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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花同人]江湖绝杀令-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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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想要放声歌唱。

他走在唐无身边,唱,人生得意须尽欢。

唐无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的情绪。

陆小凤唱了几句,见唐无坦然无比,反倒是好奇起来。

他问道:“我唱的好不好听?”

唐无道:“旁人看你眼睛这样,本来会可怜你,但你一旦唱起来,他们一定觉得你是应该的。”

陆小凤道:“但你似乎并不讨厌我的歌声。”

唐无哼声道:“你有没有听过唐丝雨唱歌?”

陆小凤点点头,他又点点头,他道:“我明白了。”

他哈哈的笑起来。

唐无道:“你唱歌像驴叫,唐丝雨唱歌像一头快死了的驴叫。”

陆小凤有时候也觉得唐丝雨就像一头死驴。

他宁愿他是一头死驴。

陆小凤道:“你同他一起长大,一定度过了一段美好的童年时光。”

唐无冷下脸。

他道:“我只期望他快些死。”

陆小凤道:“上次我要杀他,你却救了他。”

唐无道:“只有我可以杀他。”

陆小凤道:“但他现在平安无恙。”

唐无道:“他现在还不能死。”

陆小凤道:“其实你根本不想杀他。”

唐无冷冽道:“但我现在可以杀了你。”

陆小凤笑道:“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杀了我。”

他忽然不走了,站着一动也不动。

唐无转过身,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的脸上带着笑,一动也不动。

唐无脸色一变,忙去试他的鼻息。

陆小凤却没有任何呼吸,毫无声息,就像一个死人。

唐无脸色大变。

唐无忙探他的心跳,心脏却稳健地跳着。

陆小凤道:“一个死人,是不会跟你走上山的。”

原来他只是在逗弄唐无。

唐无想要发火。

他不喜欢陆小凤。

陆小凤是个令他讨厌的人。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

陆小凤却道:“如果你告诉我一件事,我就跟你走。”

唐无道:“无可奉告。你大可以回去。”

他的声音冷冰冰,气呼呼。

陆小凤道:“即便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他忽然说道:“是唐丝雨的爹,杀了你爹,唐无言。”

唐无一愣。

他惊愕气恼。

他猛然回身,一把揪起陆小凤的衣领。

陆小凤任他揪着。

唐无道:“你不过是太恨唐丝雨毁了你和花满楼的挚友之情,才会这样挑拨唐门的关系。”

陆小凤道:“天底下最可悲的事,便是明明知道真相的人,却不相信真相,非要自己去找寻真相。”

唐无咬牙,道:“天下最无知的人,便是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陆小凤道:“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成为朱瑞的手下,而唐丝雨却是顶天阁的叶不渴。”

唐无道:“知道太多的人都会死。”

陆小凤耸肩道:“瞎子不会怕死。因为活着还是死了,要面对的都是一样的黑暗。”

唐无放开他。

陆小凤道:“像你这样的少年,为什么总要用这样的话威胁我。”

唐无不说话。

他的脸色并不好。

陆小凤道:“况且,你有没有想过,你知道的这样多,会不会死?”

他说的极平淡。

甚至有些不经意。

但他知道,他已经说中了最重要的一点。

唐无知道的比陆小凤多得多。

陆小凤不知道,唐无却知道。

要死,死的也是唐无。

唐无的脸一下子白了。

他呆了片刻,转过身,继续赶路。

他没有说话。

陆小凤也没有再为难他。

他跟在他身后。

唐无走的不快不慢,陆小凤恰好可以跟上。

唐无走了几步,忽然道:“为什么你说唐丝雨的爹,杀了我爹?”

陆小凤道:“我并不知道,我只是猜测。”

唐无回头望他一眼,道:“能杀我爹的人,除了花家的花如海,二十年前,伪造透心针伤人,只有唐门的人可以做到。”

连他都可以想得通,陆小凤又怎么会猜不到?

陆小凤道:“所以这些年,你一直恨唐丝雨。”

唐无冷然道:“唐丝雨该死。”

陆小凤没有说话。

唐无从未杀过唐丝雨。

甚至在陆小凤手下救过唐丝雨。

唐无问道:“你恨不恨唐丝雨?”

陆小凤看着他,他看不见,但他依然看着唐无。

唐无道:“若不是他,你与花满楼也不会如此。”

陆小凤道:“我的确憎恶他的手段。”

他顿了顿,又道:“但若他在我面前,我或许不会杀他。”

唐无愣了愣。

他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道:“我也知道,即便花满楼知道了这一切,他也不会杀了唐丝雨。”

唐无道:“所以人太善良,总会吃亏。也正因为如此,唐丝雨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对付你们。”

陆小凤道:“杀戮却不能让我们重新做回朋友。”

唐无想不到陆小凤会这样说。

他知道陆小凤与花满楼断绝关系足以让两人伤透了心。

陆小凤亲手斩断了这段友情。

唐无问道:“花满楼一直不知要如此解唐丝雨的毒?”

陆小凤道:“我为何要让他知道。”

唐无惊愕万分。

花满楼竟一直不知唐丝雨的毒要这样解。那他当初又会怎样误解陆小凤?

陆小凤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已经为花满楼解了毒,他们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朋友。

他为什么不告知他真相,却与他割袍断义?

唐无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若你告诉他,或许你们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陆小凤道:“告不告知,都会到如此地步。”

他似乎看着远方,透过黑暗,看到无尽的前路,看到漫长的生活。

他道:“我只希望,亲手摧毁这段友情的,是我,而不是他。”

唐无震惊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说道:“你……你原来……你瞒着他,不愿让他知道,既怕他知道了,为了维护友情不肯解毒?……又……你不忍让他做这样的决定,不忍他知晓,亲自破坏这段友情……所以……都是你来担……你都甘愿?”

他情绪复杂,竟有些说不清。

若要解毒,便不是朋友。

陆小凤从未告知花满楼。

陆小凤没有给花满楼一丝机会去毁坏这段友情。

解毒的是他,绝交的是他,先出手的总是他。

而花满楼,最后亦遵从了他的决定。

他与他割袍决绝,亦送别友情。

他与花满楼到此时,依然心灵相交,又从此不再亲近。

唐无忽然发现,他与唐丝雨早便已经小瞧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们之间的感情,又怎会仅仅是友情?

他们之间的友情,又怎会只是他们以为的友情?

陆小凤道:“听说花满楼亦与我绝交,割断袖袍之时,我亦安心放下。他终归是最懂我的人。”

既然陆小凤要走,花满楼亦不会留。

他们对对方的了解,又怎么会是旁人可以猜想,可以揣度?

唐无张着嘴,他没有说话。

他忽然知道,有件事,他想错了。

不仅是他,是所有人。

一种征兆笼罩了他。

他望着天空,惶惑不解。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或许有些事,有些人,一开始便算错了。





第56章 陌路挚友
“所以我很乐意与陆小凤做朋友。”

粗重响亮的声音传来。

唐无一愣。

他转身,一个身材壮硕的人出现在他们身后。

其实并不算近。

但他的声音实在是洪亮有力。

这个人,陆小凤认识。

唐无也认识。

天底下有很多人愿意跟陆小凤做朋友。

陆小凤也是个任何人都值得与之相交的人。

徐不饿从一开始就这样认为。

陆小凤道:“原来是徐不饿。”

徐不饿竟然跟了过来,与他们一路。

徐不饿笑道:“陆小凤是愿意与我做朋友了?”

他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陆小凤道:“我什么时候不愿意与你做朋友?”

徐不饿大笑起来。

唐无却不以为然。

他冷冷道:“你为什么来?”

徐不饿停了笑,洪亮道:“阁主叫我来帮你们。”

唐无冷言道:“原来阁主并不放心。”

徐不饿道:“阁主怕你们有什么危险。”

陆小凤却问道:“阁主是谁?”

徐不饿看着他,认真道:“阁主,掌中仙圣张阁老。”

陆小凤又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个阁主。”

徐不饿摇头道:“我只听从这个阁主,其他的阁主我并不知道。”

他说的很是诚恳,看起来并不像撒谎。

唐无道:“唐丝雨呢?”

徐不饿道:“唐丝雨去了花家。”

陆小凤眉头一皱,道:“唐丝雨真是顽固的人。”

徐不饿道:“我知道花满楼是你最好的朋友……”

唐无瞪着徐不饿。

只听徐不饿道:“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

唐无依然盯着他看。

徐不饿却依然面不改色道:“但我还是愿意告诉你,他现在身体康健,只是他的爹受了重伤,家里只有他来负担。”

陆小凤冷笑道:“若不是你们欺人太甚,伤了花家三人,又皆是花满楼的至亲,他也不会如此辛苦。你说的反倒痛快。”

徐不饿却道:“并不是我们指使,而是他们几人要报仇。我们不能阻止,家仇国恨,本来就不是旁人能管得了的。”

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陆小凤道:“那我现在杀了你,唐无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喽?”

徐不饿一愣。

唐无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陆小凤却道:“若不是他们,我的眼睛也不会瞎。”

徐不饿道:“是花如令伤了你的眼睛。”

陆小凤道:“若不是你们伤了花如令,他本会收手。我的眼睛就不会瞎。”

徐不饿道:“伤了花如令的是刘铁衣。”

陆小凤道:“你们都是顶天阁的人,我便要你来偿还。”

徐不饿道:“我将你当做朋友,你却要我背本不该我背的债?”

陆小凤道:“伤他们的是花如海,他们却照样伤了花家三口人。”

徐不饿愣住了。

伤他们的是花如海,他们却伤害了花家无辜的人。

陆小凤又道:“我杀你,唐无又有什么理由喝止呢?”

他们伤害了花家的人,顶天阁却纵容肆意。

那么陆小凤伤徐不饿,也是旧恨,唐无又怎么可以去阻止别人去报仇。

唐无想了想,道:“我的确没有理由。”

他明白陆小凤的意思,他应了陆小凤的话。

徐不饿说不出话。

他所有的话,都让陆小凤驳回来,就像他本来扔了一根针,陆小凤却反弹回来,成了一把剑。

陆小凤憎恶他们对花家的伤害。

他不伤人,嘴上却一定要还回来。

陆小凤道:“唐丝雨即便去,也不会得到玉佛珠。”

徐不饿问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花满楼若愿意给他,不会等到今天。”

花满楼的确不会等到今天。

唐丝雨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花家,也不是第一次见花满楼。

但花满楼却始终如他第一次见他一般,即便饱经伤痛,无数苦难,也没有让这位佳公子眉头锁上寒霜。

相反,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种平静与淡然。

即便消瘦,但依然润和如初。

唐丝雨简直不敢相信。

他不知道他面对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花满楼身旁的亲人皆已受伤,他最真挚的友人也离他而去,花家的重担皆数压在花满楼身上,而这样的花满楼,却依然从容清净,仿佛他的心灵已经坚固的如同一座无人可挡的堡垒。

而唐丝雨忽然觉得,他以为可以摧毁的一切,其实不过是自己想到太多,却偏偏没有想到。

花满楼道:“想不到你还会来。”

唐丝雨面对着他,他脸上消瘦了几分,目光却炯然有神,从未像经受过打击。

分明有人前来汇报,那日花满楼听说陆小凤与花如令之事,已经不能自已泪撒当场。

但他如何也不能把那个花满楼同今日站在他面前的人混为一个人。

花满楼从没有变。

唐丝雨道:“我不过是来传一句话。”

花满楼静静听着。

唐丝雨道:“玉佛珠只余其一,若花公子愿意,愿用其他两串交换。”

花满楼道:“本来或许我不会拒绝,但如今我却绝不会给予。”

唐丝雨问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若我爹同意,我自然愿意。但贵阁的人伤了我爹,至今日仍未醒,心中悲切,贵阁想必也知,只是刘铁衣已死,不究旧恨,却亦不欢迎阁中到访。”

唐丝雨道:“亦怪我们未能阻止。”

花满楼道:“只怪你们亦不想阻止。”

花满楼的话,并没有留情。

唐丝雨笑道:“天下仇怨我们如何阻止的来。”

花满楼道:“但旁人的东西,却依然愿意得来。”

唐丝雨笑起来。

他无话可说。

但他并不是一个会觉得自己理亏的人,相反,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觉得自己做得好,做得对。

他道:“花家的几处产业已经闭户,镖局与茶坊也日渐萧条。花公子愿意花家衰落下去?”

花满楼道:“兴盛衰减,本就是自然规律。况且,有人暗动手脚的事,总不会太长。”

他说的并不怨恨,听起来反倒有些不以为然,更有些不屑于他们的手段。

唐丝雨道:“但有时候也不会太短。”

他笑道:“就像有些人,一生之中也不见得有所回转。”

花满楼道:“谁又能看透一个人的一生?”

唐丝雨道:“的确如此,就像花公子永远也想不到,他与陆小凤竟也会颠龙倒凤做对露水情人,又绝不会想到,他们有一天会形同陌路,恩断义绝。”

花满楼的脸上并不惊异。

唐丝雨看着他,却发现他甚至没有一丝羞赧一丝伤痛。

这绝不是他想看的反应。

花满楼道:“更多亏了唐九公子的一念成神。”

唐丝雨道:“即便是我又怎么样,你与他,终于再不能友。”

花满楼瞧着他,那双看不到光的眼睛也竟澄澈清明,竟没有一丝暗淡,他道:“即便如此,我终究知道,救我的人是他,远离我的人也是他,我若为此伤心痛苦,不过是负了我与他的旧日情谊,轻贱了他的心意。”

唐丝雨惊愕道:“他毁了你的名声,你也毫不在意?江湖中无人不知,花满楼已经是陆小凤的人,已经是他的无数情人之一。”

这样的话,本就是伤人的利器,比剑锋还要快,比刀斧还要狠,比最毒的毒还要毒上百倍。

但花满楼却抵挡了这种伤害,他将无数剑锋化作温柔雨。

他道 :“我也曾伤痛他为何要这样待我,但我知道真相之时,也已经明白,即便没有你的毒,我亦不会怪他。”

唐丝雨大惊,他道:“你说什么!……为什么?……难道……你?!”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无数可能。

花满楼却摇头道:“其实你并不知,我曾经伤了他,他亦不肯告知我,他曾赌上性命也始终不肯跟我讲。那时候,他的命几乎断送在我手上。我即便将我的名声赠与他又如何?花家七童,不过一名一姓,万花满楼,又怎比得过真心想与?我的确伤心过,痛苦过,不解过,但细细想来,不过是我不愿去想,不愿面对,而他一直是他,我也一直是我。”

他对唐丝雨道:“我们的确再不会是朋友。但花满楼终究是花满楼,陆小凤也一样是陆小凤。”

花满楼终究是花满楼。

陆小凤也一样是陆小凤。

唐丝雨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听着花满楼的话,似乎一下子被触动了。

他被他惊愕,被他震撼,被他的话触动。

他看着花满楼,心里想到的却并不是他们。

花满楼与陆小凤,他们这些年相伴,早已心系彼此,任旁人如何拆解,如何破坏,任友情瓦解亲情消磨,也并不能毁了他们的心。

他们即便不是朋友,花满楼依然是花满楼,陆小凤也依然是陆小凤。

他忽然明白了。

花满楼终究是花满楼。

陆小凤终究是陆小凤。

他们并非因为友情而成就彼此。

而是彼此爱护坚定从心灵之上呵护这段情谊。

即便他们毁坏了这段情谊,他们终究也不会改变什么。

唐丝雨的脸色,忽然变得不再好看。

花满楼却道:“唐九公子纵有千般心事,此刻也不该再多想。”

唐丝雨问道:“为什么?”

花满楼没有说话。

他甚至不用说话。

唐丝雨的脸色已经惨白。

他刚才太专注,竟没有察觉一切已经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一个人已经来了。

他还没有到,但唐丝雨的心猛然跳了起来,带着一种惊惶。

因为这个人的剑不久前已经沾了血。

顶天阁的血。

刘铁衣的血。

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

谁也不知道他还会吹掉剑锋上谁的血。

但唐丝雨知道,或许这一次,会是他的。






第57章 七日之约
唐丝雨简直不敢相信。

但他眼前,却已经有一柄剑锋。

这柄剑锋却并没有染血。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他忽然想起,花满楼曾用灵犀一指捏住石秀云的剑。

石秀云的那一剑,对着的人是西门吹雪。出剑,送命的人却是她。

花满楼捏住了她的剑,便救了她一命。

花满楼很少去用手捏住旁人的剑锋。

只有在他救人的时候。

西门吹雪也从未想过,花满楼会捏住他的剑锋。

甚至连陆小凤也从未捏过他的剑。

花满楼却做了。

西门吹雪的剑锋,并非只是剑锋,而是危险,血,和命。

唐丝雨愣住了。

花满楼却道:“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收了剑。

他道:“有时候我知道你的心思,却并不能理解你的做法。”

花满楼道:“他并不该死。”

西门吹雪道:“于你他不该死,于陆小凤呢?”

花满楼微怔,却又道:“他亦不会杀他。”

西门吹雪没有再说话。

唐丝雨望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却并不看他,仿佛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毫不在乎。

唐丝雨却不再动任何手脚。

他知道,只要他耍一分心思,他便一定会死在此地。

若没有花满楼,他恐怕已经死在此地。

西门吹雪终于道:“我来为了一事。”

花满楼道:“什么事?”

西门吹雪道:“我来拿一样东西。”

花满楼笑了。

他道:“一样方才唐丝雨要过的东西。”

西门吹雪道:“玉佛珠。”

花满楼似乎并没有惊讶。

他道:“好。”

他竟然同意了。

他甚至没有问西门吹雪为什么要。

唐丝雨怔怔的看着他们。

花满楼道:“请。”

他在送客。

唐丝雨已经再不会留。

他要命。

他惜命。

他只有离开。

他甚至在想,花满楼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他心中的仁与爱?

西门吹雪道:“他活着绝不会让所有事变得好起来。”

花满楼道:“但他已经不能再让这件事更糟。”

西门吹雪与花满楼本就理念不同,很多事,他们的想法并不一致。甚至完全相反。

西门吹雪太冷,而花满楼又太暖。

冷,便是血也冷。

暖,便是心更暖。

但他们又是相互钦佩的人。

不能认同,却又相互钦佩。

世界上,总有这样的人存在。

西门吹雪道:“已经很少有人来接我的剑锋。”

花满楼道:“若不是庄主在我接剑时收力,或许我接的绝不会这样容易。”

西门吹雪道:“我要杀的人不是你。”

花满楼沉默片刻,终于问道:“陆小凤他……”

西门吹雪道:“他已无碍。”

花满楼凝神道:“他的眼睛……”

西门吹雪道:“他的心灵清明。”

花满楼不再说话。

他忽然低低的叹了口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过。

西门吹雪端详着他的脸,从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目中,他看见了花满楼少有的情绪。

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情绪。

更是一种无需掩饰的情绪。

有时候他甚至不能相信,一个盲人的眼睛里,竟然有这样的波澜,这样的清波涌动。

花满楼却并没有说什么。

西门吹雪道:“或许与你做久了朋友,他很安然。”

花满楼摇摇头。

面对无边无际的黑暗,这种痛苦,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无论世界多么光明,触手可及的黑暗,就像永远抛不下的恶魔,吞噬着人的意志,消磨着每一分希望。

战胜黑暗,才能触摸光。

花满楼不忍陆小凤同他走一样的路。

不忍,不愿,不甘。

他绝不愿意陆小凤同他一样。

他永远希望他能用他的眼睛为他感受光,感受色彩,感受红橙黄绿千般美景,将他缺失的补全完整。

他只希望他能更好,体会他不能有的幸福。

绝不要像他一样。

他的脸上少有痛苦之情,但此刻,他从心底冒出一种难言的苦痛,锥心刻骨。

西门吹雪懂。

西门吹雪理解这种痛苦。

他只是静静站着。

他能理解,但他无话可说。

因为事实,总归都是事实。

任何慰藉都无法改变事实,这便是事实,残酷,真实。

他们站了很久。

花满楼终于道:“玉佛珠在暗器阁。”

西门吹雪道:“你不怕旁人听闻?”

花满楼道:“没有人会从西门吹雪手中偷走东西。”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他默认了。

花满楼将翠玉钥匙放在西门吹雪手中。

西门吹雪接过,将它收入衣袖。

花满楼道:“请西门庄主允我一事。”

西门吹雪点头。

花满楼道:“请庄主在毓秀山庄里待七日。”

西门吹雪点头。

他道:“你要走?”

花满楼点头。他道:“七日之后我便归家。若我未回……”

西门吹雪道:“我亦会走。”

花满楼释然,便道:“多谢庄主。”

西门吹雪在花家。

他是一个冷冰冰的剑客。

他身旁有剑,他的剑。

他却如同一座冰雕。

不声不响。

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人敢来打碎这座冰雕。

亦没有人来找花家的麻烦。

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西门吹雪守在这里,找麻烦并不是找麻烦,而是找死。要玉佛珠也不是要玉佛珠,而是要命。

没有人会用自己的命来找麻烦。

人都愿意活着。

人们追求利益,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如果不能活,何谈其他。

但万事总有例外,就像花满楼离开的第二天,花平却不得不去跟这座冰雕说话。

他不会死。

他还是有些忐忑。

他道:“不好了……”

西门吹雪看着他。

他觉得有些冷。

他道:“有人去了万梅山庄……想要烧毁万梅山庄……”

他瞧着西门吹雪,生怕他动怒。

西门吹雪却一动也不动。

花平有些惊慌的望着他,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西门吹雪却说道:“由他们。”

花平愕然。

他甚至结巴道:“这……花家派些人……去阻止他们……万一烧了……可怎么是好……”

西门吹雪道:“勿动,任他们烧。”

他说的极平淡。

就好像烧的不是他的家,就好像听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甚至好像听花平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事。

花平极愕然。

他问道:“为什么?”

西门吹雪道:“这是他们在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把火。由他们烧。”

他觉得花平有些啰嗦。

他很少去解释这么多。

花平知道剑客向来思想独特,亦不究物质,却想不到一代剑神,竟由着人烧自己的庄园。

花平道:“我还是差些人去救火。”

西门吹雪抬起头,望着他。

他手里握着剑。

他的剑忽然抬了起来。

花平一个哆嗦。

这样的动作,太危险。

西门吹雪道:“我在的时候,任何人要走出花家,我只能用剑让他停下来。”

花满楼走时有几人,回时便一定会有几人。

西门吹雪绝不会让花家少一个人。

死在旁人手上,不如死在他的剑下。

花平不再吱声了。

西门吹雪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西门吹雪忽然道:“其实他们想要逼我走。”

花平点头。

花平想不到他会跟他讲这些,道:“他们想要对付的是花家?”

西门吹雪却摇了摇头。

他道:“他们不过是假装逼我走。”

花平不明白了。

他们既然要对付花家,就一定要将西门吹雪引开。

他的确懂得这个道理。

但为什么西门吹雪说,他们要假装逼西门吹雪走?

他们难道愿意西门吹雪留下来?

西门吹雪又究竟是怎样想的?

他道:“西门庄主,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西门吹雪扭过头。

不再说话。

他不想说的话,没有人可以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花平等了片刻,终是没有听到西门吹雪回答。

他不再多说,退了下去。

西门吹雪看着窗外,已入秋。

这样的天气,明明只是初秋,竟有了些许萧瑟之意。

叶孤城远走之时,曾问道:“可知你子名甚?”

西门吹雪道:“不知。”

叶孤城道:“天乐。”

他望着天上的云道:“孙天乐。”

西门吹雪听了,轻声道:“孙天乐。”

那时他望着微风。

此刻他望着秋。

叶孤城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足够孤独,但同你比起来,又觉得你比我孤独的多。”

西门吹雪道:“我并不孤独。”

叶孤城笑了。

笑有很多可能。

有时候是因为高兴,有时候是因为开心,有时候是因为悲伤,有时候又会因为绝望。

叶孤城的笑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理解。

他道:“此去皇城,后会无期。”

西门吹雪道:“若你要走,我不会留。”

叶孤城道:“我知道。”

西门吹雪道:“若你会死,我亦不会挂念。”

叶孤城道:“你的确是懂我的人。可惜,我心有孤城,而你心无凡尘。”

西门吹雪道:“我心有剑。亦有剑客。”

叶孤城笑了。

这次,他的笑,已不再是理解。

秋风起了。






第58章 暘山古道
从雁荡山麓走入暘山古道其实并不算艰难,但对陆小凤来说,这次却有了非同寻常的困难。

一路向西,便步入暘山。

暘山古道在山麓之上,只有一道铁索独桥链接。

铁索独桥之下,便是一道断崖湾涧。

铁索并非平行,而是向上倾斜,若走在上面,便像爬一个坡。

几道铁索凝成麻花模样,只有成年男子的手腕一样粗。风一吹,便有些微荡。

寻常人是如何也不敢走上去的。

唐无没有任何表情,这样的桥,是无法难住他的。

徐不饿皱起了眉头,但很快,他也变得很平淡,虽然有些困难,但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不能解决的难题。

这个桥,最难不住的人,该是陆小凤。

哪怕这桥只有现在的一半粗,甚至只有三分之一粗,亦或者更细,陆小凤也能走过去。

非但能走过去,若是他想要蹦,想要跳,也只是看他的心情而已。

但今时却不同了。

陆小凤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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