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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临阵磨枪by恺撒月-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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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迟来一步。
展长生面色如霜,耳根却泛出一层绯红,正是在全力克制怒火。
展龙转身朝后山另一侧山洞行去,那山洞防御阵法一样被破坏,二人轻易入内,推开未曾被破坏的半掩铁门,穿过一段十丈长的通道,便见到了内里的景象。
十余个高逾一丈的松木架依次排列在空旷厅中,架上架下,有一层厚厚的骨白碎玉堆积,仿若凛冬大雪降落,经年不化。
展长生指尖抚了一层玉屑捻动,粉尘簌簌落回架上,这房中所存尽是上清门人的本命玉符,若是殒命,玉符碎裂。
眼下这碎裂玉符,足有上万枚之多,故而堆积如雪。乃是上清门自创立以来,所有门人的玉符残留。
展长生见惯生死,此刻亦不曾动容,只细细搜寻吴宝儿的本命玉符。
仔细搜索下来,却不见踪迹,反倒寻到了另外几名童子的玉符,却原来于数年前就渐次碎裂,丧命于修行途中。
展龙见他不肯死心,要在架上再翻找一次,垂手握住展长生手腕,提醒道:“既然遍寻不见,自然早被人取走。”
展长生挫败收手,长叹道:“什么人非要取那山村少年的本命玉符……莫非是胡岩风不成?”
展龙道:“十有八|九。”
展长生剑眉深锁,只觉心头沉沉,竟有些郁结在心。
展龙立在他身侧,抬手将他头颅轻轻压在肩头,低声道:“长生,路长且阻,仍需迎难而上。”
展龙肩头暖热厚实,仿佛有无穷精力传来,抚慰身心,将心头硬块点点融化。展长生宁和闭目,靠在他肩侧假寐,“有师兄在,我不敢退。”
展龙冷哼道:“怨我逼着你不成?”
展长生忽然玩心大起,恶劣一笑,仰头在展龙下颌上轻轻一吻,轻声道:“师兄不曾逼着我,却总是圈着我。”
展龙眉头一挑,半眯了暗金双眸看他,“圈?”
展长生握住展龙一只手腕,轻轻拉到自己肩头放下,方才答道:“圈。”
展龙气息不觉一沉,倏然收回手去,转身朝门外走去,行了数步却又停下,皱眉斥道:“从哪里学来这种陋劣,简直——不知羞耻!”
展长生瞧着他步履匆匆,朝山洞外走去,往日威严冷漠的背影,此刻竟隐约带了些许仓皇,不觉展颜笑开。
笑了一时,方才转过身去,对满室残碎玉屑肃容施了一礼,“列位上清门前辈,谢各位照料吴宝儿,多有打搅,告辞。”
旋即退出山洞,取出随身携带的几样土行材料同桃木化石阵盘,在洞外一番布置,设下个防护阵法。
不料他才布置完毕,甫一激发阵盘,那阵法绘在地面的圆形符纹便一阵褐色光芒闪烁,手中阵盘也亮起同样光芒,二者彼此呼应一般,地面光芒一窜,竟全数钻进阵盘当中。
地面布下的阵法,却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阵盘当中,那十二条刻痕中为首的一条,便隐隐亮起些微褐光。
展长生又伸手摁住那条褐光,尝试注入灵力,阵盘光芒再闪,眨眼就放出一个防护法阵,环绕在他身周。
阵法素来攻防威力奇大,却因其布阵繁琐、又只能固定在原地而颇受限制。展长生也不过能利用些风刃水箭对敌,这桃木化石阵盘,却能提前将阵法储备其中,临阵释放,也不过一瞬。
若是如此,那坚不可摧的金刚护法阵,和无坚不摧的千箭杀灭阵,皆可随身携带,这等效果,当真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逆天威力。
展长生顿时将满腔烦恼抛在脑后,立在洞口钻研阵盘。
不过小半个时辰,展龙不知从何处折返,却瞧见师弟痴迷把玩手中阵盘,取出法阵各色材料,在山洞前连续布阵收阵,一时俯身仔细绘制阵纹,一时仰头环顾评断四周风水,一时又迈步丈量测算阵纹距离,不时喃喃自语,冥思苦想,早已陷入浑然忘我境地,不知今夕何夕。
展龙负手立在一旁,冷眼看他奔忙。
不觉间日头西斜,夕照金光洒在寂静山头,又一点一点黯淡收拢。
日落月升,新月如钩,稀疏星光被阴云遮挡,几乎看不清楚。山间风急急吹拂,颇有些山雨欲来的气势。
展长生方才仰头长舒口气,深深一嗅湿气,喃喃道:“只怕要落雨了。”
不料听闻身后一声冷哼,展长生如梦初醒,转头果然对上展龙沉怒眼神,他一时心虚,却按捺不住心头喜悦,上前两步,将展龙紧紧抱住,侧头埋在他颈侧,手臂微微颤抖,险些喜极而泣,“师兄,我如今,终于可以找天孤城寻仇了。”
第六十九章 断袖绝义
先前被冷落的怒气转眼便烟消云散,展龙抬手轻轻抚过师弟后背,低声道:“好。”
二人便不再耽搁,径直回了修业谷。
谷中依然一派祥和平静,屋宇林立,却又比往日多了些喧嚣,正是一人一熊在演武场中比试。
一熊乃黑百毛色的乌云灵罴团团,一人则是个身着明黄短衫的十二三岁模样小小少年。
那少年生得机灵结实,一身肌肉被晒成小麦色,短衫衣襟开敞,露出颈项间一条银链,坠着块质地上佳的羊脂白玉佩,随着那少年动作在锁骨下轻晃。
团团如今足有青年男子的体格,兼之毛发蓬松,更显得体格庞大,收了利爪,只在喉间威胁低吼,进退扑压,与那少年竞技搏击之术。
演武场四周围满人群,热闹起哄,许文礼白衣耀眼,赫然置身其中,那毁容而痴傻的乐安一身绛红长袍,跟在许文礼身后亦步亦趋,仿佛过节一般,神色喜气洋洋。
周围修士亦是高声喝彩鼓掌,又不时出言指点,教那少年如何运用巧力,或闪避或攻击,拳拳皆击中团团关节要害。
那少年虽然稚气未脱,却一派沉着,举止间颇有大家风范。身法灵巧,隐隐有七禽诀的踪影,或掌或拳,朝团团茸茸皮毛间招呼上去,却只是点到即止,连半根毫毛也不曾伤到。
如此缠斗了不多时,团团便哼哧朝地上一滚,肚皮朝天,再不肯同那少年动手。
众人喝彩,皆簇拥上前,将那小少年包围在正中。
那少年亦是笑容满面,应对各位长辈夸赞指教,颇有点进退有度、谦恭而矜持的气度。
展长生不敢相认,便低声问道:“师兄,那少年莫非是夏桐生?”
展龙冷嗤道:“你当这修业谷中有几个小畜生。”
展长生不由失笑,应道:“说得也是。”
不过少倾,众人便瞧见了立在一旁观赏的展龙师兄弟。
顿时群情更为激奋,却又迫于展龙煞气凛冽,众人不敢近前,只立在原地,甚或后退几尺,纷纷拱手敛衣,行礼如仪,扬声道:“掌门师伯,大师伯,你们可算回来了!”
那小少年更是高声喊道:“爹爹!”三步并作两步,乳燕投林般扑进展长生怀里。
展长生急忙上前,随手将他接住,只觉手臂间一沉,竟重了许多。不觉含笑将夏桐生抱在怀中,转头看向缓缓醒来的乌云,轻拍它头顶,道:“这些年多亏有你,乌云。”
乌云只是低垂头颅,轻轻在展长生手掌下磨蹭,喉间发出低沉呼噜声。
展龙依然不喜人群聚集,只道我去闭关,就自原地腾空而起,折回了石屋。
他如今收回五片碎刃,难免心急要将其炼化。
见那凶神一走,众人顿时精神振作,呼啦啦包围上前,一路簇拥展长生进了议事堂。
二男一女三名修士,名唤刘忠、张易、风瑶的为首,同展长生一一讲述这些时日的经历。
通天坊劫难之后,迁址改设于天福城。这天福城乃是仅次于天孤城的大城,又是化外七城六郡之中首屈一指的富饶之地。
又位处化外中心领域,无论南来北往,交通便利,原本就是个交易经商的风水宝地。
当初通天教本就有心设坊市在此,怎奈先代魔王贪婪成性,课税极重,故而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崇尚无为而治,赋税最低的天眠城。
如今天眠城群龙无首,留霜一群属下整日里争权夺利,城民众日惴惴,接连出逃。若非那天眠城地处偏远,又万年冰封,只怕早被其余魔城吞并。
展长生又问道:“那天孤城有什么动静?”
张易回道:“天孤城同永昌议和了。”
天孤城自吞并琼英、长宁二州,这些年来一路势如破竹,几乎直破京师。却只不过同永昌国王签订城下之盟,便全军撤离。
如今边境平和,百姓安居乐业,千里无战事,着实可喜可贺。
只不知彼此签订了什么盟约,夏侯琰竟将琼英、长宁交出来,由永昌派遣义昭王镇守。
展长生不觉失笑道:“永昌王室怎的就学不会教训,竟然又派个王爷来,夏王室究竟生了多少王子?”
张易亦是笑道:“这王爷乃异姓王,又是琼英长宁的故人,姓胡名岩风,天赋惊人,竟然以武入道……”
展长生两耳嗡嗡作响,竟有些听不清张易后面的口若悬河。
“……那胡岩风倒念旧,上书天子,将胡氏满门上下尽皆厚葬,又在祖母灵前守足七日七夜,带孝星夜折返长宁……”
“啪!”一声脆响,张易方才住口,满堂皆惊,大气不敢出,望向展长生。
展长生慢条斯理,将掰断的半条梨花木扶手放在一旁几案上,神色自若道:“椅子旧了,眼见得年节将至,换了罢。”
那梨花木雕的貔貅伏云圈椅总共三十六把,乃是风瑶两月前亲往通天坊挑选购置,用的是灵脉滋养的百年酸梨木,质地坚固,能挡凝脉剑修的全力一击。
展长生一介法修,这般举重若轻便将其折断,不免令人心生畏惧。
风瑶笑道:“库中尚有新椅,我叫人换上就是,掌门师伯不必记挂心上。”
夏桐生在先前就不耐听张易东拉西扯,只一个劲拽展长生衣袖,展长生只得道:“我还有事要谈,你先同团团圆圆去玩耍。”
他又唤出毛毛,夏桐生终究小孩心性,孺慕够了,便玩心大起,带毛毛与一众妖兽浩浩荡荡外出了。
展长生又同众人寒暄片刻后,门人便各自散去忙碌。
他对刘忠道:“我或许有个法子能保傀儡,还要好生思忖思忖,改日去寻你。”
刘忠原本毫无眉目,那些朱衣的修士已有两个身死道消,更令他焦躁如热锅上的蚂蚁。
如今听闻展长生这般允诺,顿时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大喜应是,急急往山洞去了。
风瑶张易亦跟随告辞,风瑶方才慢悠悠抱怨道:“掌门师伯一回来就坐坏了椅子,那圈椅可是我买来充门面的……两百枚灵石一把。”
展长生一怔,“竟然这般贵?”
风瑶道:“百年灵养酸梨木,刻成这三十六把貔貅伏云,单是损坏的刻刀便堆积如山。”
那酸梨木乃是上好的炼器材料,这议事堂满室座椅,能炼制上百个防御梨木环,足可武装这斩龙门上下。可当真是……穷奢极侈了。
风瑶见展长生满目惊愕,生怕他不赞同,忙上前解释道:“我斩龙门生于微末,难免被人轻视,这梨木椅若用上几十年,人来人往坐下摩挲,就能生出玉润包浆,身价暴涨。若有客人到访,断不至丢了斩龙门面子。更何况这酸梨木已被炼化过,危急时刻,还能当作防御法宝。”
展长生听罢,不觉叹气,终究女子细心,能将这些人情来往的事也考虑周全,便又忆起一件事来。
他犹豫稍许,却仍是将潘辞那枚乾坤戒取出,递给许文礼道:“这可是你五师兄的私物?”
许文礼面色一僵,却仍是接过一扫,旋即摇头掷还,“五师兄并没有这枚乾坤戒,戒中也没有可辨识的珍贵法宝。不知什么人的。”
若是如此,这乾坤戒究竟从何而来?
展长生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去追究,遂转手将乾坤戒交给风瑶,又道:“一切有赖几位打理。”
风瑶接过,同张易一道肃容回礼道:“请掌门师伯放心。”
待那二人也退出议事堂,便只剩了展长生同许文礼,一时间无言以对。
展长生微觉尴尬,过了少倾,方才笑道:“那小傻子不缠着你了?”
许文礼将茶盏往几案上一放,冷哼道:“哄他去睡了。”
展长生又道:“我要回屋见师兄,阿礼同我一道罢。”
许文礼一言不发起身,行至议事堂门口,方才恶狠狠道:“带路!”
展长生召出木简,带他一道自修业谷飞往石屋。山间寒风一日强过一日,隐隐有雪花飘伶,四野寂静无声。
木简上也是一派寂静,展长生只得咳嗽一声上又道:“这石屋所在只有我同师兄知晓,修业谷中,我只带你一人去。”
许文礼只冷笑道:“不胜荣幸。”
展长生见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只得低叹一声,再不言语。
木简悄无声息疾驰,遥遥望见石屋外的山林时,许文礼才闷闷开口道:“你怎的不肯问一句我师兄可好?”
展长生道:“阿礼,他处心积虑害我与师兄,我二人险些在杖叶湖底丢了性命。”
许文礼怒道:“胡言乱语!我师兄对你一见难忘、情根深种,爱你尚且不够,又岂会害你?”
展长生立在木简前头,低眉敛目,仍是安静道:“我有个水系法阵,能重现那时的光景,不如布给你看。”
许文礼住口,过了良久,木简徐徐降落在玉液灵花外的林间小道上,许文礼一跃而下,往前迈了两步,方才停步道:“不必了,你从不曾骗过我。”
许文礼转过身来,这白衣剑修经过几番历练,气度亦是愈加沉稳,黑眸清澈分明,镇定看展长生,道:“他终究是我五师兄。”
展长生收了木简,不急不徐向他走去,一面暗自警惕,一面应道:“阿礼不必担忧,凡事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许文礼默然少倾,一对漆黑剑眉深锁,随即便抓住衣袖一角,朝展长生一递,又道:“抓好!”
展长生不明所以,却仍是按他所言,抓住了许文礼云白滚青竹棱锦边的衣袖。
旋即剑光一闪,半截衣袖款款垂落在展长生手中。
许文礼眼圈微红,语带哽咽,怒道:“我同你断袖绝义!”
“……”展长生终究不忍,劝道:“是割袍绝义,割的是袍角,而非衣袖。”
许文礼一噎,先前升起的满腹悲愤竟转眼消散得干干净净,只得恶狠狠一瞪展长生,只道:“意会即可!那小傻子,你照顾好他。我同你相识一场,日后若再碰面,我自会避让两次。若有第三次见面,必定不死不休!”
展长生见他决意如此,心头亦是沉沉,这青年与他脾性相投,如今断袖……割袍绝义,委实可惜。他将手中半截衣袖布料握紧,低声道:“阿礼……你听我……”
许文礼喝道:“不必再提!展长生,保重。”
展长生只得叹息一声,又道:“阿礼,你也保重。”
许文礼召出飞剑,一跃而上,眨眼就去得无影无踪。
展长生怅然望向青空,身后有脚步声沉稳靠近,立在半尺开外,默不作声。
展长生方才笑道:“师兄,人心叵测,我累了。”
展龙却不答话,只道:“……六,七,八,九,十……”
展长生顾不得伤感失落,不觉奇道:“师兄,你数什么?”
展龙微微仰头,望向远方,续道:“……十五,十六……”
数至二十六时,天际重现了一道青金剑光,眨眼就扩大,迫近眼前。
数至四十二时,那青光停在二人前方上空,白衣剑修飞身而下,怒气冲冲大步迈来。
数至四十六时,许文礼便停在展长生面前,摊开一只手,冷声喝道:“还给我。”
第七十章 闭关
展长生当他折返是为取隐身腰带,心念甫动,便将那绣纹华美的银色腰带取在手中。
递给许文礼时,展长生尤不死心,又道:“阿礼,乐安若见不到你,定然伤心。”
许文礼一语不发,却不肯接那腰带,只板起脸,一把拽回被割断的半截衣袖。
展长生心头一动,不觉嘴角微勾,只安然看那青年抬高手臂,将半截衣袖靠近断口处。
那宝衣一阵银青光芒闪烁,断裂处丝线细密伸展,接驳,不过几息功夫,便恢复如初,不留丝毫裂缝。
待衣衫恢复,许文礼却瞥到展长生嘴角微扬,顿时怒道:“你笑什么!”
展长生忙敛了笑容,正色道:“阿礼,我有紧要事问你。”
许文礼全无半点笑容,略一点头,“我也有紧要事同你讲,带路罢。”
随即便自然而然,跟随在展龙与展长生身后,施施然迈入石屋结界之中。
那结界内花草葳蕤,玉液灵花同融阳草彼此呼应,一派欣欣向荣。许文礼虽然貌似心事重重,却仍是被这眼前美景吸引,不觉有些微失神。
展长生便放缓步伐,拉住展龙手臂悄声问他:“师兄,莫非你料定了许文礼将取而复返不成?”
展龙有剑域屏障,并不担忧被许文礼偷听了去,只沉声道:“来世之刃不过半枚,哪里算得出这些微末小事。”
展长生一愣,又问道:“既然不曾预料,为何要计数?”
展龙道:“那小子既然叫你不痛快,若是数到一百还不肯回头,我就去宰了他。”
展长生终究做多了凡人,此时此刻,下意识便抬手捂住展龙的嘴。
展龙却误以为他要投怀送抱,只握住展长生手掌,垂首在他掌心中落下一吻。
正是无巧不成书,许文礼也在此时转身道:“那融阳草……”
如此那师兄弟一个吻手心,一个仰望的情景,便尽落入许文礼眼中。
他略顿了顿,方才淡定如常开口道:“你师兄弟要亲热,待我三言两语说完走了不迟,何必这般猴急?”
展长生只觉手心灼热柔软,耳根亦是腾起一股烈火般烧红滚烫,急忙抽回手,却不知如何答他。
反倒展龙若无其事,停下脚步,负手而立道:“既然知道,就长话短说,莫要扰人安宁。”
许文礼暗暗咬牙,却不敢反驳,只哼一声,转过身去。展长生抬眼仰望展龙,见师兄颔首,便急忙赶上两步,引他入了石屋。
二人分别落座,许文礼便开门见山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一条小灵蛇,你那融阳草送我些。”
展长生自然满口答应,又笑道:“阿礼,你肯回转,我真欢喜。”
许文礼先板起一张脸瞪他,却见展长生笑容犹若三春暖阳,一片融融春||光,他那点铁石心肠便犹若残雪遇了骄阳,冰渣落入烈火般,转眼化得干干净净。
许文礼长叹一声,盘腿朝贵妃榻中惫赖一靠,低垂头颅,这素日里意气飞扬、活力充沛的青年剑修竟露出疲态,懒懒合上双眼。
展长生踌躇片刻,见他消沉若斯,终是坐在一旁问道:“阿礼,你师兄可安好?”
许文礼仍旧冷冷一哼,又道:“事已至此,你何必假惺惺问我。”
展长生只得嘿然不语,二人仿若同床异梦般,一个看墙角,一个看屋顶,石屋中静谧如凛冬冰川。
最终仍是许文礼叹息一声,打破寂静,“五师兄……不知修了什么邪术,招来那妖藤,如今遭了反噬,不省人事已有半年。两位师父四处求医问药,却不见进展。”
展长生沉吟片刻,只道:“那神弃藤世所罕见,只怕难以应付。”
许文礼叹道:“果然你也知晓这妖物,我虽有心多问几句,怎奈师门下了诛杀令,若在此刻求你原谅五师兄,未免不近人情了些。”
展长生眉心微微蹙起来,问道:“诛杀令?”
许文礼一动不动,连眼皮也不曾睁开,沉沉应道:“掌门有令,凡我长春派门人,如遇展长生,必诛之。”
展长生不觉失笑,眉头一挑道:“不胜荣幸。”
许文礼倏地睁开双眼瞪他,眼神锐利如剑,冷道:“你当真不知其中利害不成?”
展长生道:“令师疼爱弟子,迁怒于人,也是人之常情。我如今实力抵不过长春派,日后躲着点就是。”
许文礼脸色却愈加阴沉,又道:“同我长春派交好的各大宗门,不知为何这次竟同仇敌忾,一道发了诛杀令。”
展长生方才一愕,若长春派掌门是为痛心爱徒,迁怒于他,其余门派却是所为何来?
若说是皆为潘辞抱不平,未免牵强过头。
那边厢许文礼兀自在报门派名称:“五柳符箓门、雨露派、元化宗、金甲山庄……”
展长生又是微微动容,直起身来,沉声打断他问道:“元化宗?”
许文礼道:“正是,左宗主因五师兄在他岛上受伤,有愧于心,故同我派一道发了诛杀令,已派出元化四护法四处寻你。”
若是旁人要助长春派也就罢了,元化宗上上下下,全有赖展长生与展龙相救,如今却忘恩负义、翻脸无情,竟要来取他性命。
展长生或是见惯人情冷暖,世事险恶,此时竟半点不觉愤怒,反倒笑出声来,随即笑叹道:“当真叫我眼界大开。阿礼,既然诛杀令已下,你为何不动手?”
许文礼冷嗤道:“我打小就不爱听令行事,他要诛杀,我偏不肯。”
展长生一声轻叹,只觉宽敞石屋内憋闷得慌,便站起身来,步出门外。
灵罴一家同夏桐生不知何时折返,正在百丈开外的石屋旁懒洋洋晒太阳。
正是晌午时分,日头正盛,照得林间青雾蓬生,融阳草银光闪闪,虎头橘红里透黄,玉液灵花紫荧荧犹若彩笔描绘,色调斑斓犹若热夏。
石屋另一头,山壁内隐隐透出烈火煞气,正是展龙在炼化碎刃。
许文礼也随他迈出屋外,复又问道:“长生,你有什么打算?”
展长生道:“唯今之计,只有闭关修行。阿礼,你回去罢,莫再来了。”
许文礼一愣,一怒,旋即醒悟过来,复又一叹,将腰间一枚方胜型墨玉佩缓缓解下,一面解一面沉声道:“长生,你不必为我操心。修道等同逆水行舟、与天争命,千难万险,才能炼就通天本领。整日依附师门,终难有大成。我必以一己之力,寻吾之大道、立吾之天命、正吾之道基,待他日正道,再将此符开启。”
那青年语调铿锵,掷地有声,一面将那墨玉佩合在掌中,无形剑气自四围而起,将玉佩密密包裹。
眼见得浓墨黑色渐渐褪色,过不了多时,那玉佩便化作一块平平无奇的白石头。
许文礼将这封印妥当的门派玉符往乾坤戒中一扔,突然展颜笑道:“无拘无束,好生轻松。长生,你身为斩龙代掌门,岂能见死不救?”
展长生不意他竟做到如此地步,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停了好半晌方才叹道:“我若是还赶你走成不成?”
许文礼又板起脸来,道:“不成。”
二人面面相觑,终是相视而笑,前嫌尽释。
随即许文礼便取了融阳草,回修业谷居所,去摆弄他那小灵蛇。
展长生又唤来夏桐生,仔细考较他学问法术,末了不觉汗颜。
这小少年学文习武,锻体炼魄,半点不曾耽误。追问之下,竟然是刘忠同布法大仙时时悉心教导的功劳。夏桐生如今根骨稳健,筑基指日可待。
他又取出种种法宝灵丹,在夏桐生石屋中放了满满半屋,夏桐生却道:“爹爹,我不要,我只要爹爹和大师伯下次外出时带我一道去。”
展长生盘算一番,他眼下几件事,却不便带个少年瞧见,便正色道:“待我金塔炼成,便能时时带你一道出谷。”
夏桐生听闻,立时抱住他一条手臂朝屋外拖拽,竟似要将他驱赶出去。
展长生愕然,“桐生……”
夏桐生肃容道:“我不耽误爹爹修炼,爹爹快些炼成金塔,切记君子一言九鼎,你可不许诳我。”
展长生哭笑不得,只得随他退拽,出了石屋。
又在门外查看了灵罴一家的状态,为乌云留下灵兽丹、仙草、能增益灵兽修炼的灵符秘药。
又对众崽子叮嘱一番,叫毛毛留神看着,方才返回石屋。
展龙炼化甚为稳定,展长生先前还时时分神关注,到末了,便全心沉浸在修炼之中。
那桃木化石的阵盘能储藏的法阵不分品阶,只同使用者修为有关。展长生如今能施展最高三阶法阵,至强者不过一式山崩地裂,能撼动十里方圆的土地。其余风刃水刀,看似锋锐强横,实则能被金丹以下的修士轻易闪避格挡。
若要进阶,尚需时日。
故而他便精心布阵,在阵盘中储满十二道法阵。
随后再取出镇魂碑,对着水叶舟所传的操纵之法摸索起来。
镇魂碑只比最初沉了少许,展长生神识沉入时,便瞧见一片深厚绿冰晶之中,点点细小光点,明暗大小不一,犹若夜空繁星。
每一点星光皆是一个魂灵,愈明亮硕大,魂灵便愈加完整强壮,愈暗淡细微,那魂灵便破碎孱弱,不堪一击。
按水叶舟玉符中所记载,能练魂兵者,需当魂灵完整强韧。
至于那些破碎残魂,早已失了本相,只能充作魂兵的养料,供其吞噬。
展长生便照着玉符所载方法,挑了十个犹若夜明珠一般闪烁的明亮魂灵,绘制符纹、念诵咒语,全神贯注催动灵力。
一盏茶功夫里,十粒魂灵里倒有一半受不住法术催动,散成了一团乱麻。更有甚者,竟狂性大发,转而吞噬身旁的完整魂灵。
展长生渐渐后背泌出冷汗,只觉一股暴虐心思直直冲上脑门,急忙咬破手指,剧痛激得头脑一凛,堪堪冷静下来。
第71章 炼魂
展长生镇定心思,神识再沉入石碑之中,逐渐将灵力术法抽离。
灵光撤去时,十粒完整魂灵无一留存,散乱布于碑中,只能当作养料。
数日里展长生一直盘膝正坐,对着那石碑冥思苦想,他自是严格遵照柳叶玉符中所述,灵力输入控制得分毫不差。
即便欠缺火候,却断不至一个也未曾炼成。
莫非这控制之法有诈?
展长生忆起那春神潋滟荡魂的眼神,忽然恍然大悟。
镇魂碑收容死者,魂灵皆为死物,神泉能活万物,正是生之极致,故而他属性压制魂灵,正如屠刀对上羔羊,竟一个鬼兵也炼不成,尽数将魂灵摧毁。
非但这次炼不成,日后依然炼不成。
也难怪与他同出一脉,滋养整个异界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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