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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锦作者:药十九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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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基本上就是这么过的,年年不过如此。
我有时也会同木府抱怨,我说你看你隔三差五还得上殿议事,天帝也偶有公事派给你做,如何清闲,也清闲不过我。
木府笑了:“那你倒是说说,你想做什么?”
我便老实想了想,发觉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为人时,在年少那会还是有些心气,家中虽为一方巨贾,可我许是小时戏文说书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志不在商,而一心想要习武,日后考武试以参军,上战场杀敌,也幻想过自己手持长枪腿跨骏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情景,只是后来大病一场,成了个病怏,这些心气便也给磨了下去。
现在是闲散神仙当惯了,一时还真想不出自己能做些什么,便是上次去救泫泽,若不是炳灵公,早就毙命于那土蝼手中。
容箜每隔一段时日便为我送来一盒特制的珠糖,把朱厌高兴坏了。甚至还不断对我道:“仙君,你快些吃吧,这样容箜仙子便会来得更频繁了。”
我瞪着他:“你还当这些真是普通的糖?这些都是药啊,快些吃,你是巴不得我一天吃下一整盒吧?”
朱厌近日总算是静下心来修炼,自他来后,我便让泫泽收拾出了一间客房让他住着。这些天他白日都不在府内,在山上寻了个清静地安心修行,入了夜才回来,除了容箜
除了容箜,有时是火德星君亲自来送糖给我,自从我想破他对炳灵公之情那一层后,见着他总是怪不好意思的。他也没在意,放下东西就走,或是到我身旁二话不说拉过我探一探我的仙魂。
有次我终于忍不住向他抱怨:“正神大人,这糖我实在是吃腻了。”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
容箜再来时,带的却还是一盒珠糖,她一脸抱歉对着我笑道:“真君,正神大人让我带话给你说他很抱歉,因为天医星君除了会做仙丹和珠糖,不会做别的了,只能委屈真君你了。”
我挑了挑眉,那句抱怨实际上也不过是顺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他火德星君还真记在心上了。
容箜走后我一边抽烟杆一边想,如果因为我吃腻了珠糖而不愿再吃那么就会影响到我仙魂的稳固,如果影响了我仙魂的稳固那么就会无法顺利取出元丹,如果无法顺利取出元丹那么炳灵公会不高兴。
所以火德星君才对我顺口的抱怨这么上心,全是因为炳灵公啊。
第31章 第三十章
浑浑噩噩,不知踏过多少蹉跎时日,人间终于得以重见太平。似是为了迎接这久别的太平盛世,雨露泽涸,下了个喜喜庆庆。
只是未免下得太久了点。
开始几日是断断续续的小雨连绵,中途好几日突然变得瓢泼起来,电闪雷鸣,不知是否为哪位仙僚遇劫。这几日雨的势头终是小了些,细雨霏霏,倒扰人得很。
昨日木府星君顶着仙障而来,将雨水隔离在外。我俩坐在屋檐下,他絮絮叨叨地同我说起昆仑仙境雨师赤松子前几日布雨之时喝了点酒,他是名副其实的三杯倒,喝酒之后呼呼大睡,法器中的那条化雨神龙钻了空子在人间上蹿下跳戏耍了好一阵才被他发现给收了回去。在殿上被天帝训了好一顿,罚他一千年内不许沾一滴酒。
他还心有余悸地摇摇头,说以后公事在身时是不敢再喝一口酒了,不然要是罚他一千年内不许喝酒,简直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我哧哧直笑,给他斟满一杯青梅酒。
他举起一口引尽,末了喟叹一声:“还是你这的酒好,喝了许多年,也不觉得腻。”
我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它散尽在雨幕中,喃喃道:“这雨也该停了。”
木府提起赤松子,我倒是想起了在人世读过一篇《赤松子中诫经》,还引就其上的语句问过宋子灼,说那上面讲善气覆之,福德随之,众邪去之,神灵卫之,人皆敬之,远其祸矣。为恶之人,凶气覆之,灾祸随之,吉祥避之,恶星照之,人皆恶之,衰患之事,病集其身矣。我问他,如我这般,疾病缠身,早衰之相,必是不得善终,难道因为我是恶人?
宋子灼凝视我半晌,揉了揉我的头顶,声音十分和煦:“少爷不能这般想,这世间并非全是现世报,人有今生来世,所有人种的因最终都会结出果,许是现在,许是以后,更许是下一世。花开并非一瞬之事,需要人去经营和耐心等待,少爷是善良之人,终究是有善果的。”
那一世我做过的最大善事大概就是帮他保下了他的元丹,果然如他所说,这善果是大大的,飞了升当了神仙,对于凡人来说,恐怕没有比这好的回报了。
雨雾升起,掬起凡尘,映得远山如眉黛。
我感受到一股仙气临来,顿住正在以竹签拨弄焚香炉的手,起身往庭院的方向望去。
一身黛蓝锦衫,如一笔丹青在细雨中绵绵晕开,一圈圈痕迹散去,仿若全是如烟温情。
我眨了眨眼,很是狗腿地上前为炳灵公的头顶撑起一片仙屏,低声道:“正神大人万金之躯,尘世的雨污秽,切莫沾湿了衣。”
炳灵公只是微微笑道:“许是曾经下界为人过,如今再淋到人间的雨,倒也不觉得讨厌,因而懒于避雨。”
如今不觉得讨厌,那么以前必然是讨厌的罢。
我垂首盯着他袖边滚着的金丝花纹,一针一线走得细密,每一个针脚似乎都含蕴着一个故事,不愧为天工之物。
那衣袖缓缓抬了起来,移到了我的手腕处,而后将我拉起,带我走到屋檐下。
我还在恍神,他又抬起手捻了捻我而后的几缕长发:“湿了。”
他收回手,抱臂而立,望着天际,和缓道:“静北真君,你说这雨何时会停?”
我摇摇头。
他转过头,眼对着我:“我前几日夜里睡下后竟然发梦,梦见人间的街道,熙熙攘攘,我穿梭在其中,抓住了个卖丹皮果仁的小贩肩膀,问他,你可曾见到我家少爷。真真奇怪,你说是不?”
我的思绪一下子跌入了他的双瞳,只顾着发怔,说不上话。
他又道:“待这场雨停了后,我们去人间逛一圈,静北真君,你可愿意带个路?”
我微有些惊慌,强压了下去,扯起嘴角道:“小仙荣幸之至。”
他继而将目光转回天际,“就快停了。”
炳灵公今日很是不一样,搞得我诚惶诚恐。
莫非是觉着自己一响当当的正神,居然发梦梦见自己在人间,还跟凡人讲话,怕不是受了刺激。
不过万儿八千年的神仙就是不一样,说这雨快停了,不多时,这下了许多日的雨果然停了。
树梢绿叶儿尖上还不断有水珠低落,砸在地上,惊得蚂蚁四处乱窜。
作者有话要说:
咳 抱歉今天更得很短。。。。。。躺平 又通宵了 大概周日白天得睡过去了==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炳灵公在我眼中,一直都是飘着的人物,此刻他纵然踩在凡间的街道上,我也不觉得他曾落了地。
旁人指指点点,掩着嘴低声议论不知是打哪来了这么一位谪仙公子,在我听来都似是极辱了他。
雨停后他执意要来凡间逛一圈,我便带着他来了小明山附近这座还算有名的城镇。
人间方才恢复元气不久,街道上还不算太热闹,但小贩们都已出来摆摊,酒楼里的伙计也在外拉客。
炳灵公扎在这里,实在是显眼得很,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盯着他瞧,他一概忽视,或是压根不曾入他眼。街边的小贩见着这样的贵主,都想要上前推荐自家的货品,奈何炳灵公即使脸色尚且算得上和蔼可亲,却总有那么一股气势,压得他们不敢同他讲话。
于是都来找他身旁如软柿子的我来捏。
“这位公子,来看看我这儿的翡翠玉镯,送给心上人再好不过。”
“公子风度翩翩,若是手中有把折扇,更是锦上添花。我这儿的扇面都是前朝诗人们亲自题的诗”
“公子来看看我家的”
每上前一人,我都会先偷偷瞧一下炳灵公的神色,见他不曾表现出什么兴趣,目光淡淡地不知落在哪里,才对他们摆摆手拒绝。
“正神大人想要去哪逛逛?”我上前一步靠近他,小声问道。
他微微侧过脑袋望着我,浅笑道:“不是说了由你来带路么。”
我说过,我向来都不明了他在想些什么,此番他突然提出要来凡间,我也只能当他是心血来潮,或是被他做的那个梦给刺激到。
放慢脚步,我开始思索究竟能带他去哪,这凡世哪有什么是能入得了他三山正神的法眼,可真是为难了我。
之前我和木府星君逛得最频繁的地便是赌坊,万万不能带他去的。
见他对集市也是兴趣缺缺,两旁声色是瞅也不曾瞅过一眼,思来想去,便道:“那小仙斗胆,带正神大人去看看人间的戏台如何?”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温和的。“也好。”
在路边打听到城内最大的戏台,带着炳灵公去了,正好赶着新戏开场,看门的小厮拦住我们,一脸歉意:“二位公子,今日座上已满了。”
他嘴上这么说,却满眼期待地看着我,那小眼神嚓嚓嚓地射来。我默默地摸出一锭份量可观的碎银递给他手上,他立刻眉开眼笑:“二位稍等,小的这就同台主说说,为二位添上两个上座。”
不过多时,他回来点头哈腰领着我们进了去。
台上戏已开场,哎呀吱咿,我略微瞟了眼,似是没有看过的戏,顿时有些来了兴致。
那小厮引我们到最前方,他说是临时搭出来的位置,虽然偏了点,但绝对不影响观戏。我又赏了他一点碎银,他乐乐颠颠地领了,连声道谢就退下。
我等炳灵公入了座才坐下,两张椅子中摆着一张方形木几,上面已置了茶水点心瓜子。我为炳灵公斟了一盏茶,低语道:“这人间的茶水自是比不上仙界的,委屈正神大人了。”
他执起浅抿了一口,不咸不淡道:“还好。”
虽这么说,却搁下了茶盏,我再没见他喝过一口。
台上的戏讲的是一位新朝的开国将军,为当今皇帝立下汗马功劳,却没有那个福气去同享盛名,于最后一战中英勇阵亡。皇帝为了纪念他,特命人编了戏本,传到民间,将这位将军的英名流芳于世。
正在演的是戏的前两折,英雄少年时,孤苦伶仃一人在乱世纷飞的战火中流离失所,被同龄人欺侮,被大人们漠视。自感生无可念,于悬崖边被一青年所救,青年是某地军营里的一位官兵,便带他入了伍,在自己手下做个跑腿小兵的。
炳灵公斜倚着扶手,仰头盯着戏台,他今日未用冠带束发,额旁的长发盘在脑后随意绾起一个发鬏,露出鲜明的五官,其余发丝垂在肩前,又柔和了轮廓的线条。
他的目光落在台上,我却不能确定这出戏他能看进去多少。
不过神态倒是认真的,偶尔台下有人叫好时,他甚至也会附和地掴掌两三下,动作不失优雅。
有他在一旁,我连嗑瓜子都不敢大声,生怕令他觉得我有失仙者体面。
我们坐的地较偏,可炳灵公就像个大灯笼,就算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也能叫人侧目。来这戏台看戏的估计都是常客,我俩面孔生,周围已有许多人趁着空档向我们投来目光。
戏演到了中间几幕,英雄单枪匹马,杀入敌营解救被敌军俘虏的长官,亦是自己的恩人,当初那个救下自己的青年,来了个小高潮。
铿铿锵锵,一旁铜锣弦琴配乐激昂,台上演英雄少年时期的小生几个翻斗几声叱喝,一场武戏耍得极好,惹得台下众人又是连声喝彩。
我倾身凑到炳灵公耳边,小声问道:“正神大人若是觉得无聊,小仙可以带大人去别处逛逛。”
他偏过头同我讲话,眼睛没有离开戏台:“既是来了,看完再走吧,还是有点意思的。”
听了他的话,我又开始琢磨,他是真的觉得有意思还是不过同我客气一番。
凡间的戏文里,总是少不了情爱二字,这部也不例外。一次行军途中军队在一个小镇上休憩整修,英雄住在镇上一户人家家中,与那家中的二女儿一见钟情,二人私定终生,英雄说待这战事全都结束,他便回来娶她。
最后一场戏讲的是英雄落幕,金戈铁马,万里沙场,他一人持枪横扫千军,最后死于乱箭之下,好不悲壮。
曾经相爱的女子还在那小镇里等着那人回来娶她,她的爹爹问他,女儿呀,你何必一定要等他。
那女子用戏腔唱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全戏落幕。戏中英雄的悲壮与女子的深情演绎得极好,不过凡间的故事大多都是相同的,换汤不换药。
我俯首问炳灵公:“正神大人?”
他起身道:“走吧。”
我跟着他走回街上,天色将至黄昏,路边小贩们都在陆续收摊,酒楼客栈前挂起了灯笼。
“静北真君,”炳灵公忽然止身唤我,“回小明山吧。”
我们使了个飞身诀便回到我那小明山的府邸,我吃不准是请炳灵公继续留下喝茶还是同他道天色不早请他早点回去休憩,便干脆站在那什么话也不说,等他开口。
炳灵公拂了拂衣袖,看着我轻笑一声:“静北真君,方才看那出戏,忽然想起一件趣事。”
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又道:“那戏最后唱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忽地想起这首诗的后半句是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他嘴角含笑望着我,双瞳中有微光在轻轻晃动,“这句似乎是你第一次念给我的情诗吧?”
我怔住,一时极为窘迫,双颊微微发热:“那时。。。。。。小仙不懂事罢了。”
“孟锦里,”他忽然唤起我凡人时的名字,“我希望宋子灼是你的沧海巫山。”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我神色陡然僵硬,伴着一阵耳鸣,一时心情的起伏稍微有点汹涌。
这么多年的神仙都当到狗肚子里了,淡定二字还是不太能运用自如。
不过若是自此认为他炳灵公当真于我动情,那我就是个瓜,还是个生愣瓜。
他也说了,是希望我视宋子灼为沧海巫山,那便是希望我对他情深不寿,至于他自己会对我如何,压根不曾交待。
饶是如此,还是很让我又惊又喜了一段时日。
木府很是嫌弃我:“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跟狗见到骨头似的,哈喇哈喇地直流。”
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嘴角,而后对他怒目:“哪流了,哪里流了!”
一口酒下肚,五脏六腑舒展开来,争抢着舔舐酒芳,将悱恻缠绵沿着脊椎一路推送到大脑,一时有些晕忽。
我一直以来就是太在乎宋子灼是不是炳灵公,炳灵公是不是宋子灼。这下子全想明白了,宋子灼就是宋子灼,他鲜明地活在我的心里,无论当初他是否是被可以创造出来的一介人物,我说他是真的,他就是,至少在我眼中。
这是个很玄乎的事。
比若我曾经见过一片湖,可我从此再也忘记不了,眼中容不下其他水,那么我说那片湖是沧海,它就是我的沧海。
我斟满一杯青梅酒,撒到地上,祭奠我死去的宋子灼。
木府心疼地看着地上的酒渍道:“得了,别瞎矫情了,扔掉你那些凡人的臭毛病罢。为仙者,需参透生死,参透情爱,否则即便得了道行,也终是浅显的。”
我回道:“待我体内的元丹归还后,不是会入轮回道继续为人的么?我至头至尾,本就是浅显凡人一个。”
木府假模假样地抚了抚胡子,眯起眼故作深沉,却讲不出一个字。
看他回不上话的样子,我高兴地对着他的脸吐了一口烟雾。木府烦躁地拿手去挥开,瞪我道:“迟早遭报应你。”
不知正神大人们每日是否都同我一般清闲,自那日陪同炳灵公去逛了一趟人间之后,他来访我小明山的次数比之前更为频繁,经常是我正在房内吃午饭,泫泽推开门扁着嘴对我道:“仙君,炳灵公来了。”
我甩开筷子屁颠颠地跑去迎接他。
一开始他还有些奇怪:“你食五谷?”
我讪讪道:“小仙嘴馋。”
他便轻轻笑了笑:“是了,你从来都嘴馋得很。”约莫是在指我为人那会,孟府每间房都寻得到蜜饯零嘴,就是为了方便我走到哪都能吃得着,包括平日里宋子灼给我上课的书房也不例外。
听了他的话,我更是讪讪。
他有时同我一起喂鱼,也会喝上两杯,聊些有的没的。
今日我们在院中下棋,他提出时还云淡风轻地飘来一句:“我们好多年没一起下过棋了。”
确实好多年,上上下下七八百年呢。
我抿抿嘴,不知道回什么才好。我本来就不如木府那般会掰扯,在他面前,更是唯唯诺诺。
棋局杀到一半,炳灵公支颐抬眼看了看我,忽然道:“静北,你的头发散了。”
我摸了摸脑后,之前只是将长发随便绾了起来,此刻已是落下了大半,想来是观着不雅,让炳灵公提了这么一句。我抬起双手正准备重新束一下发,炳灵公已经起身,边道:“我来帮你。”说着右手一翻,一把檀木梳就捏在了手中。
我自然是赶紧道:“这种事不敢劳烦正神大人。”
他不容我分说走到我身后,将我发中的木簪抽了出来,一下子长发散落在我两肩。
“以前又不是没有帮你梳过。”炳灵公的声音在我头顶转了半晌,才堪堪落进我心里。
宋子灼确实是帮我梳过发。 宋子灼除了不会答应我说他喜欢我,我的任何其他要求,几乎没有他不答应的。
从小我娘亲就告诉我,人的凡俗念想七情六欲全埋在这一头青丝中。那时我拿着一把玉梳递到宋子灼面前,让他帮我梳发。
他没有问为何,接过玉梳,把我按坐在椅上,绕到我身后细细地帮我梳着发,从头皮,缓缓地往下。
我背对着他,笑着道:“宋子灼你看,自你来后,我的头发长得极快,都是因为想你想的。”
那时候的我真是极其没羞没臊。
炳灵公双手动作很轻,偶尔指尖会拂过我的后颈,激得我头皮微微发麻。我垂眼盯着石桌上参差纹路,手中握着一枚黑子,在指间反复摩挲。
他为我梳了发,一手小心抓着,另一只手绾起它们,而后用木簪挑起一缕,转动着插进发中。
而后他右手覆在我的肩头,弯下腰在我脑侧盯着我瞧,和缓道:“嗯,挺好的。”
我转过脑袋,不经意和他对视上,他的鼻息喷在我的脸庞,仿佛有形体一般,一会挠一会轻抚,让我想要道谢的话瞬间哽在喉头。
他微微一咧嘴,嘴唇就贴了上来。不做停留,一触即离。
唇是暖的,软的,和曾经想象了无数次的触感差不多。
我望着他,看似不怵,其实是傻了眼,不停把玩着那枚黑子的左手也停了下来。
他收了收嘴角,沉声道:“原是这般感觉。”声色平缓,听不出喜怒。语毕,收回了覆在我肩上的右手,缓缓站直了身。
我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襟把他扯着又低下身,抬起脸再次吻上了他的唇。
“子灼,我想你。”
意乱情迷间,我告诉自己,仅此一回,当他还是当年的宋子灼,我还是当年的孟锦里。
放肆过了,倏地松开他,我跳起来双腿扑通跪在地上,埋首一个大叩头:“小仙知错,任凭正神大人惩处。”
眼角瞟了他的鞋尖好半天,听见他道:“棋还未走完,我们继续。”
我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握着那枚黑子的左手手心里都出了层薄薄冷汗,滑腻腻的。我把它在衣上擦了擦,抬手落到棋盘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太懒 深刻检讨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一局棋输得惨烈,炳灵公最后一子落下时,还似笑非笑地道:“看来你的棋艺也没见涨。”我听后窘悴得很,不过在他面前我向来是个帮闲钻懒的主,堆着笑附和道:“正神大人的棋艺是愈发精湛了。”
言行谈吐间与平日里并无二致,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也正好不想面对。
又坐了一会,炳灵公离去。泫泽不知从哪冒出来收拣石桌上棋子棋盘,朱厌也跟在后面,见着我对我摇了摇头:“啧啧,男人你也下得去嘴。”
泫泽也抬起一双碧绿湿漉的双眼,略有不解:“方才仙君为何要同炳灵公亲嘴?”
我汗颜,为了保住脸面,只得振振道:“你俩胆子不小,还敢在一旁偷看?!”
泫泽赶紧俯身拱手,呜咽着:“仙君莫要动怒,泫泽错了,泫泽再也不敢了。”
朱厌向来不怵我,抱着胳膊挑眉看我:“怎么,敢做还不敢让别人看了?”
我窘促道:“一开始又不是我。。。。。。”话到一半停了嘴,我突然想起我需要同他解释个甚?一甩胳膊错开话题:“本仙君略有疲乏,先去困个觉。”
哧溜我就给闪回了房。
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段时日,木府星君找上门来,一把扇子呼呼地吹着胡子飞啊飞,一顿猛拍我肩膀:“走,咱哥俩上凡界玩儿去。”
我拎开他的手:“长我几千岁也好意思跟我称兄道弟,别以为这样就能装年轻。”
木府咧开嘴一笑:“大爷本来就年轻,那还用装。”
我乐了:“嘿,看着倒挺显老。”
他横我一眼:“总比你的炳灵公年轻,他可是长你万把岁呢,怎么没见你嫌他老?”
我转身要回房:“困了补个觉先,不去玩了。”
“别别别,”他扯住我,“你就来陪陪我这个老人家,行不?”
我面上不爽他,心里还是乐呵着跟着他一起去凡世耍耍。上次和炳灵公下界是许久之前,而木府更是久不踏足凡间,我俩想着这许多年,凡间定又出了不少新戏新故事,两人屁颠地先上了一家看起来人声鼎沸的茶楼去坐着点了些瓜子点心和一壶茶,磕碰着瓜子听人说书。
一路路过集市街时,大概木府这家伙虽然内涵不深,但看起来长须缕缕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一旁的小贩都不好意思同他说话,个个全朝我推荐他们的货物,公子来看看这公子来看看那的。
合着本仙君就长着一张老子烧包又好捏的脸,不管是跟谁走在一起都是软柿子的命。
木府除了喝酒赌牌,最爱的就是听书,他以前就常常跟我说,若他生在凡间,凭他那舌灿莲花的本事,绝对是天下说书第一人。
此刻他也是听得带劲得很,那故事是以前没听过的。许多年过去了,人和景都在变,人间的趣闻逸事也跟着变换。
木府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碎屑,偏过头跟我小声道:“一会我们上赌坊来几手?”
“乐意奉陪。”我笑道。
我俩听过书后,左右一问,问着家赌坊的地儿,便朝那进发。
赌坊内龙蛇混杂,乌烟瘴气,便是木府这等仙风道骨的模样在那里面也被熏成一小混混。上了赌桌他便完全丢了仙样,扔下银子跟着一帮人吆喝,我也跟着一道起哄。
本来我们只想玩几把骰宝就去别桌转转,可是木府运气不佳,连连输好几把,他不服,非要赌赢一把才走。
“大!大!大!”我俩指着骰盅一顿喊,冷不丁地身后冒出一声:“我觉得这把你们还是赌双骰二。”
赌坊内声色嘈杂,吵得人耳朵里都是嗡嗡一片,说话得连喊带吼,这声音却冷清雅致得很,丝毫不大但仍旧沉沉地落入我俩耳中。
这分明就是我那可亲可敬的火德星君正神的声音。
我和木府一个激灵差点没当众相拥。
骰盅打开,二二五,果然双骰二。
木府顶着一张讪皮讪脸转身对着火德拱手道:“正神大人好生厉害。”
这坊内比肩擦踵的,唯独火德四周空着一圈,怕是戾气散在周身,其他人不太想靠近,都拚了命挤到一边去。
我和木府也想往后挤,奈何如何挤走也躲不过他的。
他扫了我们一眼,就转身往外走,我俩赶紧跟着。出了赌坊转悠到一清静小巷内,火德对木府抬了抬下巴:“你先回去。”
木府两眼放光,许是不想火德今日如此好说话,欢喜地应了一声,全然不顾我无助的眼神,一个手诀就见不着影了。
我恨得咬牙切齿,先前还跟我称兄道弟的,危难之前只顾自己逃命。
火德淡淡看了我一眼,我立刻笑着道:“不知是什么风把正神大人您给吹来了?”
他还是不带情绪地望着我。
我又道:“小仙知错了,小仙不该上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不知为何,我看见火德,忽然就想起那日和炳灵公你来我往的两个亲吻,即刻不安起来。想来这火德星君对炳灵公用情至深,我于他恐怕是天字一号情敌,他若要整我,根本就是弹指间的事情。
火德开口了:“你和炳灵公。。。。。。”
我惶然心虚一声大喊:“我和他什么事也没干!”
火德被我打断,半晌才“嗯?”地发出一声疑问。我赶紧转移话题:“正神大人怕是极少上人界来,不如我陪正神大人四处转转,看个热闹?”
我的本意是觉得这般问他肯定会拒绝,到时候就直接打道回府各回各家,不想他捻了捻衣袖,不轻不重地应道:“也好,那你带路。”
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他,打错算盘。
“那不知正神大人想去哪里转转?”我问道。
“不是说了由你来带路么。”他缓声回道。
这话听来真耳熟,似乎上次和炳灵公来人界时他也是这般说的,我寻摸着难道也带火德去看场戏?
我一面带着火德在街市里穿梭,一面寻思着。两旁的小贩果然都避开火德,全朝我推销货物,我已经习惯了。
正慢悠悠逛着,一个转角,突然一老头冒出来,挡在我俩身前。
“两位爷来算一卦如何?不管老头我说得准不准,您就看心情,心情好勒您就随便赏个三瓜五子的,心情不好您就走。”这老头子背着一破布包袱,一手扛着竹竿撑着一张油腻腻的脏布,上面写着“富贵生死,一卜即知”。
看在他勇于拦住火德正神的份上,也看着火德清浅的一副神情,没有任何表示,我便对他笑了笑:“那行,你如何算呀?”
老头笑得一张脸的褶子都皱了起来,看来是好不容易遇上笔生意:“老头子我不用别的,公子您如果方便,告诉我名字便行。”
我曾经还是孩童时娘亲也曾想请算命先生帮我看看相,但我爹说我命薄,不能算,否则这命会越算越薄。此番我也被这老头勾起好奇心,不知道一介凡人会如何阐述我的命运,即便他是个骗子,我也想听个新鲜。
便张口告诉了他:“锦里。”
老头子闭眼冥思了一会,“公子好名字啊,天生就是裹在花团锦簇里的命,虽有劫难,不过会遇贵人相助。总之就是好命啊,好命。”
也不能说他的话是假,不过看我一身锦衣还长着一张没干过粗活的脸,这些话倒也不难编出来。
老头转而又对着火德道:“不知这位爷可有兴趣也算上一算?告诉老头我名字便可。”
火德看起来并不太想搭理他,但也没有走开,冷冷地盯着他了半天,亏得这老头还能扛得主笑着同他对视。
我在一旁晾着,突然才意识到问火德星君的名字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他们这些生而为仙的,向来都没有名姓,只有天帝赐的仙号。
刚想打发这老头走,火德忽然低声对他道了一句:“单名溯,水朔溯。”
我微有讶异,他这是哪来的名字?转而想到他有位凡人娘亲,许是他娘亲生前给他取的也说不定。
老头子又是一阵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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