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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沈苏]明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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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百里屠苏有些震惊地望向谢衣,却见谢衣此时神情恍惚,缓缓向自己走来,双目中……闪烁着不知名的炙热光芒。“你——”
百里屠苏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自己被谢衣整个抱在了怀里,面颊微微一痛。
“谢衣!”百里屠苏恼怒道,只觉自己声音稚嫩,语气亦如孩童一般奶声奶气,呵斥竟如撒娇一般,顿时面色一滞,只觉耳后火火辣辣的一片。
谢衣本是情不自禁之举,以前在流月城时,他便觉小曦小小的身形,声音柔软烂漫,十分可爱,便常爱逗她开心,方才见百里屠苏神色呆滞,大大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自己,眉心朱砂精致小巧,过膝长发温顺地贴于背后,宛如画中的仙童一般,顿觉脑中一片空白,喜爱之情自心间宣泄而出,还未反应过来便将那小小软软的身子抱在了怀里,一只手已是掐了上去。此际又见对方因吃痛而双目缓缓蒙上一丝水汽,耳际粉嫩通红,莹润小巧,当真是、当真是——比小曦还要可爱!
深吸一口气,百里屠苏缓缓将心绪平复下来,平静道:“放开我,我法力仍在,可自行走路。”
谢衣回过神来,有些遗憾地将百里屠苏放开,望着悬浮于半空中、面容精致的孩童道:“屠苏,你之情况方才我已稍稍问过前辈,前辈言,明夜剑因受黄鸟前辈的劫火灼烧炼制,未曾渡劫便得神剑之威形,而你身为剑灵,亦得了劫火之力,与神剑一同重生了。”
“劫火?重生?”百里屠苏微微皱眉,将明夜横于身前,细细观看,果觉明夜与之前大有不同,剑内火灵炽烈霸道,剑势迫人,未战便已能摄人之神!而他与明夜的联系较往日也更加紧密了。
见自己亲手铸造的剑能有今日之威,百里屠苏心中不禁欣悦,连自己变成孩童之事也抛之脑后,只爱不释手地执着明夜细细观着。
“年轻人,多谢你们助我脱困。”忽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谢衣与百里屠苏转目望去,只见一只羽翎华贵的凤鸟缓缓向他们走来,细长的凤目温和而平静。
谢衣转身行了一礼,笑道:“哪里,能帮到前辈,晚辈亦是不胜欣悦,只是不知……屠苏何时能恢复原状?”
黄鸟道:“方才紧急关头,吾不得已动用了本原劫火之力,汝之剑因而重生,只是剑形虽俱,剑势仍需慢慢养成,当剑势养成之日,便是剑灵恢复之时。”
“那么……大约需要多久呢?”
“快则数十年,慢则近百年,成势之期愈久,剑势则愈加强大”
“……原是如此,多谢前辈告知。”
黄鸟点点头,方欲再言,便听身后传来黑虺的声音:“黄鸟!快将化蛟丹给本座,本座等不及要闭关化蛟了!”
微微摇了摇头,黄鸟有些无奈道:“汝急什么,吾本便是因偷药予汝才被伏羲神上封印,身上的化蛟丹迟早是汝的。”
“哼,你懂什么,本座等了千年,便是为了今日,速将化蛟丹予我。”黑虺支起身子,吐出信子兴奋道。
黄鸟听罢,再次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双喙微张,将一粒晶莹圆润的丹药吐了出来。黑虺一见丹药,连忙衔了去,临走前还不忘道:“小子,本座已将山间禁制解除,你们没事就快下山吧!”赶人的姿态尤其明显。
“……他性子便是如此,两位莫怪。”望着黑虺离去的身影,黄鸟双目柔和道。
“呵呵,哪里,前辈性格直爽,亦是叫人心喜。我与屠苏亦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扰了。”谢衣笑道。
黄鸟点点头:“如此,便有缘再见吧。”
谢衣与百里屠苏别过黄鸟,一路向山下而去,却听一道娇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喂,你们等等……”
两人转目望去,只见一位面容甜美的少女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看清谢衣与百里屠苏后,立即有些吃惊地捂住了嘴:“咦?你们是人?”
第25章 二十五
对于百里屠苏而言,变小并不是什么值得困扰的事情,除了行动有些不便,也除了——
“屠苏弟弟,你笑一笑嘛,这是谢衣哥哥做的最好吃的东西了,我送给你吃好不好?”眉眼弯弯的少女捧着一只烤鸡朝百里屠苏笑道:“你本来就长得这么可爱,笑起来肯定更可爱了~我跟你认识了这么久,还没见你笑过呢!”
“……”百里屠苏视线落向阿阮手中的烤鸡,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阿阮便是谢衣与百里屠苏数年前于巫山见到的少女,她自称是巫山神女,灵力亦十分强大,谢衣一见她便有故人相识之感,又见她常年独身居于山林之中,只与山兽为伴,便将她带下山去,并为她取名阿阮。数年相处下来,阿阮天真善良、无忧无虑的性子不禁时时令百里屠苏忆起晴雪与襄铃,心中亦是将她视作好友,只是阿阮时常将他当做孩童来看,这让他十分无奈。
“哎——屠苏弟弟你不要走嘛,我也不知道剑喜欢吃什么,要不然你告诉我,我让谢衣哥哥给我做好不好?”
身后少女轻快的声音渐渐消失,百里屠苏一路穿过竹屋,来到谢衣书房,却见谢衣正埋头整理典籍,微微皱了皱眉,方欲离去,便见谢衣抬头望向了他,双目微微一亮:“屠苏,你来得正好,快来看!”
百里屠苏动作一顿,上前几步望向谢衣手中典籍,见典籍上是捐毒国国宝指环的记载。
数年前,谢衣与百里屠苏下巫山之后,便于山脚下的王家村中得到了神剑昭明的踪迹,只是时间过去太久,村中之人亦是语焉不详,只知是与西域捐毒有关。是时,谢衣觉出自身有轻微的牵引之力向外逸散,与瞳相交甚深的他立即便猜出沈夜为了追捕他,命瞳制了他的牵引蛊。于是谢衣四处于人间奔波,江陵纪山等地均有他的居所,而一年前,他于朗徳附近的静水湖中建了一座偃甲居所,于居所外设下结界,并每过数月便要外出一趟,顺便寻找关于西域捐毒的卷帙典籍,这才逃过了流月城的数年追捕,而今日,他终于典籍中寻到了一丝可能性极大的希望。
“依你所言,这国宝指环极有可能是昭明的碎片之一?”百里屠苏本就是为捐毒之事而来,如今查出眉目,心中亦是多了分欣喜。
谢衣点了点头,道:“我多年来搜集捐毒国资料,只有这国宝指环的可能性最大,这指环乃是捐毒国宝,如今想必正在捐毒国王手中……屠苏,且容我准备些时日,三月后,我们便整备行装,准备出发前往西域。”
“……”百里屠苏望着谢衣,沉默片刻,道:“此去西域,路途遥远,若无结界荫蔽,你迟早会被阿夜循着牵引蛊找到踪迹,不如由我一人去罢。”
见眼前之人明明是一张粉嫩的小脸,说出的话亦是奶声奶气,却摆出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谢衣不禁心中微痒,又不敢将人捞进怀里随意搓揉,只得暗自忍耐,道:“事关流月城之存亡,即便凶险无比,我亦无所畏惧,况且你这般模样,我也放心不下。”
百里屠苏一噎,粉嫩的小脸不禁有些气闷地鼓起,看得谢衣心中愈痒——百里屠苏未曾发现,身量变小之后,他的心绪神态亦是受到了些许影响,与幼童极为相似。
“既如此,阿阮那里,便交由你说明吧。”百里屠苏寻不到劝说的理由,只得有些郁闷地转身离去了。
望着那离去的小小身影,谢衣有些遗憾地将蠢蠢欲动的手垂下,忽而又想到阿阮那边,不禁有些伤脑筋地抚了抚额。
三月后,百里屠苏携剑至前厅,却不见阿阮送行的身影,不禁将目光有些疑惑地投向谢衣:“阿阮呢?”
“咳……”谢衣将手放至唇边轻咳了一声,道:“昨日我与阿阮说明此行凶险,她执意要随我们同去,还说若是没她陪你玩,你一定会很寂寞……”说罢一顿,见百里屠苏脸色渐黑,忙继续道:“我阻她不住,便只好用岩心玉诀将她封印起来,放入桃源仙居之内,封印中百年如一瞬,日后若我仍能平安归来,再将她封印解开……”
“……”百里屠苏又看了看坐于一旁闭目沉睡、与谢衣一般无二的偃甲人,道:“你将这方制作完成的偃甲人摆于此处,是何用意?”
谢衣神色一顿,沉默许久方道:“……我一生皓首穷经、空怀绝顶偃术,最后……终是一事无成,此去西域,若当真无法归来,唯愿将我毕生偃术留存于世。”
“……这二十余年来,你东躲西藏,来去匆忙,亦时时担心被阿夜寻到,而今次之行,更是凶险万分……叛逃下界廿载间,你可曾后悔过?”
谢衣微微一笑,摇头道:“世间万物皆如幻如梦,终将湮灭消失,于寿数长久的烈山族民而言,廿载不过一瞬,但于我来说,这短短二十余载,却是我一生中最难忘、最美好的日子……下界以来,我览遍山河壮阔,观遍奇景殊色,亦在旅途中结交了许多好友,此一生,已是杳无遗憾。”何况……还有你的陪伴。
“……此话,是我第二遍问你……你当真,已思虑清楚?”
“呵,依你所言,心之所向,无惧无悔。”
百里屠苏望向谢衣面容,但见对方神态温和,唇角微勾,双目平和沉静,虽知前路凶险,却亦如往昔一般,浅笑言谈,毫无惧色。
廿载以来,一如初见。
“……”百里屠苏微微闭目:“既如此,出发罢。”
夜间,流月城。
数十年如一日的冷寂清寒于神殿中缓缓游弋,清冷月光将殿内照得一片苍白,仿佛禁锢了岁月一般,渐渐将时间化为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打乱了殿内的死寂。
“尊上!牵引蛊有异,已发现谢衣踪迹!”
“呵……”沈夜缓缓放下手中卷帙,花灯内烛火明暗,映得他原本冷厉的眉目愈显阴沉。
“我的好徒弟……一别廿载,你在下界,过得可好?”
第26章 二十六
谢衣此前未曾去过西域,故他不知,沙海望月、月高且冷,天地苍茫,只余风声肃飒,于高空呼啸而过,带着冷寂与虚无,日复一日回旋在宽广无际的沙漠之中。
一直以来,沈夜于谢衣心中,便如那高天孤月一般,遥不可及、如冰如霜,及至如今,亦是如此。只是,历经二十载寒暑,亦于途中目睹数地因矩木而生之惨状,这般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沈夜,却是让谢衣渐渐寒下了心。身后的偃甲蝎尾刺锋利、莹出隐隐寒光,谢衣面色复杂地望着不远处立于寒月之下的人,事到如今,他该用……何种面目相待于他?
“呵……本座的好徒弟,暌违廿载,可否无恙?”缓缓勾起唇角,沈夜双眸漆黑,阴沉难窥,祭司长袍深沉如墨,几乎将他整个融于黑夜之中。
微微握紧双拳,谢衣道:“托足下之福,谢某自是无恙。”
“足下?为师苦苦寻你二十数载,到头来却得了这么一句称呼,真真让人心寒啊。”沈夜缓步上前,唇角笑意渐深,双眸却愈加漆黑如墨,冷冷寒意逸散而出,令谢衣不禁绷紧了身体。
“足下最好莫再上前!否则,我的偃甲便不会客气了。”巨大偃甲蝎倏然出现在两人中间的,谢衣望着沈夜,平静道。
沈夜停下脚步,唇角笑意渐散:“谢衣啊谢衣,本座尽心教导你多年,从未想过,我二人居然会落至今日这般地步。”
谢衣缓缓闭目,摇头道:“往者已不可追。你我师徒之义早于这二十载追杀间断绝殆尽,旧日种种如川而逝,何必重提。”
“何必重提……”沈夜声音一寸寸低沉下来:“那么本座问你,在你下界之前,本座可有何事对你不住?你这般叛师,又可否谓之不忠、不孝、不义?”
“……”谢衣微微垂头,沉默许久后,他欠身行了一礼,道:“谢某自知罪孽深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足下授业之恩,谢某永世不会忘怀。只可惜……足下所谋太深,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恕谢某不能苟同。若有来世,谢某愿做牛做马,报足下之恩。”
“呵……好一个罪孽深重,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此说来,你是铁了心不愿与本座回去了?”沈夜微微握紧了拳,俊美的面上已现出些许怒色:“好、好!既然如此,将剑还来!”
谢衣微微一怔:百里屠苏现下仍在剑中,他如何能将明夜交还给沈夜?谢衣缓缓垂目,暗自咬了咬牙,于心中道:“屠苏,你暂莫现身,一切先交由我来解决。”说罢抬眸望向沈夜,道:“明夜剑谢某尚有用处……恕难从命!”话仍未落,霎时便觉一道强大灵力呼啸而来,谢衣猛然一惊,立即驱使偃甲蝎将那一击挡了下来,即便如此,他仍觉双手微麻,偃甲上竟已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裂纹。
光芒渐散,露出沈夜冷厉阴沉的眉眼:“谢衣,你我相识数十载,本座竟不知你有强占他人东西的癖好!明夜乃本座兄长所赠,你有何资格拘于身侧?”
“……种种缘由,请恕谢某不能告知。”
“不能告知?”沈夜怒极而笑:“本座想要的东西……谁都不能夺走。”说罢猛一甩袖:“谢衣,你我师徒缘分,从即刻起,恩断义绝!”
谢衣身体一震,目中隐隐现出哀色。
“……师父,若是我说,我已寻到切断心魔与矩木灵力流动的方法,你……能否罢手?”
“罢手?笑话!如今沧溟已将灵魂献于冥蝶之印用以日后封印心魔,城中大半祭司亦已感染魔气、无法驱除,若现在罢手,之前所做岂非白费?还是说,你想让下界众生与城中之人的生命,白白浪费?”沈夜望着谢衣,缓慢而又残忍地勾起唇角:“你说的太迟了,不过……”苍白的月光轻柔地泻于他周身,触至他鬓边垂发,旋绕而上,渐渐延伸至子夜般的眼底,化为漆黑的冰冷与虚无:“本座对你所说的方法有些兴趣,不如待你回流月城成了傀儡时,再慢慢与本座分说吧~”说罢未待谢衣反应过来,便是一道灵力携着无匹气势呼啸而至,谢衣只觉胸前一痛,人已飞出数丈开外倒于沙地之上,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已然身受重伤。
“哼……你便只有这点实力么?当初用偃甲破开伏羲结界的气势哪儿去了?”缓缓垂下右手,沈夜冷冷道。
谢衣咬牙起身,手中微一掐诀,巨大的偃甲蝎竟忽而现出无与伦比的速度,瞬间便扑至沈夜面前。
“谢衣,趁此机会,速速离去!”
谢衣望着正与偃甲蝎缠斗的沈夜,缓缓摇了摇头,于心中道:“师父手中有牵引蛊,无论我逃至何处,他都能寻到,还不如少费些力气……”
“……阿夜想要杀了你,你便甘心,做他的傀儡?”
“呵……这二十数载于尘间奔波,尝尽甘、甜、苦、辣,览遍山河风光,谢衣……已无所求。况我欠他良多,若能在死后帮到他一点,也算报他授业之恩罢。”
“……你……放弃了?”
“不放弃,又能如何?就如他所言,一切……都太迟了……心之所向,无惧无悔,我一生心血尽付偃术,妄想终有一日,能以偃术超越所谓天道,以一己之力改变流月城全族命运。然一己之力何其渺小,恰恰因为我试图逆天行事,才给了心魔可趁之机,多年来我时常自问,我所做的切,究竟是对是错……”谢衣缓缓一笑,皓月黄沙,天地苍茫,仿佛都成了他的陪衬。恍然间百里屠苏仿佛又见数年前巫山山顶之上,谢衣逆光而立,满目天光冲破层层束缚将他笼罩,他就像日光一般,耀眼夺目,却又因太过灼热而逐渐融化于光明之下……
“你……可曾后悔过?”
谢衣缓缓摇头:“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是我最想要做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后悔。”
随着一阵金石落地的声响,偃甲蝎四分五裂,炙烈的火灵随即扑面而来。谢衣立于原地缓缓闭目,掩住眸中万般思绪,未料灵力方至眼前,一道剑气忽然迸出,将灵力击得粉碎。
望着眼前缓缓现出身形的幼童,沈夜神色微怔,双瞳霎时一缩:“你、你是——”
“他是明夜剑灵。”谢衣忽而睁开双眼,捂住胸口道:“当年我潜入神殿取割裂结界的偃甲时,恰巧见此剑化灵,我将明夜携带下界,不肯交还于你,便是因觊觎其中剑灵之力。”
百里屠苏微微一怔,便听谢衣于心中道:“事已至此,我不愿连累于你,如今你实力尚未恢复,若被师父知晓你是自愿与我一同下界的,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百里屠苏摇了摇头,方欲言阿夜不会伤他,便见谢衣面色苍白,定定地望着他,柔和双目中极为复杂,不舍、遗憾、哀戚、痛苦、不甘,诸般情感交汇于一处,不禁令他微微动容。
“我一生空怀绝顶偃术,却未曾护住哪怕任何一个人……这是我第一次欺骗师父,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望着谢衣的复杂的双眸,百里屠苏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我接受你的庇护。”
听得此言,谢衣不禁微微笑了起来,他慢慢上前,将浮于半空的幼童轻轻揽在怀中,开口道:“屠苏……这廿数载,多谢你助我,但紫薇祭司方是剑主,今后,你便随他回流月城,尽心侍奉左右罢……”此生纵一无所成,但他至少庇护了他最想庇护的那个人……只是日后,便无缘再见了吧……
“望自珍重……”
“……”沈夜缓缓上前,望着那眉点朱砂的幼童,神色有一丝动容:“你叫……屠苏?是明夜剑灵……?”百里屠苏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明显的欣喜之色于沈夜眼中一闪而逝,他有些小心地将手伸至幼童面前:“……我是明夜剑主,你可愿……随我回去?”
看着眼前情绪明显外露的沈夜,百里屠苏心中微叹,缓缓将手放在那有些冰凉的大手中:“回去罢。”
第27章 二十七
对于百里屠苏而言,做剑灵无疑比做祭司要轻松许多——至少不用整天处理那么多的事务。
回到流月城后,沈夜果然没有下手杀谢衣,而是将他交给瞳,洗去他生平记忆,变成一个只忠于大祭司的人。百里屠苏试图阻止,但一见阿夜深沉漆黑的眼,他便知道,这是阿夜最大的让步了。让阿夜原谅谢衣之事,还是须得徐徐图之,先暂时顺着阿夜的心意,只要不伤害谢衣性命,待他气消时,再让瞳恢复谢衣的记忆便是。
于是,百里屠苏便开始了身为“剑灵”的生活。
早晨,阿夜会前往露台练剑,当然,对手不是百里屠苏,而是如今名为“初七”的谢衣。虽然百里屠苏要求过代替谢衣,但阿夜执意不允,他也只得作罢。练完剑后,阿夜会沐浴一番,而后将属下承上的新鲜花束注入灵力,前往矩木将其献予沧溟,偶尔也会与心魔砺罂聊上几句,不过多是砺罂对下界矩木枝数量的不满之言。与砺罂谈完后,阿夜便会前往神殿处理事务,而后一直到深夜才会就寝,日复一日,空洞苍白,又繁冗忙碌。而百里屠苏唯一要做的,就是跟在阿夜身边,有时会同他聊上几句,但大多数时间都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只因——阿夜时时都将明夜带在身边。
久而久之,城内族民都知道大祭司的佩剑竟然化出了剑灵,而大祭司也对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小剑灵十分宠爱。当然,“宠爱”一词非是虚言,比如现在——
“你……在做什么?”看着眼前在灯火下执着针线的沈夜,百里屠苏觉得他对弟弟实在是太不了解了……
“为你与小曦做两件衣裳,寒冬马上就要来临了。”沈夜将手中衣料翻了翻,道。
“……你……会做衣裳?”
沈夜看了他一眼,道:“自然,小曦与……谢衣的衣裳,都是本座亲手缝制的。”
“……”
见百里屠苏神色有些僵硬,沈夜将手中针线放下,问道:“你不喜欢?”
“……不。”百里屠苏仍是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莫非……他要穿上阿夜给他缝制的衣裳?
“过来。”沈夜伸手道。
百里屠苏一怔,缓缓浮至沈夜面前,沈夜熟练地为他量好身高、腰围等,而后撩起那黑长迤逦的发,怔了一会,想为他做个与小曦差不多的发饰,但考虑到男女有别,便放下心中想法,另外思索去了。百里屠苏不知他心中所想,见沈夜只掬着他的发不动,而自己又靠他太近,温热的呼吸全喷在自己面上耳上,不禁有些不自在地向后退了些许。
沈夜回过神来,见幼童微红的面色与耳根,与大哥有九分相似的面容上满是尴尬,眸中不禁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拂上那眉心朱砂,道:“莫怕,本座不会伤你。”
百里屠苏面色愈红,身形一闪便回了剑中。暌违多年,阿夜……真的与从前有很大不同了。念及至此,百里屠苏亦觉有些愧疚,在阿夜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没有陪在阿夜身边。只是……阿夜将矩木枝投散下界的做法他委实不能苟同,不知可有方法能制住心魔,并从心魔处抽取魔气,为族人所用……
正当百里屠苏仍在考虑制住心魔的方法时,沈夜将手中针线放下,展开衣裳道:“屠苏,来试试。”
“……”百里屠苏沉默片刻,有些纠结地现出身形,道:“放于那处,下次我自己来。”
沈夜缓缓皱眉,放下衣裳道:“且先试下合身与否,若不合身,本座再予你改改。”说罢见幼童仍面色僵硬、一动不动,便道:“你要违抗主人的命令?”
“……我……”百里屠苏有些尴尬地望向沈夜。并非他不愿试衣,只是如今他这般模样……若日后恢复原身,又该以什么表情面对阿夜……
此际烛光明暗,照于百里屠苏面上,沈夜见他双目水润,眉尖微蹙,眉心朱砂精致小巧,粉嫩嫩的小嘴微微抿起,期期艾艾地望着他,顿觉心中一震,倒是什么逼迫的话也说不出了。
“咳……罢了,若你不愿,下次再试也是一样。”将手中衣裳放于一边,沈夜道:“但这发饰你必须戴上,整日披头散发,被人瞧着总也不好。”
百里屠苏微微松了口气,点点头,安静地浮在空中任由沈夜为他束发。
熟悉的清冷气息于指间轻缠缭绕,沈夜微微恍神,忽而想到年少时那人乌黑柔软的发擦过他脸颊时的温暖流溢,不禁缓缓俯身,伸手掩住幼童双目,将头搁至他的发顶,轻声道:“屠苏,本座是剑主,是你的主人,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本座吧?”
“……”百里屠苏沉默片刻,认真道:“不会。”他欠阿夜与小曦的,实在太多了……
“是吗……那就好……”
至少,你留给我的东西,是不会背叛我的……
第28章 二十八
将百里屠苏黑长的发束好,沈夜起身,沉默了片刻,道:“你……随本座来。”说罢转身,向神殿深入走去。百里屠苏有些疑惑:神殿深处是阿夜的临时寝室,若事务处理得太晚,便会留在殿内,只是平日阿夜从不允人入内,连小曦都不允许……不知今日带自己进去,是何用意?
甬道寂长而深邃,两旁阴火幽暗,明灭于沈夜俊美无俦的面上,不知是否是错觉,百里屠苏感觉前方的阿夜面上虽无甚表情,双目却是柔和无比。
冰冷森寒的气息渐渐漫溢而来,百里屠苏随着沈夜行至尽头,顿时睁大双目,有些震惊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只见一座冰冷的石室此刻正被笼于结界之中,室内玄冰附着,将一座石台拥于半空之中,而于石台上躺着的,却正是他的身体!
缓缓步至石台前,沈夜立于原地望了那人一会,微微俯身,将指尖轻轻点上那人眉间朱砂,低声道:“此人……是本座的兄长,亦是你的创造者。”
“……”百里屠苏有些僵硬地立于原地,未曾答话。
“怎么,吓到了?”沈夜微微低声笑道:“本座初见你时亦是吃了一惊,未曾想到,他所铸之剑的剑灵,竟与他长得如此相像……”
“我……”百里屠苏有些犹豫地垂下了头:“你……为何要留着他的尸体?他已经死了。”
“死?”沈夜直起身体:“那你可知,他是因何而死?”
“……”
“那时,心魔砺罂潜入城内,他为保城内安危与心魔相斗,但心魔狡诈,最后竟自爆一半魔核将他的攻击尽数反弹于我……他为我挡下了那致命一击。”闭上双目,沈夜缓缓道:“他于我怀中渐渐消散,我至那时方才意识到,这个人,是我决计不能失去的……哪怕是恨,抑或是怨,我也决不能让他消失……呵,所以我便用禁咒留下了他,想来如今,他的魂魄仍于其中沉睡罢。”
“……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沈夜勾起唇角,声音缓缓低沉下来:“本座想要的,谁都不能从本座身边夺走!待本座完成大计,再将心魔挫骨扬灰,便解了这禁咒,与他一同离去……还有你……”漆黑如夜的眸子望向百里屠苏,“你既是他为本座创造的,也自该随我们一同离去。所以……在此期间,莫要有何举动,否则,谢衣……便是你的前鉴。”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杀死心魔后,明明仍有其他去路,你又为何执意如此?”
“……届时沧溟城主已殁,小曦活着不如死去,他……亦早已离开,本座独留这世间,又有何可恋?”
“难道,你便不想下界四处走走看看,体会山河壮阔奇景、人世美好七情?”
“七情……那是心魔最为喜爱之物,果真应是美好的吧,可惜……”沈夜顿了顿,轻声笑道:“据闻人间佛宗有七苦之说,而七苦之最,便为‘求不得’。呵……愚昧之人到底是愚昧之人,‘求不得’有何苦?世间最为悲痛之事,他们……尚且未知其万一。”
此际室内寒气缭盈,攀着那深重漆黑的祭司长袍旋绕而上,逐渐消失在分叉而生的冷厉眉梢之侧。百里屠苏心中霎时一紧,伸手抓住那漆黑的长袖,方欲开口,便听沈夜道:“今日带你前来,只是想让他看看你,未料一时心绪难平,竟与你说了这么多……”说罢缓缓俯身,闭目一吻印于那人唇角。
没有发现幼童震惊失措的眼神,沈夜望着那人微微笑道:“你一生爱剑,今日见到你所铸的明夜竟有了剑灵,定是十分欢愉罢。我知你不喜吵闹,这便离开,让他陪你一宿,可好?”
起身,沈夜背对着幼童道:“今夜你便留在此处,明日一早,本座会来接你。”
直到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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