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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款 看朱成碧(上)-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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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睛一看,却发现只是两个宫婢竟然在做那虚皇假凤的勾当。禁城之中宫娥侍女数以千计,得见皇恩雨露垂幸的渺渺几人,剩下的大多数女子只能熬度青春。于是,宫帷之间宫女与太监,女女之间,或与侍卫大臣私通的丑事污秽勾当,司空见惯。
庄简性格风流,对这事只觉得人性所需,也没有正人君子那么大防若敌。他不欲多管闲事转身就走。谁知,太子的御狗“小皇门”却是狗眼中不揉沙砾,比他正直的多。小皇门从高处一跃而下,一下子跳到了两人身上。
那两个宫娥正在呼喘纠缠之际,突然从天而降跳下来个大狼狗,直把两人吓得妈呀乱叫抱头鼠窜。其中一人抢过衣服披在身上,她慌不择路,正冲到庄简面前,两人恰恰打了个对面。
那女子面红发乌,长相却是不俗。庄简微微一愣,那女子绕过他跑掉了。另一旁,小皇狼已经叼着一截撕扯下来的红裙裾,跑回到了庄简的面前,庄简伸手接过了红裙裾,一手抓头,喃喃自语:“真乃奇哉怪哉。”
突然,有一个侍卫跑过来传令:“周太傅,皇上今晚清源宫庆仙丹出炉,令大臣后妃们都去观礼。太子令太傅一同前往。”
庄简忙忙把裙裾塞进怀里,就下山去了。
***
汉时。奉帝崇尚道教。好仙佛,求长生不老密药。朝中谗臣投其所好,纷纷寻访异人真士,献于皇上,日日伴驾研修那成仙之术,炼丹之法。
其中,有一个叫徐淳的方士,为其中翘楚。据称他五岁知字,十岁知经书大意,此后精通经、史、天文、地理和阴阳五行学说,尤好道家修炼术。处处访遍名山圣地潜心修炼,不求闻达。自创了“明净”道派,被誉为济世真君。传言一年地方瘟疫流行,徐淳用秘方救治除病,求医者者日以千计。世人称为活神仙。
奉帝拜其为国师,在禁城一角专建一座“清源宫”,募集徐淳信徒无数,每日每夜里拜道炼丹,求那长生不老之术。
国君慕道,一国的王公富人都具跟风,豪门贵族都豢养有炼丹师,炼制丹药供自己服用,以求长生。但是因为丹药火毒过大,往往吃得全身溃烂甚至重病而死,由此也不知悔改。很多豪门贵族由于服用丹药身体皮肤破损,需得穿的破破烂烂地去上朝,后来就引发了一阵攀比的风潮,豪门之间谁穿得最破烂反倒就证明了谁身份最为豪阔。
全国尚道,自然有人冒充行骗谋取功名财物。于是时常有不法道士欺世盗名,为非作歹。丹药吃死人命之事也时有发生。但是中原风气如此,趋之若骛之人还是熙熙攘攘。
奉帝此日正值月圆之夜,乃是徐天师为陛下所炼制长生丹药出炉之夜。奉帝召集了群臣和众嫔妃共聚清源宫。礼拜神仙真人,求得长生不死。这时,正值月满礼拜之夜,明月如银盘高悬,清源宫内,丹炉高烧置于丹房之内。道士们回木剑点信符,一片烟雾缭绕,轰隆作响嘈杂的声音。
太子刘玉带了庄简蔡王孙等人,立于曹皇后身侧。随同奉帝一同上拜三清,单等丹炉开火出丹,丹成升仙了。清源宫里人声鼎沸,百官宫人以及所带的随从仆役们黑压压的站了一庭院。
庄简素来不信这等乌烟瘴气的炼丹变仙之事。他想,若是人人都能吃丹药成仙,那这世上岂不是到处都是神仙了?也不怕人满为患啊。
他在人群中,略一张望。突然就看见了站在群臣中的一人。那人黑袍红带束身,双手负在身后。那人面容清窬,却不是罗敖生是谁?庄简上次看到罗敖生是在初入朝庭金殿之外。那时罗敖生单独一人,清瘦若柳,望之面红似霞,垂目于地,如柳随风柔绵有加,擦肩而过。
此时,罗敖生站立于群臣之间。黑色官袍加身,负了双手。他为大理寺卿,三公九卿之一,与丞相、太尉、御史都是独掌一方的大员。做的又是掌天下刑罚之政令和纠弹政式与百官贪奸之职。由此谓为百官畏惧权重森严。
他身后带了大理寺左右寺丞、监察御史、御史中丞、清吏司校事等寺下官员,赫然然众星辉月,绚绚如一月独挂天庭。竟是人借官威,官仗人势,威风凛凛神通浩浩。
此人旁边虽有一众彪捍武将之骠骑大将军、征西大将军张沧伶等人,但罗敖生神色淡定,色不变目不瞬,即使泰山崩前麋鹿兴左,也丝毫不败了如宏气势。一旁的文官众人偎他官威霸势,竟是无人敢与他大理寺的诸官同列。
庄简看他温雅如菊的样子心中暗暗警戒,哪一个才是大理寺卿的堂堂本色?!
突然,罗敖生隔了人群远远看见了庄简,他双手敛袖微微躬身。庄简正看他看得出神,一时间手忙脚乱欲图还礼。孰知太子刘玉回身瞪了他一眼。原来罗敖生遥拜却是对太子在施礼。庄简会错了意表错了表情,他的厚脸皮终于一红。
罗敖生终于看了太子身后的庄简一眼,他细长的丹凤眼微含光亮,在月色与灯火通明中,庄简被他看着就觉得一股酥麻的滋味涌上胸口,全身的血都由温到热到沸了。他脸上的五官立时歪斜走样,也不知是什么表情了。
罗敖生施礼完后,转头回去看向清源宫中央,却是没有再回头了。
庄简瞧着他一身黑袍领口微敞脖颈之处,肌肤白的透明若冰雪,身子绰约若处子。他看了又看,方才那分警惕之心早已丢到东海去了,他心里渐生轻佻,若是把他黑袍解了伸手进去,抱了那个轻如柳絮的身子在自己膝上把玩,不晓得是何等销魂的境界了?
他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回神过来却是刘玉正瞪着他,问:“你傻笑什么?”
庄简呆傻的抬起头,突然看着丹房前面的高台上天师徐淳正在烧符驱神将,傻傻的脱口而出:“啊啊,那是个男人!”
刘玉听他说话题不对路,明显心不在焉。勃然大怒:“你的脑袋里除了男人还想什么?!当真蠢材!”
道台之上轰然一声巨响,天师徐淳开坛作法。他在高台上念念有词画符念咒、扶乩降神、燃令符箓。高台下面设坛、摆供、焚香、化符、念咒、上章、诵经、赞颂,并配有烛灯和音乐吹奏程式。众道士围着徐淳,手拿铙钹、木鱼和其他法器,念着经文,奉帝带着百官众妃依次烧香叩拜,召请神灵,祈求仙丹炼成。
突然,丹房之中哄然作响,却是丹炉开裂,炉顶坍塌,众道大惊,跪地大叫:“天君真人发怒了,请皇上赏赐珍宝之物,以平息天君之怒。”
奉帝惶恐,回头望向右丞相:“秦爱卿,这可如何是好?”
右丞相忙请问徐淳天师,奉帝立刻令人往丹炉火中投放了金银铜物,但炉火却是青绿色,非为成炽白色。右丞相连连摇头,奉帝又令人取出了夜明珠和翠玉等物投掷火中,火势依旧不变颜色,无法炼就成丹的火候。
天师徐淳用刀滑破中指,挥洒着指血写成一道神符丹书,木剑取火点燃了它,向空中挥去,口中喝道:“疾!”这时一阵狂风刮过,将那火燃的符箓吹得直上浩浩夜空。燃尽的黑白灰烬零零散散飘与夜空中。
徐天师跪地请旨:“天君有令,需得皇上请出一件最为珍贵之器,上天才赐予长生不老之药。”
太子面露阴恻恻的笑。庄简瞧着天师做法,只觉得一派妖气鬼相,满嘴鬼话诳言。怎有如此奇怪妖孽。
奉帝大喜:“朕之最重之器,都可献于上苍,天师快快炼成神丹!”
徐淳道:“皇上最器重之物,乃是东宫太子!”
第六章
一语出口震惊全场。清源宫内数百计人马的眼光唰的一下全部集中于东宫太子刘玉身上。刘玉脸色刷白,乌黑的眼睛瞪着方士徐淳,全身蓄劲双手握成了拳。
庄简听了心里大笑了起来——这世间装疯卖傻之事,果然没有最毒,只有更毒啊!
好一个借天杀人的通天大计!
好一个装神弄鬼的夺命勾当!
场中嗡的一声,百官们纷纷交头接耳。这右丞相真叫一个老谋深算阴险毒辣啊。竟借着仙佛的口,要烧死与他不睦的太子。
奉帝早已入了道教的迷窍,十数年来终日里不理朝政,连后宫嫔妃都不沾身。每日里跟徐淳拜仙炼丹烧符,一心一意做那天上的神仙。早已是鬼迷了心窍失了人性。他为做神仙苦敖数年只等今夜。哪肯退一步仔细思虑斟酌。他听得徐方士口吐天君真言,一双昏庸老朽,焦虑的发红眼睛就盯在了太子身上。
曹后素知皇上的凉薄秉性,立时伸手掩住面,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太子怒极反倒镇静,此刻更知右丞相与那徐淳定下毒计取他性命。他心潮起伏,只咬碎了满口牙齿,今时今日说错做错既是一条死途不归路。他素来性子刚硬,当下大跨步的来到宫院当中。
他先对皇上皇后施礼。
然后,与方士徐淳一揖:“既然是上仙真言,刘玉自当为炼成神丹效力。不知要怎样献于上苍,是否也会同登仙籍,为长生不老之人?”
徐淳点头道:“不错,太子一入火中,立时天君接了去,自此化为神仙永享仙福长生不老啦!”
太子道:“听说仙庭中仙药齐开,仙女如云,可是真的假的?”
徐淳忙不住点头:“却是真的!小道经常蒙天君垂携得见天庭胜景,太子请去自管放心!”
太子脸露阴笑:“刘玉自去胆怯,想要同徐真人一同前往!”
徐淳立马不住摇头:“太子自去即可,小道不必相陪!”
刘玉砰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大声笑道:“上仙自有好生之德,天师既为天君弟子自当来去自如。我在这里暂且拜别了父母就当前去。你先去往天庭报信,说我等会就来。”他抓住徐淳,几步拖至丹房门口,隔门里就往火中掼去。徐淳吓得魂飞天外,被他拉的踉踉跄跄只扑火里。旁边众人眼看得太子发飙,谁敢阻拦?
徐淳急得大喊:“太子且慢,这奉上珍器不需亲去,只需以发代身即可!”
刘玉恶狠狠的将他摔在丹炉外面地上:“你说话可别喘气!喘得慢些!气就断了!”
徐淳吓得俯地喘气不止。他抬脸看右丞相面色难看,心中惧怕。忙爬到奉帝脚下请旨,需请太子代皇上入丹房开炉试药,丹药即可使用。
太子被他一逼再逼,恼的全身颤抖衣衫都抖个不定:“今日脱险之后,若不杀了秦森徐淳,我刘玉就不为人子了!”
汉时的炼丹,使用的炼丹原料种类很多,其中有硫黄、雄黄、雌黄、硝石等。三黄与硝石炼制,稍不慎即迅猛燃烧、爆炸,炼丹家发现了这种现象。那实则就是后来之火药的前身。因此开炉取丹实为凶险万分的事情,稍一不慎,就引发爆炸了。
丹房四面临火,闷气无窗。内置丹炉。熊熊大火烧着,这一去自当凶多吉少。众位大臣眼看着右丞相和太子如此计谋博弈,脸上现出痴迷佩服的神色来。
太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回身走近看看一旁人群中的侍从。众人他都未理,却上下打量了一下庄简。庄简忙垂下头,脸上尽力作出了强忍悲痛的样子。
太子淡淡道:“周维庄。”
庄简吓了一跳,低头道:“是。”
太子道:“你我师徒一场情意深远。我无君不能为人,君无我不能成师。周爱卿,你明白吗?”
庄简道:“臣不明白。”
太子无声的一笑,抬手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简单。我没有周维庄可伤心的紧啊。”
庄简苦笑,心骂你这奸人坏我性命。
太子不去理他,回身吩咐道:“若我试丹成仙了,可赐周维庄服丹一同成仙。”
他回过头来,眼睛黑亮亮的透出光茫来,夜色里竟是那样的异彩纷呈。他望着庄简的头顶,轻声的笑了:“周维庄,你不是一向都遇难呈祥么?处处都争强好胜压我一头,瞧你这次有什么法子救你自己的性命?”
他柔声说道:“你若是成了,我就真佩服你。”
庄简眼泪一下子流淌了下来,哭得噎喉哽咽:“太子殿下,你不能去,那里极危险。”
太子道:“千贤万善之中以孝为先。父母的恩情自然要比性命更自珍贵。”
庄简跪在地上抱住太子双腿:“周维庄愿替太子试丹,请太子珍重。”
太子嫌厌他动手动脚,一抬腿就把他踹开了,摇头道:“不行。我意已决,定要亲自为父皇试丹,周爱卿你保重吧。”
这两人合着演戏惺惺作态,心里又是气结又是苦笑。天下事怎么如此寸巧、妙趣?他二人平生中最厌恶的人,偏偏又是抬眼投足间最能猜懂他心思之人,危机时刻又是最心有灵犀、最心心相映之人。妈的老天没眼降下这妖怪来,不能杀不能放还不得不用,都快要恶心死人了。
***
刘玉站在丹房之外。里面白气蒸蒸的火光耀眼。一股子热瘴之气向门外扑打出来。门外,百余人的瞩目中,刘玉面色沉静容颜若凝。热风气浪将他的头发,宽袍玉带吹扬着打向身后,长袖飘飘块裾飞扬,宛若神仙中人。庄简看了,突然缩缩脖子,一股子惊惧的心思涌上心头。
在这世上,他是最不该跟朝廷中人再有瓜葛,不能与皇室再有交集的。为何与这刘玉几次三番越缠越紧,竟然貌似是难分难解难以挣开了。他心中砰砰乱跳,一下子打定主意了,一定要赶快逃走是非之地是非之人,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彷佛明白了他的心思,太子临别对他一笑。半是讽刺半是自嘲。
两个道士拉开丹房,一股火星热浪迎面打来,刘玉大跨步的就跨了进去。
庄简见太子进入丹房,立时止住了悲声。他抖抖袍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伸出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脸上竟然适时的露出了笑容。他用双手提着官服长袍,就钻进了人群。
蔡王孙睁大了眼睛,不晓得此人搞什么鬼。这边太子以身赴险生死未知,那边他貌变常人释然走掉了。他心里突然想到一件事,心中暗叫一声糟了。这周维庄以前的亲爹周拂死掉之时,也见这小子不惊不慌,哭嚎了一阵之后就不知怎么巴结上了皇后太子,立马变成禁国公太史令了。难道这次太子刚遇险,他就马上要另找靠山了吗?
果然,他看见庄简穿过人群,向着文武百官走了过去。满清源宫的大臣贵戚们都侧脸看着他。他竟然脸上堆起一脸假笑,直接向着大理寺卿罗敖生走了过去。
罗敖生看见他直直过来,心中疑惑。他正过身子面对着庄简,一双细细的丹凤眼清亮亮的审视着庄简,薄唇抿着,全身戒备抖衣而站端好了架势,静候着禁国公兼太史令兼太子太傅周维庄驾临过来指点赐教了。
庄简满面堆笑就走了过去,罗敖生正正的抬眼打量着他。
罗敖生的面相本过阴柔,细眉,丹凤眼眼梢向上挑着,眼尾线微微挑高于眉尾,兼之做的是狱事刑官,因此令人有一种相当根深蒂固的印象,此人面相就是太过流于温柔、稳定与沉静。他整个人人品清淡若水,性子又灵秀超脱睿智深莫。行事间自有流向不背世俗;做人又不卑不亢不为顽石所难。
他本人相貌不惊四方,淡淡爽爽若春桃李,夏禾稼,秋桐桂,冬奇葩。唯一能出彩的地方既是那双丹凤眼了。漆黑黑的微阖垂目时柔和煦凤八方不动。偶尔抬眼时轻扫过来,却是锐气咄咄慑威赫赫,像一根针轻巧快疾得刺在对方心上,令人胸口一痛又紧一下再麻痹一下。然后不急不徐抽出再轻巧刺进去,教他心脏痛过了又痛。直戳得庄简一阵阵慌神儿,刺得他不敢对视他的眼睛。
这人眼光好毒,由此庄简说话时满脸笑容却是眼睛根本就不去看他的眼睛。
亦或者说,庄简本来就不能看刑部审官的眼睛。
不过,眼下跟罗敖生对面的不是庄简,而是禁国公兼太史令、太子太傅周维庄。
天下只有数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太傅、未来帝师。
周维庄面上堆笑,含笑看着罗敖生。
突然,他抬头看天:“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罗敖生身后的大理寺众官员都瞪大了眼睛,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一眼天。黑色苍穹中烟雾袅绕,一轮真月似银盘泻下了满地银粉,淡淡的月华涂地。
果然好一轮万古照山河之千秋明月。
罗敖生面上未动颜色,乌瞳黑睛却是更黑更亮了。他嘴角抿着等着庄简再开口。
庄简手提着折扇,往前凑了一步,眼睛看着天上明月,竟然吟起了诗:
“高琼一何绮,明月复流明。重轩望不极,馀晖揽讵盈。镜华当牖照,月影隔云生。逆愁异尊酒,对此难为情。蘅若夺幽色,衔思恍无惊。宵长霜雾多,岁晏淮海风。团团良琼月,三五离夕同。露凝朱弦绝,觞至兰玉空。清光液流波,盛明难再逢。尝恐河汉远,坐窥烟景穷。薄性谅处阴,君子树大功。永愿厉高翼,慰我丹桂丛。”
他的词意极好,字美词工。意境优美格调上乘。庄简看似貌不惊人,这满腹地锦绣才能却是玉蕴珠藏。信口咏诗便能令人唇齿留香、馨芳绕梁。他小时若是将半幅心思放在学问上,何愁不是另一个周维庄?
罗敖生品他诗句便觉心旷神怡。他心中琢磨,周维庄为何要对我吟诗呢?君子可是指的谁?该不会指我?真是想不透……他敛住心神负了双手听他吟诗,听着听着却没来由得面上一红,不知不觉得低头看了地,不再看周维庄了。
旁边一众大理寺官员未有他这种细腻心思及文巧。只觉得,这周维庄的主子快要变成烧死的活炭了,这小子还在这里吟诗作对故弄风情。这种从容倒也不似常人。
蔡王孙隔着半个庭院,听不见他们叙话。却见旁边大理寺的官员让开一块地方,给两位大人腾空讲话。庄简满脸假笑,罗敖生作揖次第,甚有礼数。两人先见礼然后凑近叙话。旁人及大理寺诸官都刻意避开,不知道他们交谈了什么。却见庄简和罗敖生越凑越近,庄简几乎贴在了大理寺卿的身上了。
蔡小王爷突然觉得庄简的样子有点奇怪。周维庄的双眼紧紧勾在罗敖生的脸上上下划拉,脸上表情如同大白天见了星辰,呈目眩迷晕之状。双手不自觉得伸出成半抓样子,若是没人,蔡王孙敢确定,那手绝对会扯住罗敖生的衣服用力揉搓拉扯一番。这,这不就是传说中色狼的样子么?
罗敖生也恍然觉得有异,抬头就看见庄简奇异的眼光。庄简那张脸呼吸间唾沫星子几欲溅到他的脸上了。罗敖生久经官宦国事场面,看到这种奇怪样子也不由得愣住了。
即便是大理寺卿也架不住他这种奇特的亲热粘乎劲啊。
罗敖生微蹙眉头,立时转了头目光扫地,他一面礼貌周到,一面后退一步,躲着他远些。
庄简却是与他谈论月白风清,弹词作诗正说得眉飞色舞兴起,于是忙又凑前一步。罗敖生侧过脸不与他对视,又后退一步。另外伸手握拳放在胸口,与他隔着手肘距离。庄简两目放光谈兴正浓,不自觉的向前又迈过去了一步。旁人都以为他目光炯炯精神旺盛,只有蔡王孙知道那乃是蠢蠢色狼目露的贪欲之光!
罗敖生挽着坠地的官袍再后退了一步。他一身黑衣衬得人如淡菊,整个人纤若苇柳。令人担心,口吐的气息稍大就会把他吹走了吧。这会儿他被庄简追得步步后退,恼也不是,斥也不是,立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时候脸面上还似镇定,脚步却都乱了。至于心头是乱是烦是恼是嗔,那旁人就无可得知了。
不知不觉地,庄简说话间就把大理寺卿逼到庭院中的一棵槐树上了。罗敖生背靠槐树退无可退,他皱着眉头垂目瞧着地面,乌得泛绿的黑发衬着面上红晕过耳,眼睫微微颤动却是根本都不去看一眼庄简了。庄简犹不知羞耻,几乎扑到了他的身上,脸上笑逐颜开的不住与他卖弄口才夸夸其谈。
纵观两人对谈这小小阵势。不过须臾时刻,强弱轻重就好似调转了个儿般的奇妙有趣啊。
罗敖生旁边的大理寺诸官员个个面露不悦之色,人人不快。这禁国公周维庄名声巨大,怎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大庭广众之下,对着大理寺卿动手动脚,浮夸不自重。举止粗暴无礼亵渎不敬。
罗敖生身后带着有公门总教习和名捕巡案。两个人都是久经江湖码头眼光毒辣老道。上下一打量周维庄,便发觉他腿散身虚眼神浮飘,眼神轻薄不正心术难正行为更是不可能正。
罗敖生君子诚方、品如淡菊。又极有治世理事才能,深得诸官下属的器重尊崇。
总巡案自进了禁宫之后除了佩刀兵械,此刻手握成了拳强压着怒火。他真想暴打周维庄一顿,一脚把这个浪荡小子踹进丹炉里。
果然,罗敖生脸色微忿,转身挥袖走开了。
蔡王孙看了心里大叫痛快。这混蛋满嘴花言巧语乱渐唾沫星子,连大理寺卿都敢图谋不诡,真真是居心不良欲图奸淫啊!这次得罪了罗敖生他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谁知,庄简动嘴过后被他甩开,竟然不甘心的又赶上前动了一把手。
罗敖生穿着黑色宽袍,长袖袍服坠地。他回身走开时,长袖被槐树根茎枝叶牵扯住,一时间拉扯不动。他急着避开周维庄,用力去拉却是未能拉开。庄简忙大声说:“我来我来。”竟然撵过前来帮忙的大理寺右丞,抢先跑着过去献殷勤。替他把长袖子从槐树丛中卷出来,又伸手帮他拂拂长袖。罗敖生脸上终于现出怒容,用力抽回自己衣衫,拂袖而去。
他带来的大理寺等人,对着庄简怒目而视,追赶着罗敖生出了清源宫宫门了。
庄简本想赶去巴结取悦罗敖生,却平白讨了一回没趣。
旁边一众百官看得纷纷摇头,右丞相面露讥讽之色。这就是太子的新宠周维庄么,果然风采异人的很啊。
蔡王孙解气,几乎要大笑起来:“真是活该!这混蛋也有今天,回头等太子出来一定要狠狠告他一状不可!啊呦,太子,太子怎么样了?”
突然间,丹房方向哄然一声巨想。紧接着一阵白烟从门缝隙中激射而出,将几名门旁的侍卫、道士震的翻滚在地……
场内众人大惊,齐齐瞩目望去。
有道人失声大叫:“不好了,丹炉要燃爆了。”
场中一片大哗。众人都感觉地上震了几震,地心深处隐隐传来震动不稳之声。
众人茫然互望不明白出了什么状况。
徐淳在高坛上看见了,心中明白。这炼丹途中发生意外丹鼎就要爆破了。
人群中的庄简暗惊,他熟知杂学世俗甚多,知道炼丹其实就是取自葛洪《抱朴子内篇·仙药》中的“饵雄黄方”,其配方中含有硝、硫、炭三种成分,成分配的不对,轻则引起燃烧,重责引起爆炸,日常的炼丹中,丹炉起火或爆炸的情况常有发生,不足为奇。
眼下,丹房内轰隆声连声巨响,白烟顺着门缝墙坯向外激射,分明是丹鼎内白烟激喷,热量已达到临界高度,丹鼎被蒸气顶的左右不稳,摇摇欲倒,几欲爆炸了。
那一瞬间场中人声哄然嘈杂。满场的侍卫赶忙护卫着皇上皇后急急退出清源宫中。各个大臣嫔妃,侍卫道士们纷纷向外面夺路而逃。清源宫内顿时一片哭喊叫嚷的混乱景象。
“快跑啊……”
庄简那时被人群冲动站立不稳,向外面跌跌撞撞的跑去。
他跑了两步,突然想到:“啊,刘玉还在丹房之中啊?”
那一刻间,他脑子里乱成麻,这一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小事都走马灯的在他脑子中来回晃动。
眼下混乱真是天赐良机,错过了这个机会便再也没退身之路了。这一路跑出去,只出了长安城,天高鱼跃任他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他庄简问心无愧已在尽力而为。只是时机不对,老天不给时间不助刘玉也不助他。
皇上待太子都不念薄情,皇家亲情尚且淡薄,隔着他庄简有情有意去多管闲事做什么?!这年头,不为自己打算的人都该天诛地灭。
他打定了主意赶忙着向外逃去。
他刚跑了两步,脚步慌乱心中惊悸。竟然长袍坠地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他摔了个狗啃泥,整个人一头栽倒了地上了。
原来地上有一个束发金冠绊了他一跤。
庄简伸手捡起来了。他突然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太子的束发金冠吗?
金冠旒金嵌玉成金锤碟形。太子还未成为天子。头上冕冠不能加金丝串链,只能佩下端的黄金饰件。
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旒金嵌玉。
刘玉。
“我无君不能为人,君无我不能成师。周爱卿,你明白吗?”这混蛋连最后之话讲的如此傲慢。真真气闷。
但他却是眼光极好,知晓非常时期只得借助非常手段,非常状况只能得用非常之人。
周维庄有才能也敢妄为。他刘玉知晓并开口求助。
淡淡一句,他已将求生之望寄托与他……
庄简心头一热。
庄简猛然转身,一把抓住了一群从他身边慌然逃走的人马中的其中一人。
他大声说道:“皇上,丹药已练成,微臣带你去取。”
奉帝手提长袍,被白汽浪蒸的睁不开眼。黑夜里人仰马翻一片混乱众人都打翻了灯笼,烛火。皇上惶惶然不辨方向,口中“喏,喏”连声。
庄简抓住他的手腕,硬是将他从侍卫丛里生生的拉了出来。直奔向丹房而去。口中却是不忘了说笑:“陛下,丹药已成,皇上服下了转眼变神仙,还跟着这逃命的凡人蠢人跑什么?”
右丞相伸手抓住奉帝大叫:“周太傅,等此下平静下来,再服丹药也不迟啊?”
庄简左手探出也抓住了他,大笑道:“对,还有右丞相。来来来一块试丹一块成仙。”
他不容分说硬拖着二人跑向丹房门口。这时候周围轰隆声连声巨响,丹房房顶哄然一声巨响,被白气掀起来一块,顿时房顶裂了个大洞。一瞬间砖石乱渐,木匾横飞,一块青铜炉顶赫然被气蒸腾到了半空中,向着众人砸了过来。青铜炉顶带着火焰风声从天而降一下子就砸倒了数人。然后丹炉的盖子在地上呼噜噜地打着转。
几位大臣和侍卫们在火中翻滚着哀嚎声震天。
右丞相吓得全身瘫软在地,口中大叫我不想变仙,我可不能去。
庄简情急之间也脱不动痴肥如猪的右丞相,一脚踹翻了他。右手紧紧咔进了奉帝的手腕,将天子整个拎了起来,连拉带拽来到了丹房门口。
这时候丹房门口两扇木门燃起了熊熊大火,一阵阵火苗都往外喷射了出来。
庄简用门口的青铜镇兽撞来了大门,双手抓紧奉帝就闯了进去。
奉帝吓得全身颤抖,口中呵声连连。
庄简用手抓住他的脖颈,强迫他望火中望去,口中大笑:“皇上,你可要瞪大眼睛看着,太子是如何尽孝道,为你取丹成仙的!”
奉帝惊慌万分,瞪大眼睛看向丹房之内。
丹房内丹鼎翻到在一侧地上,炉下的火炭倾倒之处燃遍了大火。一阵白烟从炉口里向外喷射着。丹炉炉内的药材,燃料等物清撒了一地。而炉内硫黄、硝石等药剂与木炭火因为与明火直接接触发生连串的爆炸,当场炸死一人,另两人倒于炉旁地上,其状甚惨。
丹房屋顶上已看到黑夜繁星,给炸出了一个大洞!
烧火的方士已死,两个道童负了重伤,身上沾满了火正在地上不住呻吟滚动。
刘玉全身白衣变得乌黑。长袖上燃着火焰,伏在倒塌的丹鼎旁边,双手附在青铜炉身,黑发被火燃得蜷曲起火。
门豁然大开,一阵狂风卷进房内,丹房内火焰立刻大盛。刘玉的身上衣服见风立刻燃烧了起来。
刘玉硬生生的回首,半明半暗的室内,他瞪大了眼睛漆黑黑的隆孔一眼看到了庄简。
他颤声说道:“周,周维庄?你,你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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