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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鬼门开作者:吾无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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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试过。
千军万马,死生不计,这一次,他选择了比调兵遣将时更慎重的做法。
“夫人,熊精会与你前往,无需担心。”
“……不、要、叫、我、夫!人!”石若康咬牙切齿道。
37、锁的求助?(5)
与蓝士在超市门口分别,夜色朦胧,浓雾蔓延而来,勉强勾勒出蓝士的高大轮廓。
想必他现在也是这样模糊的虚影而已。
蓝士把石若康往前推送,意思是:该走了。
石若康有时候真搞不懂他的想法,这么急着把自己推进狼穴是图个啥?他才不想承认自己真的很怕鬼——狼穴倒还好,他还能跟狼们拼杀。
而蓝士的考量,其实很简单,就像计算机的逻辑运算一般。分析各方利害后,石若康必须去,他不能跟随,便派熊精前往相助。
就这么简洁明了。
他的个人情感对这次的事没有帮助,故而忍耐之。
用暗劲又推了一把,终于让石若康和熊忠强向前迈出了步子。
目送他们渐渐走远,他尾随其后,直到他们被白雾吞没,消失在桥洞里。
他被排除在外,虽然不甚愉快,尚可忍受。他在桥洞里走了几个来回,细细探察,连最微小的缝隙都不放过。
这座旱桥选址不好。他早前便注意到了,去某铺置办符纸时顺路查阅了一些古籍。这条商业街地处旺地,走向南北,斜对面有一大广场,场内设有一个山水池子,常年活水汩汩,车水马龙加活水气入,除却街尾房屋林立不够通透以外,算得上一个好地方。
唯独多出了着一座旱桥,低矮古旧,地处低位,桥洞阴暗无光,草莽掩敛,两端高楼相夹形成凶相,再者它恰好掐在商业街的七寸处,如同正断灵蛇命门,活气到了这便断了。
所以这条商业街前部分人旺,后半段萧瑟,熊精的超市也仅能靠周遭邻里帮衬。
更不妙的是,后半段楼房中所住大多是老人,缺少青年孩童的阳气;前面活气越足,后面阴气也随之越重,如同福祸相依……
蓝士从桥洞另一侧走出,同样是夜风,这一边显然比对面来得更舒适。
石若康在熊精家中做了饭盒,让他拎回家做晚餐。他便心无旁骛地直走回家,不多看路旁食店一眼。
空无一人的客厅是冷清的,蓝士回到家里,没有开灯和电视,小炒在旁为他斟酒,难得显得紧张。
而不同空间的同一个位置上,石若康也刚领着熊忠强进了客厅。春花开着电视,电视里头却沙沙沙地只有雪花的声音。
石若康故作轻松,“我回来啦,还带了一个朋友来玩。”
春花倏尔转过头来,笑道:“像熊一样的朋友,喝蜂蜜水好吗?你们快点坐下,我去准备晚饭和茶点。”
她如一阵轻风掠过,石若康避让了一大步,歪头悄声问:“熊哥,看出来什么没有?”
熊忠强露出迷惑的表情,“她身上有鬼气,但也有一种很奇怪的人气。”
到底是人是鬼啊!“生魂?”
“不像。”
“我们今晚不睡,一定要抓到她的马脚。”
熊忠强点头应是。
“饭好啦,石大人你买的鸡腿太多了,今天还要接着吃。”
四五月的天气,放一天一夜的鸡腿味道竟然没变,更加证明了这个地方有问题。石若康草草扒了几口白米饭就停下了筷子。
早知道给蓝大爷做饭盒时给自己也做一份就好了。
“我做得不好吃吗?”春花问。
石若康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刚好不太有胃口而已。”
“那熊先生多吃一点吧。”
熊忠强看了一眼石若康,勉为其难地啃了一只鸡腿,满口腥气。凡人可能吃不出来,这些饭菜都是半生不熟的,只是被施了法,口味和卖相才显得正常。
见有人赏面,春花高兴地笑了起来,端起碗继续吃饭。
石若康使劲捂着胃,以免它发出饥饿的叫声。
艰难的晚饭时间过去,春花以不可能的速度洗好了碗筷,端出鲜嫩的水果和蜂蜜水招待客人,给石若康的却依旧是清水一杯。
由于她盯得实在太紧,石若康和熊忠强不得不各自喝了一口,也仅仅是一口而已。石若康只觉得冷意顺着食道滑进胃部,渗进血液之中。
他上下牙齿磕绊了几下,勉强笑道:“我们家好像没冰箱呢。”
春花托着下巴,“我有小妙招哦。”
什么妙招,想骗谁呢,明明就是法术。
石若康放下杯子,搓了搓冻僵的手,试图和春花进行友好而深度的交流……
“春花,你说你是锁,有什么证据?”意识到问得太直接,他补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图个保险而已。”
春花二话不说便站了起来,“证据?可以啊,我给你看。”
突然灯光明灭,砰地一声,春花着了火,火光渐盛,最后沙发前整个空地都落入了火海之中,火舌妖娆,数次燎到石若康的脸,却没有热度。
“熊哥!看!”石若康低声惊叹。
火海中现出一个两米长宽的轮廓来,红通通的火幕一层层褪去,露出了这件东西的完整模样——巨锁。
巨锁表面浮雕狰狞脸谱,浓墨重彩,阴影重重,锁梁上方透雕不明妖兽与黑云。因为锁有一整张床那么大,悬浮在面前实在气势逼人。
石若康以手虚挡,挡住脸谱上暴突的眼珠。
巨锁的形态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春花恢复了少女模样,气喘吁吁。
石若康忽然发话:“你是假的。”
春花肩膀一抖,沉默了几分钟,“呵,证据呢?你知道的真锁是什么样的?”
被反将了一军,石若康倒还沉得住气,“我是锁匠后人,我说的话就是证据。”
“你只是试探我而已,我不会上当的。”春花站起来,拍掉裙摆的灰尘,显得很淡定。
的确如此,石若康不否认刚才的试探,如果春花不变为锁的形态,他或许还会一直半信半疑提心吊胆,她变身后他反而笃定,她是假货!
“不好意思,我信你。”他道,“那么,你是不是做好准备帮我找回钥匙了?时间紧迫,一刻都不能浪费。”
“还不是时候哦,你忘了吗,我要先请你帮我一个忙。”春花娇笑道。
“你可以说了,我一定会帮你的。这是你的考验不是吗?”石若康强迫自己硬气起来,心跳却有点紊乱。
刚才春花变的锁跟他的梦里所见的一模一样,这正正是最大的破绽——阴间鬼门秉承最远古的式样,同样的鬼锁也是。而他由于是现代人,所以梦中所见物事融合了记忆中的现代印象。
春花等到现在才用这种简单的变身证明身份,很大可能是趁昨晚窥视了他的记忆。他昨晚似睡非睡,恐怕中间被偷看了不少东西。
今晚绝对不能睡着了,如果说刚刚之前是单纯的害怕,那现在就是战略需要了。
转回正题,他攥紧拳头,等待春花说出她的请求。
春花踮起脚尖后退,“不行哦,现在还不到时候。”
“等等!不许再拖了!”石若康唰地站起来,春花躲开他的手,侧身闪进了睡房并关上了房门。
石若康用力砸门喊:“快出来!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但我的耐性已经磨光了!”他回头,“熊哥帮……”剩下的话硬生生噎在了嗓子眼。
在他眼前,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客厅,和一个飞起来的杯子。
卧槽卧槽卧槽!不会吧!快告诉我不是真的!
他飞扑过去,就在他将要碰到熊忠强原来的位置时,杯子倏地垂直掉了下去,哐当一声碎成了渣,他则一头撞到了沙发上。
熊忠强本来也是要追着石若康去砸门的,但杯子里的蜂蜜水实在太香了,他想喝完再过去,反正只要几口就行了不是吗。
但当他喝到只剩下一层未溶蜂蜜时,他发现石若康“消失”了。
再一眨眼,亮堂的客厅被黑暗取代,连屁股下的沙发都变成了坚硬的什么东西。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一股大力摔了出去,直直撞上墙又反弹落地。猛地抬头一看,他刚刚坐的竟然是蓝大人的大腿!
蓝士气得胸膛拼命起伏,“放肆小儿!”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不是存心的!”他噤若寒蝉,直觉小命休矣。
“石若康在哪里!”
“他……他还在阵法里。”熊忠强忙把事情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蓝士忽地把熊忠强提了起来,大掌朝肚子一拍,熊忠强吐出了一口水。他虚虚接下,令水成球悬在他掌心,电花花蹿起,游走于水球里外。
他放下熊精,默默候在一旁的小炒打开电灯,只见水球中央凝结了一小块比琥珀更通透的石头。
“这是……”
“阳石,加强体内阳气。熊精,石若康喝的是什么。”
“他喝的好像是清水。”
原来如此。
蓝士头一次萌生了要研习术法的念头,因为这次令石若康身陷险境,便完全是他术法不精的后果。如果他熟习阵法特点,在今日检查时他就知道个中关键了。
他赶至桥洞,在角落阴暗处盘腿而坐。
小炒和熊忠强追了上来,伫立在一旁不敢发问。
蓝士命令他们离开桥洞的范围,“老夫自有打算。”
小小熊精和小鬼哪里敢违逆,只得乖乖地退到边界处。
蓝士捡起一截烂酒瓶,用最尖锐的一角割开自己的皮肉,暗红的血水翻涌了几下,停住了,有别的一股什么东西融入了血液,令得它渐渐变黑。
这样的速度太慢了,蓝士又割伤另一边手,让桥洞中相对浓厚的阴气进入体内。
他仰头,低沉的不明意义的声音从唇间溢出,颇为煽情。
阴气之于他是一把双刃剑,适量的阴气能滋养他的身体和力量,甚至会产生某种难以言喻的快感;过量的阴气却会陷他于危险的境地。
幸而这里的阴气较之体育馆稀薄许多,他也恢复了一部分控制力,只要循序渐进,他就能在安全的前提下褪去人参的精纯阳气。
熊精带来的人参和阳石都是仙田中物,这种阳气便正是将他们阻隔在外的要件!
另一边厢,石若康在沙发上窝了一整晚,他使劲掐着自己的腿赶跑困意。到深夜时分,客厅的灯自动熄灭了,如同前一晚一样女鬼的头又出现了,这次竟然是另一张脸。
他抓起饭桌上的杯碟砸过去,如果可以他更想用刀子去捅她,只是他现在力气尽失,完全的身不由己。
有了前一晚的经验,他一边乱砸乱摔,一边用尽全力掐自己的腿,掐得没知觉了就咬手。
妈的!竟然还是没知觉!
他慌乱之下咬出了血都不自知,他仍旧阻止不了意识的沉沦。
女人头一次又一次地扑近,头发像被什么东西扯着,每撞过来一次就扯落漫天断发,乍一看就像随处粘缠的蛛丝。
石若康怕极反怒,怒嚎一声“烦死人了啊!”挥出一记凶残的上勾拳。触及女人黏腻的皮肤他全身的寒毛都站了起来。正在他使劲甩手的时候,无意中碰掉了什么东西。他灵机一动,捡起了那两根原先用来插水果的筷子。
女人头啪一声黏到天花板上,像碎掉的西瓜,一块一块地往下掉。石若康躲开,把左手中指塞进了两根筷子之间。他深深吸了两口气,玩命似的狠狠用脚踩了下去。
一边用手一边用脚,他冷汗淋淋地用尽了现在仅有的力气。尖锐的疼痛直冲脑门,他连眼角都因为过于用力睁眼而感到的撕裂似的痛。
他清醒了,背部紧紧贴着墙壁,只听得缓慢的“吱——呀——”声从房间方向传来,仿佛门轴腐朽得不堪开合了。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空洞洞的门口,继续往左手中指施加压力。
38、锁的求助?(6)
‘他还清醒。’‘不能。’‘杀了他。’‘不行。’‘为什么。’‘不确定……’房间里私语窃窃。
“住嘴!”春花猛地回头。
五个血淋淋的人头飞舞在房间中间,立时噤声停下,凝固了一般。台灯白光忽明忽灭,照亮杂物,也照亮了人头的正面。乍一看只见湿漉漉的刘海,粘液自发梢涎下,半遮半掩之间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黑瞳,眉梢眼角的皱纹堆砌出来的是重得解不开的凄苦。
春花的少女模样也不复踪影,虽然较另外五人整洁,但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没搞清楚他的死对鬼门有没有影响之前,不能杀他。”春花眉头一拧,一层层皮屑絮絮落下,布满老人斑的额头暴露在白光底下。
五个人头的太阳穴都被一根铁链贯穿,每次她们上下浮动都会带动铁链撞击作响,其中一个说:‘还要多久?’
春花道:“起码要到下个初一,到时候我们可以慢慢削掉他的性命,看鬼门有没有变化。”
‘没有变化,我们就可以杀掉他,以绝后患。’
“知道就别啰嗦了。他今天在锁魂阵之外见了那个叫蓝士的男人,现在你们立刻出去,无论如何都要挖出他的记忆,以防他们暗地里有什么筹谋。”
气氛凝重的客厅里,类似铁链拖曳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而来,眼前嚯地一下,屋里仅存的街灯余光也消失了。石若康手下的筷子应声而断,他抱着手恨不得在地上打几个滚,感觉手指快要断掉了。
他捂着痛处,似乎摸到了微凉的湿漉漉的东西,放到鼻下,闻到血的气味。待痛感稍微减弱,他终于摸出来手上破了皮,血应该就是从口子渗出来的。
正在他忧心忡忡的时候,铁链撞击声骤然接近,电光火石之间,他本能地抓起拖鞋,啪啪啪几声,女人的痛呼声随之响起,在客厅内回荡。他抓起另一只拖鞋,一手一个,舞得嚯嚯生风,“来啊!老子不怕你!”他刚刚肯定打中了,而且应该正中敌人的脸。
他还是怕得要命,却意外地亢奋了起来——来吃你爷爷鞋底!
哐里哐当的声音以更快的速度逼近,石若康原地一跳,借着下落的势能进行攻击。适应了这种全然的黑暗之后,他反而有了一种豁出去的冲动。手上的疼痛像消失了一样,不去想面对的是什么,更不去想脸颊和手上碰到的是什么。他只记着要反击,对方来他就用力挥动拖鞋或者拳头。
他像是在小小的客厅里圈出了一个根据地,这个自留地或许只有不足一米,但他却几乎拼出了全身的劲来守护。
敌人似乎不止一个,如果不是背靠着墙壁,他恐怕早就被偷袭成功了。他更加不敢轻易挪动位置,也更加提高了敏锐度,只当自己在玩打地鼠,一百八十度无差别攻击,必要时配合蹲下跳跃的舞步。他强作轻松地哼起了颤抖的调子。这时候如果有人认真听一下,就会发现他唱的是流行曲的旋律,填的却是阿弥陀佛的词。
阿弥陀佛甚至八字真言他都唱了几十个来回,竟然没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瞬间金光万丈逼退妖魔鬼怪!电视果然都是骗人的!
石若康愤恨饮泪,继续迎战从四面八方扑来的不知名物件。
不知道来回攻防了几回合,对方终于消停了,传出很细微的呜咽声,石若康缩在墙壁与沙发构成的三角区里,尽可能减小自己的占地面积,这样他暴露的漏洞也会少很多。过了一会儿,铁链拖曳之声渐行渐远,听声音,像是退回了房间里。
石若康终于得以喘一口气,客厅窗外投射进来的灯光恢复了,虽然还是很暗,但在他眼中,却像太阳一样清晰照亮了室内的状况,一切井井有条,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连天花板的女头都不见了。这里头有什么猫腻他没力气追究,既然是阵法内构造的空间,发生什么事不可能?
有了微光,心自然跟着踏实下来,他迷迷糊糊地回想这刚才的事,睡意慢慢袭上眼皮。眼看就要耷拉下脑袋,他忽地惊醒,手指的痛痒感虽小,却很及时地维持住了他最后一丝清明。他用力拍了几下脸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放远手指一看,小口子的血竟然还没止住,细细地顺着手指流下到指缝,分不清微凉还是微暖的触感一直蔓延到了手腕,凝结在小手臂的皮肤上。
他赶紧扯出T恤的下摆裹住伤口,捂住。
在他不敢窥视的房间里,六个女鬼的头散落一地,春花一个接一个地捧起,气得眼现血光。
惨白的台灯灯光定格在她们的头顶之上,女鬼们僵硬而木讷的表情无比生动,就像被冰封了的残肢。大半个晚上前的言行仿佛都只是错觉而已。
这当然不是错觉,春花试图恢复她们的“活力”,但怪异的是,她不能。
有一个纤细却强韧的力量紧紧束缚着她的姐妹们,像无形的铁丝从更深层的地方封印了她们的鬼气。
春花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石若康的血。
“一定是打斗时沾上的!”她扫落台灯,飞身而出。
石若康一见她就惊悚,一只拖鞋如棒球一般破空而去,砸在了春花的脸上。
害怕之余,石若康还是为自己的好准头暗暗吃惊了一把。
“混账……”拖鞋自春花脸上掉落,春花的鼻子和嘴都成了血肉模糊的一滩东西,周遭的皮肤更是不可遏止地肿胀起来,如同凭空掉进了水里。
石若康差点没吐出来,太他妈恶心了。他看过巨人观的照片,眼前曾经曼妙无比的萌妹现在正在往这个方向膨胀。
他深知继续“观摩”下去只会有两个下场:恶心死,或者,被杀死。
于是他像兔子似的原地蹦起,蹦出两步再一滚,就到了门边。
春花看似臃肿的身体瞬间转过了身来,速度过快过猛,甚至甩落了半根手臂。她的身体微微向他的方向倾斜,整个身躯僵成一条直线,又像快要发射的炮弹。
石若康咆哮着猛力扯门把。快开啊混蛋!
门把纹丝不动,春花的舌头吐了出来,肥厚得恶心,“你逃不掉的……你要死……”
我去这样子都能讲话!你的中文口语水平太高级了!
石若康放弃拽门把,改而把全部力气用去撞门。
什么?你说拽掉门把比撞门容易?
“卧槽我家根本没门把的啊!”石若康哭死的心都有了。刚刚太投入,竟然才发现这扇门根本就不是他家的那扇铁门,铁门的锁是横向拉的,压根没门把这回事。看清了这一点之后他又发现,这扇门也不是原来的铁门了,而是一扇三合板材质的木门。且不管这是哪门子新设定,他觉得还可以拼一把!
春花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从喉眼深处发出的,估计是愉快的表现。
石若康边撞边回头,最后一次,瞪眼一瞥,春花的脸竟已近在咫尺!他狂吼一声撞了出去。
门外是一片灰蒙蒙的雾霾,他拼命划动,像游泳似的加快远离的速度。刚才的画面太过可怕,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瞬间直冲四肢百骸,现在手脚都有点不太受使唤了。
手指的伤口又落下了几滴血,他眼前的灰雾渐渐循着血迹凝成了一缕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想法,让他觉得这是逃出去的机会。反正他动作比思考快,一把抓住了那缕线。紧接着汹涌的咒文和庞大的立体三维阵法图涌入脑海,他勉强维持一点清明,从中发现了一点白光。
就是那里!没由来的确信冲击心房,他用力一挣,径直飞进了白光之中。
还在桥洞内打坐吸纳的蓝士忽然睁开了眼,他倏地纵身跃起,双手一伸,恰恰这个时机,石若康的身影凭空弹出并落下,便稳稳地落入了蓝士的臂弯之中。
熊忠强和小炒本来已经在桥洞外沿打瞌睡了,被突如其来的空间扭曲感惊醒,睁眼便见到了眼前一幕。
石若康死死扣住蓝士的手臂,任由对方将他抱起一直送到桥洞的月光下。
他被放到地上,蓝士的手始终支撑着他无力的背脊。一时间两人相倚无言。
石若康好一会儿才定下心神,喘着气抬起头,一眼见到小炒,呼吸一窒,两眼一翻——小炒一脸受伤地抓着熊忠强佯哭,“为什么看到我要晕。”
熊忠强不得其解,求助的眼神投向蓝士,可惜鬼神大爷没理他。
蓝士沉气凝神,正望着桥洞深处。他看到七个女人,哀怨地望着这一边。而且,她们手里似乎都抱着某物,只是这些小小的物事比她们还要来得虚无,仿佛随风便要散逸。
小炒又哭了一声,桥洞的幻象惊动散去,女人们消失了。
蓝士把石若康往肩上一抛,扛了起来,自顾自地走向住处。
女人们必然是此事的元凶了,现在他能确定,她们并非真正的鬼锁化身。只是她们这般行为的原因是什么?
知晓鬼锁的重要性,冒认鬼锁……并要杀死石若康,只怕也就那一个理由了。蓝士隐隐猜到女人们怀中是什么,饶是他,也不禁片刻无言。
39、锁的求助?(7)
石若康醒来,有一会儿分不清东南西北,睡眼惺忪中似乎见到了蓝大爷。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摸了一把,再转头把室内看了一遍。“我回来了?”
蓝大爷嘴皮子动了动,他却一个字都听不到。他挖了挖耳朵,还是没有声音。这时候,熊忠强进来了,捧着一大碗凉皮,见状问道:“小石你感觉咋样了?”
“我听得到你,为什么听不到蓝大哥讲话?”石若康抹了一把脸,再睁眼时,没了蓝士的踪影。床边的凹陷还在,证明蓝大爷还在那个位置坐着,看来阵法只是不稳定,影响还是存在。
他掀开被子滑下床,跑进洗手间刷牙洗脸洗澡,出来后抱过大碗一边吃凉皮一边敲打电脑。他迫不及待要把前一晚的事告诉蓝士。
“我猜她冒认鬼锁是为了调动我对鬼锁的记忆。”说到那个和梦一样的锁,石若康有一些想法,“人的大脑是非常精密的仪器,潜藏了非常庞大的信息,要从中得到想要的东西不容易,她故弄玄虚地提及鬼锁的事,就像一根鱼饵,也可以说是线索,勾起我记忆里与之相关的全部内容。蓝大哥,鬼锁化人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的?”
蓝士回答:“不是秘密。据老夫所知,更换鬼锁期间,不乏大批鬼怪参与寻锁。只因他们认为与鬼锁打好关系就能在进出阴间得到便利。”
“嗯,所以春花也是只知道这一点,更多的信息应该都是通过窥视我的记忆得到的。幸好我知道的也不多……”尽管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起码现在防住了其中一个敌人。
只是,知道鬼锁的事是为了什么?还有,她似乎不是要立刻杀他,而是想重做前一晚的事,窥视他的记忆,看来也是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
联系起来,她的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鬼锁。
蓝士笔毫挥起,如同运枪舞剑,几下便写下了一句话:“她们要的是鬼门永不关闭。”
石若康顿然醒觉,“这,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我死了,鬼锁的下落就会是迷,鬼门自然就关不上了。石家说是锁匠,但到现在我都没想通石家人在这件事上的地位,在我看来,石家人只是一个联系人而已。”
“她们也正是因为不确定石家人对鬼门鬼锁的影响,所以不敢轻易下杀手。”
石若康一愣,这样解释很合理,所以春花的做法是把他困在阵里。
她不妨碍他白天出来,很可能就是为了让他去找蓝大爷和更多的人,接触的相关人越多,记忆中积累的信息量就越大,甚至能勾起一些潜意识中的内容,然后她在晚上将之一一读取,高效率的坐享其成。
太精明了。石若康后怕且感慨。
“如果我们没按捺住去找了知道鬼锁内情的人,那就真的上了她的当了。”
蓝士对此倒是不担心,因为根本没有知道内情的人,不过他不打算告诉石若康。
知道春花的目的之后,石若康倒是镇定了不少。一个鬼得以逃出阴曹地府,在凡间如鱼得水以致不肯回去,这种事还是很好懂的。
“蓝大哥,你说‘她们’,看来不止春花一个?”
“七个,她们一共是七人。”蓝士审度片刻,再写,“也可以说是十四人。”
石若康大口大口扒掉剩下的几根凉皮和葱花,一抹嘴,也不计较什么洁癖不洁癖了,啪嗒啪嗒地敲打起键盘,“大哥,您就别藏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老夫的确看到了一些东西。”蓝士给熊忠强一个眼色,熊忠强赶忙把碗收走。“可能是襁褓中的婴孩。”
石若康停下,有种没头没脑的感觉。“我的拖鞋打中的,到底是什么……”
蓝士没正面回答,转而问:“你方才不是说手指流了血?”
“啊?啊!对!疼死人了。”石若康低头一看,手指哪里还见半点伤痕。他惊奇地前后翻看了一边,确实连红痕都没有。他第一反应是,“蓝大哥你帮我舔了?”
蓝士眉梢轻抽了两下,“嗯。”
“大恩不言谢!”石若康用力擂了两下蓝士的肩膀几拳。趁现在相互看不到对方,他不用怕这大爷的脸色,能揍几拳算几拳,不吃亏,嘿嘿。
这点小心思怎么逃得过蓝士的法眼,哪怕见不到人,他都能摸清石若康的小把戏。如今,他不过体恤石若康刚受过磨难罢了。
“能在阴气最盛时逃出此阵,你的血作用不小。”
“难怪,抽两百毫升血进去洒,或者可以破解阵法。”石若康摸着下巴,觉得这真是个好办法。才想起自己的血有控制阴气的能力,他应该能控制那个假房子里的阴气流动,到时候一定能劈开一条通路。
他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然后蓝大哥你领着人沿着通道闯进去,擒住春花。”
熊忠强捧了一叠水果又进了来,刚好听到洒血那一段,忙说:“小石,你的身体不是一般的差,是非常差,两百毫升的血你可能丢不起。”
“怎么可能,我们学校的女生捐血,别说两百,三百毫升都有,我总不至于比女生还弱吧?”
室内瞬间安静。熊忠强一脸欲言又止,连蓝士都停下了笔。
石若康愕然:不是吧喂!我在你们眼中是男版林黛玉?认真的?
“好吧,那就一百毫升,掺点水?”扶额,他认输。
“掺水?”熊忠强一脸不解。
“你看,一百毫升血太少了,洗地什么的肯定不够吧?掺水就会变多,洒起来才痛快,覆盖范围也大。”
熊忠强看向蓝士,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做法。
蓝士两个字,“胡闹。”个中含义不道自明。
石若康垂头丧气道:“唉,我要是有师父学几手法术就好了。”
蓝士草草几笔,写道:“无需外人插手,老夫自有办法。”
话是这么说,之后两天蓝士除了每晚跑去桥洞里打坐之外也没别的行动。
熊忠强暂时住在石若康家,充当类似守卫那样的角色。
蓝士原意是让小炒留在家就足够了,熊忠强可以回去打理自己的生意。可惜,石若康对小炒的害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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