器。”
赛克斯推了推他的胳膊，柯文受惊一样跳了一下。“庇护之所”上生成的奥赫伦图像的左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斑点，柯文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浓稠的漆黑。魔导器上生成的光似乎害怕被黑暗吞噬一样，从它的边上绕开了。柯文听到法师们在窃窃私语：“那是什么？”
奥德还是闭着眼睛，他伸出手，一点点靠近那个黑点，在他的手指尖碰到黑点的一瞬间，黑色的雾状颗粒从黑点上迸发开来。柯文看到无数长着翅膀的细小身影在自己的眼前乱飞乱撞，他想要拨开他们，或者干脆布置一个结界，但他的手什么都没有碰到。他惊觉，这只是幻影。但这幻影预示着某种危险。
奥德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声。那三十六位法师似乎已经融为一体，成为“庇护之所”的一部分。柯文和赛克斯冲过去，关心地扶住他，问：“看到了什么？”
“卵……妖精们守护的巨大的黑色之卵。”奥德说。他再次闭上眼睛，接着睁开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柯文、赛克斯，那个东西在城墙不远的地方，我需要有人去看看，还有要给卢米斯他们一个警告，那东西很危险。”
柯文和赛克斯对视了一眼。柯文说：“我去。”赛克斯知道他想要去前线看看莱珀是不是在那里，他点头说：“我留在这里看守学院。”
柯文拿着奥德给的通行证，从学院牵了一匹马，就向着城墙的方向飞奔而去。学院驯养的马很有灵性，才没有把他这个生手丢在半路上。他很远就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氛，空气中有血腥味和焦灼的气息，以及……战争的气息让他感到战栗。
奥赫伦的城门已经关闭，城墙下面扎起了两排帐篷，时不时有伤员被抬进来。这里比柯文能想到的还要吵闹很多，各种喊叫声混合在一起。奥赫伦的军人通常对法师很有礼貌，而现在他在上城墙的路上被好几个人撞了，那些普通士兵或是军官甚至看也不看他，就奔赴各自的岗位。
等柯文终于登上了城墙，迎接他的是一排箭雨。他完全呆在那里，看着无数箭矢呼啸着向城墙上落下。士兵们举起方盾挡住了这一波箭矢，一有人中箭倒地，就有人顶上去。穿着银白铠甲的卢米斯在他不远的地方，拔剑拨开几只流矢，指挥士兵们防守。蛮族在外面敲打着战鼓，所有人都在吼叫，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清楚，他说右边有几个挂梯还没有被砍断，要求更多的人力。
柯文把一个防护卷轴握在手里，向着卢米斯的方向跑过去。“卢米斯先生！奥德让我过来，左边有需要注意的东西，你能看到它吗？”
“柯文？你是说那边那东西？刚才蛮族把它推出来，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弓箭手！”
那确实是个乱。柯文曾经见过那个东西，在暗步者的地下城市里。他站在卢米斯的边上眺望城墙下蛮族的军队。他们组成四个整齐的方阵正在攻城，箭矢如雨落下，但还是有人冲到城墙上，沿着挂梯往上爬。蛮族的阵地上停着至少八台投石器，“庇护之所”发动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往城里投掷有黑火的石块了。再后面是蛮族的营地，上面挂着三面旗帜，代表着三个部族的酋长。那颗黑色的卵就在营地的外围，看上去只是很小的一个点，但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曾见过的那枚巨大的卵。
“法师，现在回到后方，或者去学院，那里都需要你们，我们会小心那东西的。”
柯文还想多看看那颗卵，卢米斯用力但友善地把他推开了。
“我留在这里说不定——”
蛮族的营地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号角声，那并不是战斗的号角，一定有着其他的寓意。城墙下的满足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动作，回望自己的营地。柯文忘记了危险，跟着卢米斯一起扑到了城墙边。蛮族当中正在发生骚动，谁都看得出一股惊惶的气氛正在蔓延。那凄厉的号角声还在营地上回荡，接着有人把那三面旗帜降下了。
“发生了什么？”卢米斯喃喃自语。
“似乎蛮族的酋长们去世了？”柯文用疑问的语气回答。
蛮族很快停止进攻，撤回了自己的营地。城墙上并没有和柯文在许多战争片里见到过的那样爆发出欢呼声，因为蛮族还在那里，战争还没有结束。巩固破损的城墙、安排巡逻、救治伤员的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卢米斯问了柯文学院里魔导器的运作情况，和他保证会安排哨兵盯住那颗放在蛮族营地里的黑色的卵。柯文看得出他有点不以为然。这是普通人的局限，他们很多时候都乐意和法师合作，但通常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使卢米斯是奥德的好友也不能免俗。柯文在城墙上没有见到莱珀，不过他想见到他的也有些不切实际，这里有那么多的士兵。柯文意识到自己既然没法帮忙，就不应该留在这里制造麻烦。他和卢米斯打了招呼，预祝一切顺利，就离开了城墙。
“法师，这里需要帮助。”
他在城墙下被一个年轻的女人叫住，她在帐篷边上站着，裙子被血染红了，眼睛里满是血丝。他一开始以为她受伤了，后来才明白过来，她是这里的护士，那是士兵的血。
“您可以为我们准备一些水吗？”她问他。
柯文点点头，走到帐篷边上，没等护士说话，就掀开了门帘。血腥气冲进他的鼻子，让他差点吐出来。那里已经躺着许多士兵了，医生和护士正在为他们包扎，有些则已经不需要了，一位神官正在为他们的灵魂祈祷。帐篷里在慌乱中维持着秩序，但是□□声还是不绝于耳。
“法师，到这里来。”女护士抓着他的手把他拖到一边，她的手很暖和。柯文觉得脚下发软，他真担心护士会嘲笑他，不过她很温柔地把他领到营地的一角，那里有一口水井和一个大的空木盆，以及一排水桶。护士说：“我们需要魔法的水，普通的水没法洗干净黑火造成的伤口。”提起黑火，她的眼神一暗。柯文反过来安慰她：“学院的法师们已经布置好了，我保证不会再有那种黑火了。”
她感激地对他笑了笑，告诉他她过一会儿会让士兵们来取水。柯文站在水桶边上念起了咒语。他很快干完了工作，接着干脆在水井边上坐了下来。他的胃还在蠕动，他一度觉得自己很大胆，没有想到他会因为一些血腥味就濒临崩溃。是血腥味提醒了他，这里正在发生战争，而不是两个年轻的法师充满狂想的冒险。他有些茫然地想莱珀这时候在那里？他在城墙上还是在下面？柯文想要马上看到莱珀，抱着他确认他是否安全，但是他又不想在这里看到他。
有脚步声传来，他站起来说：“女士，这里都是魔法……”
莱珀站在他的面前，还没等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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