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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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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不是,其实我不吃猪肉,牛羊肉什么的,只是爱吃鱼。”
  “爱,吃,鱼……”林十一若有所思的念叨着。
  “我妈说我从小就爱吃鱼,而且吃得特干净,会使筷子就会摘刺儿了。我爸吃鱼不会吐刺儿,都是我帮他剔好了,他再吃。”冬子幸福的回忆着,继而神色黯然,“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吃不吃鱼了。”
  吃煎饺的时候,两人才想起今天是小年儿,误打误撞的应了景儿。林十一吃完赞不绝口,直说自己拣了个宝贝。
  冬子说:“你该不是想让我天天给你做饭吧,不是说我不用侍候人吗?”
  林十一马上解释:“这怎么是侍候人呢,这叫能者多劳。况且是我这做爹的养你,孝顺长辈也是应该的吗。”
  冬子在林十一安排的客房住下,好久没人住的房间有一股土味儿,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就睡下了。这一夜过得挺快,冬子连梦都没做。
  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冬子一看,九点半了,都是放假闹的,在家时起的更晚。可这毕竟是客居他乡啊,还是起吧!他还是没有主人的自觉。
  等洗漱完绕了一圈,才发现林十一并不在这个房子里。这荒郊野外的,怎么把他一个人扔这了。随后,冬子为自己的胆小而汗颜。打起精神,走进厨房看还能不能挖出什么能吃的。
  就在冬子已经绝望的做好了挨饿准备的时候,楼下的门响了。冬子走下楼梯,就看见林十一正在换鞋,身边大包小裹的。
  冬子过去帮着拎上楼,都是些吃的,还有两个纸袋子,应该是衣物。“这什么?”
  林十一跟在后面,手里还抱着什么:“给你的,你也没带换的。反正女装也不穿了,就没必要回家取了。”
  冬子有点吃惊,这人的速度还真快。
  “你手里抱的什么呀?”冬子看他好像很宝贝的样子。
  林十一坐下,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沙发里,是个毛毯包裹,打开毯子,是一团白色毛茸茸的东西。
  “是猫?狗?”冬子走过去,想摸又不敢摸。
  “什么眼神儿,猫狗有这么漂亮的尾巴吗?”林十一对着他翻了翻眼睛。
  冬子仔细的看了看,这时小东西好像也觉察到气温的变化,慢慢的舒展开四肢。冬子才得以看清小东西尖尖的嘴,细长的眼睛,脑门上一块红毛斑,跟眼睛一个色(读shai三声)儿,大大的尾巴把它包了一圈。
  冬子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林十一:“这是……”
  林十一看着他,点点头。
  “不是吧,”冬子还是不敢相信。伸出了手想摸,却停在了半空。
  这时小东西却抬起了头,快速的舔了一下冬子的手指头。
  冬子惊讶的连叫都忘了,定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着刚舔过他的小东西。
  林十一摩挲这小东西的头,后者往他的手里贴了贴,似乎很满意手里的温度。“行了吧,又不是被点了穴。”林十一推了冬子一下,冬子顺势坐在地上,指着那东西:“狐狸?”
  “对,如假包换!”林十一摆了个很正经的表情,然后又对小东西宠溺的笑了笑,眯着细长的眼睛。
  一瞬间,冬子觉得这一人一狐说不出的相似,然后,为自己的发现颤抖不已。空气中有若有似无的气息,渐渐浓郁。冬子抽了抽鼻子,问林十一:“你不会擦香水儿吧?”
  林十一愣了一下,继而明白过来:“不是香水儿,是小瑞身上的味儿。怎么,不舒服吗?”
  冬子摇摇头,这味儿不难闻,相反,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就象似睡非睡的时候,妈妈端来的一碗疙瘩汤。”
  “嗯,经典的形容。”林十一嘴上调侃着,心里清明得很。他果然没看错,这孩子一点也不排斥狐狸的体味儿。换作是常人,都会觉得腥骚难忍的,而冬子竟认为这是香气。
  “它叫小瑞?”冬子凑近看,“真的是狐~狸~呀~!”
  “是啊,来抱抱。”林十一抱着小瑞塞给冬子
  冬子伸着双臂有点迟疑:“它不会咬我吧。”
  “狐狸是很有灵性的,只要你无伤它的心,它就不会伤你。”
  冬子把那团东西接过来,软软热热的很舒服,舒服的让他丢弃了最后一丝不安。抱着小东西陷在沙发里,很自然的把头贴上去,冬子也眯起了眼睛。
  “小~瑞~,你好香啊!”冬子掐着嗓子哼哼着,林十一觉得牙都快酸倒了,这声儿还真不是一般的腻!
  冬子继续贴着小瑞的毛,用鼻子使劲儿的吸着:“真是香喷喷的,”抬头看着林十一问:“它用什么浴液?”冬子听说同学家的京叭洗澡用海飞丝。
  林十一没懂:“什么?”
  “你不会连浴液都不知道吧,干~爹~?”
  林十一忍耐着:“小瑞是用自己的舌头洗澡的,你以为它跟你一样啊,还浴液!”
  “舌头?呕……”冬子接受不了,“这是给我的吗?”
  “嗯,确切的说,你们以后要一起生活。”
  “一起?那我一定要培养它良好的卫生习惯!”
  “随你,只要它不反对。”林十一站起来,拾掇着大包小裹,“儿子,给我弄点儿吃的吧!”
  冬子翻了翻眼睛,认命的去做饭。饭菜很简单,木须柿子,黑白菜,小葱拌豆腐,清淡可口。林十一又是一顿唏嘘。
  “还说不会做饭,那会做的得啥样?”林十一感叹道。
  “会做的就象我妈那样,自己能做席!”冬子有点鄙视他的无知,“这都是家常菜,不用过油,不用蒸煮的。”
  “你一直都一个人住?”冬子有些不解,他那儿女是做什么用的。
  “嗯,偶尔会出去,在别的地方我也一人住,方便。”
  “那我就纳闷儿了,你一人住又不会做饭,怎么活的?”
  “啊,外面解决。家里也会备点儿速食,有时在别人家蹭一顿,反正我对吃的不挑!”还有一点他没说,会有人给他做。
  “那对胃不好。”冬子不理解,一个45的人竟然是个生活白痴。
  林十一一本正经的说:“是啊,干我们这行,生活没有规律,饥一顿饱一顿的,不知不觉……”
  “就得了胃病!”冬子接着说。
  “胃病,光!荣!”林十一马上接回来。
  “有完没完啊!”冬子乐了,这人比刚来时有趣多了,“我都跟你学贫了,我妈都没听我说过这么多话,真是!”
  “跟我学的?自打你进了屋,这嘴就没停过,问这问那的,我不得给你解惑呀!真是,我的形象啊,都快成话痨了,幸好没别人儿看见。”林十一一脸的委屈。
  “这也算咱爷俩有缘不是!”冬子有点好笑,自己啥时候也会用这种腔调了。
  林十一很满意孩子现在的状态,现在的冬子虽然还是一样的打扮,却比初见时明亮了许多,也能直接的表达喜怒了。当年那样做是有自己的私心的,既然是天上掉下来的人儿,怎么也不能让他跑了。所以干脆把他孤立起来。事实证明,他成功的孤立了冬子,也成功的让他自己送上门来,同时也造成了许多人的痛苦。林十一有点儿抱歉,但决不后悔。他觉得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是要付出代价的,虽然残忍,但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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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轻松愉快。林十一每天都会出去一会儿,冬子便跟小瑞在家里玩乐。小瑞很快与冬子熟悉起来,睡觉也挤在一起。
  冬子给它起了个外号“二郎神”,林十一问原因,他说小瑞头上的红斑形如枣核,加上一双红眼珠儿,怎么看怎么象三只眼的杨检。林十一暗想,这小子眼睛真毒。
  转眼就二十九了。林十一打算明天送冬子回家过年,让他准备一下,跟林凤仙交代清楚。
  夜了,林十一靠在床头看着书,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到门口停住了。等了几分钟,传来了敲门声:“干~爹~?”
  “干嘛?”这孩子叫人的声有点儿粘乎,得让他改改。
  门裂了个缝儿,先是一个白色的毛球儿钻进来,然后是孩子的小脑瓜探进来。“您没睡呢?”冬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问。
  “进来,你妈没告诉过你骑门槛子不好啊!”
  “哦!”冬子带上门,走过来坐在床边,小瑞马上窜了过来,偎在他怀里。冬子看他手里的书:《人体解剖学》,不禁有点发冷,怎么看这种书。
  同时,书的主人也在看冬子:长到腰间的卷发半湿的披散着,象是刚洗过。身上是林十一买的白色棉质的帽衫和运动裤。
  “你这头发是自来卷儿?”林十一忽然觉得剪了有点可惜。
  “嗯,随我爸。不过我爸的更黑一些,我的发黄。”冬子握了一把在手里看着“大强哥他们从小都叫我卷毛狮子狗儿!”
  “睡不着啊,明天就回家了,兴奋啊?”
  “不是,”冬子盯着林十一手里的书,“我回去了,你也回家过年啊?”
  “在这儿过,回老家太麻烦,闹哄哄的。这就是我家。”林十一想想家里那一大帮的人就头疼。
  “那你跟我回家过年啊?”
  “不去,怎么说我都是长辈,去了,谁都不自在。”
  “那你吃什么啊,要不,我当天赶回来?”
  原来是担心自己,林十一感到很舒服。“放心,家里有吃的,还饿不死我。”摸了摸孩子的头发:“你好好跟你妈她们过个年,我初五去接你。”
  看他还是不放心,林十一就放下书,把孩子搂过来,安慰着:“儿子,以后我们要一起过很多个年,这也许是你能跟家人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三补

  三十儿的早晨,爷俩儿在出门时遇到了阻碍。小瑞扒在冬子的身上,怎么拽都不下来。冬子也央求林十一网开一面。可林十一却坚决得很,还掐着小瑞的耳朵恐吓了它几句,结果就是,狐狸留在了家里。
  送完了孩子,林十一驾车沿江边慢慢的开着,江面早已经冰封,两岸的树枝上凝结着水汽,冻成了冰凌,林十一停了车,走到河堤边上,恍惚间这一切就象是梦幻般的不真实。一眼望过去,雪白茫茫的遮盖了一切,好的坏的,美的丑的;谁又知道雪下面是什么,也没人关心雪化时的肮脏零乱。
  坐回到车里,默默的抽了根烟,大约十点的时候,林十一便开动了车子朝家里驶去。
  车子先停在了正门口,林十一看到了门上的春联,并没觉得吃惊,然后开向车库,同样,那里也贴了“出入平安”。停好了车,他从侧门进了房子。换鞋的时候,只剩一双蓝色的拖鞋,却多了一双棕色的男式皮鞋。
  林十一上了楼,首先看到的是一桌子的菜,走进厨房,没人;走到卧室,先在门上听了听,没有收获,推了一下,门缓缓的开了——一人一狐相拥着睡在床上,准确的说是狐狸趴在人身上。
  窗帘拉的严实,屋里的光线很暗,林十一抱着膀儿绕着床转了一圈,看着这两个,睡得还真死。他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刺目的光线猛扑了过来,迅速占领了整个房间。
  床上的两个马上有了反应,小瑞迅速滚到了床下,剩下的人翻了个身,脸朝下,继续睡。
  “行了吧,大白天的,睡哪门子觉,起来!”林十一用脚踹着床上的人,看他没动静,又说:“做那一桌子菜,不是展览吧,一块吃吧,都十点多了,我可饿着呢!”
  看着那人动了动,发出闷闷的声音:“我想先睡一觉,攒足了精神过除夕。”
  林十一乐了:“算了吧,你哪年挺过12点了!”
  “所以才提前睡啊!”那人翻了过来,冲林十一翻了个白眼儿。
  “那也吃完再睡!”林十一说完,自己先走出去。
  小瑞跟出来,林十一回头瞪它:“早上还上演生离死别呢,这会儿就琵琶别抱了,你还真有节操!”小瑞拧拧屁股钻进厨房,似乎很不以为然。
  饭还温着,把菜热了一下,等林十一盛好了饭,才有人从卧室里走出来。白毛衣,米色长裤,浅咖啡色的头发长度及肩,眼睛是琥珀一样的颜色。素白的一张脸,有些单薄的身体,中等身材。
  林十一看着眼前这个细眉细眼的男人,愤愤的说:“白离,我怎么觉得你又年轻了,我怎么越来越老啊!”
  白离拢了拢头发,没理他,坐下先抱起小瑞,夹了个鸡腿给它,便自己吃了起来。
  “白离,你买西葫芦了吗?我想吃西葫芦馅儿的饺子。”林十一边吃边说,白离没反应。
  “白离,你会煎饺子吗?”林十一继续,“我喜欢吃煎的,煮的水唧唧的。”白离继续吃着饭,还是没言语。
  “白离,你听没听我说啊,”林十一放下筷子,专心的跟对面的人沟通,“阿离~,离哥哥~,离叔叔~,”林十一学着冬子的声儿。
  “停!”白离把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你舍得开口了?”林十一眉开眼笑。
  “再不开口,你还不得叫爷爷啊!”白离甩甩头,“刚才还说我年轻呢,哼,假情假意!”
  “假情假意?”林十一有点委屈,“跟你?我有这个必要吗!”吃了口饭,又问:“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
  “什么,煎饺子?”白离看了他一眼,“是谁给你养刁了胃口,那个小丫头?”
  “别瞎叫,那是我儿子!”
  “你当爹有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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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子一回家,林凤仙便忙前忙后的拾掇着,小伟在姥姥家没回来,冬子想这是个好时机。晾好了被罩,来到仓房,看见林凤仙还在归拢着那些旧东西:“妈,那些东西八百年也用不上一次,扔了吧,怪占地方的。”
  “不能扔,说不上什么时候就用着了,破家值万贯!”
  “啊,这话怎么象我姥说的,妈,你不是这种人吧?”
  “我是哪种人?”林凤仙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孩子,好像一不留神他就会跑掉。
  “你是很干脆的人,嗯,不婆婆妈妈,拿得起放得下!”冬子小心的斟酌着用词。
  林凤仙坐在那儿,愣着。冬子看着她,三十八岁的林凤仙并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虽然瘦弱纤细,却是个坚强独立的女人。
  林凤仙叹了口气,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说:“十一叔都说了吧,怎么打算的?”
  冬子没想到她会主动问自己,于是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林凤仙摸着孩子的辫子,“真的要绞了,留这么长多不容易啊,你爸就喜欢长头发的女孩,可是我的头发不好。”
  “妈?”冬子看着她,很少听到妈说爸的事,“你同意我入他的户吗?”
  “啊,只要你愿意,怎么都成!”林凤仙搂了楼冬子:“孩子,你是我儿子啊,什么时候都是,对吧?”
  下午,娘俩去林老太太家过年,这是多年的习惯。本来女儿出了门是不回娘家过年的,可老太太心疼老闺女娘仨冷清,每年都叫来跟自己一起过年。
  下午六点,一大家子分了两桌在西屋吃饭。林老太太吃素,在东屋单独吃,今年多了一个人,冬子。老太太留他跟自己一块吃,说是要和他唠唠。
  “姥,鸡蛋也是素菜?”冬子有点怀疑。
  “嗯,有人认为不算,不过是个说法,吃素看中的是人心。”老太太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冬子想到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句话。
  “冬子是外姓人,不知道林家的历史吧,”冬子点点头,老太太继续说:“想你早晚也得进林家的户,这些事儿还是我知道的全一点,趁着还没糊涂,说给你听听。”
  林家祖上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进士出身。早年赶考时遇难被狐仙所救,为了报恩,便在祖宅旁修了祠堂供奉着。又立了家训世世代代供奉下去。这只是代代相传的说法,无证可考。
  林家的家业越来越兴盛,族人的官也越做越大。有人说这全是狐仙的庇佑。林家每代都有一子女负责照看祠堂,且大多孤老终生。有人说这是林家祖上与狐仙的交换条件,狐仙保佑林家的兴旺,林家每代出一子女为狐仙驱使。这个人由狐仙挑选,负责管理祠堂的生意。这生意先是占卜,算卦,后来就越做越大。看病、消灾、看风水,而所有的这些事情都由这个林姓的管理者以狐仙通灵的名义去做。
  这通灵的人有时也会从兄弟姐妹那里过继子女以便照看祠堂的其他生意,但下一辈继承人并不会在子女中产生。
  到了林忠民(冬子的姥爷)这一代,林家已经繁衍了数百乃至上千人。远一点的亲戚都只能靠名字辨认辈份。还好老祖宗留了家谱,早早的定下了百代的名字中间的那个字。经历了大大小小几次分家、迁移,林家的子女已经遍布各地了。其中最繁盛的还是祠堂所在的八马架子的祖产。
  林忠民是这辈的家主,媳妇林谢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相夫教子,管理家业很有一套,实际上,林大奶奶管了大半个家。那时祠堂的主子是上上辈的七爷爷,已经故去多年了,没有子女,也没有继承人。所以,有那么两年祠堂和周围的房子都萧条的闲置着,族人也渐渐把它忘了。
  林忠民的九爷爷有个老丫头,从小体弱,大户人家孩子多,没人在乎一个女孩的死活,几次医治不见好,爹妈也放任了。亲戚有好心的接来养两天,有的给些衣物,林淑云就这样吃着百家饭,有一天没一天的长大了。林谢氏很是疼这个小姑姑,这孩子比自己的大儿子还小几个月,林谢氏不忍看她受苦,便经常接济她。
  后来,不知是谁发现的,说林淑云住进了祠堂,着实吓坏了林谢氏。为了证实,她还亲自去看了。林淑云拖着单薄的身子打扫着院子。祠堂里几年没人照顾,狐仙的塑像上都蒙了蛛网。
  林谢氏问小姑姑怎么住进了这儿,林淑云笑着说,这儿好啊,没人跟她抢炕头,也没人骂她晚起,一个人安静。林谢氏也不知她这是真话还是疯话。
  族人直说她是被狐仙付了身的,说不得要孤独一辈子了。接着便开始有人去祠堂上香了。林淑云还是一个人住在那儿,来进香的她接待,可有人求签问事儿,她却不理。问原因,她说不会。于是族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第四章

  转眼一年过去了,林淑云继续住在祠堂里,却很少有人上香了。这不难理解,求神拜佛是有所求的,如果没了求的结果,还有谁会去求神呢?
  林谢氏还是会不时的看看这个小姑姑。生了第四个儿子,再加上月子,前后有小半年没去看过林淑云了。九月里凉爽的一天,林谢氏抱着刚满百天的儿子来看林淑云。穿过祠堂,进了内院,林淑云正在窗下做着针线。看见她抱着孩子,笑着搬过椅子招呼她坐下。
  林谢氏看着小姑姑发福的体态,大吃了一惊。仔细端详了半天,原本素净细白的脸,微微有点肿,鼻子也有些变形。林谢氏是过来人,所以她并不认为小姑姑是真的发福了。
  “云姑姑,你——是不是怀孕了?”林谢氏直截了当的问了。
  “嗯。”林淑云回答得简单。
  林谢氏快速的在心里盘算着,小姑姑虚岁20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可这人是谁呢?就算林淑云不讨人喜欢,却也是林家的人,怎么也不能看她不明不白的养下孩子。
  打定了主意,林谢氏便追问孩子的爹是谁。问了半天也不得要领,林淑云只是说他是个好人。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林谢氏只好嘱咐她等那人下次来,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见一见,说完,就抱着孩子回去了。
  三天后,林忠民家的偏门儿迎进了一对神秘的客人。
  东偏院里,林谢氏打量着眼前的人:林淑云安静的坐在男人旁边,身上穿着半旧的蓝印花布夹袄,腰身平平的;男人一身青衣,戴着眼镜看不清眉眼,挺直的鼻子,薄薄的嘴,青白的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手指纤长。
  林谢氏的第一感觉是这是个俊人儿,也是个薄情的人;再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个外乡人。
  “这位先生贵姓?”林谢氏礼貌的问。
  “白文青”男人简单的回答。
  “白先生是个明白人,我请您来的意思云姑姑许跟您说过。我只是想问您,打算何时娶云姑姑过门儿?”林谢氏开门见山。
  男人好像撇了撇嘴,伸手拉了林淑云的左手,说“我们早就拜过天地,小云已经是我的媳妇了。”
  林谢氏看看林淑云,对方低着头,没说话。
  “即便是这样,林家的人也不能私下里结亲,你们在补个礼吧。我来准备,简单的办,就是让亲戚们都知道云姑姑嫁人了。而且要快,云姑姑的身子快瞒不住了。”林谢氏拿出了家主的气势。
  男人看了看林淑云,她还是没抬头,右手下意识的摸着肚子。
  林谢氏继续说:“这也是为了孩子。白先生也不想孩子一出生就背个野种的名声吧!”说完又看了看林淑云。
  林淑云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男人想了想,点着头说:“好吧,我一个人无父无母,全听大奶奶安排。白文青也感谢您一直为小云着想。”
  五日后,黄道吉日。婚礼酒席就摆在祠堂的后院,出乎意料的是客人很多,也许是好奇心驱使的。听说新郎是个中医,当下就有人求医问药。新郎也爽快,当场就开方儿。亲戚们很是高兴,都说以后再不用远足去隔壁镇里瞧病了。于是大家议定了每月逢三是白先生开诊的日子。
  林谢氏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人们渐渐的接受了这对祠堂里的夫妻。白文青的手段的确不俗,看过病的人服药后很快药到病除。有的甚至只是他给拿捏了几下便好了。医术这么神,族人又开始猜测,是不是这个人才是狐仙附体,他才是狐仙选中的通灵。于是,祠堂的香火又旺了起来。
  过了年,林淑云就快临盆了。林谢氏几次去看她,都能看到白文青。心说这个人对云姑姑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要外出。林谢氏甚至认为他也许在别的地方是有家室的。
  等到正月十七,林谢氏再去看的时候,孩子已经生下了。白文青抱着那漂亮的男孩跟云姑姑说着什么,林淑云脸色苍白,神情满足。林谢氏问为什么不叫她,是谁给接生的?白文青平静的说,自己就是大夫,不需要请别人。
  然后就是一场天灾,二月里的一天晚上,祠堂起了一场无名大火,等人们干过去扑救时,已经烧了个七七八八,活的一个也没找到。林谢氏召集了几个年轻人把后院里里外外找了个遍,直找到了几块好像人骸骨的东西,已经烧得焦黑变形。林谢氏把这些东西装在陶罐里,权当是这一家的骨灰了。
  祠堂烧得面目全非,那仙人的塑像却剩了下来。
  火灾后的第五天夜里,林谢氏刚给小四儿喂完了奶刚要睡下,却听见门外有响动。听声音好像是家里的大黄狗在挠门。
  开了门,放大黄进来,林谢氏想大概是外面太冷了吧。走回来,看到的情景使她吃了一惊:蹲在床边的是一只浅棕色的大尾巴狐狸,嘴里叼着一个包袱。
  狐狸把包袱放到地上,用嘴叼着一角打开,露出一个粉白的月科儿孩子。林谢氏捂住了嘴,她明白了,因为她看到了孩子胸前挂的眼镜——那副白文青戴过的眼镜。
  知道了孩子的身份,林谢氏从惊吓变成了惊喜。走过去抱起孩子,用手点着小脸蛋儿,睡梦中的孩子便转头来寻找手指吮吸。林谢氏知道,孩子饿了。她看了看狐狸:“你是要我喂他吗?”
  狐狸吱了一声,趴在地上,五体投地的样子,林谢氏觉得它好像在给自己行大礼。
  “放心吧,这孩子我会照顾的,这就是林家的孩子。”然后就给孩子喂奶。好在小四儿一岁半了,刚要忌奶还没忌,也许是这孩子命好,还有口奶吃。
  林谢氏看着狐狸,狐狸看着孩子,林谢氏想象不出这几天孩子是怎么活的,小身子上很干净,也没有屎尿的臊臭味。
  这以后,孩子就留在了林忠民家,大家都按顺序叫他十一。名字没按家谱排,林谢氏说这毕竟是白家的血脉,就叫林白。
  那狐狸经常会来看孩子,等到林十一上学了,便见不到了。但当林十一不见人影的时候,林谢氏知道那一定是找狐狸去了。
  直到林十一十二岁搬到修缮后的祠堂去时,大家才明白,原来,这林十一是当年林淑云的孩子。自然的大家就认了林十一通灵的身份。这孩子从小就古灵精怪,十几岁就给人看相说卦,但仅限于本家,外人是不理的。成年后,性子更加疏懒淡漠,就过继了三个儿女,大部分的事情都分给了儿女。只是林老太太的事一定事必躬亲。林家的狐仙堂子又开始兴旺了。
  ――――――――――――――――――――――――――――――――――――――――
  冬子听完了,肚子咕咕的响起来,才发现自己光顾着听,都没吃饭。
  “姥,那他上过学喽!”冬子一边扒着饭一边问。
  “上过呀,他跟你四舅是小学、中学的同学,高中考进了省城,大学学的是中医科。”
  “啊,大学生。”
  “不止,听说还考了什么研究的,这学念了十来年呢!”老太太不太明白。
  “哦。”冬子想,大概是硕士之类的,“看不出,干爹还是个爱学习的人。”冬子想到了那本《人体解剖学》。
  “十一这孩子有时很古怪,又不听劝,想什么是什么,本性是好的。”老太太唠叨着:“四十五了,还是一个人晃来晃去的。”
  冬子想起了刚才的话:“姥,你说通灵的人都是独身吗?”
  “大多数是,不过也有例外,比如云姑姑,”老太太回忆着,后又摇摇头:“不过,到底他是不是也没人知道。”看着狼吞虎咽的冬子,说:“这些事,十一会跟你说的,最清楚的是他吧!”
  ――――――――――――――――――――――――――――――――――――――――
  天已经黑透了,白离在厨房和面,林十一在一旁满头大汗的插着西葫芦,小瑞啃着苹果看着电视。
  “啊!”林十一一不小心插到了手指,“白离,出血了,我负伤了,不干了!”
  “行啊,那你别吃饺子了!”
  “你怎么那么……好吧,反正也没有多少了。”林十一任命的继续苦干。
  终于完成,林十一放下盆子,伸着手想去龙头下洗,途中被人抓住。白离看看出血的手指,皱了皱眉,自言自语“还真出血了。”林十一愤愤的瞪着他。
  白离捏着林十一的手放到龙头下,冲净菜末和血迹,用毛巾擦干净。林十一抽手就想走,却被拽了回来。
  “我的妈呀,松开吧,我去找个创可贴。”林十一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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