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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沈苏]明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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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衣微微低下了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呵,既然你不愿说,本座便替你回答,砺罂是否早已附上矩木,以矩木为盾?”沈夜微微闭目,沉声道:“矩木毁,则流月城必亡,况心魔魔气可助城中族民抵抗浊气,便是下界,亦不用再惧浊气侵蚀,此等好处,怎能放过?故安抚心魔,势在必行!”
谢衣倏地抬头,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沈夜,他以为他已经隐藏得够好了,没想到还是被师父发现了……但是,即便如此,又怎能为了流月城一城的存亡,累及下界数千万民众的性命?他相信,如果尽力去寻找,一定能找到对付心魔的办法!想到此处,谢衣不禁咬了咬牙,坚持道:“师父!请您给我一些时间,允我下界寻找克制心魔之法,在此期间,希望您能尽量拖住砺罂,莫将矩木枝投放下界!”
沉默片刻,沈夜仍是摇了摇头道:“本座知你怜悯下界生灵,但你怜悯他们,又有何人来怜悯我流月城数千族民?若时间充裕,本座尚可容你一试,但如今神血耗尽,矩木将枯,城中族民如何等得起?”说罢长袖一甩,转身道:“此事便这般定了,即日起,令城中祭司率先接受魔气侵染,下界寻找族民适宜之居所!”
“师父——”
“不必再言!日后调查心魔之事你不必再做,我与沧溟……自有计划。”背对着谢衣,沈夜双目紧闭,沉声道。
谢衣张口又欲再言,忽见沈夜决绝的背影,神色不禁一黯。师父……若你执意如此,请恕……弟子不孝……
直到谢衣的脚步声逐渐离去,沈夜才转过身,看向静静躺在神座上的明夜剑,神色微微柔和下来:“不知若你知晓我如今所为,可会同意?但是……不管你同意与否,为了流月城,这条路,我必须要走下去……”说罢执起座旁卷宗,却已是没了处理事务的心情,又想起小曦,担心她睡得不好,便弃了卷宗,离开了空无一人的神殿。
而沈夜离开后不久,一道人影缓缓步入了神殿。
第17章 十七
谢衣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两侧垂下的发微微掩住他有些犹豫的脸庞,修长的眉紧紧皱着,内心中似是在做着激烈的争斗。若当真违背命令叛逃下界,以师父那般不容许背叛的性格,自己定然永远失去了他与流月城,但若眼睁睁看着师父用矩木枝残害下界无辜生灵,他亦是怎样都做不到……而且,若当真在下界找到克制心魔之法,师父或可容他将功赎罪,重回族中。
想到此处,谢衣忧虑的脸庞缓缓松展开来,心中已是下定要下界的决心,他不再犹豫,抬步向殿中放着的那具破除伏羲结界的偃甲走去。
忽然,前方神座上光芒一闪而逝,谢衣心中一惊,以为自己的计划已被沈夜知晓了,方欲离去,未料光芒散去后,一个有些陌生的人影竟缓缓从神座上现出了身形。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身影,身穿白色的高级祭司长袍,闭目靠在神座之上,肤色白皙,长眉入鬓,乌发如墨般垂于神座之上,眉心朱砂精致艳丽,周身却环绕着丝丝凛然剑意。
这不是那位数十年前于心魔之役中死去的天府祭司吗!谢衣吃惊地看着那人身旁同样散发出柔和光芒的明夜剑,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来——莫非这位天府祭司,竟是化作了明夜剑的剑灵?但龙渊部族早已消失数千年,这位天府祭司又怎可能会成为剑灵?
谢衣少时是见过百里屠苏的,那时他年少顽劣,突发奇想,想爬上流月城的最高处,尝尝由上而下俯视整个流月城及城下雪原的感觉,便于早晨族人还未起身时欲爬上神殿顶端,未料爬至一半便险些跌下,当时便是这位天府祭司将他接住,才免了他的摔伤,只是,之后便未曾见过了。但他一直记得此人周身气质凛冽清寒,双眸乌黑清冷澄澈,风姿霁雪,令人难忘。直到他破除伏羲结界,令砺罂寻到机会潜入流月城那日,他才重新见到了这位天府祭司。那夜,这位天府祭司眉眼凌厉,周身剑光纵横,竟逼得强大的心魔节节败退。
想到此处,谢衣不禁有些恍惚地伸出手,缓缓摸向那人的发,只觉触手顺滑,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那人忽地睁开双目,长眉一蹙:“你是何人?”
谢衣一怔,随即有些尴尬地将手收了回来,道:“阁下……可是天府祭司?”
百里屠苏缓缓打量着谢衣,心中觉得此人面容有些眼熟,又见他穿着城中高级祭司的白袍,便微微柔和下神色,道:“正是,你是城中的高级祭司?为何会来神殿?”
将手放至唇边微微咳了一声,谢衣道:“在下乃是城中的破军祭司谢衣,敢问……天府祭司不是于数十年前身死了吗?如今因何出现于神殿之中?”
“谢衣?”百里屠苏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又细细看了谢衣几眼,这才想起此人原是阿夜继任大祭司那年收的弟子,未料昔日稚嫩的小小少年,如今竟已成了高高在上的破军祭司。他想了想,便道:“当时种种细节难以详言,我自身死,魂魄便入了这明夜剑,只是因损伤过大,数十年皆于剑中修养沉睡,少有醒来,亦无法凝体现身,今日应是修为有所恢复,才于无意间现出了形体。”他初时于剑中醒来,亦是震惊无比,细细回想了身死前的诸般场景,便猜测应是他本就有一半魂魄乃是剑灵,而当时明夜剑身火灵四溢,更是一剑穿透了他的心脏,心头血肉经过火灵灼烧炼制,竟是误打误撞地将他的魂魄吸入了明夜剑内,成了剑灵。
醒来的前几日,他见阿夜因他身死而那般伤心难过,恨不得立刻现出身形告知他已成剑灵,奈何他伤势严重,百般无奈之下,只得先静下心来,慢慢恢复修为,谁知这一睡,竟是数十年光阴匆匆而逝。看向眼前容貌俊雅的白袍青年,百里屠苏不禁皱起双眉,道:“你还未曾说明,深夜独自前来神殿,意欲何为?”若是要对阿夜不利……百里屠苏微微坐起身体,望向青年的眼神带上了些许戒备。
谢衣见百里屠苏倏地换了脸色,望向他的眼睛带上了一丝防备,却始终不立起身来,兼之之前所言,便知这位天府祭司如今怕是虚弱至极,亦阻不了他行事了。细细思索片刻,他才缓缓开口道:“天府祭司大人,您于剑中长久沉睡,想是不知流月城之现状。”说着便将如今流月城的形式一一如实道出,百里屠苏愈听脸色愈沉,听到最后已是长眉蹙起,双唇紧抿。
“阿夜怎这般糊涂!”纵矩木时日无多,又怎可为城中数千族民而累及下界数千万民众!
谢衣见百里屠苏这般神情,便知自己是赌对了,这位天府祭司果然亦不忍见下界生灵涂炭。他沉默了片刻,道:“不瞒天府祭司,我此次半夜潜入神殿,便是为了拿回割裂结界的偃甲,下界寻找克制心魔之法,我相信,若是尽力寻找,定会找到两全之策!”
百里屠苏微微皱眉看着他,道:“你当真已思虑清楚?此番下界,便与背叛整个流月城无异,纵然寻到克制心魔之法,亦无法抹去你曾经的背叛之举。”
谢衣沉默片刻,举目望向穹顶中徐徐泻下的皎洁月光,只觉内心孤寂,却未有彷徨。“我早已想得明白,守护流月城乃我毕生所愿,敬畏生命之珍贵、灿烂亦是我作为偃师的最终体悟……即便种种误解、非议、失望、憎恨加诸于身,亦不能更改我所愿!”
百里屠苏神色一怔,口中不禁喃喃道:“心之所向,无惧无悔……”
谢衣眼前一亮,随即点头道:“正是如此,心之所向,无惧无悔!”纵然将要承受师父乃至整个流月城的追杀,他也要将这条路走下去!
看着谢衣眼中的光芒,百里屠苏不禁微微柔和下神色,低头沉吟片刻后,方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拦着你,只是,我希望你能带我下界,一同寻找克制心魔之法。”
谢衣愣了一下,道:“您不去见见师父?您是师父的兄长,若是由您出面,也许能让师父听从您的劝诫……”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阿夜的性子我知晓,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更改,更何况是关系到流月城生死存亡之大事,只有真正寻到克制心魔之法,才可能令他回心转意。”而且……以阿夜的性子,若是知晓他成了剑灵,且方醒便要与违逆他的弟子一同下界,怕是要生起气来……十数年尚且等了,再多等些时日亦是无妨。
顿了顿,百里屠苏又道:“你此番欲要下界,可是有所头绪?”
谢衣点了点头道:“经我多年调查,发现心魔魔核虽早与矩木融合,却毕竟不是一体,如有一物可断开心魔与矩木的联系或是灵力波动,便可趁机斩杀心魔!”
“……”百里屠苏沉吟片刻,觉得此法可行,忽而又道:“百里屠苏。”
“呃……”谢衣怔了一下:“天府祭司大人,您……”
百里屠苏微微皱眉道:“无需这般客气,我名百里屠苏,日后以姓名相称便可。”
“啊?”谢衣一听,连天府祭司为何不姓沈也未曾想起,忙摇头道:“这怎么行,您是师父的兄长,我怎可直接称呼您的名讳……”
“……让你唤我姓名,你唤便是,无需拘礼,时辰已是不早,你还不下界?”百里屠苏有些无奈地扶着额道。
“呃……那、那好……那我们走吧……”这下谢衣倒是有些无措起来,从未想过,他竟要与连师父都崇敬无比的人一起结伴而行……谢衣有些恍惚地转身,欲离开神殿,走了几步却不见百里屠苏动身,回过头去看他,只见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此时已是透露出丝丝无奈:“带上偃甲和明夜。”
“啊?哦……”谢衣顿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回身取了偃甲与神座上的明夜剑,一路神色恍惚地离开了流月城。
第18章 十八
谢衣少时曾攀至神殿上方向下俯视,故知流月城下乃是皑皑雪原,但他却不知,没了矩木的遮掩,下界的风竟是如此凛冽彻骨。展目望去,只见天地间白雪苍茫,寒风如刀,雪舞纷乱,冰川纵横,冷寂无涯。
紧了紧胸前的衣物,谢衣坐在偃甲上看着身旁呈半透明状浮在空中的百里屠苏,顿时觉得做剑灵似乎也不错,至少不用走路,还不怕冷……他的偃甲可是都被冻得关节僵硬了。
察觉到谢衣的视线,百里屠苏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寒风掀起他额前碎发,眉心朱砂于乌发掩映间时隐时现,眉眼如画,薄唇嫣红,肤色白皙,神色清冷,身后长发共白袍翻飞,恍恍兮如萦云踏雪、乘风归去,仙姿仙骨,令人惊羡。
见谢衣只愣愣地望着他不说话,百里屠苏不禁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何事?”
“啊?”谢衣忙回过神来,抬起手置于唇边轻声咳了咳,道:“这茫茫雪原,漫无边际,若再寻不到地方休整,我的偃甲怕是要冻得无法行动了。”
百里屠苏微微蹙眉,闭目片刻,道:“前方再行半日,应该便有休整之地了。”他命魂四魄本乃是上古仙神之魂,且生前灵力强大,成为剑灵后更是对灵力的感应愈加灵敏,他已觉出前方不远处水灵渐少,木灵增生,故应是有地方可以休整了。
谢衣本是因尴尬而扯开话题,如今意外得知如此消息,心中亦是振奋不少,便驱使身下偃甲加快速度,争取在天黑前到达那处。
纯白的雪地渐渐裸、露出灰褐色的土地来,谢衣与百里屠苏行了半日,终于天黑前见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未免村民恐慌,百里屠苏回了剑中,谢衣亦收了偃甲,徒步走向村内。
许是因靠近雪原,村中少有人烟,只有少许稀稀疏疏的房屋与树木坐落在白褐相间的土地上,十分冷清寂寥。
谢衣方走几步,忽觉腹中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来,陌生而有些难受的感觉自腹间上涌,不禁令他皱起了眉。
“……你饿了。”忽然,百里屠苏的声音响了起来,谢衣这才反应过来,烈山部人靠矩木不饮不食而活,但到了下界,无矩木灵力为食,便需吃些下界的东西了,但是……谢衣一边走,一边有些为难地皱起眉来:这食物,该从哪儿来?
前方传来缓慢的脚步声,谢衣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眉目慈祥的老婆婆向他走了过来,和善道:“年轻人,你来我们这原银村,可是有什么事?”
见对方是个老者,谢衣忙躬身行了一礼,道:“老人家,我是从雪原而来,想借贵地休息一番,您可知何处可以弄到食物?”
那老者听罢,细细打量了谢衣一番,见对方面容俊雅,气度不凡,身上白袍繁琐精致,背后之剑虽锋锐寒冽,却无凶煞之气,应当不是恶人,便道:“如今这天寒地冻的,附近已是寻不到食物了,我家尚有些余粮,你且等等。”说罢转身,进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屋,不一会便拿了一袋东西出来,交到谢衣手中。
入手颇有些沉重,谢衣心中不禁有些感激,取了一枚玉佩递给老者,方欲道谢,便被老者拦了回来。
老者缓缓摇了摇头道:“这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们村世世代代守着这偏僻严寒之地,少有人会外出,亦用不到钱财之物,况我赠你食物,本也不是为了这身外之物,只是我家中尚有老伴与一双儿女,房屋窄小,怕是留不得你,你且向村子东面而去,那儿有几座山坡,晚间尚能避风。”
望着老者缓缓离去的背影,谢衣不禁笑道:“看来我运气颇好,方下界便遇到了好心人。”百里屠苏亦道:“人欲虽无穷,这世间,却仍有许多心存仁爱之人。”
循着老者所指方向,谢衣果在那处寻到了一块避风的空地,此际天已渐黑,他于空地周围取了些相对干燥的枯枝,生了火,随即打开老者给他的袋子,原是一袋番薯。制作食物的过程他曾于典籍中见过,但亲手实践却又与典籍中说的不一样了。他拄着下巴沉思了一会,拿出一个番薯,用枯枝固定住,置于篝火之上开始烤,不一会,一阵烧焦的味道就从番薯上传了过来。
谢衣取回番薯,放在眼前看了一会,犹豫片刻后终于咬了一口,随即脸色微微扭曲了一下。“怎么这么硬……”还这么苦……
“……”在剑内看了许久的百里屠苏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烤焦了,烤时应注意时常翻转,保持生熟均匀……”
“原是这样!”谢衣恍然大悟,忙又取了一个番薯,按照百里屠苏所言烤了起来,随后有些期待地咬了一口,面庞再次微微扭曲了一下。“为何口感如此奇特……”
“……把皮剥了再吃。”百里屠苏再次忍不住开口道。
“这样啊……”谢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将那层褐色的外皮剥掉,露出里面金黄的色泽,只是……
有些艰难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谢衣有些欲哭无泪。莫非人界的食物都是如此味道的?可典籍中明明记载,下界各色食物都是给人以享受的啊……
见谢衣如此神色,百里屠苏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莫非并不好吃?但他观那番薯的火候,应是恰到好处,不会有何问题。百里屠苏见自己说完后,谢衣依旧神色晦暗,沉默不语,便现出形体,朝着谢衣伸手道:“给我尝尝。”
谢衣看着百里屠苏,有些犹豫地将手中之物递了过去,百里屠苏稍尝一口,原本淡定的脸庞立即微微一抽。明明是与常人一样的烤法,为何谢衣烤出来的味道却是如此……与众不同,更何况,他还什么调料都未用……
百里屠苏沉默了许久,道:“我来吧。”前世他与诸人四处奔走时,便一直是主厨,到最后更是连方兰生都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
“……尝尝。”百里屠苏将烤好的番薯递予谢衣。
谢衣接过,看了一会,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咬了一口,顿觉糯软可口,甘甜美味,温热的感觉直从口中流入腹内,像是将一天一夜连续赶路的疲惫与寒冷驱散了一般,感觉……十分美妙!他不禁将目光投向了百里屠苏,一瞬间,百里屠苏似乎从他眼中看到了亮闪闪的星光。
……错觉吧。
百里屠苏忽觉有些尴尬,忙道:“吃了便将偃甲休整一番,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说罢便身形一闪,回了剑中。谢衣则神色恍惚地啃着手中的番薯,只觉天府祭司真是厉害,不光实力强大,连厨艺都这般好。
不愧是师父的兄长啊……
第二日一早,得到了充分休息的谢衣便神清气爽地离开了村子,只是刚走至村口,便闻村内传来阵阵悲恸哭声,听方向似乎是从昨日赠他食物的老者家中传来的。他不禁皱了皱眉,抬步走了过去,却见昨日赠他食物的那位老者此时双目紧闭,躺于屋前,竟是已经去了。
“这、这是……”
“神色安详,应是寿终正寝。”百里屠苏的声音忽而响起。
“……”谢衣闭目,脸上哀戚之色一闪而过。“生命何其脆弱,又何其珍贵……昨日仍鲜活的生命,今日却霎时枯萎,再也无法重来……”
所以,他一定要寻到克制心魔的方法,为了师父与流月城,也为了这世间无数鲜活灿烂的生命!
第19章 十九
谢衣自原银村出发,连续驱着偃甲行了十几日,才终于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停了下来。只是他未想到,那个人竟这么快便寻到了他。
看着对面立于山坡之上,神色阴沉的沈夜,谢衣不禁绷紧面庞,抿了抿唇。虽于下界前便早已在心中做好了面对这一幕的准备,但当沈夜真正站在他对面,将要成为他强大敌人的时候,谢衣仍是微微失落了一下,眸子渐渐暗淡下来。
“剑呢?”沈夜绷紧了神色,开口便冷硬道。
谢衣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沈夜所说的正是明夜,幸而他未免明夜蒙尘损伤,已将其装入偃甲之内,若无他亲手解锁,谁都无法取出。
两人僵持片刻,就在沈夜面色愈显冰冷之时,谢衣忍不住屈膝跪了下去,道:“师父,弟子今次罔顾您之命令,叛逃下界,亦是想寻到克制心魔之法,以保全流月城,还望师父成全!至于明夜剑,弟子此刻尚有用处,还望师父能允弟子代为保管些时日,若寻到克制心魔之法,弟子定携此剑完璧归赵,并向师父告罪!”
未料沈夜听闻此言,神色非但未曾缓和,反而愈加沉了下去:“将剑交出,你随本座回城领罚。”
那是那人留给他的东西,怎能由他人保管?一刻都不行!
“师父!”
见沈夜面色生硬,竟是毫无转圜余地,谢衣不禁咬了咬牙,缓缓取出佩剑,道:“若师父执意不允,那弟子唯有……得罪了……”
未料平日虽有胡闹,却亦忠心耿耿的弟子今日竟会与自己拔剑相向,沈夜不禁猛一甩袖,冷声道:“本座教导你十数年,便是教你像今日这般,对本座挥剑相向?”
谢衣微微闭目,再睁开时,已是双目清明,面色坚定:“望师父恕罪……请出招吧!”他早已说过,为了师父与流月城,为了下界无数无辜生命,这条路,他必须要走下去!
看着对面持剑而立的谢衣,沈夜微一恍神,多年前那人离去的背影忽又浮现于眼前,顿时一股被背叛的愤怒自心间蒸腾而上,直欲刺破喉咙,他不禁冷笑起来,道:“谢衣,你莫仗着是本座唯一的弟子,便以为本座不会杀你!”说罢眉眼霎时一厉,强大灵力瞬间将谢衣击出数丈开外,“将剑交出,即刻随本座回城,不要让本座说第三遍!”
谢衣咬牙缓缓起身,忽听百里屠苏道:“阿夜得神血之力,灵力之强盛,连我亦有所不如,你不是他的对手,速速离去方是上策!”
见对面的沈夜神色丝毫未变,谢衣便知百里屠苏怕是用了什么剑灵的秘法,便于心中说道:“师父身形之快,我亦不如,如何能够离去?”
百里屠苏沉默片刻,似是在思索离去之法,忽道:“此地向南不远应有湖泊,阿夜灵力属火,应可克制他一二,你灵力属木,水可生木,下水后全力调动灵力离去,无需顾虑灵力匮乏,必要时甚至可借偃甲脱身。”
谢衣听罢,亦觉此法可行,便立即趁沈夜未曾反应前驱使偃甲蝎拦了他的去路,随后身形一闪,快速向南方掠去。
沈夜看着谢衣离去的背影,微微冷哼一声,神色愈显冰冷。
两侧景物飞速向后逝去,但谢衣却丝毫没有赏悦的心思,他自知那偃甲拦不了沈夜多久,便愈加提快身形,终于片刻后见到了那群山掩映后烟波浩渺、广阔无垠的深蓝色湖泊。谢衣面色一喜,忽听百里屠苏急道:“小心身后!”还未反应过来,便觉一股强大的灵力击中了他的后背,霎时,冰冷的湖水将他整个吞没。
“苏醒神智!阿夜来了!”耳边再次传来百里屠苏有些焦急的声音。
谢衣微微咬了咬牙,视线缓缓清晰,他随即提起全身灵力,向着湖泊深入掠去。
湖底之水冰冷彻骨,前方亦是深沉黢黑、不见五指,谢衣只知调动所有灵力向前冲着,四周浓郁的水灵时时刻刻补充着他的灵力,令他没有灵力耗尽之忧,只是他与百里屠苏都未曾料到,沈夜的灵力竟强大至此,追了他一天一夜都未有萎靡之态,甚至渐渐与他拉近了距离。谢衣神色渐渐严峻,心中细细思考着用什么偃甲脱身的概率较大,忽听百里屠苏道:“前方水灵狂乱,应有暗流可阻阿夜,循着暗流离去!”
谢衣眼前一亮,随即加快身形,一举冲过狂暴的水灵,循着暗流洞穴向前而去,果觉身后压力骤减,沈夜已是被水灵阻住,追不到他了。他不禁松了口气,谁知还未来得及庆幸,便觉眼前一黑,已是失去了意识。
谢衣再次醒来时,已是身处陆地之上,身下青草柔软,野花丛生,上方花树更是灿烂艳丽,时不时落下两三片花瓣,落于他面上身上,馨香惬意。
“你醒了。”百里屠苏此刻已凝出实体,站于他身前,乌黑的双眸淡淡地望着他,发如泼墨,眉眼精致,映衬着身后的满目桃花,几欲动人心魄。
谢衣看了一会,忽而回过神来,不禁轻声咳了咳,起身道:“这是何处?我方才……为何忽然晕了过去?”
“你前时受了阿夜一击,已是受伤不轻,方才冲过暗流时水灵太过狂暴,将你体内木灵打乱,一时行了岔路,才会晕厥过去。你放心,方才我已为你疏导灵力,此时应是无碍了。”
听罢,谢衣驱使灵力缓缓在体内行了一周,虽觉有些虚弱,但毫无滞涩之态,不禁有些感激道:“多谢天府祭司相助。”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此伤乃阿夜所致,我本就应该为你疗伤,无需言谢。”说罢,仰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又道:“观此天色,应是快要下雨了,你如今伤未痊愈,先寻处地方休息吧。”
谢衣点了点头,举目望去,却见谷中皆是桃树,此际桃花开得灿烂,如片片云霞落于谷中,硬生生将那灰暗的天空照亮了半边,景色瑰丽,实乃奇景,不禁心中叹道:涧花然暮雨,潭树暖春云,往日只能在典籍中读到的诗句,此时却能亲眼得见,纵是日后会被师父捉回去问罪,此生却已是无憾了。
第20章 二十
随着桃林的深入,天已渐黑,林间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谢衣有些无意识地在桃林间穿梭着,忽见不远处桃枝掩映间一角院墙微微露了出来。他不由欣喜,快步走至屋舍前,见舍门掩着,便立于门前行了一礼,道:“在下路经此地,忽逢天雨,不知舍中是否有主,可允在下借宿避雨?”说罢立于舍前候了一会,便听“吱呀”一声,屋门打开了,一位老者于屋内显出身形,道:“年轻人,屋外雨势渐大,快些进来吧。”谢衣微微一笑,忙道谢进了屋内。
屋中四处摆着些干柴,想来这老者独居于此,应是一位山间樵夫。
老者倒了杯热水递予谢衣,又抱了捆干柴过来,道:“屋舍虽陋,尚能避风遮雨,你且生火,将身上湿了的衣物脱了,否则怕是要得风寒。”谢衣忙接过干柴,道:“多谢老丈了。”老者点点头道:“那你便自便吧,可需我送些饭食过来?”谢衣想起身上还有半袋番薯,便道:“在下借宿于此,已是劳烦老丈,老丈无需再为在下烦心,在下自己解决便是。”
见老者已然离开,谢衣便聚了火灵将柴火点燃,只是看着半袋生的番薯,却是有些气闷起来。明明是按着百里屠苏说的方法烤的,为何他烤出来的与自己烤出来的区别就那么大呢……
“……我来吧。”百里屠苏观谢衣面色,已是知晓他心中所想,便有些无奈地现出身形道。
谢衣忙有些尴尬地将手中的番薯递予百里屠苏,道:“有劳天……”顿了顿,又道:“有劳屠苏了……”
百里屠苏接过番薯,熟练地将其串于木枝之上,微微敛起衣袖,烤了起来。谢衣在一旁认真地看着,心中暗暗与自己对比,仍是觉得没有什么不同之处……看着看着,便觉百里屠苏双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衬着灰褐色的木枝,愈显莹白如玉,一会又想到百里屠苏不光剑术绝顶,连应是女儿家做的食物都这么美味,若是女子,当可嫁了……不对不对,那是师父的兄长,怎可这般想他……
忽然,有些清冷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好了。”
谢衣一怔,回过神来,忙接过百里屠苏递来的东西,道:“有劳了……”
百里屠苏见谢衣神色有些恍然,以为他伤仍未愈,便道:“可是仍有什么地方感觉不适?”
“呃……”谢衣摇了摇头:“并无不适,只是方才想到了师父……”若他将方才心中所想说出口,这天府祭司……一定不会对他有好脸色吧……虽然平时就一直是冷冰冰的模样……
百里屠苏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你莫怪阿夜,他认定之事,便少有回头……方才伤你,亦是情急之下,阿夜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提起沈夜,谢衣原本轻松的神情亦忍不住微微沉了下来,摇头道:“我自知晓,师父虽表面严厉,私下却对我诸多照拂,他向来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而如今我却……方才受他一击,我毫无怨言……只望他能早日明白我的做法,莫使人界生灵涂炭……”说罢,忽觉气氛沉了下来,不禁有些不自在地扯开话题道:“屠苏,你是师父的兄长,能不能与我说说,师父年少时是什么模样的?”
“年少时?”百里屠苏微微怔了一会,面色渐渐柔和下来,道:“阿夜少时由我在露台教授他术法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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