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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西刻勒之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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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其实并不重要,”随流避开了来自母亲的带着恳求意味的触摸,他的眼神慢慢暗淡,在内心已经做实了母亲的罪名。
“母亲,尽管我叫您母亲,可是我从没有将您当作过真正的母亲。我讨厌您,讨厌您的残忍,讨厌您的冷酷,也讨厌您的野心,请您别再做那些肮脏的事情了,请你,放我自由!”
随流胸口起伏,似乎调动这样的情绪都让他费了很大力气。
瑾皇后眨眨眼,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会这样忤逆她,她尽管做了不少恶事,但从没有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引来随流的厌恶,要知道,他是个没有感情的孩子,没有感情的孩子怎么会有厌恶之情呢?
瑾皇后深呼吸了几下,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无数的画面,火烧的房屋,族里妇女死前的嘶叫,弥漫着死人臭味的战场,塔西灵魂术士们充满仇恨与疲惫的脸,真心爱着自己但无可避免地花心的艾琳悠汀皇帝,幼小的刚刚学会走路的随流的身影,然而最后,一切的画面都定格在她哥哥自杀前,望着她的眼睛……
片刻过后,瑾皇后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甚至有点歇斯底里,“没错!在十一年前授意灵魂术士们将你关进皇家苦修院的人是我,因为你是我的私生子,而那里是最好的隐藏你的地方;派刺客去刺杀艾琳悠汀的皇帝,我的丈夫的人也是我,因为那样鲁西丽娅就会继位成为女皇,我需要更多的实权;怂恿皇帝将你带向塔西战争的人的人还是我……”
“你不必说这些的。”随流微阂了一下眼睛,“其实我知道。”
瑾皇后握紧双拳,她的脸颊骤然涨红了,然而,最后她只是抿了抿嘴巴,咽了口口水。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只有一句。
“你们走吧,我不会派卫兵阻拦你们,而且……也会帮你们善后。”
“谢谢……”随流站在原地,这正是他的目的,现在目的达到了,他不知还要再向母亲说些什么。这也许是他今生最后一次跟她说话了,可是,他们之间的话题实在过于贫乏。
“谢谢你,母亲。”
最后,他又重复了一遍,定定地看了那位美丽的黑发妇人一眼,转过身去,走到先知身后。
“你……和那些塔西的亡灵们在筹划些什么?”
先知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但在走之前突然问道,他没有期待愣住的皇后回答,只是闭了闭眼睛,“你们……适可而止吧。”
说完,他和随流一同唤起了跨越山川的空度灵语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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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皇后凝视着先知和儿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强大灵语所筑成的美妙光幕之中。其实,她根本没有在意先知的话,也不介意儿子那么憎恨她。
已经被憎恨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
这一切,都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包括刺杀皇帝,包括塔西复国,那些,都不是她一个弱女子的双手能够左右的,她只不过是一个被庞大的力量推着走的女人而已,那股庞大的力量,来自于每一个塔西王国含冤而死的灵魂。
她所能做的,只是笔直地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默默地回忆,那些在她眼中美好的画面。她的眼睛里依然是亲生儿子洗净油彩之后的素颜,脑子里依然是随流的话语。
“母亲,我讨厌您,请您别再做那些肮脏的事情了,请你放我自由!”
她的唇畔突然露出一丝浅笑。
谁也不知道,她是多么痴迷地看着自己亲生儿子的本貌;谁也不知道,她能够听到他不再那么沙哑的声音是多么的欢欣。
她一生说过无数的谎言。
十六岁的时候,她对她的爱人说,会永远对他忠诚,要永远跟他在一起,她没有做到。当她的爱人自杀殉国的时候,她苟且偷生地嫁给了世界第二大国家的皇帝,因为她需要为塔西王族留下最后一个血脉。
十七岁的时候,她抚摸着自己肚子,爱怜地对没有出生的孩子低语,默默许给他一个充满爱的未来,很显然,她也没有做到,她不得不将他生在肮脏阴冷的别馆,还大费周章地将他弄走,让他成为别人的孩子,从小受尽身为私生子的冷眼。
二十二岁的时候,她对她的女儿说,你要好好跟塔鲁马基家的三公子相处,因为他将来会对皇家很重要,其实,她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想看到兄妹和睦情景的小小私心。
二十三岁的时候,她告诉她的儿子,她是他的母亲,不过她从来没有爱过他。
这是最大的一个谎言,即使谁都不知道,她也非常非常地爱他,胜过这世界上的所有活着的人,可惜,她决不能对他说,她不能给他任何软弱的理由,在他即将踏入苦修院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的时刻,这样的温柔言语会摧毁他的生命。
三十三岁的时候,她对那些,在苦修院忍辱负重卧底了整整十六年的前塔西王国地灵魂术士说,她的儿子将代表她为塔西复兴而奋斗,会去帮助他们掀起复国战争。
但她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自己心智并不完全的十七岁的孩子,撑起这样的重担,所以她决定把他推向另一个战场。那个战场并不是米迦战争的战场,而是名为独立生活的战场。
她要将随流在战争中偷偷换走,因为只有远离了皇都苦修院,随流才有可能逃脱那些心心念念为塔西复国的塔西亡灵的眼睛。
沃尔特,是自己让他怀着对随流的内疚活了十一年,这份羁绊让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对随流的友谊,他必然会妥善地安排随流,让他在一个平凡而幸福的人家,慢慢学会身为一个普通人类的快乐。
她一直都知道,谎言是有罪的,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她这一辈子都生活在谎言之中,她每天晚上都会默想,自己的这样的大恶人必将得到报应,所以当这一次,报应来临的时候,她坦然地面对了。
做坏事,总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这个代价就是,即使说出真话也不会有人相信,而她必须说出那些伤害人心的话,让她的儿子憎恨她,以便随流毫无顾忌地远走高飞。
没有了灵魂之子,她就必须要代替她的儿子做一些为了国家牺牲人生,或者说,牺牲性命的事情,包括艾琳悠汀帝国,还有已经不存在的塔西王国。
瑾皇后孤独地站在硕大的偏厅中,她的孩子很少,只有两个,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然而现在,他们都讨厌她,也离开了她。
她的女儿即将嫁给将军之子沃尔特,尽管沃尔特不爱鲁西丽娅,鲁西丽娅也不爱沃尔特,但鲁西丽娅还是扬言要跟着夫君踏上战场,她是否是对自己这个母亲失望了呢?
他们都离她而去,然而,瑾皇后却在微笑。
这笑容不参杂任何的利益权谋,因为她爱他们,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路途——她的女儿实现了自小以来报效国家冲锋陷阵的梦想,而她的儿子得到了他从未得到却始终渴望的自由。
瑾皇后缓缓拿起酒杯,殷红的酒液映照着她美貌依旧的脸庞,她没有时间悲伤自己的孤独,这本来就是她身为时局操控者所需要忍受的课题之一,现在的她,必须要去和苦修院中那些塔西王国的亡魂们谈一谈了。
唯一的好事,就是原本要由沃尔特背负的责任已经有了替罪羊,弄丢灵魂之子的罪行并非小罪,沃尔特甚至做好了被贬为庶民的准备。现在正好,没有人会责备沃尔特了,因为艾琳悠汀帝国以及旧塔西王国所指望的必胜之子,已经跟随世界上最伟大的灵魂术士前去修行。
瑾皇后优雅地转过身,背影自信而坚忍,然而,谁也没有发现,一抹残光直坠而下,滴落在酒杯里,转眼消失不见。
………序章·完结………
米迦沙漠的旅人
绵软的沙地温度烫人,风沙吹得人灰头土脸,无论包裹得多么严实,中午休息的时候永远是一嘴沙子。艾琳悠汀大陆的北部现在才是春天,米迦沙漠的温度却已经升高到了北方大陆酷夏也难以企及的程度。
随流此时牵着一头骆驼在米迦沙漠东北部一个沙窝附近蹒跚地走着,他被师父丢在这个鬼地方已经有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里他可谓吃尽了苦头,整日太阳曝晒,缺衣少粮,眼睛被沙子吹得睁不开,却还要不停地测绘记录。
要说堂堂灵魂之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这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随流经司胜的帮助,跟着先知逃出了皇城,顺道还拜了先知为师,从此游历四方。
按说成为先知的徒弟,这在五大陆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敢想的好事,能学到很多本事不说,单把先知的名号提出来就能一呼百应,可以说是平步青云的阶梯。
可惜随流没那些野心,他本来连灵魂之力也不想要了,就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平民,过普普通通的日子,没想到先知却不答应。
这两年里,但凡随流敢流露出一丝不想学习下去的意思,他就要使出千百种手段整治随流,非要他走上寂寞高手的不归路才算罢休。
如果光是练习灵魂之术以及背诵法阵也就算了,随流之前在苦修院天天做这些,早已习惯,可事实上,自从拜了先知为师,随流就再没过上一天舒坦日子。
这一点,先知也事先给他提了醒。
“我脾气很差,所以我的徒弟必须要听话,否则没有好下场。你的师兄夜阿兰就是个例子。他在建国战争之后功高盖主,却没有听从我的命令回到圣树村继续潜心研究灵魂之术,偏偏要跟在皇帝身边,结果那之后没两年就死了。”
随流脸色微变,这倒是皇室秘辛。
夜阿兰是帝国英雄,传说死在建国战争之后的剿匪余波中,如今先知这么说倒像是另有隐情。
然而先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我既然活了这么久,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若是不服,先比我活得长再说。”
随流腹诽……这不就是说除非把你给杀了,否则只能听你的话么……
然而他脸上却是没有表情的应了。
随流便从此开始了拜师学艺生涯。
最开始的一个月还算轻松,只需要跟在先知身边,观察先知平日都在做些什么。先知说了,你先达到这个标准就好,别以为当我徒弟很容易,以后有你受的。
原本在随流的认知中,先知应该是住在哪个深山老林里,悠哉游哉地过着隐士生活,心情好了就喝酒钓鱼,每天的工作最多就是撰写一下文献好流传后人,然后坐在那里一挥手就对天下大事廖若指掌,只等着那些远道而来的人来向他求知求救。
然而他完全想错了,先知似乎没有家,更别提什么世外桃源的居所。至少随流跟了他两年,从未见过他回家。
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先知就会消失一次,随流猜测,先知消失的时候也许是去一个家或者仓库之类的地方,那个地方堆满了他搜集的各种典籍资料。
那么随流和先知平时都住在哪里?
答案是,他们根本居无定所。
先知的行进速度惊人,以至于随流最初连“跟上来”这一基本要求都几乎无法达到。频繁地使用高消耗型灵术空渡让他筋疲力尽,然而先知对此却几乎毫无知觉,他可以在短短三个月之内走遍五块大陆的各大城市。
在这样的高速转移中,先知做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拜访学者和手工艺人,与宗教创始人密谈,到五大陆最高的高山上去观星,向行商和僧侣搜集文献,在鱼龙混杂的地方跟三教九流打听情报,他甚至亲自跋山涉水徒步测绘地图。除此之外,他还喜欢做一些间谍密探才做的事情,刺探皇室的情报,盗窃并复制各国的典籍,有时还混入军队,变装成普通士兵跟随国家打仗。
随流不敢想象一个人类,居然能够完成如此之多的工作,或者说,先知其实根本不是人类。
看先知那轻车熟路的状态,似乎从他有生以来就在做着这些事情了。
以他所活的年岁来说,只要有野心,他想要靠这一身本领和知识统治世界都并非痴人说梦,但他似乎对政治不是特别关注,另外,他对随流所感兴趣的艺术也不怎么热衷。
当随流问起,先知如此回答:“政治和艺术这种东西,过了这么多年都是那个样子,没什么好关心的。”
拜师一个月之后,随流的工作就开始变得繁重起来。
先知在茶室里跟手工艺人优雅地喝茶聊天,他就在旁边不停地记录手工艺人的自传。
先知在沙漠中优雅漫步,他在旁边背着沉重的各种器械。
他和先知一起去瑞斯莱特新教盗窃新教教典,却被教徒发现,先知自己先跑,伸脚把他踹给了追来的教徒。
晚上到了住处,随流要帮先知处理好一切杂事,另外还要被先知数落:
“你是没长脑子还是怎么回事?让你只记录有用的东西,你记这些干什么,一个手工艺人的情感经历?这对我们有什么用处?你只需要记录他制作器皿的方法就行了!”
“我让你去阻挡教徒,你居然把他们都溺死了,你怎么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明明只需要把他们的脚冻在地上,他们就不会再追来。”
那日子过得,简直就是个男版小白菜。
随流在艾琳悠汀的图书馆时,喜欢看优美的诗集以及各国的历史,也许是由于极度缺乏情感的缘故,他对这些东西格外感兴趣。
在恢复了语言表达能力的现在,他甚至可以绘声绘色地讲述东赤大陆之前还被称为弗莱迪恩大陆时,东赤民族与特鲁达斯王朝的每一场战争。
但面对先知一针见血的批评,他常常感到无地自容。
“你看这些东西根本没用,你那干枯的脑袋只是觉得这些无聊的形容词好听而已,根本不能体会其中感情的深意是什么,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跟我一起看看资料书。”
先知看的书里没有优美的修辞与长篇累牍的赞歌,他的书里只有复杂的图表,各种逻辑严密的语法与文字构成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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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任务,源于一个夜晚,两人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在中海上一个小岛的临时居所里整理文献。这活儿随流拜师之后几乎每天都干,通常是他来处理繁琐的部分,先知则在一旁悠哉游哉地归类。
午夜时,壁钟当当地响起来,原本这一天应该是像随流跟随先知的每一天一样,安静而疲劳地度过,祠逸却突然从堆积成山的书籍里抬起头来。
他眯起眼睛盯着摊在一边的历法之书看了一会儿,有些懊恼地说:“我怎么会忘了呢?”
随流不解地看着他。
祠逸伸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扯出一张大地图,一面看地图,一面用手点着自己的下巴。
“你跟着我已经有多久了?”
随流略一计算,“两年零一十六天。”
“嚯,记得这么清楚,不会每天都在计算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吧?”
“随流不敢。”不过倒是有在记录受难日。
“啧,你还真是个面瘫,怎么逗你你都没反应,真够没劲的。”
祠逸见随流还是一副死人脸,十分嫌弃地朝他摆摆手,转头继续研究地图。
片刻后,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将随流叫来身边,“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也该稍微学会独立了,现在给你个任务,”他指了指地图上荣耀大陆米迦运河下面的位置,那个地方画了一片小点,表示沙漠,“测绘出这片沙漠的北部,比例尺按照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三个比例。”
祠逸向来说一不二,任何反对意见在他这里都无效,于是根本没有等待随流地反应,就将一架木头制成的有三条腿的机械扔给他。
“这是经纬仪,使用方法你之前看我操作的时候如果没有记熟,在这本书里也有,自己去看。”说着又丢给随流一本书,“地图的计算方法也是,不懂的自己参详。”
随流面无表情地答道:“是,师父。”
这是在先知这里唯一被允许的回答。
祠逸点点头,这才开始解释,“这地方的大型丘陵每隔几年都会变动位置,绿洲也在移动。以往我都是雇佣这里沙贼中领路的人来帮忙测绘,今年因为战乱,米迦沙漠的沙贼都被艾琳悠汀军队收买了,所以这份差事就交给你,你当做作业来完成。”
“是,师父。”
祠逸便立即着手拟定旅行路线,手指在大地图上游移。
随流望向先知,后者皱着眉头正在写画。
祠逸不说话的时候十分耐看,面容精致而冰冷,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器,第一次见到他的人甚至会忍不住俯身跪拜。然而他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要让人肠子打结。
“对了,你的灵魂之术这两年实在没什么进展,灵术方面只有攻击技能过得去,治愈技能一塌糊涂,魂术方面更是走入歧途,两年的时间也没能纠正过来。明明攻击与治愈都是水属性,只需要变换元素的引导方式就能完成,你怎么会这么蠢?”
“……是,师父。”随流有点受打击,却没有吭声,依然一副面瘫脸。
在先知这里,他屡屡受挫。
先知过于强大,对他的攻击型灵魂之术根本看不上眼,对方只关心已经失传的水系治愈术。为此,随流也有暗地里苦练过,可惜效果并不理想,他的内心里还不曾产生过想要救活什么人的怜悯之心,所以仅凭着被先知激怒之后的干劲儿来练习,收效甚微。
祠逸本来还想继续数落他,此时却突兀地停顿了一下,他发现随流的心情突然变得失落了。
随流是个面瘫,祠逸却能够看得出他的情绪,这大概也是先知的特殊能力之一。
先知这个人脾气别扭,他喜欢犀利地指摘他人各种缺点,并以观察对方的愤怒和痛苦为乐,却不喜欢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指摘而失落,这让他觉得泄气和内疚。
于是他不自然地咳一声,“这倒不完全是你的错,灵魂之术本来就是精进很慢的东西,塔西的那帮老不死的教授方法有很大问题。”
察觉随流的情绪由于自己的话多云转晴,祠逸松口气,继而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切,不就是个徒弟,我教过的徒弟从没见这么操心的。
说是随流的师父,但祠逸每天不停地搜集情报与撰写东西,其实根本无暇顾及随流的学习。先知所谓的讲课,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嘴巴不停地张合,将所有他临时想到的东西填鸭式地讲给随流听,至于随流究竟学没学到,他根本不管。
这么一想,他又刻薄地皱起眉头,“你每次使用灵魂之术的时候,都偏走攻击一路,往往治伤的时候反而要将人打死,身为水属性灵魂之子,还是我的徒弟,却不能精通治愈术,这未免也太丢人了。这次去米迦沙漠,我会把你的灵魂之术除了治愈的部分尽数封印,等我认为你需要的时候再帮你解开,当然,你也可以自行寻找解封的方法。”
“是,师父。”
先知见随流很乖觉,说要剥夺他的灵魂之术也丝毫没有拂逆之意,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点头道:“记得按照我教你的多多练习,”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卷卷轴,一挥手,卷轴上的灵语浮了起来,尽数飘向随流的身体,“这东西不会伤害你的身体,失去攻击技能之后万事小心。”
随流点头,紧接着,他感到一股凉意从头顶降到脚底板,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就这样,灵魂之术就被封印了吗?
随流困惑地摇摇脑袋,这未免也太神了吧!
先知……难道真的像传说一样,身体里流淌着自然之神的血液?
“那么这就上路,正好我也要去米迦那边看看战况,送你一程。”
先知说风就是雨地开始收拾行李,转而又觉得不放心,开始唠唠叨叨地叮嘱随流。
“指北针你已经有了吧?”
随流点头。
“食品和沙漠行进的装备在米迦大港那边备齐,那里现在虽然军事戒严,但总有办法混入。”
“嗯。”
先知想了想,补充道:“地图测绘完毕之后用灵魂之子的血召唤我,如果这样的方法还找不到我,那你就当个休假,自己去到处走走,我想找你的时候自然随时可以找到你。”
随流对于先知这种别扭的关心早已习惯,他的感情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也能够模糊地感觉出来,先知也许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这个徒弟。
祠逸总是说,他之前的徒弟多么多么乖巧聪明,就没见过随流这么笨的徒弟,却依然将自己留在身边,把他知道的各种知识毫无保留地教给自己。他会对自己这么不满意,估计也是由于自己太笨的缘故。
两人收拾好各项行李细软,便立即动身,连夜使用空渡前往米迦王国。
沙漠中徒步行走和测绘地图,对于随流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但是,这却是他两年以来第一次离开先知的庇护独自完成作业,心里难免发怵。
要知道,他的野外生存技能不怎么过关,打猎差,做饭也不好吃,沙漠之中又条件恶劣。所以这对他来说,委实是一项重大考验。
两年后的请求
随流停止回忆,他拢了拢身上厚重的风衣,里面的里衣早已被热汗浸得透湿,但外衣又不能脱。以随流的工作强度,如果在这地方把风衣脱了,那只有被太阳活活烤死的份儿。
虽然很累,而且头昏眼花,随流也没有爬上身旁骆驼的打算。他进入沙漠的第二天就不再整天骑着骆驼了,只在快晕的时候爬上去,平时就让它驼着经纬仪和日常用品。
骑过骆驼的人都知道,骆驼只是看着觉得稳而已,骑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随流却对此丝毫不知,之前与祠逸一同前往沙漠都是步行,这一次他没有强力的水灵术傍身,也使用不了移动术,所以不得不依靠坐骑。
头一次骑骆驼,随流初时颇有些新鲜感,但一天之后就发现骆驼就舒适度来说委实不是优良坐骑。
因为骆驼走路比较颠簸,随流为了防止自己滑下来,直接把腿绑在了鞍子上,结果晚上休息的时候,发现自己大腿内侧的皮肤被磨得疼痛难忍,青紫一片,一天下来双腿硌得合都合不上。
这还不是最痛苦的,之前跟随先知学习的日子虽然辛苦,但至少衣食无忧,此时却是缺衣少粮。
随流来的时候以为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只给自己带了两套换洗衣服,他觉得在沙漠里自己也完全可以召唤出水元素来对衣物进行清洗。
然而现实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
随流的大部分灵魂之术都被先知封印,幸而治愈术这一技能依靠召唤水元素来支持,所以先知并没有过分削弱随流的控水能力。但是沙漠中的水元素被埋藏在极深的地下,随流想要召唤出每日足够饮用的水就已经费尽心思,根本别提拿水来洗衣服。
因此,他每到达一个绿洲,满足了饮用水需要之后的第二步,就是将自己、自己身上还有换洗的所有衣物扔进水里统统洗干净。绕是如此,最后还是里外都脏了个透——先知的旧地图上绿洲早已变动,他进入沙漠的第二天就得开始重新测绘,如今已经半个月没有碰到绿洲了。
抬起头,赶了一夜的路,现在已经快到正午,太阳慢慢变得毒辣。
随流从披风外的口袋里取出一小瓶液体,滴了几滴到嘴里,液体是从沙漠行商那里高价购买的,据说是从东赤大陆那边传过来含有桉叶和薄荷的良药,在沙漠中可以避暑和防止昆虫叮咬。
含着这液体,随流顿时感到精神许多,他开始寻找适合扎营的地方。
沙漠中的进行,还是在夜里行进最好,正午到下午的那段时间在太阳的毒烤下运动不怎么明智。反而夜间寒冷的夜风很适合徒步行走,夜间沙漠中会有不少动物出没,其中不乏攻击性动物,不断地行走即可以保持警醒,还能保持身体温暖。
随流在一处避风的沙窝潦草地扎起帐篷,将骆驼拴好,给它喂了点携带的干草。
帐篷为了隔离滚烫的沙子,底部的垫子很厚,内部闷热无比。饶是如此,随流躺进去就不想动了,浑身汗湿,腿脚僵硬,现在的他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昔日在皇宫中锦衣玉食的生活已恍如隔世。
虽然身体疲惫,但不知是不是桉叶和薄荷的作用,随流依然保持着一丝清醒。
他默默地回想着自己最近的进展,被限制了攻击灵术,治愈术的重要性就被凸现出来,随流的治愈术在一个月之内就有了进步。为了求生,他已经能够释放大面积的治愈术了,先知被称为先知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可是,在范围的控制上还有很大问题。
随流体内元素充沛,所以使出的灵魂之术无论哪一种都是大开大阖,精巧度非常不足,先知为此对他进行过特训,甚至让他将弄湿的衣服使用灵魂之术析出水分。这样的苦练下来,攻击方面已经能够掌握,但是治愈术的范围控制又得从头学起。
随流虽然有天分,却是典型的笨学生,懂得过目不忘,却不懂举一反三。
随流举起水壶,一边眯着眼睛看耀眼的阳光烧灼沙地,一边将壶中的水灌入喉咙。
清凉洁净的水沁润了心肺。
他闭上眼睛,耳边似乎响起了的铮踪的流水声。
测绘快要完成了,然而昨晚联络了先知,却没有得到回应。
随流想起他是跟自己一同来米迦的,米迦和艾琳悠汀的战争已经到了尾声,先知这会儿估计混在米迦或者艾琳悠汀的军队里,搜集那些奇奇怪怪的情报。
这个沙漠并不大,先知也没有要求地图纤毫毕现,所以北部的地图到此处已经全部测绘完毕了,剩下的工作就是回米迦港去把各种数据进行校对,并且做最后的调整。很快就能离开沙漠……
没有先知,就不用每天到处奔跑,也不用干各种杂活了,他可以到自己想去的地方逛逛玩玩。这是不是就像武馆里见习骑士的假期一样呢?
随流从小呆在帝国苦修院里,在他小时候还没有被封印感情的那段时期,其实非常憧憬普通武馆里的学生生活,他们有同伴有父母,每年春天的见习巡游结束之后还有长达一个月的暑假……
随流深深地吸口气,虽然沙漠的空气干燥难忍,但他仿佛已经嗅到了米迦运河旁丰沛的水汽。到了米迦港之后就可以痛快地洗澡,吃到时蔬,并且睡在床铺上……那真是……太幸福了。
昔日养尊处优的灵魂之子,如今只要这种微薄的愿望就能得到直透灵魂的满足。
……
……
……
“随流……”
“……随流?”
已经迷糊的随流擦擦眼睛,联络石发出了声音,他以为是先知,于是赶紧坐起来,却没想到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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