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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妖一 破印作者:扶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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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回来!」
众诛妖师正要动作,突然门口处仓皇奔进一名男子,气喘吁吁回报道:「莫先生!莫先生——西域、西域的修罗王、就快要攻到了!」
「——你说什么?」莫永乐的表情凝结了。
※※※
千钧一发之际阻止雪无垠自毁妖印,把雪无垠从莫永乐的眼界底下救出来的妖,就是极乐宫的副宫主宁楚楚。
宁楚楚并不是九尾雪狐,极乐宫里面有许多成员并不是雪狐一系的妖族,而是来自各地,经过雪无垠的认可,成为极乐宫成员的大妖。
当年雪无垠宠信区区一个人类莫永乐,他们这些成员虽然颇有微言,但主子就是主子,雪无垠是极乐宫的神,雪无垠想做什么,没有人可以反对。莫永乐入了极乐宫以后,仗恃着雪无垠的宠爱,在一个刀剑不摧的极乐宫里安插了不怀好意的亲信,一步一步渗透这个连西域狼王都攻不破的堡垒,这天莫永乐一把匕首插进雪无垠的妖印里,那些他事先所安插的眼线就一个一个发难了,打得极乐宫措手不及,从内部瓦解为一盘散沙。
若敌人是从外面来,极乐宫有雪无垠无上的妖力,又有他们这些大将,任谁都讨不了好去。但祸起萧墙,背叛雪无垠的竟然是那个意图不轨的枕边人,所有的动作又都早有计画,就算他们这些大将妖力强大,也有不少只道行不够的妖被暗算了去,逃的逃,死的死,名满天下的天上界极乐宫,居然就这样一夕间倒了。
诛妖者能成仙,古籍早有记载,那些逃不出来的,也别希望他们还能活着了。
「宫主……」
宁楚楚双膝跪在雪无垠身边,注视着雪无垠再也没有睁开的双眼。
起伏的胸膛还在不停的渗出血丝,面对这样的状况,没有谁知道要怎么办才能救回他们的宫主。
宫主的弟弟已经失陷在极乐宫里,他们不能再失去宫主。
宁楚楚跪着,身后一干满身鲜血的部众也跪着。
无数滚烫的热泪,滴落在膝下的雪地里。
雪无垠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宁楚楚握着雪无垠那双高高在上的手,一遍一遍恳求,一遍一遍祈祷。
雪无垠对他们都有恩,今日没能保全极乐宫,他们全部都有负深恩。
「宫主……」
仿佛听见了他们心里的呐喊,雪无垠的眉头轻轻一动,睁开了他那对冰色冷厉的眼眸。
胸口的妖印已经完全被摧毁,现在支撑着他的形体的是来自元神的最后一点点气力。
「宫主!」宁楚楚见他醒来,喜极而泣。
「无晴……」
从雪无垠口中唤出的,是他那个受尽苦难失陷在极乐宫里的弟弟。这个名字带来一点点记忆回溯,雪无垠刚刚醒转的神志很快连结了前后的时间,面色一冷:「无晴呢?」
柔媚却冷厉的语气,换来一地鸦雀无声。
即使雪无垠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还是令人发自内心的畏服。
「副宫主宁楚楚失职,未能善尽责任保护无晴,按理该自尽谢罪。」雪无垠语气平板,一字一顿:「但我留着你还有用你的地方,银流,卸去你自己一条尾巴,替你主子领罪。」
银流是宁楚楚的左右手,身为九尾雪狐的他,修行不够还留着六条尾巴在身后,听见雪无垠这样处置,居然一声吭气也没,咬着牙手起手落就斩去了自己一条尾巴。
雪无垠的面前,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就算他妖印被破,就算他命悬一线,他都还是他们的宫主。
在极乐宫,他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主难臣忧,主辱臣死。」雪无垠缓缓的,语气淡然里有着深浓刻骨的恨意:「莫永乐破我妖印,毁我气海,已经可登仙班,和他狼狈为奸的那些诛妖师,若是有人也破了千年大妖的妖印,同样也可位列仙班,远非你们可以匹敌——但无晴失陷极乐宫里,至今生死不明,楚楚,你立即带人去将他带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妖气森然的冰冷双眸中,是最深沉的痛楚。雪无垠字字锥心。
「就算要葬,也得我亲手将他葬了。」
「是。」宁楚楚不敢怠慢,当即应了。
即使莫永乐那个奸人狡猾,背叛主上,诛妖以登仙,但这所谓的仙并非一般人以为的无所不能的神仙,说到底,不过就是长生不老,拥有法力的人类罢了。区区人类不能与他们这样的大妖抗衡,所谓登仙,只不过是获得与他们这些大妖过招的能力,他宁楚楚还不放在眼里。
今日血战若不是祸起萧墙,让那些龌龊人类赢了先机,他们断不会这样输得一败涂地。
「莫永乐今日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日我必定亲手刃他,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雪无垠声音森然,透出冰冷的血腥之气。
他本妖魔,没有人心,杀戮之事对他来说再平凡不过,何况莫永乐欺他在先,辱他在后,就算来生转世,这深仇大恨也必然刻在他的骨髓里,抹不去忘不掉。
「但宫主……」宁楚楚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妖印被毁,气海被破,就算元神还锁在眉心那个妖印里,这副躯壳也会很快就撑不住了。
雪无垠知道宁楚楚顾虑什么,流转的眸光定在宁楚楚脸上,那张绝色的脸庞美如牡丹,冷如玄冰。
他染血的唇缓缓开合,清清楚楚一字一字说道:「我的躯壳毁后,得经历七七四十九天方能修复元神,届时我会找寻新的宿主,一经转生,容貌可改,随着妖力的复元才能慢慢恢复现在这副样貌。」
脱下手指上一枚白玉牡丹戒指,放在宁楚楚手中:「皓雪石里有我血,一旦我的元神修复,皓雪石会转为通透珊瑚红,你若见它变色,便知我已度过此劫,皓雪石会带你来找我。」
宁楚楚双手接下,珍而重之。
雪无垠闭上双眼。
「无论死活,将无晴带回来我身边。」
说完最后的命令,他雪色的脸颊突然变得透明,一阵风吹过的时候,染血而残破的身躯化为片片白雪,吹化在风里。
以宁楚楚为首,一众极乐宫残存的部众,全都珍而重之的低下头,同声一气。
「属下恭送宫主!」
第二章
天上界极乐宫,是四大妖族当中最富盛名的地方,不是因为雪无垠最厉害,不是因为雪无垠最冷血冷心,而是因为妖界里传说他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主子,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天上界极乐宫怎么就能被毁了呢?」
坐在马车前方驾车的美貌少年,车帘一掀就探进了头来,马车里已经不见了无极侯的踪影,看来又是被他这法术通神的主子给变回去了,现在估计正躺在无极侯府里头不知道哪间茅厕里吧。
「哟,瞧你紧张的,我跟司徒墨说什么也是你能听的?」
逍遥侯瑀公子笑得眉眼弯弯,满面桃花,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左摇右摆。
即使如此,美貌少年也是觉得一阵恶寒,他可是跟了瑀公子十八年,一颗石头放在瑀公子身边磨了十八年也能磨成精,更何况他本来就是耗子一样精明的角色!
当下陪笑道:「我的好公子,小公子,小的不过就是时时刻刻替您留意着吗?这万一要是墨侯爷刚刚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公子您又事忙,那尽管问小的问,小的肯定一字一句记得滴水不漏!」
阿谀谄媚,见风使舵,这世上俗言谚语那样多,总归一句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那低头认错是第一,这可是铁打不变的真理!
「你得了你,不就是因为极乐宫里那都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吗?你舍不得那些娇滴滴水灵灵的大美人,这才连车也不驾就回过头来问极乐宫。」
瑀公子一语中的,那美貌少年讪讪然摸着自己后脑勺,脸色尴尬了起来。
居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那美貌少年明明自己就长着一张清秀的脸蛋,要看美人不过看镜子就是现成的一个,居然还垂涎着人家极乐宫的美色,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瑀公子从小到大跟他朝夕相处,早摸透了他的习性,自然不惊讶自己一语中的。
「极乐宫被毁,诛妖师得到破妖印的法力,看来极乐宫已经不是极乐宫了。」
他的法力虽然强大无边,但千里之外所发生的事情,他顶多只能感觉到一个大概,具体极乐宫里面发生了什么情状他是不明白的:「千年九尾雪狐雪无垠的妖印被破,极乐宫结界崩毁,北方的妖族,恐怕要乱上好一阵子了。」
瑀公子语气平淡,亮晶晶的桃花眼下却是精打细算。要说这种妖是很麻烦的,妖一旦修行超过千年,即使妖印被破,也不会立即就化归自然,多半破碎的元神会跟人死后的魂魄一样,飘荡世间,无处为家。这人间才多大一丁点儿地,又要养活那天子脚下的黎民百姓,还要分界划地给那些据地为王的山寨大妖,这人死后的魂魄流连阳世,要是连这妖魂都进来掺和了,那哪儿还有地可以站呐!
维持生人、妖魔、魂魄、妖魂之间的平衡,就是他逍遥侯的工作。
瑀公子心里翻来覆去算了一遍,怎么算都算出个大赔,要料理了今日这风波,恐怕前后消耗也得耗掉三成法力,大凶。
想到这里,佛也难以维持愉悦的旅游心情。
就算他有他娘女娲的血,消耗掉这三成法力也是要十天半个月才补得回来,要是这时候又有什么东西乱了,那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当他那无为而治的逍遥侯啊?
消耗三成法力不算什么,再往下减,那是损阴亏阳,伤肝败肾,铁定每天都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睡也睡不饱,吃也吃不下,这种一点也不逍遥的日子,对他来说可没有什么吸引力。
「梦夏,你驾车的时候绕着道儿走,离极乐宫有多远走多远。」瑀公子合起摺扇,遥遥指着少年的鼻头。
「知道了!爷不想撞见不该撞见的东西吧!」
叫做梦夏的美貌少年轻快应了一声,钻出车子,一马鞭抽在马屁股上:「爷你尽管在车里坐着,小的不会叫爷撞见一点不该撞见的东西!」
果然下人还是懂事的最好。
尤其这种心肠玲珑、心思通透,又跟前跟后在他身边磨了十八年的小子,那是肚里的蛔虫!只消一个眼色,那蛔虫就知道往哪钻是正道!
瑀公子心情大好,懒懒的往后靠在醉染冰蚕锦的靠垫上,水灵灵的眼光透过竹帘的缝隙朝外张望着山水,忍不住就哼起了歌来。
摇晃着的丝绸带起微风,瑀公子的眼睛那也是慢慢的越眯越细,都快细成了柔媚的凤眼,只有宽大文袖下的手指缓缓屈伸着。
过了一会儿,他眼眸就完全闭起来了,右手里一直拿着的摺扇也顺着皮毛踏垫滑了下去。
「但公子,」梦夏还听着瑀公子口里哼着的小调,猛然又把帘子掀了起来,钻进半个身子:「真的不能看看那些九尾狐妖吗?」
九尾雪狐可是传说中最美丽的妖物,一身媚骨浑然天成,那是人学也学不来的妖媚,只是九尾雪狐性情孤僻,很少有人能在凡世间看见它们的踪迹,梦夏是个爱美的,不起色心,看看也好,这美丽的事物谁不喜欢,逍遥侯是专门管理妖物的头头,他跟着他家公子这么多年,还真没看过一只九尾妖狐,恐怕公子自己也从未看过吧!
「看看看,你就知道看。」本来看似已经睡着的瑀公子眼睛都没睁开,懒懒翻了个身:「爷损了多少法力,你给爷赔?」
「啊啊话不是这样说——」
梦夏干脆整个人钻到了车里来了,也不管外头没有人驾车,瑀公子查觉到动静,眼睛睁开一条缝睨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将人赶出去:「你进来做什么?马车谁来驾?」
但也没真管,瑀公子那法力排天倒海的,这辆车有瑀公子这天下第一诛妖师坐镇,若是还能撞山撞树落崖的,那他东方瑀也别要这逍遥侯的侯位得了!
梦夏跪坐在瑀公子面前,继续他刚刚还没说完的游说:「小公子,想想,九尾雪狐是多少见的妖,光想着那毛皮,吸……啧啧啧啧,况且听说雪无垠笑一下那雪地里就可以开出数不清的花朵,咱们往那地儿去,有看见算赚到,没看见算给公子您省力,是不是怎么翻都不会让公子您吃亏?」
瑀公子还是闭着眼睛,意识里却清楚的看见这马车所行的地:「梦夏,再三里地就是城关了,你要让全天下人都看着这没人驾车的马车?」
梦夏一溜烟缩回他那驾车的木板座上了。
马车吱吱呀呀的噪音里,还传来梦夏吸溜吸溜的大喊:「公子您考虑考虑呀——」
正要驾车往前面城关走,冷不防里头传来瑀公子的嗓音。
「转向,往东走!」
月牙城,是偏处东北的一个大城,论理归在函水县的管辖之下,但是月牙城物产丰饶,民生富庶,月牙城的城守,名气还比函水县府使来得知名一些。但是不论是名气响亮的还是默默无名的,到了瑀公子鼻尖前头,也不过就是一个名字而已,算不上什么意义。
如果再见识到瑀公子的忘性,就会知道名字这东西本身对瑀公子就毫无意义。
此次北巡本来就是微服,因此也只带了梦夏一人得个清净自在,省得一群大胡子前呼后拥的,叫他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说是北巡,其实就是拿着官银游山玩水,要吃什么,要玩什么,要买什么,宫里头的陛下买单,天下间第一美的差使,当然是越少人掺和越有趣。
这么一来还可以顺便给陛下省个开销,宫里头的陛下肯定算到了这一笔了。
像他们这样的车子,外观上看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存在感,就连大剌剌在客栈前头停下了,也没有人前呼后拥地上来招呼。瑀公子让梦夏叫人来将车子牵开,主仆俩一前一后就走进了客栈「天字第一楼」里头。
「公子,小的出发前就给您好好打听过,来月牙城,住天字第一楼可不会错!那上房就不必说了,厨师给准备的酱烧羊腿、清蒸白鱼、翡翠五花、炉烤香鸡,那都是一等一的肉香白嫩、口齿留香,包管您吃得嘴角流油,乐不思蜀!天字第一楼的厨子听说是来自京城里的,不怕公子吃不惯这偏远小地的味道,咱们离京城没有千里也有百里,公子您就尝尝味道,想想家乡,那也是……」
梦夏口沫横飞还没有全给他介绍完,瑀公子步子一迈就往天字第一楼里踏去,只丢了一句话砸在梦夏脚前:「你直说吧,天字第一楼给了你多少好处?」
「公子冤枉啊——」
梦夏见人跑了,闭起嘴忙不迭跟了上去。
虽然不像一般大富人家的公子哥儿,出门买个松子糖都是仆从家丁呼前拥后包得严严实实,瑀公子只带了单薄的梦夏一个,梦夏个儿小,还不到瑀公子的肩头,但瑀公子从头到脚散发出来的那身月光似的光芒,小二猛一抬头还差点就要闪瞎了眼,结巴道:「唉、客、客倌,几位咧?」
「没长眼睛看着我们是两位么?还愣着做什么,给上一桌十八珍席上来!」梦夏嘴一努就发号施令,小个头也赶上了半个主子的架势,赶着步子跟上超凡绝俗早就占了角落里位置的瑀公子。
天字第一楼里人多,许多达官贵人、富家子弟闲着没事就会来这里品尝美味的佳肴,但这种够分量的人通常都会在楼上开包间,才能尽情享受不被人打扰的时光,有时还会顺道在席上议事,这种机密通常涉及官府公事,也不好被外人听到,才会选择隐密的包间。
而楼下大堂里坐的多半是付不起包厢银子,又嘴馋想要一尝天下美味的饕客,大家混着桌坐,东西一吃,酒一喝,喝开了,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八方四海皆朋友了。
酒酣耳热,那嗓门自然也大些,瑀公子坐得远,却可以将大堂内大家说话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乔三啊,你们家大姑娘近来可好?那风邪的毛病可有再犯?」
「李大叔,听说城西有座新开的药铺子,里头那味人参,我在月牙城这么多年了可从未看过!赶明儿一早你跟我去瞧瞧,给我断定断定。」
「啧啧,果然还是这天字第一楼当得起这名字,瞧瞧这酱烧羊腿……这羊羔子肉又鲜又嫩,不是天字第一楼还用不起的好材料!」
「咳咳,听说城东又建起了一座戏馆子,里头的小相公那身段是一等一的,大家都在传,那相公可是京城来的?」
街头巷尾,八卦鲜闻,想要听听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找一家最美味的酒楼,坐在一个谁都不会在意的位置,就能手到擒来。
瑀公子眼眉含笑,梦夏正在给他斟茶,他自然而然接过来悠悠喝了一口,低声随着白烟叹道:「这城里的脉息好似不大平静啊……」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了蹊跷,但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梦夏从不怀疑他,他可是梦夏从小跟到大的主子。
听着听着,梦夏点的十八珍席开始一一的送上来,瑀公子慢条斯理地动筷子,在嘈杂的大堂里面,已经找到了他想要听的消息。
「听说除了乔三家,过城门的赵八家大姑娘也犯了魇魔的毛病!」
「怎么着?难不成这魇魔也是会传染的?但赵八家在过城门,乔三家却在城南,这百十里远的……」
另一个人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道:「……莫不是给惊着了?」
「什么惊着!光天化日,也来讲这等妖鬼邪神之说!」
「妖鬼邪神不是没有,只是城道上的诛妖师厉害,才让月牙城这几年这样风平浪静的,听说新上任的城道诛妖师参与了大破天上界极乐宫那一战,回来时居然仙风道骨,返老还童——不是成仙了是什么?」
诛妖成仙,这传说可是人人知道,人人想要,只是诛妖师没那么好当,妖也没那么好杀,因此一般人只是茶余饭后,听听就罢。
「但赵八家大姑娘说……看见了一个人不人、兽不兽,漂亮得像妖精的人,而且一转眼就不见了,那可不是……」
「说到野兽,这几日猎户出城,居然就在林里头看见了雪狐!咱这又不下雪,雪狐咋的跑这地来了?」
梦夏听了,眼神发亮,压低声音朝对面他家公子道:「公子!是雪狐!莫不是雪无垠——」
瑀公子顾着啃他的羊腿,对梦夏所说全然不放在心上,说出来的话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月牙城道的诛妖师是谁?」
负责镇守各城道、县道、府道的诛妖师,向来由朝廷统一任命,没有陛下的皇诏,加上逍遥侯的朱印,这任命都是不作数的。但他瑀公子也好,这等明明该是自己清楚的事情,反过来却要问自己的小厮。
「月牙城道?」梦夏伶俐,那张皇诏可是他盖印的,自然不会忘记:「是上官家的上官艳。」
「嗯,艳妹妹长进了,居然诛妖了。」瑀公子微笑道:「我吃饱了,看你盯着这桌很久了,剩下的你给我解决罢。」
径自去要了一间上房,就上二楼准备进房休息了。
瑀公子吃得不多,但他本来不须吃多,拜他半妖的血缘所赐,就算不吃个两、三天也饿不死他。他这顿饭下来也不过每道菜各夹了三、四口,他都吃饱了,隔壁那几桌的三姑六婆可聊得正热烈。
「倘若是……倘若是极乐宫的余孽……」
一个满面大胡子的大汉想到这里,不禁抖了一下:「那……」
「哎,王叔你也担心得太多了!咱这儿从来没有妖的!」
「而且那魇魔听起来不像妖,倒像是魂了!妖死后回归自然,哪里来的魂在这儿流连!」
这一说,居然满桌子人都激灵灵打起冷颤来,他们可怕魂怕得比妖更厉害!
隔一天,听说李四家的姑娘也魇魔了。
再隔一天,不但李四家的姑娘魇魔,连着陈三、李叔、孙六家的姑娘,都说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再隔一天,赵八家那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撑不下去,一命呜呼了!
这一日,正是天上界极乐宫被毁后第四十九日。
梦夏跟在瑀公子身旁蹦来蹦去,兴奋得紧。
「公子、公子——看起来倒像真的雪狐来到了城里,现在都闹出了人命,公子你在这城里,也不出手管管,这样小的怎么共襄盛举啊——」
全城的人都风声鹤唳,只有他梦夏一个人兴奋得像是等开戏的小萝卜头。
「还愁没有人管么?月牙城道上端端正正摆了个艳妹妹,她都不管,爷管什么?」
瑀公子今日新得了一颗通体透白的鲛人珠,正拿着打磨的工具在那鲛人珠上使劲磨,说话还是一样悠闲自在,仿佛一条人命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就算他们说林子里出现了雪狐,三人成虎,众口烁金,你怎么就敢说那一定是雪狐,而不是一只闯错了地方的笨白狼?何况就算雪无垠真的在月牙城,也该是找人转生还魂,而不是这样杀几个大姑娘,让全世界鸡飞狗跳,搞得转生还不成就要被诛妖师给收了。不管是谁杀了这几个大姑娘,总之不会是雪无垠。」口中流水似的话语不停,抬起眼来就白了梦夏一眼:「看看看,你小子就知道看,脑袋怎么被人家摸走的都不知道。」
梦夏不知道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还是太爱美狐妖,说什么都是缠着瑀公子要他允许弄来一只狐妖给他瞧瞧,瑀公子烦了,咒诀一捏,梦夏开合不停的那两片嘴唇猛然黏在一起,怎么样也打不开。
「嗯,乖了。」瑀公子很享受这难得的清静。
虽说是瑀公子的侍仆,晚上梦夏却不必随时待着以便瑀公子半夜要喝茶倒水的,他给自己也要了一间上房,打算好好享受这在京里碍于身份怎么样也不能享受的优渥环境。
瑀公子不在意,他用不着人服侍,再说他也不想梦夏成天在耳边念叨狐妖狐妖的,梦夏走了,他自己清净。
夜深人静。
瑀公子早就睡下了,梦夏回到自己房间,四仰八叉往床上那么一躺,放松的吁了一口气:「天字第一楼的上房、上房呐……长这么大终于给我睡到一次上房,倘若可以再见到狐妖哥哥、姐姐,那我是死也瞑目了……」
累了一整天,他连澡都懒得洗,就这么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着那国色天香的九尾雪狐,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是太累,或是其他什么缘故,竟就连衣裳都没有换就这样睡了过去。
若有似无的香气从敞开的窗子飘了进来。
本来是随着凉风吹进来的,应该是外头什么花的香味,随着时间过去,竟就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到最后,整间房里充盈着让人头晕目眩的浓香,梦夏睡在床上跟死了没两样,连鼻子都没有抽上一抽。
远处传来森冷的丧钟,城南的乔三家姑娘过去了。
躺在床上的梦夏脸色变得越来越青,青中带白,他的嘴唇也从健康的红色,渐渐变得发紫——一个睡着的人怎么会这样?
大约一刻钟以后,躺成大字形、好像陷入沉睡的梦夏猛然整个人蜷缩起来,双手揪着自己的咽喉,瞪大眼睛,往死里咳嗽起来。他不能呼吸,好像口鼻被什么东西遮住,吸不到空气,自然觉得窒息,他觉得好冷,他生长在四季如春的京城,哪曾经体会过这么冷的感觉,抱紧自己的身躯,也帮不上一点忙。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瑀公子用扇子掩住自己打的呵欠:「大半夜的,这是在闹腾什么?还给不给人睡觉了。」
光芒流转的双眼,看见的不只是梦夏,还有站在梦夏床边,因为本来用妖法封死的门被瑀公子轻易推开而又惊又诧,转过头往门边望过来的美人。
「……极乐宫主,我家梦夏阎王不收的,是不是请您老高抬贵手,移驾去找别家小孩转生?」
他手里扇子徐徐搧动,一边带着倦意劝着,一边就把眼睛盯在那个平常人看不见的妖魂身上了。
真是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玉面乌发,那整个人就像是冰雪雕的、泉水凝的,整身的媚骨就是从气韵里头透出来,但又揉合了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戾、高不可攀的雍华,真是……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啊!
传说雪无垠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他朱唇微启,吐出媚惑人心的嗓音:「他的生辰八字同我一般,放开他我上哪里去找这样好的转生容器?」
瑀公子居然被他的声音激得心神一荡,险些就要被那皮相给迷惑了去,好在他手腕一搧,扇子上的清香粉末吸进了鼻子里,醒了醒神,转脸笑道。
「那真是对不住,宫主您老也知道,若是转生的时候被谁毛手毛脚的偷袭一下,纵然你法力无边,也是一样得魂归西天。」
他就这样斜倚着门框站得八风吹不动,有脑子的就知道他这是在威胁雪无垠。
雪无垠花容月貌的脸上浮现出薄薄的红晕,怒道。
「若今日不转生,四十九日期限已过,同样是神形俱灭!我不能死,要死也得杀尽那些忘恩负义之徒以后才能死!你一个才几岁大的半妖,别瞎搅这趟浑水!」
话没说完,他那飘逸的袖子已经动!
瑀公子只觉得一股浓郁的花香袭来,知道是轻忽不得的妖气,他扇子一张,水流一样的咒力柔和地往四周流去,竟如铜墙铁壁般阻住了雪无垠的妖气。攻击受阻,雪无垠眼中精光大盛,身子一旋就化成一道肉眼看不清楚的白影,直直往瑀公子的心口扎去!
「砰」的一声,整个客栈居然晃了一晃,瑀公子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反倒是雪无垠倒弹回去,在空中翻了几翻,撞到墙上,才落下地去。
「哼,要不是我妖印被破……」
雪无垠伏在地上,抬起头来,嫣红的鲜血点缀在唇边,就连带着恨意和愤怒的表情也是万分迷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是白占了个便宜。」t
瑀公子温和笑笑,反手几张咒符飞射出去,不是朝着雪无垠,却是贴在梦夏的床头。
咒符上面有他的法力,可以保护熟睡的梦夏。
「转生未必要找同样的生辰八字,你出去找到根骨好的年轻人就快转生吧,除了梦夏以外,我可不管你了。」
瑀公子把雪无垠妖瞳里深沉的恨意和隐痛看得清清楚楚,扇子一动,一道纯白色的光芒就这么飞快的射向雪无垠心口,雪无垠反应不及,等到那光芒融入自己的心口时,才察觉到冰冷的四肢居然渐渐地温暖起来。
「我的咒力可以再多保你三天,你去吧!」
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主动帮忙,雪无垠防备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松懈,人心难测,他早有切身之痛,不会笨到再去对谁好,对谁感激。他冷冷盯了瑀公子一眼,知道是不能求梦夏的身子了,花香过处,他便彻底的消失在这个房间里。
雪无垠来去无踪如同黄粱一梦,瑀公子空灵的眼神望过窗外的月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方才缓步回房。
窗外丧钟响彻云霄。
※※※
瑀公子回到房内,除了外衣,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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