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怪物世界作者:陈留王-第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和无心的情况差不多,也会被送到这里的吧?
无忧下床穿了鞋子,打算去蝴蝶城四周看看,熟悉一下周围的情况。刚走出房间,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仿佛刀尖划在玻璃上似的,听得人牙齿发酸,接着又传来很激烈的争吵。
无忧揉揉耳朵,心想大概是哪个楼层的年轻人在吵架。他没有在意,自顾自地下了楼梯,果然在一楼的走廊上见到好多人围在一起,中间似乎有人在高声吵架,夹杂着低低的抽泣。
无忧经过时听见围观的人低声说:“早看出来那个小孩精神不正常。”“就是,跟个哑巴似的,可惜长得那么好。”
无忧心里琢磨着,总觉得不是滋味,他拨开人群,见到了在低头抹泪的少年,一手拎着自己的水盆,拖鞋和裤脚都湿淋淋的,像是被泼了水。旁边那个高个子男人依旧不依不饶地吼:“小兔崽子,你今天不把我的手表交出来,这事没完!”
无忧盯着那个少年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猛然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惊喜道:“无心,你也在这里!”
无心哭得梨花带雨,迷迷糊糊地抬头,看见了无忧,顿时泪光盈盈地笑了起来:“无忧哥哥。”
无忧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安慰他了几句,转而看向了那个高个子男人,冷淡道:“我是这孩子的哥哥,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冲孩子发什么火?”
中年男人见这少年来了靠山,语气略微收敛了一些,但依旧气冲冲地说:“你弟弟偷了我的手表。”
无忧想都不想,立刻说:“那绝对不可能。”他知道像无心这种在精神病院生长的孩子,恐怕连钞票都不怎么认得,又怎么可能去偷人家的东西呢。
中年男人冷笑了一句,又要说些什么。无心忽然出手,将手里的水盆朝男人劈面掷去,男人躲避不及,鼻梁上被砸出了一道印子,气吼吼地要扑过来揍无心。
无忧忙把无心护在自己身后,一旁的人又拉扯着男人。眼看场面要失控,无忧劳烦别人去找这里的负责人,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带领两个保安跑了过来,他先是让围观的人都回去,然后把无心、无忧和高个子男人叫到值班室里,仔细询问了情况。
这个负责人温和地叫人给他们三个倒茶,又闲闲地问了一些风土人情之类的话。过了一会儿,一个办事员悄悄走过来,拿过来一块半旧的腕表。
高个子男人一见到这块手表,气势顿时没了。这就是他丢失的那块,原来是他粗心大意,落在餐厅里了。
负责人各自将他们批评了一顿,叫他们回去休息,不准生事。
无心却死死地攥住无忧的手,并不动。无忧知他的心思,于是好言好语地对负责人说,能不能调换一下房间,让我和弟弟住在一起?
负责人正打算离开,听见这话,只好重新坐下,显出不耐烦的神情:“房间是很早就分配过的,不可能说变动就变动。今天你换房间,明天就有其他人要换,都这么搞,我们这个院还怎么管理?”
无忧有点迟疑,无心却直接从他身后走出来,盯着负责人的脸,固执地说:“我不管,我就要和我哥哥住一起。”
负责人轻蔑地笑了一下,扣上西服纽扣,起身离开。
无忧转身看了一眼无心,见他神情哀伤,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无忧心里一紧,又叫住了那个负责人,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我和陆万劫上校是很好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能用一下你的电话吗?”他指了指桌上的固话,然后说:“换房间的事情,他会亲自和你说的……”无忧并不想通过陆万劫的关系去打压别人,只是在医院的时候听见别人叫陆万劫为上校,所以猜测他在本地可能会有一些威信的。
果然负责人听了陆万劫的名字,愣了一下,有点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无忧,问道:“你跟陆上校,是亲戚?”
“是……普通朋友。”
负责人点点头,走到桌子旁边,拨了一个号码,对着话筒说:“这里是蝴蝶园,我找军部的陆上校。”说罢把电话交给了无忧。
无忧接过电话,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繁杂的脚步声,然后那边传来很沉稳的男人声音:“我是陆万劫,哪位?”
无忧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地说:“我是无忧,我在蝴蝶园……”
“我现在正在开会。”陆万劫语气放轻了一些:“等一会儿。”
说罢电话给挂断了。无忧握着话题,听着里面嘟嘟的忙音,像是被扇了一耳光似的,脸颊火辣辣的疼,过了一会儿,才放下电话。
负责人见到这种情况,暗自擦了一把冷汗,他见过很多试图跟军部扯上关系的人,事实证明大多数是自作多情。
如今世界大乱,军队成为唯一的地方领袖,盘踞在陆地上几个地区,各自为政,地位跟土皇帝差不多。所以任何人听见军部的人,都要忌惮许多。
负责人客客气气地请他们三个离开,自己处理其他事物。
无心耷拉着眉眼,自知哥哥救不了自己,他反而不再哭闹了,很认命地回了自己的卧室,旁边那高个子男人则是一半挖苦一半嘲笑,得意洋洋地走了。
☆、换房间
晚上这新来的几百个人按照身体特征被分到了几个组,无忧属于返祖类增生,被分到了一群长着翅膀或者长毛的小组,族长是一个年纪五十多岁,长着一对掉毛大翅膀的男人,他先是清点了人数,然后要求大家介绍自己。
这些人大部分是男人,年龄在二十岁到五十岁之间,想想也对,这种灾难发生的时候,身体素质在逃生中十分重要,老弱妇孺自然被第一批淘汰掉。这么想想,无忧忽然觉得这种聚会挺无聊的。
组长话很多,一套一套的,又是强调组织纪律又是强调服从,据身边的人偷偷讲,此人之前是某中级法院的院长,在军部又有些嫡派学生,因此在蝴蝶园里很有威信,园长都忌惮几分。
组长讲了一大堆无聊的废话,见组员们听得昏昏欲睡,他只好掐断了话头,讲了此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安排众人明天的任务。少数的女人负责蝴蝶园房间的清扫和床单的清洗,男人要去工地里干活。因为随着越来越多的被救人员到来,这里的楼房不太够了。
这些组员大部分人都是在办公室喝茶的,从未做过体力活,听了任务都很有怨言,身后的大翅膀呼呼乱扇,整个会议室气流旋转,纸张飞舞。
组长一看气氛要乱,当即沉下脸道:“诸位冷静点,现在是战时,不比平常,无论是蝴蝶园、医院、还是军队,都是半个闲人不养的。若是不服从管束,尽可以去外面自己生活。”
此言一说,大家都冷静了,他们也知道组长说的有道理,所以大部分点头表示服从。
散会之后,众人各自回去睡觉,无忧见天色还早,想约无心出来散心,但是无心却不在宿舍。他有些失望,只好一个人出来。院子里草木郁郁葱葱,在夜色中十分宁静。大门已经锁了,但是门口有一张告示牌,标明蝴蝶园内也有一家小超市,想逛街的人不必舍近求远。
无忧将信将疑地顺着指示走下去,果然见到一个小超市,面积比公厕略微大一点。里面摆放的十分拥挤,大部分都是面包、汽水、方便面之类的。
现在这个时候,纸币是早已经作废的了。市面上流行以物易物、以枪易物、以金银易物这三种方式,第三种不太通行,金银固然有价,但在这种时候,还是食物、衣服和武器最为有用。
无忧在冰柜前徘徊许久,挑了一个看起来很小的纸杯冰激凌,问老板价格。老板笑,没有说价格,只问他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
无忧把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掏出中午吃剩下的半盒饼干,老板变了脸色,有点想把他赶出去,无忧只好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把衬衫上一枚亮晶晶的袖扣取下来给他。
老板不太满意,他旁边的小女儿见了这明亮的小玩意儿,伸直了双手嚷着想要。无忧把袖扣塞给她,攥着自己的冰激凌出来,算是做成了这一笔生意。
夜深人静的蝴蝶园里,忽然从外面开进来一辆军用吉普。汽车非常低调,只静静地停在停车场,蝴蝶园的园长在楼上已经接到了门卫的电话,马不停蹄地跑下来,满脸笑容地迎上去。
从车上走下来两名非常年轻的军官,穿着清一色的军装,高筒皮靴,腰佩手枪,在夜幕下瞧着非常严厉。为首一人个子很高,面容清瘦,神情冷漠。后面的那个脸色白净,瞧着有几分书卷气。
园长是认识前面那人的,当即笑道:“陆上校,大驾光临,失迎失迎。”
陆万劫客气地点点头,他一向不惯与人寒暄,直接挑明了来意,自然是为了白天的那个电话。
园长是贵人多忘事,早就忘了这一茬,愣了一会儿,经助理提醒才想起来,当即吓出一身冷汗,他以为白天那个男人说与陆上校认识,乃是夸大之词,没想到两人不但认识,而且亲密到能劳动本尊亲来的地步。园长当下不敢怠慢,引着陆万劫走进了公寓。
他们在走廊上见到了一个坐在椅子上低头摆弄扣子的少年,园长见他就是白天发生争执的主角,于是认定陆万劫和他是认识的,就忙引着人过去,并率先一步打招呼:“0418,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啊?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呢?”
无心可记不住自己的ID号码,见一群人围拢过来,吓了一大跳,嘴巴里含着一颗糖,一动不动地仰着脸。
陆万劫一向端庄严苛,见了这个美貌少年,不知怎么生了一份亲近之心,于是上前一步,微微弯腰,温和地逗他:“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长怎么漂亮?”
无心陡然见了这个面容黝黑的高大男人,吓得魂不附体,嘴巴一咧,圆滚滚的糖果从舌头上跳出来,落在衣服下摆上。
无心低头把糖果捡起来捏在手心,既觉得丢人又觉得害怕,要哭不哭地低下头,只祈祷这些人快点走。
陆万劫觉得有点惋惜,这么好的少年,可惜是个傻子。
恰在这时,无忧端着那一小杯冰激凌走上来,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围拢着的无心,他以为无心又遭人欺负了,当即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像一只好斗的公鸡似的,随时要找人打架。
无心见了他,娇怯怯地喊了声:“哥哥。”撒开蹄子跑到无忧身后躲了起来。
而无忧这时候也见到了陆万劫,以及他旁边的小白脸程灵。他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陆万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意转过身问园长:这里换房间是不是很难?都需要什么手续?
园长汗如雨下,慌不迭地吩咐工作人员帮忙拎行李,调换房间。倒是陆万劫因为担心违反了规定,给其他人见了不好看,叫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回去,自己和程灵去动手帮忙。
无心见这个黝黑的男人虽然模样很凶,但是心眼很好,还亲自帮自己叠被子,不由得心生好感,怯怯地走上去,开口道:“叔叔,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吗?”
陆万劫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无忧,心想他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活宝弟弟,他微微一笑,回答道:“我们是朋友。”
无心哦了一声,像一只小麻雀似的围在陆万劫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来到了新房间,四个人合力铺好了床铺,除了无心叽叽喳喳地讲话,其他人都特别沉默。无忧倚在衣柜旁,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程灵坐在陆万劫身边,低头兴致勃勃地玩自己的平板电脑。陆万劫则耐心地侧过脸,听无心将那些糊涂话。
外面忽然响起哨音,提醒他们再有半小时就熄灯。程灵收起平板,亲昵地踢了陆万劫的小腿肚,低声说:“咱们回家吧。”
陆万劫点头,却看了一眼无忧,然后温和地对无心和程灵说:“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话对无忧说。”
待两人都出去以后,陆万劫并没有说什么,依旧坐在原地。无忧转身坐在另外一张床上,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你回来之后,我们两个还没有认真地说过话。”陆万劫缓缓地开口:“你那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他苦笑了一声:“你刚离开我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怎么想也想不通,明明前一刻还说爱我的人,怎么转眼就和一个认识不到一星期的人亡命天涯。后来我重新回到了军队,看惯了生死,反而觉得那些都微不足道了。”
“我现在在军队过得很好。你这边有困难,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们两个做不了夫妻,也可以做朋友。”陆万劫平平静静地说完了这些话,站起来打算离开:“上次太匆忙,没有认真道别,过来,我们握个手吧。”
无忧并没有动,依旧背对着他,只有肩膀微微地颤动。
陆万劫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见他单手捂着眼睛,晶莹的泪水从指缝里滴滴答答落下里。
陆万劫心里一紧,轻轻地叹气,抬手拉过他的手,用拇指一点一点擦干净泪水,柔声说:“好啦好啦,别把眼睛哭坏了。”
无忧固执地推开他,起身要去洗手间擦脸。陆万劫拉了他手,坐在旁边,将他拉到怀里,轻声说:“你说你哭的是哪一出?是你甩了我,怎么你又委屈上了?”
无忧慢慢地收了眼泪,缓缓摇头,他自己的确是理亏,没话可说,待气息平顺了一些,想转移话题,就开口问道:“那个……林铁衣现在在哪里?”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不高明。陆万劫身形僵了一下,缓缓地把抚在他头上的手放下来。他和林铁衣,大概是真的很相爱吧,毕竟下水道被挖开的时候,所有人都见到了林铁衣割开手腕给他喂血的情景。爱情这种事情原本就没有道理可讲。自己不是也一厢情愿地暗恋他七年吗?
“医院那边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陆万劫语气清冷地说。
无忧哦了一声,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心想:这算是和好了吧?
陆万劫将他推开,起身告辞,临走时又从程灵手里拿了一个纸袋子,递给无忧,说是衣服和零食,嘱咐他在这里安心生活,想了想,又从衣服里拿出钱夹,打开之后看了看,掏出身份证和几张卡,将里面的钱连同钱包一起塞到了无忧的手里。
无忧接了钱包,喃喃道:“我送你。”
无忧送陆万劫和程灵离开。一路上他们两个军官走在前面低低聊天,倒是把无忧给冷落了。
他俩先是在说军队里的一些事情,后来话锋一转,聊到了生活,程灵就轻轻地抱怨:“你倒是大方,这个月咱们俩喝西北风啊?”
无忧打了一个机灵,感觉到夏风也带着丝丝的寒意。
那边陆万劫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程灵当即住嘴,想了想又转换话题:“我饿了,回去你给我煮南瓜粥。”
陆万劫抬腿踹了他一脚,程灵笑着跳开,拉开车门钻进去,又降低了车窗对无忧摆手微笑:“回去吧,无忧小同学。”
无忧站在夜风里,望着陆万劫,欲言又止。陆万劫拉开了车门,临进去之前,又看了一眼无忧,轻声说:“回去吧。”
无忧慢慢地走上去,将手里的钱包还给他,轻声说:“你拿回去吧,我不要了。”
陆万劫眉毛一挑,有点不高兴:“又怎么了?”
无忧垂下眼睑,看了一眼驾驶位置上悠哉悠哉地程灵,赌气道:“就是不要了。”
陆万劫直接把钱包收回去,坐回车里,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开口道:“开车!”
程灵吐了吐舌头,缓缓地打着方向盘离开。那边的门卫及时打开了大门,汽车刚离开,大门又紧紧地合上,唯恐有活尸趁机闯进来。
☆、一把尖刀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楼下就传来嘹亮的哨音,无忧和无心有点闹不清楚状况,茫茫然地睁开了眼睛,就听见楼道里咚咚咚地脚步声,跟打仗似的。无忧先清醒过来,掀开棉被跳到地上,抓起衬衫就往身上套,同时对无心喊:“快起床,今天要去工作。”
无心懵懵懂懂地坐起来,挠了挠头发,慢吞吞地在床上摸索衣服。
待两人都收拾停当冲出去后,见院子里空荡荡的,大卡车早已经开走了,一旁的负责人见了他们俩,眉头皱的老高,最后只严厉地说了一句:“下回不要迟到了。”拦住了旁边一辆外出的面包车,叮嘱司机把他们送到施工现场。
无忧和无心坐在臭气熏天的车里,早晨的空气冷冷的,他们俩吸了一肚子寒气,感觉到了饥饿,无忧从口袋里拿出饼干,给无心分了一半,小声说:“下回咱们起早一点,就能赶上吃早饭了。”
前排的司机不知为何发出了一声冷笑。无忧听得刺耳,感觉这声笑必定有个缘故,于是和和气气地跟司机搭讪。略微聊了几句,司机才说:“你们新来的不知道。蝴蝶园最近减缩了开支,早饭只有一锅稀粥,就这个还有一堆人抢不着呢。”
无忧敏锐地问:“这是病人的伙食还是蝴蝶园里所有人的伙食?”
司机自觉失言,紧闭了嘴唇不再说话了。
路上还可以看到零星的几具活尸,慢悠悠地在街上回荡,徒劳地追逐着疾驰的汽车。无心趴在窗口,把那些活尸当做风景来欣赏。无忧却微微皱起眉头,为两人的未来担忧。
到了施工现场,两少年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建筑大楼,以及旁边一堆水泥和钢筋,他俩看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后来负责人走过来,见他俩弱不禁风的不像是能下苦力地人,于是安排他俩去搬运沙子。
两人和另外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一起推一辆运沙车,虽然工作效率低,但是幸好负责人并不催促。只不叫他们停下来。
到这种时候无忧心里已经很愤怒了,他想不出为什么要安排他们做这种毫无技术可言的体力活。他是读法律的硕士,旁边的无心又是一位少年天才,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
无忧骂提出这种馊主意的人是白痴,旁边戴眼镜的男人微微摇头,用一种看孩子的目光看着无忧和无心,轻声说:“你们还不了解现在这个世界的规律啊。”
他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用铁锨铲沙子,放低了声音说:“现在是乱世,凭你是什么企业高管、大学教授那都不管用,谁有枪,谁的拳头硬,那才有资格说话。你看看咱们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弱的跟鸡仔似的?那些身强体壮的男人早就加入军队了。”
放眼望去,周围这些做苦力的人的确是身形瘦弱,面黄肌瘦。
无忧和无心没再说什么,只好低头干活。中午有人来送饭,也无非是米饭青菜豆腐之类的素食。大家心里不满,感觉和之前想象的落差太大了。本以为是一个辐射病人的疗养院,谁知竟是做苦力的集中营。
负责人的态度不像前两天那样满面春风,而是冷冷静静地说:“诸位不想做,随时可以走人,我不勉强。”
几个说话声音高的人当即放下了饭碗,迈开大步离开。负责人别转过脸,不去看他们,对其余的人说:“吃过饭休息半个小时,下午一点开始工作,傍晚七点准时收工。”
无忧见离开的那几个人身形略微强壮一点,想必是仗着自己的力量,可以在野外生存的。而余下的这些人则是真真正正地弱鸡。他没有本事可以独自去外面生活,也只好安守本分地留在这里。
下午七点多大卡车准时开过来接他们回去,当时就有几个年纪大的一头栽在了地上,在其他人的搀扶下才爬上了卡车。
无忧和无心被挤在人堆里,彼此抱着对方的肩膀,全都累的说不出话来。
回到蝴蝶园,餐厅快要关门了,他们进去之后,看见只剩下一点稀粥和咸菜,潦草地吃了一点,就回去睡了。
无心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忽然哭了起来,无忧忙坐起来问他怎么了?他把脸埋在枕头里,过了一会儿才含糊道:“我想回家。我不挨这儿。”
无忧默然无语,无心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身体还没长成,怎么吃的了这种苦。何况他一向是嘴拙木讷的人,今天一整天都不开口说话,如今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想必是委屈得很了。
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无心一声声地叫哥哥,使无忧也禁不住要把他当做弟弟来维护。无忧坐在床头呆了半晌,这种情况下,最简捷的方法就是去求救陆万劫。
无忧又想起了那天被挂断的电话,以及陆万劫和程灵低声谈笑时的画面,心里一阵阵发疼,脸颊却火辣辣的难受。他是宁死也不要再和陆万劫扯上联系了,省的自取其辱。
他又想了林铁衣,于是转身问无心:“咱们和小叔叔一起逃出去,回到污染区怎么样?”
无心睁圆了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拍手道:“好。”他想起了三人一起在精神病院里做饭、洗澡泡温泉的事情。虽然总是吃不饱饭,但是至少不用每天搬运沙子、垒砖头、也不用被迫早起,和别人抢饭吃。最重要的是,他这人其实是很怯生的,每天要遇见一堆不认识人的人,对他而言是一种折磨。
“但是他现在在哪里啊?”无心疑惑道:“他是不是不管我们了?”
无忧蹙眉想了想,林铁衣这种薄情寡义之人,若是真的抛弃他们两个独自逃跑,也不是不可能啊。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有些愁苦。
无心重新躺回床上,用一种幼稚的声音说:“哥哥,我的骨头全断掉了。”
无忧并不比他好多少,艰难地在床上摆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无忧暗暗下定了决心,实在不行,他独自带着无忧逃跑算了。
黎明时分,天空忽然响起一声炸雷,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蝴蝶园里一片欢呼,今天不用去工地工作了。
这雨自然不是普通的雨,雨水呈现灰色,含有大量的硫酸和核物质灰。正常人被雨淋到,虽然不至于送命,但至少也要脱一层皮的。
蝴蝶园里的汽车早就被挪进了地下室。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树木在灰雨的浇灌下,渐渐发灰发黄,叶子一片片落在地上。
因为今天不工作,所以食堂的饭菜量也少了一半。无忧和无心索性不去食堂,把之前陆万劫给他们的一袋食物打开,百无聊赖地咀嚼饼干和罐头。
最后两人一合计,打算去医院打听一下林铁衣的下落。
负责人见又是这两个拖油瓶,心里烦闷,又不好回绝他们,只说院里的汽车没有防侵蚀功能,这会儿不能出去。
无心撅着嘴巴说:“我不用你们的汽车,我和哥哥自己走过去,我们识的路的,是吧哥哥?”
园长扶额心想你作死也不要连累我好吧。他想了想,对无忧说:“不如这样,我给陆上校打个电话,看他那边可否派一辆车过来。军队的车嘛,自然是不害怕这种雨的。”
无心高兴地拍手:“好。”无忧脸色不好,但还是无奈地点点头。
园长拨通了电话,那边倒是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无心和无忧站在楼前的走廊上,身上穿了一层薄薄的塑料雨衣,默默地等待,不到半个小时,果然有一辆军用吉普开着车灯冒雨过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白皙斯文的脸,程灵微微一笑:“上车吧,两位。”
汽车载着三个人在雨里穿行。程灵对他们两个态度非常友好,又是递饮料又是闲聊。无忧端正地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倒是无心吧啦吧啦地打开了话匣子。他这人在生人面前是一言不发,但若是遇到了熟识的或者有好感的人,简直口若悬河,拦都拦不住。
到了医院,程灵把汽车开进了地下室,又告诉他们:“林铁衣在医院里做义工,你们随便找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中午来我家吃饭好了。正好陆哥也说要和你们聚聚。”
这话像一把刀似的插进了无忧的心脏,而他的弟弟无心又适时地补刀:“你和陆叔叔是一家子啊?”
程灵瞄了一眼无忧,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起身帮他们拉开了车门。
☆、鸿门宴
他们两个在医院门诊部一打听,果然是问出了林铁衣的下落。护士神色古怪地打量了他们一眼,随手一指:“五楼。”
两人快步跑上电梯,电梯间有各个楼层的指示,一楼是大厅和接待室,二楼是输液厅,三楼是门诊部,四楼是手术室。五楼则是空白,什么也没有标注。
无心好奇地问:“五楼是做什么的呀?”
无忧低头想了想,说:“应该是停尸房吧。”
他们到了五楼,走下电梯,立刻闻到一股很怪异的味道,周身也觉得很寒冷。无忧猜想这药物应该是保存尸体用的。走廊上有五六个房间的门,关得严严实实,门口也没有任何标示。无心开口道:“他在哪里啊?”
无忧随口说:“你叫他,看他会不会答应?”
无心低头,牵着无忧的手指,没有说话。
两人依次敲击房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着敲门的声音,无忧觉得有些悚然,干脆不敲了,直接放轻了声音喊:“林铁衣,小叔叔……”
无心也学着他的模样,胆战心惊地喊:“你在哪里啊?”
这两个少年叫魂似的在走廊上游荡,终于惹得某个停尸房有了动静,黑色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一个身材高瘦,胡子拉碴的男人黑着脸站在门口,吼道:“叫个屁啊,老子在这儿。”
他俩被这一声吼吓得脸色发白,看清了男人的相貌之后,像小鸟似的扑了过去,又喜又笑。
无忧扳着他的肩膀,亲热地摸了摸他的脸颊,说道:“我以为你不管我们,独自逃跑了,小叔叔,你可真仗义。”
无心也是仰着脸笑,却不敢像无忧那样表达亲热,只是无限欢喜地牵着林铁衣的袖子,他也想说两句高兴的话,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找不出适合的话语,只好尴尬地沉默了。
林铁衣依旧是铁青着脸,很不耐烦地把无忧推开,又摸了摸无心的头发,不悦地哼哼:“你以为我不想走啊。”他迈步走回房间里,坐在门口一张空着的床位上。
他走路的时候哗啦哗啦响,竟是脚腕上连着一根手腕粗细的链子,另一端拴在床腿上。旁边放着一碗剩饭,不远处还有一个盖着的马桶。
无忧当即就火了:“我操,这他妈谁干的!”他直接摔门而出:“我找他们院长去!”
“诶诶诶!你回来!”林铁衣拖着锁链去叫他,又赶忙跟无心说:“去把你哥哥叫回来,他去也没用的。”
无心倒是很听他的话,飞快地跑出去,硬把无忧拖了回来。
无忧冷静下来,想到林铁衣自身难保,自己和无心还在蝴蝶园里受苦,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
三个人默默地坐在停尸房的地板上,一时找不到话讲。
“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