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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的腰带-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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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很快回答我,而是有些忧心地凝视着我。
我意识到他是在为我身上的伤口感到担忧。“没关系,人鱼的恢复力很快,你是知道的。不是很疼,嗯……当然有一点点疼,但是完全没关系。我很快就过来了,别太激动呀!”
苏
他看着我。
仇恨对于人鱼来说是无意义的东西。只有人类才会被这种情感囚禁。我没有仇人,也需要向任何人复仇。……我不恨亚尔林,你的弟弟。他所做的一切,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事情,并非因为贪婪的私心,是因为他爱着你们的母亲,爱着你。他的朋友文森特,也仅仅因为在这混沌的历史中被蒙住了眼睛,他是为了救他的姐姐才伤害人鱼……我无法谴责这些事情。他们已经向我忏悔过,我希望你不要为了我责怪他们
你的弟弟,对于他来说你非常重要,不要责怪他,你要爱他,尽到你未尽到的兄长的职责
他作为一个巫师觉醒的时候向魔法所做的交换是爱,他一定跟你说过。这个交换使他失去爱,但这个解释会有偏差,这个交换会蒙蔽他的眼睛,叫他分辨不出自己真正爱着谁
是他身边的一个人,是他真正的伙伴,你认识的苏,将他的真爱交还给他,与魔法所做的交换就会终止
魔法从来不做恶事,它们只想叫人成长
苏
别为了我怨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
“怎么了?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别过来
苏……不要过来
“为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别过来……
别过来
他的语气显得急躁而悲伤。我停了下来。不好的感觉好像有着尖牙利齿的怪兽捕获我的心脏。
“你怎么了?”
别过来……我……很丑……
我注视着他。
瓶中光大部分已经游曳着消失在岩石的缝隙里,剩下的也丝丝缕缕地同黑暗纠缠相容。在暗淡的光下我并不能十分清晰地看见他的样子。但是他怎么会丑呢?那星光一样的长发,宝石一般的眼睛,还有鳞片——对了,是鳞片。他的面颊和手臂上都覆盖着锐利的鳞片,仿佛铠甲。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战斗形态,他是怕吓着我。
但是怎么会呢。
我笑了出来。在极度的紧张中笑了出来。我感觉我的牙齿颤抖着,使得这个笑容有些扭曲。
原来他是在害怕这个!我这样告诉自己。
我怎么会嫌弃他呢。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人鱼。就好像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放弃我是他的苏一样。
“傻瓜。”我把脸尽量抬起来,转了转身体,将我的鳞片展示给他看,“你看,我也是。”
即便做了许多尝试,但是我的鱼化状态永远都擦不到美好标准线的边儿。普通状态下满脸的黑色鳞片就足够像是一只怪兽了,更何况现在这样鳞片半掉不掉的样子。也许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我猛然间想到了“掉毛儿的穿山甲”,忽然就止不住笑意了。
“你看我,我只有比你更丑,你会厌恶我吗?”我笑着看他。
……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
不一样
他打断了我。
我的躯体已经死了
……
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很长时间里面我不能分辨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仿佛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一种别的什么语言、
我拒绝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我的躯体已经死了
他移开视线。
“怎么可能?!”
苏……
我已经……
死了
我以为……是因为这不需声音的交流方式才使得他的每句话都这样虚无。我明白是我刻意忽略了这一点,我和梅薇思也是通过这种方式交流。
但是怎么可能?!
我们分别的时候……
我们……分别的……时候——他倒在地上,倒在那场铺天盖地的雨水里,倒在泥泞之中。
我得回了我的心,而他的心却直到这一刻还守护着我。
心……
对了,心!
那枚焦黑丑陋的指环一直戴在我的手上没有取下。上面那枚纯净的红色宝石正是卡尔的心脏。只要把它还给他,只要还给他,他也许就没事了!
不,没有用的……
苏……没有用的
“你怎么知道!没有试过,怎么能说没用!”
没有用的……
苏……
我已经——
“你住口!”踉跄地站起来朝他走去,跌跌撞撞,然后又再次跌倒了。
他只是安静地哀伤地看着我。
我已经……我的躯体……已经死了
“住口……!”
不要哭……死是另外一场新生……我会踏上返乡之途
你说过,你回来找我的
即便死亡也不能分开我们,你知道的
不要难过,不要哭,我们只是暂时分开
“去他妈的新生!你给我住口!如果活着和死了一样还为什么要有这条界线?这次我不会放开你,你别想回去!我不会让你回去!我不要这该死的暂时分开!我已经跟你分开够久了,够久了!你懂不懂!!!”
……苏
“你听到没有!!!”
河流永远向前流动……契约不可逆转
我的这具躯体已经走到最后……苏……不要看
不要看我……
不要……过来……
“我不许你走!!!”
我的手指穿过了他的躯体。
他银白色的长发化作星光,点点消散。
他美丽柔蓝的躯体化作水,如海潮一般退去。
我向他伸出手,却穿过了他的躯体。
契约不可逆转……
苏
我爱你
“不准走!!!混蛋……混……蛋……你这个混蛋……!”
啪嗒。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
水晶珠子在地上跳动着。
那是我的眼泪。
人鱼的眼泪会变成珠宝。
在很久很久以前,春末的光那样明媚耀眼。
我的人鱼受了小小的委屈,安静地坐在如画的春光里掉眼泪。他那样美丽又那样温顺,一整个世界最好的词语叠加起来都无法描绘他的一点点。
啪嗒,啪嗒。
他的眼泪是琥珀。温柔的,春天一样的琥珀。
啪嗒。
啪嗒。
在很久很久以前,浓秋的红叶是那样耀眼。
我的人鱼想起了伤心事。
他在我的怀中哭泣,那么悲伤,那么无助。他经历过如此痛苦的事情,却仍旧善良纯白。
他的眼泪是琥珀,在中间镶嵌一条血线。那是悲伤与痛苦的情绪凝结。只有真情的宝石才会恒久。
啪嗒……啪嗒。
在很久很久以前,落雪的冬夜,他的歌声盘旋。
仿佛纯净的光,透明的水晶。幸福化作声音,记忆化作花。
我的人鱼为我歌唱,为我驱逐痛苦,要我快乐。
啪嗒……啪嗒……
他的眼泪是琥珀,为我留下一颗,在寂静的雪夜里,在漫长的冬季,散发着永恒的温暖的气息。
只有真情的眼泪才能恒久……
啪嗒,啪嗒,啪嗒。
我痛哭流涕。
我的眼泪落在地上又向上弹起。
在此之前我从未淌下化作珠宝的眼泪。在此之后再也没有人值得我这样沉痛地哭泣。
瓶中光散去之后我没有再试图用魔法制造光亮。
钉着巨兽的立柱下银色魔法纹散发细微的光芒,黑暗在一旁涌动着,这地底的洞穴影影幢幢。
我闭上眼睛,眼底还留着我的人鱼那莹蓝的辉煌的残像。
那些澈蓝色的光在我的眼皮上跳动,仿佛卡尔的灵魂仍旧在我身边环绕。
但是我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因为我听不见哪怕一点来自他灵魂的声音。
我抬起手,亲吻他留给我的戒指。
他的心化成的红色宝石已经不复从前温暖柔和,我的嘴唇上只留下宝石结晶体特有的冰凉和锐利。
我也再不能从上面听到令我心安的心跳声。
他走了。
四十五
时间在黑暗中会流逝。
在痛失挚爱的悲伤中会流逝。
在仿佛死亡一样的空无中也会流逝。
会流逝得更加粘腻浓稠,更加无情冰冷。
我被这样的时间冲刷着。
最后的瓶中光掉出来,明亮从玻璃碎片中探头而出,黑暗如陈旧的丝绒般碎裂。
在突如其来的光明中我纵声大笑。
止住眼泪,纵声大笑。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正在发疯,但是悲伤的确离我远去,至少我感觉不到了。
他说他在返乡之途上等我。
那就等着我吧。
我马上就去。
把这里的一切结束之后,马上就去。
……
他消失的地方,矗立着一座水的壁障。
这是我所熟悉的人鱼的水魔法,上面亲切的魔法波动让我觉得他仿佛还未离开。
但是沉迷幻象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并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因为真正的他在返乡之途上等我。
我走过去,水在我的手指间滑开,拱出一道门的形状。没有任何意外,我知道门后有谁。有时候我觉得我的血统里带着一些预知的成分,譬如我做的那些梦,那个我和另外一个我打开了某一扇门的场景,事后证明,我的确和阿止一起破开了林荫镇的魔法屏障。
而门后有什么?没有浪费任何时间,我知道,阿止在那里。
“哥哥。”他看着我。
他的目光非常复杂,挣扎、忏悔、痛苦、自责。不需要他做更多的解释,我知道他听见一切了。
他知道一切了。
“不是你的错。”我揉揉他的头发。看见他的一瞬间,超乎预料的柔软从心底升腾上来。我的人鱼说得没错,我对阿止亏欠良多。我从未对他尽过兄长的职责,而他一直在为我牺牲——即便这种牺牲是错误的。而等到我终于有力量的此时此刻,我却要抛下他追逐自己的幸福去了,这未免有些残忍。
我看见了躺在他膝上昏迷着的文森特,幸好还有这样一个人会陪伴着他。
“你听见他说的话了。”
我想阿止经受的打击的确有些大,这使他看起来有点呆滞,他点了点头。我手拢手臂,他就顺势将头抵在了我怀里。就好像他才是那个十二岁的小孩,而我是个真正可以让他依靠的兄长一样。
毫无疑问我对他感到愧疚,这种愧疚也许会在今后的旅程中一直陪伴着我,但是为了同我的人鱼重逢,我不介意接受这一点小小的惩罚。
“你身上欧逊的血统,已经被唤醒了吧。”
阿止沉闷地点点头。
我知道在他做了这么多对人鱼造成伤害的事情之后,觉醒的欧逊血统会让他有多么痛苦,但是我想,这种痛苦是作为他甘愿承受的惩罚手段存在的,否则他也许会愧疚地想要自杀吧。
“关于文森特的事,你知道了吧?”
他再次安静地点点头。
“没有人会责怪你的,带他去人鱼海吧,人鱼擅长净化,他们会为你治愈他的,然后你们可以在那里生活——真的,没人责怪你。你听见了,他出发的时候要我好好照顾你。”
这句话仿佛终于触动了他内心的某一个开关,他哭了出来。是一种非常忍耐的哭泣,阿止耸动着肩膀,他似乎认为自己没有哭泣的权利。他就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似的,一边哭,一边不住地打着嗝。我慢慢地拍着他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他有多么辛苦,一直被谎言与虚假戏弄着,在通往真实的嶙峋道路上跌跌撞撞头破血流,这条道路他要走得比我艰难多了。
时光是一双多么可憎的手,混淆黑白,颠倒是非,玩弄着一切自以为正义以及虚假的邪恶。
但我知道,这其实不是时光的错。
它是在淘汰,在寻取,在选择。
而软弱的终将被抛弃,愚蠢的会受尽嘲讽,只有真正正直坚强的那一些,即便有个痛苦的过程,却会被真理拥入怀中。这才是这个世界所真正寻找的人。这样的人被聚集起来,时光也就完成使命了。
这是一个世界成长的方式。
这些人,就如同我的柏莎祖母,如同路易,也如同阿止。他们像是火焰一样,火焰终究会越聚越多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阿止稍微平静一些了,他用嘶哑的嗓音轻声说,“林精城堡与人鱼城堡,这是抵御邪恶魔兽的第一道屏障,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这地底的怪物,我同它战斗了无数年!直到现在才明白它是我们亲手创造的。它是林精的灵魂的集合,那种大地的守护者在遭到迫害之后灵魂魔化凝聚,变成了这样的怪兽——我还以为我是英雄。最后是他救了我!是我以为的怪兽救了我!”
“很多人都以为自己是英雄。你不是,但你会成为比英雄了不起得多的人的。因为你是一个欧逊。”我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最终又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下,“你会的,比我更加出色,去人鱼海吧。”
“你呢!”他紧张地看着我,我想他已经看出我准备要做什么了。
我对他微笑,至少我认为这个时候做这个表情是再好不过的了。
“人鱼能够净化,我身上恰好有那么一点人鱼血统,它们都遗传给我了不是吗?去人鱼海吧,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你不能!”
“然后我要去返乡之途上找他。”
“哥哥!”
“啊,对了,骑车带你周游世界的事情,对不起。对不起,能够请文森特为我做这件事情吗?”
“哥哥——”
我对他挥了挥手。我亲爱的弟弟的身影消失在水幕之后。因为找回了真爱所以魔法的交换已经失效了,他现在是个没有魔力的巫师,对于我来说这点非常好,因为我不用担心他在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令我难以解决的事情了。
他在人鱼海会幸福的。
我走向那些巨大的封印立柱。黑色的怪兽沉默着,仿佛凝聚成实体的雾气,有如泥沼一般粘稠厚重。
我踏了进去。
……
进入灵魂是什么感觉……或者说进入一大团魔化灵魂是什么感觉我并不清楚,但是之前我绝对没有觉得它是这么一种平和的感觉。仿佛被水流包裹,它呼唤起了我血统中人鱼那一部分的所有天性。自由的,关乎于水的天性。
我潜入这无光的水里,闭上眼睛。
可以感受到水的呼吸,像是潮汐来去。
我想这也许是我的人鱼留下的净化魔法,这魔法消耗了他所有的魔力,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他的肉体才会死亡的吧。
这是他的气息。
我钻出灵魂的水面。
光透过闭合的眼睑传进来,是一种鲜嫩温柔的绿色。我闻到一种森林特有的气息,湿润,跳动,新鲜。
“苏。”
这个声音对于我来说无比熟悉,我睁开眼睛,看见了我没有预料到会看见的人。
“莎拉……”
莎拉·希尔,文森特的姐姐,几乎成为我未婚妻的少女。
“好久不见。”她微笑着垂下头,因为对于我来说她实在是太高了。她金色的头发扎成松散的发辫,垂在身前,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显示出一种奇异的透明质感。她的蹄子——没错,四个蹄子——在地上来回走动着。这是因为植物不断地从她的蹄趾间生长出来,如果她不走动的话,那些碧绿的藤蔓以及繁茂的鲜花很快就会将她的小腿淹没。她的眼睛仍旧是蓝色的,但是她的皮肤却呈现一种刚刚生长出来的幼芽的绿色。她的下半身是一种有蹄类动物,也许是鹿,上半身还是一位人类。但额头上有一个淡金色的有着螺旋花纹的角。
她对我伸出手。
“我在这里等你。我们走吧。”
“莎拉?”
“是的,我曾经的名字。”她微笑着,有一种大地气质的包容感,虽然她的面庞仍旧同我曾经见到的那样青春洋溢,但是她浑身的气质并不完全像个少女。没人会认错这一点的。
当然,外貌算不了数。
毕竟我现在看起来也只有十二岁。
“而我最初的名字,菲利斯。来吧,到我背上来,我们应该出发了。”
即便我已经经历了许多离奇的事情,但是此情此景还是让疑惑塞满了我的脑袋,诸如这是哪里,我们要到哪里去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事情都是我迫切想要知道的。
莎拉……菲利斯……她在我面前曲起膝盖,然后将我放到了她的背上。这不是有马鞍和缰绳的坐骑,更何况她曾经还几乎成为我的未婚妻,即便我知道此时的她同过去的她已经大不相同,但我仍旧还是感到尴尬。
“我从未载过人类,不过我会尽量选择一个不那么令你难受的速度,我们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抓紧我。”
抓那里?
我想我总不能抓着她的头发。又或者搂住她的脖子,但这样一定会影响她奔跑……如果她是想快速奔跑的话。
“把手给我。”应该是实在没有更多的时间来供我犹豫,她主动为我提出解决办法。她抓着我的手环过她的胸口。
虽然……虽然我现在是个小孩,而且我们物种不同了,她也许是林精……一定的,而我是个鱼人,可是……可是……
她笑了。
“无数年来你从未改变,还是这样迟钝。”
“嗯?”
“请不要称呼我为女士,我菲利斯,幼芽的育护者,是位男性。”
“嗯?!”
我知道我的确是有点迟钝。
好吧……也许不止一点。
按理来说经历过物种转换之后,性别改变这样的事情也应当不该这么大惊小怪。但是他保留着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莎拉那美丽骄傲的少女的脸,而这位少女曾经几乎成为我的未婚妻。……他的确不是女性,他的胸部平坦结实,但他的声音完全也不像个成年男性!
我并不是要给自己找借口,但他那绿色的皮肤,还有花纹缠绕的上身……而且他那么高大,我总不能盯着看他的……
“您呐,如果被您的爱侣,梅若蒂兹殿下看见,他一定会生气的。”
“呃……抱歉!”我缩回手,想必一定红了脸。我想我的头脑有些混乱,所以才会一直不停地在人家胸口确认……
“您是要去见他吧,那位殿下。能够舍弃在此处的寿命踏上银色星辰之途吗?人类同我们,在生死的问题上总是有些分歧。不害怕吗?”
“这之后我会去找他的。我原本是想净化……”
“是的净化,那位殿下已经做了很多了。这个地方是用他的躯体撑起的,您懂吧,他的躯体,您仔细听听,外面的天空就是他。梅若蒂兹。”
我仰头望着天空,那是种奇异的浅淡的金色,它透明,轻盈,就像是我曾经看见过的记忆中的光之海。
梅若蒂兹。
我下意识不想说这个名字。
因为我知道这不是对于我来说应当属于他的那个名字。
那个名字……
“好吧,抓紧了。”菲利斯打断我的沉思,重新握住我的手让我环住他,以确保我不会在一会儿的奔跑中从他身上掉下去。“我们有很长的路要赶,我可不会夸张这段旅程。林精之森已经数百年没有开启了,要越过这一切到达中心简直不可思议。但是好再在这里的恰好是我,虽然吾族没有猫那样的速度——他们是世界上最快的精灵了,总是一不注意就出现,突然间又消失不见,连奔跑的轨迹都不留下。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天赋,您呐,请看吧。”
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准备时间,他跑起来了。
或者说这个林子跟着他一起跑起来了。
我能够感觉他的蹄子轻盈地踏着土地。
跳跃,跳跃!
并没有风在耳旁呼啸,跟黑带着我奔跑的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我知道林精——菲利斯的速度很快,但是我不知道要具体怎么形容这种快。
林精之森的树木闪烁着,景物似乎的确在变化,但是又好像没有变,这是种仿佛在原地奔跑的感觉。金色的天空上没有云,让我更加无从寻找参照物。然后我们就突然从这个地方到了下个地方了。我是说,原本我在一座嫩绿色的森林里,然后突然间变成了苍蓝色的参天巨木。
“吾族没有猫那样快的速度,但是在林精之森不同,它会带着我们奔跑。”
菲利斯的声音,透着一种男女莫辨的温柔,这同他从前的样子实在不同。当他还是那位莎拉小姐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表现出一种自负的骄纵。
“反正我们的时间还很多,路很长,”他说,“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我有很多想知道,但是这些问题一时间堵塞了我的头脑,谁也没办法挤出来。
菲利斯柔声说——当然也不排除带着一点点的促狭口音:“那么让我来选吧,您的族系怎么样?这几乎是只有我才知道的事情,甚至那位殿下也不清楚。要我说,那位殿下跟您一样,对自己所专注之外的世界一无所知。”
我想他说的是迟钝。
“好吧,谢谢。”我还能说别的什么呢?
“您身上的欧逊血统来自于林精城堡的一位巫师,这是毋庸置疑的。就像您的弟弟一样,您的母亲曾经是林精城堡的供奉巫师。啊,很抱歉,我对这些巫师没什么好感,若非我还是莎拉的时候他们对我还算善意——那个时候城堡的巫师是你弟弟——否则的话就算提起他们我也是要发怒的。您能听懂吧?我说话有时候有点难以理解,但是怎么说呢,真正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我想我是理解了的。并且同时,我对菲利斯产生一种由衷的亲切感。那位小姐,菲利斯的过去,她也是个没什么语言逻辑的人。那时候我只对她颠三倒四的叙述感到厌烦,但现在觉得这习性还算可爱。
“再来我该从哪里说起呢?”他的声音带上一点困惑。
“我跟柏莎夫人……我以为是我祖母的那位夫人有血缘上的联系吗?我是说她的母亲恰好也来自林精城堡,她也有纯正的欧逊血统。”
“我想想,啊是的,那位小姐,其实我不算见过她,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怎么出生呢,我是说几乎没出生。这里我就必须要向您解释了,林精是一种灵魂的精灵,我们的躯体在人类世界都是虚幻的,有时候人们会说就像是雾气或者光线产生的幻觉,我们不像人鱼那样有形体,这其实很方便,因为我们不需要繁衍。我们是跟着风到这个世界的,我们的神灵他不掌管风,总之他掌管的是跟风无关的东西,那些跟我们的话题没什么关联。总之我们到这个世界来,是以灵魂的形态一直在活动着,所以才会跟人鱼这样亲近。你知道,人鱼掌管一切灵魂的歌。他们制造宝藏的种子,而我们使宝藏生长,然后守护它们。摘取没有成熟的宝藏是危险的,这是自然律定下的法则。而吾族的灵魂恰好有着吸收这种负面力量的能力,所以人类利用了这一点来摘取未成熟的宝藏。然后你应该也听过了,总之就是一个阴谋什么的,我对阴谋不大在行,我在行植物生长,所以我也不能给你解释。总之,人鱼帮我们净化灵魂的时候,人类又捕捉人鱼,之类的。吾族对魔法不怎么在行,灵魂的精灵不大需要魔法力量,我们使用灵魂力量就够了。巫师都是人鱼教导出来的,最初吾族对他们怀有好感,结果最终被欺骗了。所以吾族才不喜欢巫师,他们大多数做不了多少好事。”
“啊……是这样的……”我稍微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他所说的这一切。他果然还是……这么不擅长叙述。
“您的母亲的父亲就是那么一位巫师,不算是坏巫师,但也不是好巫师,总之我不认识。至于您的欧逊血统,欧逊多少都会一点魔法,虽然成为巫师的很少,但是欧逊找到人鱼伴侣的不少。您人鱼那部分血统,它们有时候会藏起来,有时候又出现,您瞧,在您身上就出现了。您父亲的父亲的母亲刚好是林精城堡的一个伯爵的妻子,然后……啊!”他有点惊讶地停下来,“说实话,您应该回来继承林精城堡。您完全有这个资格。”
说实话,我不怎么想跟这两个城堡有太大纠葛了。
“您父亲的父亲的母亲跟那位柏莎小姐的母亲是姐妹。这又得说起我不算出生的那件事情了。我本来是不该有身体的,您应该理解,作为灵魂的精灵身体是种负担,但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吾族,诶,我想也许我们应该学点儿魔法了,巫师知道吾族的弱点。他们找到了希尔家族的这么一个女性,然后我把放了进去。这种杀人的方法让我的灵魂不洁,所以无法挣脱肉体的束缚。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我真正在这具躯体里住下的时候那个小灵魂已经完全死了,照理说是这样的。但是我难免受着她的一点点影响。对于我来说女性的躯体倒是没什么,因为我之前到底是什么连我自己也没办法确定,从前他们一直是把我塞在男性躯体里的,不知道为什么换了,也许是希尔家族子嗣不足吧。啊,总之,我想说……”
他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看着我。
“你还记得茱莉亚吗?”
我当然记得,那是我的未婚妻,真正的未婚妻。说实在我对她感到愧疚,但是我也知道我对她的感情不是爱情。并且我也稍有怀疑过她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再没有人跟我提起过她,我记忆中对她的存在的那部分总是有些模糊虚幻。
我点了点头。
菲利斯用手抹去流淌出来的眼泪,着泪水带着这季节林地特有的芬芳的味道。
“谢谢您。”他控制不住自己地用一种感怀的声音说道,“谢谢您。”
我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他又说了一次谢谢,然后转过头去,重新跑动了起来。“这样她就安心了。茱莉亚,她爱着您。真正的莎拉·希尔,那个大家都以为死去的小灵魂,她爱着您。现在她可以安心了。并且我感到抱歉,我其实刚刚苏醒不久,我和她彼此制约使得我们的过去看起来对您有些坏……但是她真的爱您。那之后我想您听过吧,我们沉睡了许多年。文森特以为自己的姐姐要被恶魔林精夺走了,他们一直都以为被选中的孩子是在用灵魂镇压恶魔。他们不晓得正是他们把我们强行绑在一起……总之这件事情是他们为了救回莎拉,其实也就是我——而弄出来的。如果不是梅若蒂兹,那位殿下赶到的话,我也许就魔化了吧。但是一切都会好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您也是来净化的对吧?我说,不需要了,真的,您放心去找那位殿下吧,去人鱼的银色星辰之途,他们叫返乡之途的。但是要我说您也许不需要去那里。这样她也会高兴的,跟我在一起的那位小灵魂,小茱莉亚,她是个死魂了,但是她爱您,所以变成了您的未婚妻,这个耗费了我们不少的灵魂之力,否则也许我有可能带她回来的。但是她应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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