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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裤衩的爱丽丝作者:青浼-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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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修就是因为这个差点儿一屁股坐在一只雄性羊头怪的大腿上。
还好宫廷乐手及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在黑发年轻人尴尬不已地跟满脸错愕的羊头怪道歉后,两人找了一张角落里的空桌子坐下来,当侍者将酒杯和酒壶摆上桌时,宫廷乐手还心情不错地调侃道:“那个羊头怪的大腿毛茸茸的,隔着三百米都能闻到一身羊骚味,你的鼻子不是比猎犬还灵敏吗,这是怎么了?”
罗修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觉得这个宫廷乐手说话很奇怪——那语气听上去就好像他们之间其实是老熟人似的。
在罗修发呆的时候,宫廷乐手拎着酒壶将他面前的酒杯满上,黑发年轻人看着从酒壶口流出的深红色液体几乎出了神,直到随着酒壶被重新放回桌面上耳边响起“嗒”地一声轻响,他猛地一怔,这才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了一般眨了眨眼。
“喝酒吧。”宫廷乐手说。
罗修拿起杯子,还没等他将酒杯放到唇边,又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重新将它放下,想了想后说:“你叫什么名字?”
“这很重要吗?”
“我想是的。”
“毫无意义的一个问题,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我并不习惯进行角色扮演。”宫廷乐手双手轻轻放在桌上,却用一种高深莫测的方式说,“我知道你的名字叫爱丽丝,也知道你路过广场并非巧合而是因为你确确实实在寻找我,现在回答我的问题,爱丽丝,你寻找我仅仅只是因为你想要我回答你我叫什么名字吗?”
“……”
罗修被绕得有点晕,但是在他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已经被绕进去了之前,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喝酒。”宫廷乐手露出满意的笑容,又说,“然后你可以问我问题——我不想装模作样,爱丽丝,我出现在这里的绝大多数原因是因为有人授意我来帮助你前进,那个人喜欢装腔作势装神弄鬼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然而最无奈的显然是——无论这种小鸡肠肚的行为有多么令人讨厌,他还是我的老板。”
罗修捏着手中的杯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之前他所有经历过的事情,似乎都是在按部就班地发生着——简单的来说,罗修一直认为那些npc们仿佛真的溶入了这个世界认认真真、或真或假地完成了它们各自的戏份,但是迄今为止,却从来没有哪一个这么认真地凑过来跟他说“哈喽我是npc我在演戏当然你也在演戏虽然我不想演戏可是我等着剧组收工分发的饭盒所以我不得不演”。
宫廷乐手的话算是终于确认了艾丽嘉以及毛毛虫先生说的那些话——真的有人在操纵这一切,而作为整个事件主角中心的罗修猜中了,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完全高兴不起来,也感觉不到愤怒——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避开对方一开始就写好的剧本里定好的另外一种。
而这个时候,宫廷乐手已经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昂首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之后,他开始摇头晃脑地唱歌,还是在广场上他吹奏的那首歌曲,但是当那曲调不再是乐器演奏,而是从人的嗓子发音时,坐在桌边陷入沉默的黑发年轻人却惊讶地抬起了头,像是见了鬼似的瞪着正在轻轻哼歌的宫廷乐手。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最开始在广场听到这曲子的时候会觉得耳熟了。
——就像是一个吟游诗人的小戏法,一首歌在关键的地方将音节错位条换位置或者将音调小幅度调高或者降低,一首歌就变成了另外一首歌曲,它听上去是另外一只歌,但是它从骨子里还是原来的那一首。
宫廷乐手在广场演奏的、此时正在唱的,其实就是罗修想要知道的那首关于爱丽丝的歌。
就像是抓住了对方的什么把柄,耐着性子等对方哼唱完一小段后,黑发年轻人这才冷不丁地开口:“我知道你唱的这首歌。”
这个时候他却惊讶地看见坐在桌子对面的宫廷乐手笑了:“我知道你知道,所以我在唱它,我还以为你已经完全理解了那首歌的意思,没想到你还在追逐它,这没有什么意义,爱丽丝——你真的不要喝酒吗?”
罗修自动忽略了对方的最后一句话,他稍稍坐直了身体,凑近了坐在桌子对面的宫廷乐手:“你知道多少?”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自己,歌曲中唱的东西不都是你熟悉的吗?”宫廷乐手微微眯起眼。
“第一个爱丽丝的故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恐怕还有不知道的。”宫廷乐手摇了摇头。
罗修皱起眉,却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对方一点儿也不卖关子的说:“你身上穿着的这套裙子,就是第一个爱丽丝留下的东西?”
“…………………………你说我身上穿着的是死人的衣服?”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那恐怕是的。”
宫廷乐手真诚又完全无缓冲的回答让罗修顿时觉得坐如针垫,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腐尸臭味儿,手上显得有些无措地在桌子上摆动了一会儿后,最后,他妥协,只是暴躁地将原本严谨地扣到下巴底下的扣子解开了一颗,有些烦躁地说:“那么第二个爱丽丝?”
“留下了蛆虫的卵。”
罗修觉得自己的头发在一根一根地竖起来:“有人跟我说那是——跳蚤的卵。”
“……有区别吗?”宫廷乐手反问。
罗修默默地将挂在脖子上的红绳取了下来,上面并排挂着一枚紫色的透明珠子以及一枚小小的、像是虫卵似的泛黄米粒大小的东西,顿了顿后,咬着自己的后槽牙说:“没区别——故事?”
宫廷乐手没有说话,他沉默了良久,将挂在腰间的羊角笛拿起来放到唇边吹奏——悠扬的音乐声起,在安静的酒吧内线的特别突兀——然而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的客人感到好奇转过来看他们,他们表现得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吹了一段后,宫廷乐手放下羊角笛,用他那听上去不错的嗓音按照音调将第二段歌词唱了一遍:
“月光光,心慌慌,时针分针排成行。
塔罗牌士兵巡逻小路上,第二个爱丽丝来到我身旁。
他胆小,他悲伤,
停驻的时间停止的空间停不下来的吞咽,
塔罗牌士兵来到篱笆旁,
他成了球,卡在餐桌上,刺剑穿过他胸膛,
月光光,心慌慌,爱丽丝睡在餐桌上——”
……
再一次听到这首歌,罗修有点儿心惊肉跳——虽然他一点也不记得当时拉朵妮究竟是怎么唱的这些歌,但是当有人将它再一次唱出来的时候,他却能十分肯定歌词大概真的就是这样,基本完全没有改动。
“这是第二个来到仙境的爱丽丝的故事,”宫廷乐手说,“第一句和第二句你应该反着理解,正确的顺序应该是这样的——和你的遭遇完全一样,当第二个爱丽丝打败了黑暗公爵的羊头怪,却再一次回到仙境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在被塔罗兵追捕,他来到了暴力熊先生的后院企图寻求帮助,却没有想到那是一个时间停止的、永远进行着下午茶的地方——我记得第二个爱丽丝并不那么符合要求,事实上我觉得甚至不应该把他拉来仙境我们也应该知道他不是我的老板要寻找的人。”
“恩?”罗修挑了挑眉。
“他看上去懦弱又悲伤,像是世界上最卑微的蛆虫——而老板在找的人是个十足的笨蛋,他不懦弱甚至有点儿冲动蛮干,他也不悲伤,因为白痴是不会有这种情绪的。”宫廷乐手语气中听不出多少情绪,却又让人能轻易感觉到他的轻蔑——不是针对那个被从头到尾嫌弃了一遍的他们要找的那个人,而是针对第二个爱丽丝,“第二个爱丽丝大概是看见了暴力熊和松鼠先生的真相,但是他却没有揭穿,只是像暴力熊一样欺骗自己坐在餐桌边——就好像他在现实世界里经常做的那样,欺骗自己一切都好。他和暴力熊一块儿进行永远停不下来的下午茶,直到肚皮圆滚滚,整个人都固定在了餐桌和椅子的中间,这个时候,塔罗兵找到了他,然后从篱笆外扔出了剑,第二个爱丽丝就死了,死在了餐桌边。”
宫廷乐手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着其实并不存在的残忍童话故事。
罗修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
宫廷乐手微笑起来:“顺便一提,我说的蛆虫的卵就是从他嘴巴里取出来的,后来的爱丽丝可以将这枚卵变成形态各异的武器——第三名爱丽丝用的武器就是一把长剑——我没想到到了你这里,它居然变成了活物,本来不应该这样的。”
黑暗的光线之中,罗修看着对方的唇一张一合,却发现自己压根听不懂对方想说什么——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一个事实,比如: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从这套品味怪异的衣服,到那个只会哼哼唧唧的肉团子。
罗修面无表情地说:“……这种遗产继承方式我觉得我不能认同。”
“你自己也知道现在反抗已经晚了,不是吗?”宫廷乐手同情地看着面瘫状的黑发年轻人,“放心吧,你闻起来还可以。”
“…………………………”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的黑发年轻人不说话,只是伸手,暗示性地指了指他放在桌面的红绳上挂着的那一颗紫色水晶圆球,艾丽嘉叫它“月光葡萄”,但是现在罗修觉得按照故事发展的尿性来看,这东西的来历恐怕对不起这么少女漫画风格的名字。
这个时候,宫廷乐手开始演奏起了第三段乐曲。
“月吐光,影摇晃,并蒂莲开是一双。
异色花开莲池边,第三个爱丽丝来到我身旁。
金发碧眼睫毛长,
手持武器少年狂,
脚踏血路过关斩将,就要成为仙境的国王,
月吐光,影摇晃,国王消失在莲池旁。”
……
放下手中的羊角笛,宫廷乐手瞥了一眼黑发年轻人手边那紫色的水晶球,而后不急不慢继续道:“第三个爱丽丝长得漂亮极了,金色的头发比阳光还灿烂,碧绿得如同湖水一般几乎发蓝的眼睛,手持长剑意气风发,一路过关斩将勇敢无畏。”
又他妈的是金发碧眼。
罗修听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就在这时,宫廷乐手语气一沉,忽然低低道:“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被黑暗公爵饲养的人鱼拖进了水池的深处,这颗珠子大概是人鱼为杀死自己的爱人留下的眼泪形成的珠宝。”
罗修发现自己很高兴听到这个结局——当然,跟“金发碧眼的人”死翘翘了没多少关系,这只是因为在他以为对方会告诉他这是第三个爱丽丝的眼珠子的情况下却得知那只是人鱼的眼泪,他感受到了经由“对比”产生出的“美”。
“利维娅和利维妮?”黑发年轻人变得稍稍积极了一些,“我还以为她们……呃,爱的人是黑暗公爵,以及彼此对方。”
宫廷乐手脸上的表情放空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罗修觉得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那么愉快的往事,那张刚毅英俊的脸飞快地抽搐了下后,他猛地灌下一杯红酒,长喘一口出去:“事实就是这样,你对女人的自恋程度很有了解。”
“……”
“那第三个爱丽丝是怎么回事?”
“女人是薄情的生物,更何况是人鱼——你没听说过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吗?你手上只有那么一颗紫色水晶,说明人鱼只留下了那么一滴象征性的眼泪——因为她亲手杀死了她的爱人。”
“然后呢?”
“然后?然后爱人就变成了前任爱人,她愉快地在水底下享用了她的新鲜人肉午餐。”
“……”
“怎么了?”
“头疼。”
“应该的,虽然和我没多少关系——但是同为男人我必须承认喜欢上那样的女人绝对是悲剧。”宫廷乐手叹息地啧啧摇了摇头,与此同时,他将手边的酒杯往罗修那边推了推,“喝酒啊。”
这一次,罗修接过酒杯,不疑有他地抿了一口——随即他意外地发现这酒其实并不浓烈,事实上它的口感甜甜的简直算得上是非常平易近人,那更像是蔓越莓草莓以及其他的类似水果一块儿混合而成的果汁进了喉咙后,香甜的气味就充满了从脖子根往上整个脑袋。
这口感不错。
不错到黑发年轻人不禁再一次伸出舌尖,由酒杯杯壁掩饰着贪婪地又一次舔了舔。
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舌尖撩起酒杯中的液体表面发出轻微的液体飞溅声响。
他的动作很快,几乎只是一瞬间——在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有点像一只在喝水的猫科动物或者犬科动物时,他已经满脸淡定地放下了酒杯,假装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着黑发年轻人默不作声,宫廷乐手再一次举起了羊角笛,开始第四段歌曲——
“月云遮,雪茫茫,孤儿院的城墙遮住光。
黑云压城云降霜,第四个爱丽丝来到我身旁。
她手提竹笼眼,雀在笼中间,
笼中鸟飞在黎明前,却只闻,风呜咽,
月云遮,雪茫茫,空荡荡的竹笼眼,黄土掩埋在后院。”
……
在缓慢又低沉的歌唱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酒吧挂在门上的铜铃发出一阵轻响,酒吧的门被一个人从外面推开——来人身材高大,身上的盔甲让他看上去更加魁梧,背着光人们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当他沉默地将头上的头盔取下时,一双异色瞳眸显得异常明亮。
酒吧的侍者愣了愣,看着站在门口遮住了大部分门外射入的自然光线的塔罗兵发起了愣,几乎忘记了上前招待。
而此时,宫廷乐手将第四段歌词歌唱完毕,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却发现坐在桌子对面的黑发年轻人并没有急着发问。
他当然不知道,不急着问第四个爱丽丝的故事,事实上只是因为罗修几乎已经在拉朵妮跟他说有关于“孕妇爱丽丝”和《笼中鸟》的故事时,就已经把第四段歌词以及相关发生的故事猜到差不多了,而此时此刻,黑发年轻人一只手捏着酒杯,意外一只手若有所思地拨弄着他放在桌面上的红绳子上挂着的两枚“前任爱丽丝的遗物”……
品味怪异的衣服来自第一个爱丽丝。
造型奇葩的虫卵来自第二个爱丽丝。
用法奇怪的水晶珠子来自第三个爱丽丝。
每一个爱丽丝死去,都会留下一件物品给下一个爱丽丝——于是在很多很多个爱丽丝之后,最后一个爱丽丝就会被死人留下来的东西从头到尾武装到牙齿——想到这里的时候,自娱自乐的黑发年轻人几乎就要被自己的幽默感折服,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又猛地一愣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想了想,他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宫廷乐手,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歌词一共有几段?”
“四个爱丽丝,你是第五个,你还活着。”宫廷乐手说,“所以暂时只有四段歌词。”
罗修脸上放空了两三秒。
几秒后,他突然犯病了似的将自己从头到尾自摸了一遍——他当然什么都没有摸出来,只是将空着的双手放回桌子上,顿了顿后问,黑发年轻人满脸茫然地问坐在他对面埋头喝酒的宫廷乐手:“不对啊,第四个爱丽丝留下的东西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so,你们猜怎么着!!!!!!!!!!!!!!!
88 第九章
罗修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露出了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他知道至少自己现在的表情是让拉朵妮满意了——小姑娘扬起唇角露出一个坏笑的时候;黑发年轻人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被耍了的错觉,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听见穿着红色斗篷的小姑娘用那种仿佛看穿他想法的讨厌戏谑嗓音说:“不是骗你的;也不是专门要吓唬你;我现在笑只不过是因为你的表情很精彩,如果你有一面镜子的话,你也会笑的——怎么;穷鬼;你很怕鬼吗?”
“我……”
“也是,你那么穷。”
“……”
逻辑在哪!
黑发年轻人满脸无语地站在台阶上,拉朵妮拧开头看上去心情不错地哼着歌,她哼的歌曲并不是不远处的那些小孩子们做游戏时候唱的童谣;而是最开始遇见罗修的时候唱的那一首,歌词里面也提到了“爱丽丝”,并且曲调轻松欢快,配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歌词,怎么听都觉得十分奇怪……罗修正想问拉朵妮唱的这首童谣是什么意思,却在这个时候,拉朵妮忽然转过脑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罗修:“看懂这个游戏了吗?”
“没有。”
“你不仅穷,还挺笨。”
“……”
拉朵妮勾了勾唇角,像个小老师似的解释道:“为了防止作弊,这个游戏最公平的方法不是最后留下中间的人可以跟着鞋匠先生离开孤儿院,而是围绕在周围一圈的人,如果谁始终没有被猜中,谁就是赢家——也就是说,当参与游戏的所有人都到中间去过之后,没有到中间当过‘鬼’的那个人,就会是最后的赢家。”
“喔。”
“赢家圣诞节过后就会离开孤儿院了。”拉朵妮说着,忽然声音猛地沉了下去,而仿佛是配合着她的音调的变换似的,此时在他们不远处游戏的孩子们也与此同时结束了他们的游戏——
手拉手围成圈的孩子们将手放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之后最后将目光留在了今年的“幸运儿”身上——顺着他们的目光,站在不远处的黑发年轻人注意到,这一次被留下来、始终没有被其他的孩子猜中的是之前他留意到的那个只有半边脑袋的那个小姑娘——那是一个十分安静的姑娘,相比起其他嘻嘻哈哈的孩子来说,作为最后胜利者的她看上去不高兴也不伤心,当所有的人都用羡慕的语气跟她说着吉利话的时候,她却只是搓着手看上去很不自在地深深低下了自己的头,那长长的额发投下的阴影几乎要将她的整张脸这样去——
她看上去简直像是不存在一样。
罗修忽然产生了这样的奇怪错觉。
——当然了,或许这就是她始终没有被猜中的原因。
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似乎对自己的天生残疾并不是那么坦然,长卷的、干枯的亚麻色头发垂落于腰际,当她从围绕成一个圈的孩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她还在用自己的手不自觉地抚弄着自己的头发,看上去似乎正在试图让它们稍稍蓬松一点儿好掩饰住一些她拥有可怕形状的脑袋。
而此时此刻,罗修发现站在他身边一直话很多的拉朵妮也停止了唱歌或者说话——她完全地安静了下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被其他孩子们围绕在中间的那个奇怪小姑娘,那眼神很奇怪,不是羡慕也不是祝福,看上去甚至不是嫉妒,良久,罗修这才看见拉朵妮有了表情,她皱皱眉,不阴不阳地说了句:“怎么是她?”
“怎么不能是她?”
拉朵妮转过脑袋,用那种很古怪的眼神深深地看了黑发年轻人一眼,等了一会儿,直到罗修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她这才动了动唇,忽然说:“这个艾米,脑容量就像她看起来的一样,不知道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我讨厌她,所以不想让她当上今年的幸运儿,有什么不对?”
“……”居然是这样……黑发年轻人很无语地说,“从头到尾都不对,你不能因为你不喜欢一个人就去诅咒她不能拥有美好的未来——”
“我都可以看见你身后的圣光了,你是耶稣转世吗?穷鬼!你跟一个孩子说什么大道理?”拉朵妮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说了我也听不懂,省省吧——我就知道我讨厌她,所以不想让她好——”
拉朵妮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这个时候,那个名叫艾米的幸运女孩似乎注意到了罗修这边,而其他的孩子与此同时也顺着她的目光一块儿往罗修这边看了过来——一下子被这么多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黑发年轻人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地跟着身边的拉朵妮一块儿闭上了嘴。
艾米在犹豫了一会儿后,从孩子中间走了出来,来到罗修面前——事实上,她看上去比罗修更加紧张……而大概这个叫艾米的姑娘平日里跟拉朵妮的关系真的不怎么好,这会儿她甚至没有看站在罗修身边、正鼓着眼睛瞪她的拉朵妮一眼,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说起话的来的时候就像是蚊子哼哼,轻轻地说:“先生,圣诞快乐,请问、请问您是希望来领养一个孩子的人吗?”
这个时候,罗修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多么希望自己能点点头说“是的”,但是这个情况他,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沉默的空隙之间,艾米就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时候,猛地后退了一大步,深亚麻色的头发之下脸上涨红:“抱歉,我忘记了我是什么鬼样子——吓着您了吗,先生?”
罗修闻言哑然,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沉默似乎让面前敏感的小姑娘有了另外的想法——这会儿他赶忙摇摇头,用遗憾又安抚的语气轻声说:“很抱歉,艾米。我只是一个听说鞋匠先生在圣诞节的时候到这儿来于是试图过来碰碰运气而已路人而已。”
“——啊,没关系。”
松了一口气的语气,艾米抬起头飞快地看了黑发年轻人一眼,这一次,大概是因为面前这个身穿着女仆装却是个年轻男性的奇怪扮相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又因为面前的人看上去十分温和,这个平日里话少的姑娘居然主动搭上了话:“真奇怪,先生,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您不穿鞋子?气温这么低,您不穿鞋子恐怕是会感冒的。”说着,小姑娘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黑发年轻人的衣角,“我带您去找嬷嬷,无论您因为什么原因到这儿来,哪怕只是一个恰巧路过的路人,我相信好心的嬷嬷也不会忍心看着您在这种天气打着赤脚的。”
艾米话语刚落,就在这个时候,拉朵妮皱着眉在旁边嘟囔了一声:“真是多管闲事。”
而艾米仿佛就打算这样彻彻底底地无视这个身穿红色斗篷的小姑娘似的,听了拉朵妮的话,她甚至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轻轻拉着黑发年轻人的衣角带领着他走进了他们身后的那座阴森建筑里——看着他们的举动,站在一旁的拉朵妮先是愣了愣随即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身穿红色斗篷的小姑娘口中碎碎念着谁也听不懂的抱怨,尽管这样,当罗修他们慢慢走进建筑里的时候,她却还是不情不愿地跟在了她们的屁股后头……一路上,罗修问了有关于他们玩耍的游戏以及那个童谣的问题,而艾米的说法几乎和拉朵妮一字不差,甚至更加详细许多——
“确确实实是为了纪念那个名叫爱丽丝的女人,所以才忽然流行起了这样的一首童谣——啊,说起来,这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告诉我的,她知道得总是那么多。”走在前面的小姑娘声音细细小小的,她在和罗修说话的时候,没走几步还会回过头来看罗修,像是好奇他脸上的表情又像是在催促他跟上自己,当目光和黑发年轻人在空中相撞的时候,她脸上还会浮现一丝丝红晕——罗修注意到,只有在提到她的“那个朋友”的时候,她的语气才会比平常高昂许多。
“她在哪儿呢?”
“哦,离开了。”艾米用相比起拉朵妮来说不知道斯文了多少的笑容轻轻地说,“相比起我,她的残缺倒是没那么严重——去年的幸运儿是她,她已经随着鞋匠先生离开了,我猜想这会儿她大概已经成了一个正常孩子的模样,然后找到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毕竟她那么可爱,一直是我们的开心果,咱们还约好了等我也可以出去了,就在外面的世界再次见面呢,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啊,抱歉,先生,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不,”罗修几乎控制不住地扬起唇角。
“言归正传,刚才您提到的这首童谣的名字叫《笼中鸟》,整个诗歌很短,‘围起来,围起来!
笼中的鸟儿,何时才会飞出来?快天亮的夜晚,白鹤和乌龟摔倒了,在你背后的人是——谁?’”艾米用那女孩子特有的童音将童谣轻轻地哼了一遍,末了,才顿了顿,缓缓继续道,“之所以用这首童谣歌唱‘爱丽丝’,就是因为这首童谣本来就是在歌唱着怀孕妇人的。”
“咦?”
罗修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看了拉朵妮一眼,后者不怎么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道:“看什么看?你又没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只是问我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罗修不怎么客气地回复了她一个同样的大白眼。
而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艾米表现了她极致的淡定以及把“最好的鄙视就是无视”这条铁律发挥到了最佳状态,她带着罗修走过一道长长的、铺着陈旧发灰地毯的走廊,在身后的黑发年轻人忙着和拉朵妮互相甩卫生眼的时候,她的声音听上去却四平八稳:“《笼中鸟》,就像是它的歌名一样,笼子所围住的小小鸟居,或者表示用竹篱笆围住的神社。歌词的第一句是‘围起来,围起来’,指将笼眼的形状组成的图形的中间所存在之物包围起来;歌词的第二句是‘笼中的鸟儿’就是‘笼女肚中之物’,即胎儿。”
他们穿过了一扇扇紧紧闭合的门,而期间艾米似乎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歌词的第三句,‘何时才会飞出来’,这里便是指‘什么时候胎儿才会从母亲的怀中出生’的意思。”
这个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拥有着厚重、华丽、与之前所有的房间都不同的大门的门前,走在前面带路的艾利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抿了抿唇,将手指竖起来压在唇上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黑发年轻人做了个噤声的声音,然后自己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听了一会儿,她这才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对莫名其妙的黑发年轻人说:“里面有人说话——我听着声音,大概是帽匠先生,这真是太幸运了,先生,每一年圣诞节他都会提前一会儿来收集我们的资料以为即将要被接走的孩子做好准备——而今年他来的又早了一些,这对于您来说倒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啦!”
罗修听着她的话,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扇紧紧关闭着的门。
艾米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用小手掩着唇嗤嗤地笑了起来:“太心急了,先生,他们还要好一会儿呢——我们可以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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