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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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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达百年的潜伏,侯,你辛苦了。”本是慰问之语,然那稳稳传来的声音总是给人莫名威压,凯旋侯再是轻狂,此时也不得不乖乖低头。

    “为佛狱尽心尽力,何来辛苦之说。如今妖世浮屠与血闇沉渊对撞,借助了这两股邪力合击之势,佛狱位于对峰壁的通道已经顺利打开。从此之后,火宅佛狱进出苦境将再无阻碍。”

    老老实实交上成果战绩,凯旋侯微微抬眸望向王座之上。

    黑色皇袍轻动,火宅佛狱不世枭雄,三公之首的咒世主缓缓转过身来。凯旋侯只见得一双寒光威厉的眸子射向自己,竟是不敢与之对视,忙又低下头去。

    “你做得很好。”眼前苍老的躯骸早已朽如枯枝,包裹在那层层精贵皇袍里,竟是并不刺眼,反倒显出无上威严来。而咒世主生性阴沉残厉,城府极深,面上从来无笑,如今虽看似只淡淡一句嘉奖,实际却已是难能可贵的荣耀了。

    凯旋侯黑瞳无声亮了亮,泛起幽幽邪光,“此战得胜,仰仗的是王当初的深谋远虑,拂樱不敢居功。”

    顿了顿,“只是——”

    修长的眉轻蹙起,凯旋侯徐徐抬头直面眼前王者,“关于楔子之事,拂樱不才,竟让他残喘着最后一口气被人救走了。”

    咒世主睥睨天下的眼一动不动,冷冷落在凯旋侯内有玄机的面上,“被谁?”

    “慈光之塔的无衣师尹。”凯旋侯亦是不动声色,缓缓续道:“以及——说服者寒烟翠。”

    乍闻此消息,眼前人的神色却无丝毫动荡起伏,仿佛听到的只是最平常不过之语。凯旋侯不由得微弯了唇角,果然不愧为火宅佛狱的王啊,无情到底,冷酷到底。

    “说服者——既然做出背叛火宅佛狱之事,便该依照公法处置。”咒世主眼眸微合,貌似沉思,“慈光之塔,哈,本王早料到无衣师尹必有后着,未拿到兵甲武经与雅迪王遗书,他岂肯这般轻易收手?”

    

    “然而据吾所知,这两样东西现已不在楔子身上。”

    

    “哦?”咒世主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终于露出一点玩味神情。

    凯旋侯微一斟酌,缓缓开口,“吾曾听闻枫岫主人如是对人言,然此人素来狡诈多计,这种说法可信度有多少,拂樱亦不敢断言。但吾早先已亲自将寒光一舍每个角落都搜罗了一遍,确实未见这两样东西。”

    言及于此,薄利的嘴唇轻轻勾起,“若果真如枫岫所言,他已将这两样东西转赠他人。以吾对他的了解,这江湖中能得他信任之人并不多,甚至屈指可数,我们或许可从他身边的人查起,逐一着手。”

    咒世主默默听完,道:“自侯手中逃脱,楔子活命的机会有几成?”

    “挨吾致命一剑,本是绝无生机。但——”皱了皱眉,凯旋侯续道:“吾担心的是无衣师尹,这个人,永远是个未知的变数,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而后,唇角抿了抿,反是无声冷笑起,凯旋侯黑不见底的眸子投射出冷厉寒光,“但王毋须担心,即使他此次侥存,吾亦会让他再死在吾手上一次。”

    如此说着,面上笑容愈发鬼魅起来,“吾就不信,他永远有这么好的运气!”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不知道本姑娘是谁,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刚从王殿上出来,凯旋侯便听见如此一阵吵闹。

    老早就等在外面的部属们好不容易盼出那条人影,此时一拥而上,顺手将一个捆绑得严严实实的红衫少女提到凯旋侯面前。为首之人一脸谄媚,邀功般地笑道:“侯,您吩咐的人,小的们已经抓来了。”

    “走!快走!”钢刀架在脖子上,少女被粗暴地一推,险些一个踉跄摔在凯旋侯面前。

    凯旋侯袖手而立,瞟了一眼面前的小少女,唇角微微扬了起来,“吾吩咐你们好生相请,几时让你们绑了来的?”

    那笑容滴水不露,然而扫在众人脸上的目光却是森冷透骨。与那双黑瞳对视之下,在场众人不由得都心内一凛,背心生生打了个寒战。

    阿谀奉承顿作哑口无言。

    没料到这次马屁竟然拍到了马腿上,先前邀功之人笑容顿时有些发苦,幸得他头脑机灵,反应比其他人快,当下一叠声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这位姑娘松绑!”

    一时间,阶下囚摇身变成了座上宾。

    凯旋侯盯着少女看了看,忽的俯身,手指轻抚上少女娇嫩的面颊。

    未及说话,少女已先气得跳起来,“呸!拿开你的脏手!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碰本姑娘!!”

    凯旋侯地位崇高无比,表面上王乃是佛狱内的掌权者,然实际上三公平起平坐,并无等级高低分别。是以底下部属们几时听过有人竟敢这样对侯说话了,一时皆惊得目瞪口呆。

    凯旋侯却是不怒反笑,“怎么,这才几日不见,小免就不认识本斋主了?”

    红衫少女一双水灵的眼又惊又怒地瞪着凯旋侯,闻言却是微微一震,“什么……你……你说你是……”

    “小免啊——”羽袖一扬,青黑邪魅尽化粉艳缤纷,凯旋侯转瞬恢复成拂樱斋主风流狷狂之身,琥珀色眼眸带着点滴笑意,“如此,你认得了吗?”

    小免惊得呆在原地,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拂樱斋主。拂樱斋主正欲说什么,却被少女突如其来地死死抱住了。

    “斋主!”一路的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尽化成此时的嚎啕大哭。小免毕竟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何曾见过这等牛头马面凶神恶煞的样子。一路上不是被五花大绑就是被明晃晃的钢刀架着脖子,嘴上虽然硬气,心里实在害怕已极。

    时时刻刻盼着等着的人此时终于出现在眼前,绷紧的弦松开的同时,一股说不出的委屈与伤心也随之纷涌上心头。

    小免将脸埋在拂樱斋主怀里放声大哭,一时语不成语,话不成话。

    “呜呜呜呜……斋主你总算来救我了……呜呜呜……”

    拂樱斋主一手轻抚着少女柔软的发,唇角依旧不疾不徐的微笑着,然那抹笑意虚假得让人发冷,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小免抽泣了一阵,泪眼婆娑地从拂樱斋主怀中抬起头,“斋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拂樱斋主淡淡一笑,“以后我们都住在这里。”

    闻言,小免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又黑又冷……斋主,我们回拂樱斋去,好不好?”

    “拂樱斋?”拂樱斋主轻挑半眉,讥嘲地看向怀中少女被泪水淋湿的脸,“别傻了,这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归宿。”

    说着,目光幽幽投向远方,那清晰明利的琥珀色眸子中忽现一丝朦胧,“没了枫红,这世间又何会存在飞樱……回不去了,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那话里流淌的是什么,少女听不懂。但她却似忽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物捧到拂樱斋主面前,“斋主——”

    然而拂樱斋主一见那物,瞳孔霎时剧烈紧缩,呼吸一促,竟如同见了毒蛇猛兽般,再如何波澜不惊的笑脸也终是变了颜色。

    “不知为何,我冥冥中觉得斋主希望我将它带来。”小免将那物轻放到拂樱斋主手上,明显感觉到那双手不可抑止地颤栗起来,像是被烫着了般,却又转瞬将那物攥紧,攥得五根指节发白发青。

    而那神色动摇之人变了几番脸,手指紧紧握着那物,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也未觉。半响,终是狠狠闭了眼,颤巍巍地笑起。

    那笑,冷断无情。

    伸手,携了一无所知的少女,拂樱斋主默默扬唇,“走罢。”

    桃溪不作从容住,秋藕绝来无续处。

    当时相候赤栏桥,今日独寻黄叶路。

    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夕阳红欲暮。

    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馀黏地絮。

    这条路,从踏上开始,便已回不去了……

    所以,吾不会回头,吾会一直坚持着,走下去……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中)

    一场梦,做得冗长而动荡。

    梦里的战场昏暗无光,草木皆兵。天边压积的云灰蒙蒙的,似欲塌陷。一道极光至云层中穿出,白得触目惊心。

    梦里的人,依稀一抹粉衣,绝代风流。

    明明上一刻还站在自己身边,执着自己的手,说着痛苦迷惘的话。

    “如果吾说,让吾心乱的原因是你,让吾心痛的原因也是你,你相信么?”

    为吾心乱么?为吾心痛么?吾相信了,但你自己相信吗?

    而下一刻,剑已穿透胸膛。

    是谁在笑,笑得凄凉而悲怆。剑伤的是吾,为何你眼中痛不欲生?你在为吾痛么?哈,怎么可能

    拂樱,不要再做戏,也不要再骗吾了,好么?

    入耳的百鬼夜哭,只让人觉得举目疮痍,已经忘记了难过或是不难过,只见得那些红尘过往,慢慢被抽离得宛如一张薄纸,风一吹,碎碎扬扬。

    自放眼血色中再看那人的脸,还是觉得异常好看。

    想唤他的名,可是却出不了声。

    那人还在笑着,一味不停地笑。笑着笑着那眼角却有泪流出,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

    是梦罢,一定是的。现实中,那人手起刀落,绝不会为自己落一滴眼泪的……

    而那片粉衣终是渐渐远离而去,那张曾咫尺相隔的脸也模糊开来。

    下一瞬,站在面前的人忽然变了

    紫金琉璃,语笑嫣然。

    同样握着剑,同样刺穿了自己左胸,而又同样流着泪,黯然神伤。

    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了……

    究竟,是谁要杀吾;究竟,谁又为吾哀伤?

    或许,你们本是同样,恨得决绝,冷得断肠。

    为何偏偏是你们……

    幸好终究是你们……

    吾……吾只是……

    庄周晓梦迷蝴蝶,梦醒黄粱身不知。

    醒来时,午后的日光晴好,仿若铺了层灿金粉末,暖暖落在脸上。

    昏睡太久的眼对明亮光线略感不适,淡漠紫瞳中弥漫开薄薄雾气,竟显出一两分从未有过的茫然与失措来。

    房间里萦绕的香气,带着道家独有的素雅天然,放在案头上的青铜鼎里悠悠焚着,与那人素来身上气息相同。

    浓密的眼睫轻眨,随即又漫不经心的合起。

    刚自昏迷中清醒的意识如被浓雾笼罩住的远山,暧暧遥遥不真切。然此时脑中似有风阵阵刮过,渐渐吹散那些迷离不清的烟霭,让他什么都明朗起来。

    他知晓如今自己身在何方,也知晓自己并没有丧命。

    抬了抬手臂,发觉还是有动作的力气,只是胸口处的伤痛得窒闷,伤逝剑的冰寒仿佛还残留在体内,使得那伤口一阵火烧般的灼烤,又一阵冻结般的磨人。

    他不由微微叹气之时,便听得门廊处有人道:“哎呀呀,还真是醒过来了。”

    语到一半,门已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脚步轻稳,迎面带入的香风与这房间中焚烧之气完美契合着,实在无须睁眼也知是谁。

    榻上之人神色不动,只管四平八稳地躺着。来人步到床侧坐下,手背抵上对方额头,只觉触手是略微凉意的熟悉体温,不禁长吐一口气,“呼……总算退烧了。”

    紫瞳张开,淡淡望向来人,“你借助了神源之力?”

    虽是问着,然心里早已有数。受了那般重的伤,断无活命之机罢,若不是那人以内力为自己吊着一口气,再借用神源的能量修复伤体,如今自己只怕早已去了黄泉修罗,忘川彼岸。

    未听到那人回答,枫岫主人微扬起唇角,“吾未料到你竟会将神源归还于吾。”

    不归还,莫非眼睁睁看着你死么?——虽然吾知晓如此一来,吾便失去了唯一可威胁你之筹码。

    那双紫瞳漠漠盯在面上,好似看透了他内心所想,遂那弯起的唇线愈发加深,“无衣师尹从不做亏本买卖,这次却是得不偿失,看来你果真变得笨了啊。”

    无衣师尹拿一双墨渊般的眼瞪着眼前病态苍白的脸,瞧了瞧,“看你还有精神说这许多话,这条命应该是捡回来了罢。”

    眨眨眼,俯下身去,凑近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墨眼中一闪而过戏谑的光,温柔低沉,“是啊,吾变笨了,还不是因为你——”

    一时间,两张脸靠得很近,近到呼吸相闻。彼此的视线交换着,探寻着,似要看透对方灵魂最深处。无衣师尹见那双紫眸依旧冷冷清清,却又多了层说不清的朦胧薄雾,好似微醺时带着烟岚水汽。

    若说以前那双眸子里是没有任何情绪流露,那么如今,便纵是有任何情绪流露出,外人也看不到了。

    朦胧无情,带着心不在焉的疏离感,让那紫愈发冷起来。

    无衣师尹知晓,眼前这个人,已将内心最后一点真情实意,毫不犹豫地扼杀掉了。

    这是他与另一个人的赌局,输了,便要付出代价。

    而代价就是那一点可怜的真心,痴愚的信任。

    然而这一刻,当自己静静注视着那一双紫眸,而那回望的眼中无一丝波澜涟漪的时候,为何会觉得,那真正输得最惨的人竟是自己?

    正当无衣师尹失神之际,身下之人缓缓开口了,“你想要的东西,已不在吾身上。”

    他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人笑笑,一半自嘲一半冷淡,“无衣师尹,这种猫捉耗子的游戏,吾玩得厌烦了。不如开诚布公一点罢,兵甲武经与雅迪王遗书不在吾手上,你毋须再白费心机了。”

    顿了顿,那笑容更是讥诮得刺目,“所以吾说你得不偿失——你救吾,却什么也得不到。”

    无衣师尹静静看着他,目光中隐藏的温柔一寸寸冻结起来。半响,唇角扬起,回以一笑,“原来你当吾救你是为了……也好,便当如此罢。”

    起身,拉开些距离,双手却蓦的压住那人的肩膀。心知重伤之人无力抵抗,无衣师尹此刻面上笑容只能以残酷来形容,手下力道加重,迫得那人胸前伤口撕裂开来,从雪白纱布里渗出殷红的血。

    任凭无衣师尹发狠,枫岫主人只漠漠看着他,目光冷得异常,被那眼中薄雾一衬,更显无情傲然。

    “哈,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你死在对峰壁。”血泊泊流出,转瞬就将胸前衣物湿透,朱红斑斑。无衣师尹看着那人愈发苍白的脸,微微冷笑。

    “是啊。”枫岫主人索性闭了眼,伤口裂开的痛楚让他的唇有些灰白,但口中一言一字仍是稳定清楚,便是那呼吸也没加重多少,“让吾死在拂樱的剑下,一了百了。”

    “好,很好。”无衣师尹咧开唇角,“让你死在吾手下,似乎也不错。”

    痛,让头脑有些昏眩,最后入耳的话语冷得叫人战栗。枫岫主人只觉得一双掌猛地切向右侧颈脉,随即便昏了过去,再无所知。

    被那个人如愿以偿的气得发狂,失了素日的优雅冷静,最后不得不将那人打昏,免得自己一个不慎真的下了杀手。

    无衣师尹面色铁青地回到自己房间,眉宇间全是怒气腾腾的杀意,使得那贵胄公子的脸变得有些可怕起来。

    一旁的少年言允上前奉茶,茶一入手,只听得咔嚓一声响,低头看时,那修长五指间只余下片片破碎瓷片。

    言允吓得慌忙抬头,却见那捏碎茶杯之人面色反倒平稳下来,然那眉峰仍是蹙得死紧。缓了缓,终是轻叹口气,墨色眼中弥漫开来的不知是疲倦还是失望,“言允……你去,给他重新将伤口敷药包扎上。”

    言允应声退下,无衣师尹抿了抿唇,一手轻揉额角,一手拨了拨案上半寸焚香,禁不住有点恼怒起自己来。

    明明下定决心再不相见,为何得到消息后,还是鬼使神差地跑去救他呢?

    不甘心让他死在其他人手上,而自己偏偏又下不去手。

    说什么利用,那个人不也一直在利用着自己么,摸清了自己不会放任他的生死不管。

    一厢情愿的感情,纵知是苦肉计,却还是甘之如饴。

    什么时候竟被人掌控到这种程度了?他无衣师尹从来只懂得玩弄人心,没料到有一天竟也会被一个人玩弄至此。

    那个人,只需要一个眼神,淡淡轻笑,便能将自己死死套在掌间。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努力,以为自己可以放下或者遗忘,爱恨收敛得毫无缝隙,却在那人生死一个交错间,溃不成军。

    终究是,不上不下,不即不离。

    终究恨着这样的自己,依旧爱着那样的他。

    这般想着,愈发的心灰意冷起来,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袭上心头,让那一贯风华物傲的男子也不由生出萧瑟倦意。

    缓缓将脸埋进两手间,唇角扯了扯,就笑了。

    他不知自己是在笑什么,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他只知晓他快被逼疯了,一个快要疯掉的人或哭或笑都是可以原谅的罢?

    “你毋须再白费心机了……”

    你毋须再白费心机了……

    他默默咀嚼着这句话,伏在桌案上,无声无息地睡着了。

    睡醒之时,窗外的天已黑透了。

    房间里未点灯,无衣师尹撑着身体坐在黑暗里,动了动有些酸硬的手脚。

    不舒服地睡姿使得全身都麻木,他缓缓抬手,摸了个火折子点亮,燃起案上烛火。

    门忽的就被推开了,无衣师尹一皱眉头,还未及呵斥,便听得言允焦急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天舞神司他……”

    手一抖,火折子差些点偏了方向,无衣师尹不动神色地转头,“他如何了?”

    “他……他……”言允急得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师尹你自己去看看罢!”

    当无衣师尹赶到的时候,床榻上的人已痛得不复人形。

    是蛊毒又发作了……

    若不是痛得实在无能为力,那般丰神俊朗高傲疏离的人,岂会落得如此狼狈田地?

    痛苦,从每一根指尖,每一寸发梢蔓延开来,咬啮着血骨,腐蚀了肉体。

    十指狠狠搅在袖袍里,攥得掌心都已出血,胸口处下午才清理过的伤口,在如今剧烈动弹之下,复又渗出红殷。

    然而此时,这些痛比起毒发之苦,已是冰山一角,不足挂齿。

    无衣师尹皱了皱眉,三两步上前将那痛苦挣扎的人揽进怀里,强迫地压制住那人手脚,唇贴到那人耳侧,温柔低声道:“别乱动!你这样会流血至死的……”

    “哈!”那人这时候竟还有力气笑,“你……”

    然而锁紧的眉峰与青白的嘴唇压抑不住体内的痛苦,冷汗一滴滴滑落,牙关咬得很死,杜绝了痛楚呻吟的同时,想说的话也只好吞落腹中。

    无衣师尹的拥抱太紧,密密严严地收拢着自己。涣散的意识凭借本能地靠向那点唯余的温暖,眼前已是天昏地暗。

    攥掐着自己的十指被一根根强制性的掰开,随即落入一个温柔的掌心,坚定有力地握着自己。

    淡淡紫瞳忽然有些恍惚,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

    迷离的意识中似有一道闪电霹雳,照亮的是记忆中那个黑沉的夜——浑沌的荒林,无人烟的小径,草木凄凉中,是谁握着自己的手,也是这样狠狠搂抱着自己……

    那个人,那个人……

    “拂……樱……”

    依循着掌心的温热,叫出的是被记忆唤醒的名。

    而他只觉得身后拥着自己的身体剧烈一震,紧握着自己的手猛地一使劲。

    眼前的世界再度崩毁颠倒,只有痛楚翻江倒海,无休无止。

    “拂樱……”

    早已分不清身在何处,或许还停留在那个黑暗的夜,在记忆的中断与错乱里,他依旧喃喃唤着那样一个名字。

    拂樱……拂樱……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下)

    “拂樱么……”身后,贴着耳廓的唇吐出狠厉的气息,环抱在腰间的手猛一收紧,随即,头已被强迫性地扳转过去。

    枫岫主人隐约见到一双逼近的瞳孔,墨渊中是针般锋利,霜般冰寒。

    忽而浓烈的杀气笼罩全身,即使神志不清,枫岫主人还是本能地一卷一扣,袭向身后之人的肩头。

    “哼!”只闻那人重声冷笑,而毒发之人毕竟无力,转瞬手腕已被反制。无衣师尹随即一拉,那一袭紫袍便又重新跌回他的怀中。

    一手飞快扣制住对方腰侧,一手强拉起对方的头。无衣师尹冷眸微闪,下一瞬,已蛮狠而粗重地吻了下去。

    尝到一丝腥甜,自那人口中缓缓涌出。无衣师尹又气又苦,又是恼恨又是心痛,手上力道反而更是加重,紧揽着那人一个用力,已将对方狠狠压倒在榻上,随即吻也如影随形地跟到。

    枫岫主人痛得眉皱如山,冷汗接二连三地滚落下来。淡淡紫瞳里全是烟霞,陌生又茫然,仿佛那魂魄已出窍了,只余一具肉身在受苦。也没怎么挣扎就被无衣师尹摁住,全不似昔日冷淡作风。

    无衣师尹看在眼里,又是一阵气恼。曾经睡里梦里有多少次想把这个人拥在身下,幻想过千般情形,却未料一日得愿,竟是如此

    这样的他,一双眼里盛满的只有痛楚折磨,纵使靠得再近,耳鬓厮磨,也依旧倒映不出自己的影子。

    但,心中的妒恨如同猛兽,生长在体内咆哮怒吼着,定要找寻一个出口。

    墨渊般的瞳无声冷酷地闪了闪,正当枫岫主人觉得天昏地转之际,无衣师尹的气息又铺天盖地的压上来,啃噬般覆在唇上,带着绝对的侵略意味,舌尖强闯开他紧闭的牙关,同时也咬得他唇角出血。

    虚弱的眼睫倏忽张大,瞳孔中弥漫的雾气有一瞬的消散。

    无衣师尹狠狠吻着他,拿舌尖与他的舌死命纠缠。两人的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心乱跳一气,疾如鼓点。

    腰上铁钳般的手还是牢牢扣制着自己,而那霸道的吻夹杂着几分痴迷,几分残忍,不停游走于他的每一寸面颊,最后落在那双冷冷清清的眸子上。顿了顿,他似感觉到那双钳制着自己的手有微微的颤抖。

    深深吻上那漠然疏离的眼,动作却是比先前温柔了许多。无衣师尹满腔的怒火与情爱似都被那眼中安然不动的冷漠冻结,唇瓣含住那人半合的眼睑,自喉间忐忑无望地挣扎出一句,“楔子……”

    枫岫主人的手死死攥紧了身下床幔,意识渐迷间,忽闻那一声唤,遥远而虚幻,却如一道惊蛰春雷,炸开了神志最深处的尘封。

    恍惚间,那人的唇又落下,厮磨地吻住自己。舌尖一抵,便有一物滑落口间。枫岫主人只尝到一股熟悉药香,心中略微明朗,紫瞳望向身上之人的同时,顺势将那圆丸咽了下去。

    无衣师尹笑笑,却苦得涩然,“纵是如此,吾依旧见不得你受苦……”

    他微微抬眸,指尖捋过枫岫主人额间散发,缓缓捧起那张苍白的脸,拉进自己怀里,“好友啊……吾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

    温存低哑的嗓音,如花间一杯薄酒,泛着淡淡的青郁暧昧,叫人未饮先醉。

    枫岫主人始终未言一字,只将那攥紧床幔的手无声缓缓松开。

    而此时温热的唇复又覆上自己,意犹未尽般,淡去了先前的暴戾,唯剩下绵绵密密的缠绵。

    一双手不易察觉地移上胸口,微一用力,枫岫主人领上镶嵌的白玉珍珠便掉落了几颗,随即,整件紫袍也应声滑落。

    “你……”未及回神,心跳滞了一瞬,脱口的话猛然被无衣师尹的唇吞落下去,凌乱无声。

    两人尚未平复的气息又错乱开去,待得那双不规矩的手再动作时,竟已是将里衣也尽数解开,露出枫岫主人一片完美优雅的胸腹。

    男子的身体,是力与美绝佳的组合。仿若天神般威仪,神圣不可侵,却又无暇得惊心动魄,勾人犯罪。无衣师尹只看了一眼,顿觉得脑中嗡然作响,霎时的昏眩,全身的血液似都火烧起来,齐齐向下腹某个所在涌去。

    深埋体内的欲念,竟被眼前白玉般雕铸的身体轻易撩拨起,刹时天雷地火,星火燎原。

    纵使是向来自诩自控力极强的师尹,此时也受不了这等惊艳诱惑,忍不住低哼一声,一手扣住枫岫主人的后脑深深吻住,一手已如游鱼般滑入敞开的衣袍里,抚上那人光滑的肌理。

    胸口处包裹的白纱经此折腾,早已渗出斑斑朱红。无衣师尹不敢妄动,只以手轻抚枫岫背脊。触手的体温微凉,他却反似被烫得轻轻颤抖。手指灵巧的沿着那人挺直的背梁骨缓缓向下,移向那后方隐秘之处。

    不料忽的肩头一麻,随即情况急转直下,两根手指已疾如闪电地连点上胸口腰侧数处要穴。

    “你!……”墨渊的眼张开,尽是惊诧之色。

    身下之人手一带,将渐渐软倒之人拉向怀里,一个翻身,竟成反压之势。

    心咚咚跳着,然脑中还未反应,只见那双淡漠紫瞳俯视下来,无衣师尹凝神一看,面前人早已不是先前痛楚迷离之状。

    见师尹轻蹙眉头不解,枫岫主人扬了扬唇,尽管还是虚弱,但也不再是毫无抵抗,“那药起效甚快,你竟不知么?”

    果然不愧是天舞神司,炼制的药在如此短时间内便压制住了体内毒性。无衣师尹盯着那双眼看了看,心知这场情事是要不了了之,不由苦笑着微微叹气,“既如此,那么你……”

    话未说完,已被一双唇舌盖落下去。

    “呃!……”无衣师尹只觉那唇烫得他发慌,无奈穴道被点,手足皆使不上力,只能任由那人吮吻下来,整个人几欲窒息。

    一时间情况倒转,两条身形纠缠在床榻之上,如身处冰河,又似炙烤火山。渐渐的都失了分寸乱了轨道,只凭借着本能亲吻缠绵。

    无衣师尹只觉心跳快得不正常,肝肠里每寸每段皆扑腾抖擞起来,也不知是酸是甜。

    不知过了多久,在彼此沉重急促的呼吸声里,无衣师尹惊觉一双手向自己身体下方滑去,修长骨感,灵巧程度竟不在自己之下。

    心里隐隐生出异样感,避过那人落下的吻,挣扎抵抗,“不……不对……”

    耳边只闻那人模糊低语,“怎么不对?——无经验的人毋须多语。”

    无衣师尹扬起头,瞪视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谁说吾无经验,吾明明——啊”

    突如其来的剧痛,好似一把利刃贯穿了身体,无衣师尹顿时汗如雨下,纤长的眉峰紧锁成川字,墨渊般的眼怒气冲冲地瞪向身上之人。

    毫无一丝预备,硬生生就闯了进入,无衣师尹不禁怀疑这人是否在故意报复自己。而那人亦只是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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