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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临阵磨枪by恺撒月-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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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龙终是开口道:“无血气,无生机,如何斩?”

    语调之中,焦躁感一览无遗。

    展长生方才知晓这斩龙枪的局限所在。他终究是器物本体,若无人使用,限制颇多。然则这魔枪干系重大,如今若叫许文礼、潘辞亲眼看见展龙本体,只怕身份暴露,徒留隐患。

    故而展长生略略皱眉,展龙强横惯了,此时叫他示弱,与取他性命何异?

    展长生灵机一动,驱动阵盘,朝外抛出个天火术,顿时西瓜大的成百火球自天而降,砸在一群死者身上,将其*肉身烧得干干净净,他又道:“师兄,死物斩不得,却烧得。”

    展龙受血咒困扰已久,如今经脉丹田内尽是炽焰肆虐,逼迫而出时,亦会带上少许展龙本命灵火,二者叠加时,火焰有吞噬万物之威。

    展龙闻言,虽是一语不发,却眨眼就自原地消失了踪影。


第五十四章 舞狮

    浓浊夜色之中,黑龙重现身影;盘曲乌云之后。铁铸般刚硬结实的五趾闪烁铁青光泽;仿若撕裂云层一般;自上空巍然降下。

    龙口大张;猛然朝地面喷出一团红炎烈火,那火焰轰然一声,直冲死者群中,将尸骨尽数吞没。

    仿佛红莲火海降临大地,焚毁万物,呼啦啦火舌将暗沉天际映照出成片艳丽霞光;如山如海汹涌而来的死尸群不过几息功夫就被焚毁过半。

    展长生等人如虎添翼;剑气凛冽;法术雄浑,接连不断轰击至死者群当中,耗费不足半炷香功夫;极目之处再无半个活动之物;焦黑尸体堆积如山;宛若地狱。

    几人各显神通,皆是酣畅淋漓,待得停手时,只觉喧嚣尽去,寂静滋生,唯有四周袅袅烟尘和时时炸响的焦脆骨肉爆裂声,依旧残留着先前厮杀余韵。

    那黑龙游历天际一圈,方才以王者之姿,矜持降临,重化了展龙人形,落回展长生身侧。

    展长生道:“师兄,如何?”

    展龙仍是道:“尚可。”

    因无神泉相助,红莲孽火与展龙本命真火一道宣泄,实则仍是互相抗衡之势,对展龙祛除血孽并无半分好处。尽管如此,若能取个平衡之道,却也令展龙多了一种对敌的手段。

    许文礼见展龙重化人形,不免嫉羡交加,叹道:“你这化形的法术竟能与望山阵中克制之力相抗衡,升入空中。若我等个个习得你这法术,又何须在地上苦战,径直飞去出口就是。”

    展龙道:“天赋异禀,你学不会。”

    许文礼一噎,只得讪讪闭嘴。

    展长生忍笑,容色焕发,柔声道:“不过是些许阻碍,阿礼,出发罢。”

    潘辞亦是道:“不可偷懒,当战便战,阿礼,走罢。”

    这二人一唱一和,竟似熟识许久一般,许文礼只得叹息一声,抬脚踏入尺余厚的焦炭之中,踩得足下干裂碎屑咯吱作响,仿若厚厚一层黑色积雪。

    其余人亦是信步踏过黑炭,朝第一个迷宫尽头处行去。

    经历了方才道死尸狂潮,后续怪物零落稀少,更是不足为惧。四人马不停蹄,抵达了出口。

    出口依旧是无边荒野,暗沉天际,十二道黄金大门在荒原上一字排开,外形全无二致,唯有门板上的雕纹细密繁杂,各有不同。

    展长生再取出副刃与阵盘权充的指南针,银针旋转如扇,过了许久方才缓缓停下,银光乍现,形成一支利箭射出,正正扎在左首第一扇大门上。

    那大门雕纹形成一只站在浪花之巅的海蟹,两只大螯直指苍天,气势磅礴。被银箭刺中时,嘎然开启,露出门后星云一般盘旋的星光云雾来。

    展长生将这大门诸多细节牢记在心,随即迈入门中,四人进了黄金大门后,身后顿时化作无物,眼前景色却是骤然一变。

    众人竟立在一处凡人的市集长街当中,街上人来人往,锣鼓喧天,鞭炮噼啪炸响,竟颇有几分逢年过节的热闹气氛。

    这些凡人衣着普通,面上喜气洋洋,灵力全无,却叫人半点看不出伪装的端倪。人人神色安详静谧,对这四人皆是视若无睹。

    许文礼神识四扫,不禁奇道:“俱是有血有肉的活人,这迷宫竟能将人送入凡间之地不成?”

    展龙却欣然道:“无论男女老幼,人人气血饱满,可杀。”

    展长生只得轻咳一声道:“师兄,且稍安毋躁。”

    潘辞立在一旁,只转头看向长街尽头,沉声道:“有人来了。”

    他话音未落,只听闻远处锣鼓唢呐齐鸣,便有一群舞狮靠近,有金、银、玄、青、赤、黄、白各色舞狮,犹若七彩洪流一般涌上宽阔大街,将原本宽可跑马的街道塞得满满当当。

    那些狮头皆制作精良,鎏金嵌紫,珠光宝气,两眼皆为拳头大的血红宝石,舞动之时,流光溢彩,华丽动人。足足上百的彩狮结伴而行,你追我赶,挪腾跳跃,进退有据,好不热闹。

    舞狮人个个身手了得,令人叹为观止。

    然则狮身彩绸飞扬而起时,展长生却看得分明,那些舞狮人却并非凡人。

    或象头人身,或狼头人身,或牛头人身,或蛇头人身,或鼠头人身,或鸡头人身……另有豺狼虎豹、蛇虫鼠蚁,不一而足,尽皆兽头人身,通身灵气洋溢,凶悍狠厉,颇有禽兽的威势与血气。

    这血气生机太过旺盛,展长生暗道不好,才开口道:“师……”

    展龙却已长啸一声,化作一片玄色旋风,朝舞狮群当中杀去。

    展长生忙取了阵盘,紧追展龙身后,厉声唤道:“师兄!”

    展龙充耳不闻,一掌击穿为首舞白狮子的狮头人,手掌血淋淋自那狮头人胸膛中抽出时,已将一颗依旧搏动的心脏抓握在手中,旋即收紧手指,嘭一声闷响,那肉块顿时被挤压变形,化作血泥四溅。

    血腥味四溢时,路边行人纷纷驻足,鼻翼翕张,嗅闻不已,旋即一个接一个面上生毛,下颌拉长变形,化作了黄白棕黑各色野兽、猛禽的头颅,与那群舞狮人一般无二,个个开口或咆哮或尖唳道:“有活人!吃了他!”

    一个油绿毛色的雉鸡头人身怪目光蓦地落在展长生身上,鸟喙张开,桀桀怪叫道:“活人在此!快吃了他!”

    随即扯下碍事衣衫,径直化作一头足有房屋大小的绿羽雉鸡,扑愣愣扇动肥大双翼,坚硬鸡爪朝展长生抓来。

    展长生在人群中艰难闪避,便见那雉鸡将两头堪堪化形的猪头人压倒,身旁凡人一个紧接一个化形,皆是兽相,化形之后,灵力暴涨,最弱者亦有筑基功力,最强者几近金丹。化形之后,视线纷纷落在展长生、潘辞与许文礼身上,接连咆哮道:“吃了他!”

    许文礼怒道:“想吃小爷?痴人说梦、痴心妄想!”他同潘辞操控本命灵剑,护身剑域顿时暴涨十丈,震得冲在最当先的几个兽头怪物全身喷血,须臾后身躯断为数截,掉落了满地。

    两名剑修一左一右,将展长生护在兽群当中,青紫剑光接连闪现。大街上熙熙攘攘,嘶吼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方才还是凡人的市集,如今已化作怪兽的魔窟。

    展长生紧握阵盘,心头却大乱,难以沉静自持,故而阵法亦是七零八落,不成规模。他全副身心都留在方才舞狮队兽群当中,只见展龙如狼入羊群,手起掌落,杀得群兽血流成河。

    许文礼突然一声闷哼,竟是一缕剑光撞上了厚重龟甲,被反弹回来,正正落回许文礼胸膛,剑意激荡,那青年猝不及防,竟受了不轻的内伤。潘辞不动声色,只道:“当心。”旋即强运灵力,加强攻击的势头,全力护住二人。

    展长生心头一凛,又是惭愧又是焦虑,只得强压下心头种种烦躁,召出在灵兽袋中蛰伏已久的毛毛,同时施展风刃阵、狂风阵,协同两名剑修一道杀敌。

    那巨龟甲厚皮实,灵剑竟刺不透,一遇袭击,便缩回壳中,故而步履虽缓慢,却是一步一脚,自大街一头朝三人踏实靠近。

    其余兽怪学得聪明,便尽数躲在那巨龟身后同壳下,一道朝三人逼近。

    龙卷风外层,风刃飞快旋转,伴随刺耳响声,在龟甲上击出阵阵火花,一头是巨龟,一头是三名人修,唯有这龙卷风作为唯一屏障,双方僵持在大街中央。展长生额角汗珠滚落,这狂风阵与风刃同时施展,灵力消耗远超他预料,丹田灵液眼看就要见底。

    当是时,青空一声尚带稚气的尖啸声响起,一片淡金光影冲开飞翔半空的猛禽,银光灿烂的双爪趁着那巨龟探出头与四肢,朝前攀爬时,猛扎进它坚韧的后颈皮肉当中。

    展长生急忙撤了风阵,那风刃险些就将幼雕斩成两段,他又喝道:“毛毛,起飞!”

    幼雕同他心意相通,立时全力扑动翅膀,行动颤颤巍巍,却仍是将这比它身形大了十倍有余的巨龟提拽起来,直冲云霄。

    幼雕一直升高众人目力不及,神识亦难寻之处,方才松开银爪,将那挣扎不休的巨龟抛下。

    顿时犹如天降陨石,那巨龟炮弹一般呼啸落下,竟在半空磨蹭出赤红火花,随即伴随烟火味道,轰然砸在大街正中。顿时大地震动,人人站立不稳,烟尘散去时,展长生方才看见坚硬青石板大街中出现一个数丈的深坑,数十头兽怪躲闪不及,被当空落下的巨龟砸成肉泥,血肉模糊,全无半点人形。

    那巨龟亦是面朝天摆动粗壮笨拙的四肢,痛苦挣扎,后背龟甲道道裂纹横生,又自蛛网般裂痕中缓缓渗出暗红粘稠的鲜血来。

    展长生神识敏锐,立时察觉天际又有一物落下,急忙施展了个基础的土行阵法,青石砖块块脱离街道,层层垒砌而上,堆积了足有百丈之高。展长生又足尖连点,腾身而上,须臾便立在顶端,袍袖一扬,将坠落之物轻轻卷在灵力之中。

    竟是银足金羽的幼雕,已然脱力昏迷,全无知觉。展长生急急将它送回灵兽袋中温养,随后低垂眼睑朝四下一扫,不禁倒抽口冷气。

    许文礼一剑斩下颗熊头,面色惨白,却仍是嘶声问道:“怎的?”

    展长生道:“这处迷宫中并无出口,只怕要杀光兽怪。”

    许文礼嗤笑道:“如此甚好,杀光就杀光!”

    潘辞一言不发,左手紫金灵剑,右手八卦宝镜,剑意暴涨,将接二连三冲来的兽怪尽数斩杀成两段。

    兽血如涌泉一般,在大街上流淌铺陈,却被泥土尽数吸得干净,过了片刻,无论展龙屠杀之处,抑或三个人修奋战之地,便只剩了干尸,连半点血渍也不曾留下。


第五十五章 渊源

  展长生一人立在高处,又故伎重施;再垒起两座高台;送那师兄弟脱离战圈。

    少了地面猛兽的围追堵截;半空凶禽也不足畏惧;潘辞道:“阿礼,为我护法。”

    他便右手持灵剑横过头顶,左手掐法诀,连换手印,顿时一波接一波灵力自四面八方凝聚而来,飞快压缩至潘辞灵剑之中。

    那些凶禽猛兽似乎知晓厉害;愈发咆哮得厉害;石柱下是群兽冲撞;石柱顶上,众飞禽更是抛下其余人不顾,漫天冲下;只全力攻击潘辞一人。

    许文礼腾身一跃;落在潘辞身旁;剑气层层激荡,面色却是愈加惨白。展长生也不清闲,再度驱动土行阵法,石柱隆隆作响,合为一处。展长生依旧匆忙往远处扫一眼,却瞧见展龙杀得性起,全然不顾他三人死活,只得暗暗咬牙,紫晶阵盘中灵力飞速旋转,渐渐凝成水膜,笼罩在三人身周。

    展长生又如法炮制,要以水蒸气大炮轰击群兽,只是他如今凝脉修为,远非昔日竞技台上那般点到即止的切磋可比。水膜渐渐鼓胀成小山包大小,乍然间裂开无数细小洞口,炙热白气仿佛利箭挤压射出,竟将几头首当其冲的凶禽当胸刺了个对穿。

    一时间热雨白烟笼罩市集,群兽群禽皆是哀鸿遍野,吼声不断。

    那水火二阵喷射极远,连展龙亦受了冲击。只是魔枪质坚,一点热度冲击自是不在话下,其中蕴含的极细微神泉气息却犹如一缕清风,灌入他暴怒识海之中,带来几丝清明。

    故而那人竟骤然停了身形,只立在一头巨大的白犀牛背上,缓缓将手掌自鲜血四溢的犀牛背后抽回来,漆黑双瞳中,竟隐约露出点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地的迷蒙神色。

    他这般攻势一缓,群兽自是不肯错过机会,一头黑豹曲下后腿,悄无声息就朝展龙后背扑去。说时迟,那时快,潘辞的法术终究在此时成型,手中灵剑紫金光芒强得犹若骄阳刺目,他大喝道:“枪魂散,天弓开,裂!”

    那紫光顿时暴涨炸裂,化作千万道剑光,朝着十方八面、天上地下呼啸射去。其势如虎、其利胜剑,兽群无论距离远近、修为高低、外皮厚薄,皆被扎得全身对穿。

    四周刹那一片寂静,攻击骤停。又过了少倾,方才见那些个豺狼虎豹、狮熊獾牛全身显现无数血洞,鲜血艳红刺目,自洞中喷涌而出落到地上,顷刻间就被吸了个干净。

    死者自是死得干净彻底,伤者却依旧匍匐地上,呻|吟哀鸣,却眼看就被大地吸干鲜血,吞噬了性命。

    潘辞那攻击不分敌我,除了近在身侧的展长生同许文礼,就连展龙亦不曾幸免。一身六铢衣被刺穿许多窟窿。

    这一击却反倒令展龙彻底清醒,他也不顾自己两手鲜血淋漓,旋身跃上石台,一把攥紧了潘辞衣襟,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自何处习得天弓诀?”

    阿礼哪里容他放肆,不顾自己伤重,提剑便刺,一面哑声道:“放开我师兄!”

    展龙却只是扬手,轻轻松松就将那道剑光抓在手中,捏得粉碎。一双残余魔气的眼眸森冷暴虐,仿佛立时就要将潘辞击毙掌下,仍是喝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展长生亦是心中焦急,生怕展龙一个暴怒杀了潘辞,再白白结下仇怨。他只上前一步,低声道:“师兄,有话好说。”

    展龙冷道:“你竟为旁人说情?”

    展长生一噎,竟再开不了口。

    潘辞目光亮了一亮,旋即黯淡下去,任凭展龙提着衣襟,苦笑道:“此乃我外祖家传的仙诀,展龙道兄如何竟识得?”

    展龙闻言,方才将潘辞松开,冷哼一声,却仍是追问道:“你外祖又自何处得来?”

    潘辞乃是剑修,但凡剑修个个皆是心高气傲,无论表象如何,骨子里俱是桀骜之辈。先前他为展长生之故才忍让展龙,不料这大展道兄竟如此不通人情,不知进退,一再咄咄逼人,潘辞如何能忍?

    故而也敛了容色,扬手就要朝展龙手腕斩去,冷道:“旁人家事,你如何打探得?”

    展长生心头暗叹,展龙眉峰微蹙,二人尚未开口,石台下却隆隆振动,白光大盛。

    却原来群兽流尽最后一滴血,这阵法终于启动了。

    高台分崩离析,展长生企图召出木简,那木简却不过同他打了个照面,奋力挣动几次,就忙不迭缩回乾坤戒中。展长生身不由己,随崩乱碎石一道坠落,旋即腰身一紧,被展龙拢在怀中,落到一处残存的楼宇顶上。

    那潘辞师兄弟却生生跌落地上,被满地鲜血凝成的泥土淋了个灰头土脸。

    不等展长生唤那二人躲闪,大地再度震颤轰鸣,竟自那市集的大街中间裂开,裂开处犬牙交错,形状可怖。有自其中轰隆隆升起金色巨门来。

    依旧是十二道黄金大门,繁丽纹样个个不同。

    展长生忙启动简易指南针,这一次那银针滴溜溜飞速旋转,最后选定的则是绘有雄狮纹样的大门。

    他收了阵盘,道:“快走……”

    不料那雄狮纹样的黄金门未曾开启,对面一扇却骤然打开。

    强劲吸力蓬勃涌来,展长生不由自主,连同展龙一道被吸入那扇门之中。

    展长生眼前天旋地转,只觉四周无形波浪汹涌推挤,仿佛被抛入旋风之中。一时间晕头转向,耳中隆隆轰鸣,难分东西,就连展龙也失去踪迹。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一只温暖大手伸过来,展长生察觉,顿时牢牢握住,那人便顺势一拽,两人紧紧相拥,那风波方才平息,两人顿时失去凭依,骤然朝下落去。

    下落之势甚猛,二人灵力竟半点不起作用,那人却生生在半空转了一圈,后背落地时,仍是将展长生牢牢护在怀中,生生做了肉垫。

    展长生听见那人一声闷哼,心头大惊,跌跌撞撞自他怀中挣脱,张口结舌道:“潘、潘道兄……”

    潘辞面如金纸,过了许久方才自草地中撑起上身,勾起嘴角,柔声道:“可曾受伤?”

    展长生心头怪异,却终究记得潘辞的恩情,俯身将他搀扶起来,“不曾。此地是……”

    四周是片竹林,满目青翠,山青水秀,溪水潺潺,幽静风雅。

    只是举目四望,竟不见展龙、许文礼二人踪影。

    展长生皱眉,神识四扫,竟不知为何灵力运转凝涩,举步维艰,他神识扩散竟不足十丈方圆。

    潘辞亦道:“此地有诈,长生,不可擅动灵力。”

    展长生听他唤得亲昵,亦觉不妥,却又见潘辞神色严峻,眉心蹙成了川字,只得略一点头,又搀扶潘辞,顺着林中小径一路前行。

    又爬了数千台阶,在满是竹林的山中发现了一处平地,平地上建了三间竹屋。

    屋中无人,却是窗明几净,半点不染尘埃。展长生将潘辞搀扶到竹椅中坐下,略一犹豫,仍是道:“潘道兄,可容我诊一下脉?”

    潘辞不言,只是撩起袍袖,翻转手腕,搭在一旁几案上,整个全然信任的模样。

    修士诊脉,乃是以灵力渗入对方经脉之中,用以查探修为或者伤势,只在彼此信任的师门、挚友、道侣间可诊脉。

    如潘辞这般全然不设防,展长生若是有意,灵力深入后,断经脉、毁丹田,叫此人立时身死道消也易如反掌。

    展长生见他坦然,反倒多生了几分愧疚,却仍旧是轻轻并拢两指,搭在潘辞腕间,一缕细弱灵力小心翼翼顺经脉游走。

    这剑修金灵根纯正厚实,经脉宽广,丹田深厚,基础打得极为牢靠。又因水生金,展长生水行灵力在他经脉中游走一个周天,再借助他天生能通神泉之效,竟将潘辞内伤修复得七七八八。

    待展长生收回灵力时,潘辞那惨白脸色便有所好转,他长舒口气,却皱眉道:“不知阿礼同你师兄去了何处。”

    展长生亦是挂心,折身行至门口,远眺屋外竹林。极目之内俱是成片青翠欲滴,层层叠叠,铺展至远方,犹若竹海涛涛,无边无际。

    先前他二人一路行来时,四处寂静,除却风吹叶动,竹海起伏外,竟听不见半点旁的声响。

    展长生便自灵宠袋中唤出毛毛,那幼雕只是一时脱力,回复得极快,此时便在半空盘旋一圈,落回饲主的手臂上。

    展长生道:“毛毛,你且在此地巡视一圈,彻底搜索,寻找我师兄同阿礼的下落。”

    那幼雕头颅高扬,便听懂展长生命令,再度一飞冲天,璀璨身影转眼消失在青空边际。

    展长生忧心忡忡,一时间陷入沉默中。

    寂静室内,却又缓缓响起潘辞的清冷嗓音,道:“我外祖家姓唐。”

    展长生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个由头,也不接话,只转身看他。

    潘辞却缓缓露出一抹笑,又道:“唐氏七百年前盛极一时,如今却只得我这外孙一点血脉残存。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耕作田。唐氏先祖,不幸一语成箴。”

    展长生心头剧震,一则,修仙世家中,确然有一个唐氏如雷贯耳,曾经险些一统十洲三国,其天才之众,其规模之巨,几能同神国抗衡。

    然则天妒英才,这唐氏俊杰在数百年间接连殒落,又被邻近宗门世家落井下石,日益式微,终于绝了后。展长生偶然在市集听那江湖逸闻,蜚短流长,便听闻过唐氏世家种种往事。彼时人人叹息,只道天道无常,盛者必衰,新兴的世家王国,宗门大派,再无一族能抵唐氏昔日荣光的万一。只怕是神王忌惮,故意降灾与那唐氏。

    另则那句“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耕作田”,却更令展长生如雷贯耳,只因这句名诗仍是出自唐国千年前一位诗人笔下,唐国孩童过半都曾拜读。

    展长生手指紧扣,颤声道:“潘道兄那位外家先祖,尊讳可是单名一个寅字?”

    潘辞听闻先祖尊讳,肃容起身,整衣朝西方遥遥一拜,方才道:“家训严令此字绝不可外泄……故而知晓之人……是了,长生,原来你也是异客。”

    这便是默认了。

    展长生心头浪潮狂涌,眉心越皱越深,原先他只道自己是个异数,不料这修仙大陆竟处处有穿越的前辈们遗留的痕迹,先有白玉玲珑塔的前主,后有青元上仙,又有百世仙尊,如今竟然更来个耳熟能详的唐寅。只怕其中,另有玄机。

    展长生并不答他,反又追问道:“你那威力不凡的天弓诀,莫非就是这位先祖所创的仙法?”

    潘辞肃容道:“并非如此,传闻先祖曾得遇一位修仙前辈,以武入道,极为强横,便是神王也不放在眼里。那位前辈爱武成痴,却自枪法里领悟出一套百兵诀。传闻是以枪化一百零八种兵器,施展时威力绝强,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功。我那先祖同那前辈皆为好酒之辈,极是投缘,故而蒙前辈不弃,赐了一套天弓诀。只可惜仙诀留存至今,也只不过剩余几个零散招式罢了。”

    展长生隐隐有所揣测,这位好酒爱武的前辈,只怕就是他那位便宜师尊屠龙仙人。想不到屠龙交游如此广阔,竟连唐氏先祖也一道喝过酒。

    展长生暗暗叹息,只觉种种线索,仿佛见不到头绪的碎片,无法拼合成块,若是多想,反倒纷繁复杂,头大如斗。

    他反倒忆起另一件事来,又问道:“方才那句诗,最前头几句,潘道兄可曾记得?”

    潘辞先是温和看他,待忆起那阙诗时,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展长生冷笑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中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这但愿老死花酒间,爱桃成痴,为了百里桃花谷布下望山阵的桃仁居士,当真不是潘道兄的那位外家先祖?”

    潘辞不语,却只是迈步走向展长生,一面自怀中取出件闪耀青碧光芒的物事来。

第五十六章 求婚

    展长生见他靠近;初时如临大敌;便欲执枪在手;不料摸了个空,顿时心头空落。又要取出阵盘;潘辞却已摊开手掌,将那青光盈然之物展露在他眼前。

    赫然是一枚青玉符;此时潘辞强运灵力;那玉符上方便缓缓结出一片珠光宝气的结网;同望山阵入口处的网一模一样。

    银色蛛丝般的灵力细丝;唯有一条略微暗沉,在成千上万的璀璨宝钻之中连结十二颗,通向最中心的硕大粉色宝钻。

    其余另有三处青中透白的节点,又与别处不同;散落在点点光彩之中。

    展长生望过几眼;便已分辨得明白;那条贯穿向中心的暗色线正是引路线索,至于那三处青白光泽之处,潘辞却解释道:“正是我等散落之地,如今三处闪光,想来我二人虽在一起,大展道兄与我师弟,却各自落在了别处。”

    展长生听罢,忽而怒道:“手持过阵图,为何不用?”

    潘辞道:“我有话同你说,有你师兄、我师弟在侧,却多有不便,故而出此下策。”

    展长生闭目时,手指使力,牢牢扣紧那青竹制的门框,低声叹道:“只为同我单独说一说话,阁下当真用心良苦。”

    潘辞却似听不出他言下讥讽,只反手将那玉符收入怀中,旋即肃容道:“长生,屠龙仙人既与我先祖有点渊源,我二人也算世交,如此我便托大,同你直言相告。”

    展长生听他说得既正经又坦诚,终是收了怒色,冷眼旁观,听他辩白。

    潘辞见他肯听,便放下几分心来,竹屋外透入泛绿的阳光,一派悠闲欣然的绿意,潘辞语调愈发柔和,续道:“长生,修仙是个人事,却并非个人事。”

    展长生一时怔然,却又顷刻间领悟,眉心皱得愈发深了。

    潘辞见他神色,徐徐又道:“屠龙仙人昔日征战四野,横扫八方,风头无两,却树敌良多。然则他有斩龙枪在手,实力无人可及,自然不惧。斩龙枪如今认你为主,诸多恩怨因果,自也紧随而来,却远非你眼下所能应付。长生,日后你的麻烦便如滚雪球一般,只会愈加棘手。”

    展长生半点也反驳不得,只紧皱眉头,低声道:“斩龙枪之事,究竟还有多少人知晓?”

    “不足十人,”潘辞道,语调却愈发沉重,“却无一人可以小觑,长生,我有一计,可保你与展龙安然无恙。”

    展长生正沉思,不觉追问道:“何计?”

    潘辞道:“与我行结缘大典。”

    许是因这倡议太过匪夷所思,展长生不免失笑,潘辞却依旧肃容,为他一一分析清楚:“我外祖家道虽然败落,然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潘氏却正当盛时,大周的国师潘元奇,正是我三叔父。长春派门徒不足千人,却个个俱是剑修,实力堪称大陆翘楚。”

    展长生听他语调平淡,全无炫耀之意,亦只道:“原来潘道兄乃名门之后,失敬失敬。”

    他口称失敬,却并无半点敬仰之意,潘辞也不在意,只笑道:“长生,若为我潘辞的道侣,自然无人敢轻易与你为敌。潘氏、唐氏、长春派交游广阔,在十洲三国、七城六郡中皆有几分薄面,日后你同展龙修行,自能少些麻烦、多些助力。”

    展长生不动声色,只道:“如此说来,这同我有莫大好处。我与潘道兄不过一面之缘,不知何德何能,却能得你如此看顾?”

    他问得固然委婉,言下之意却半点不委婉,凡事理当互惠互利,若展长生能得好处,潘辞自然也能从中获益才是。

    潘辞立在三步开外,垂目看他,直欲抬手触碰展长生清俊面颊,见他眼神冷冽时,便只得隐而不发,只道:“阿礼喜欢你。”不待展长生开口,又道:“我胜他百倍。”

    展长生堪堪眉梢上扬,一句“你竟如此爱护师弟”竟生生被噎在嗓中,将自己噎得面皮涨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潘辞见状,不觉又是失笑,终是抬手,轻轻触碰展长生面颊,只觉指尖一阵柔软火热,仿佛饱含巫蛊的热流,一路自手臂涌入胸口。潘辞顿时心底一片火热,柔声道:“大典不必急在一时,你只需记在心中就是。长生,容我做你臂膀。”

    若潘辞以形势相迫,言语相逼,只怕展长生便能断然拒绝,此时这贵公子分明占尽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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