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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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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了一下,由尘又问:“那先生知道,他现下在何地方?”
忽而顿住手中的动作,卢济回头看向他,略微疑惑地盯着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尘公子认识他?”言语中是几分警惕。
浅浅吸了一口气,由尘看着那清丽的容颜,不知为何,一向冷漠的自己,竟对他生不出一丝疏离来,甚至还想再为亲近。
半晌,他终是低低道:“不瞒先生,由尘此次离乡,正是为了此人。”
彻底放了手中的事物,此时的卢济紧紧地盯着面前雪白的男子,屋外即使艳阳高照,他仍旧身披斗篷,头戴风帽,奇怪也是奇怪过,但瞟见他的眸色和眉色时,便觉此人是身患异症之人,自是不想惹人流言蜚语,何况容貌之姿如此出彩,想必曾有过不少往事。
因此,作为一个大夫,他不愿过问他人的前尘之事。
只是,想起那个温和的如同莲花一般的男子,卢济不由在心底深深叹息了一声。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只怕是相欺。
若是来者是善,那还好说。可是,来者不善,怕是以那人的身子,再也撑不下去了。
这也是自己急于上山采药的最大原因。
“尘公子,请恕卢生多言,”卢济开口对着由尘说道,沉稳不羁,淡淡却又不卑不亢,“那是一个可怜的人,已经不起其他的挫折。我想问公子,身为医者的卢生,真的可以放心的将病人交予一个陌生人么?”之前并不知他是为此,现下深思熟虑之后,也就多有几分顾虑。
半晌沉默。
忽然,由尘一下揭开自己的风帽,头顶雪白的发丝瞬息若梅枝断裂,根根柔柔地垂落下来。
“先生,由尘不知该否信你,心底却不知为何十分想要信你一次。我由尘对天起誓,此次来寻廉君,实为救他,我不愿看着他孤单死去,更不愿为自己留有遗憾。若是先生慈悲,请成全此事。”
人世间,有些事只要法力无边便能解决。可是,对于有些事而言,莫名的信任与认可,比障眼法更为珍贵。
卢济此人,即使不是十世善人,也是与佛家颇有渊源的人。由尘全然复原的双目,因十一根紫蒲藤开了天眼,虽不能确定他与佛是孽缘,还是善缘,却总归是有缘的。
因此,对于这样一个人,由尘也只想做一回平凡人,不以法力寻人,而以真心寻人。
惊讶地望着那一头耀眼的银丝雪发,那泛着微光的发丝,像是冬日里的白雪一般,冰寒却又透着动人心魄的美丽。
可是,即使容颜再过倾城,好似娇娥,卢济在心底始终知道面前的人是一个男子,一个孤傲而又清高的男子。
即使是如此姿容的女子,怕是少了他身上的那股气质,也是逊色千分。
叹息一声,再次转身铺起床褥,换上新的凉席,卢济的声音略略带了一股难言的感叹,他轻声道:“廉公子现下,怕是在村口一户人家门前,出去已有三个时辰,若你能拉回他,便好生劝一劝。”顿了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愿说的事,又道,“他的身子即使不是常人,依我看来,也怕是时日无多了。”
语言中,深意颇重。
×××
“世尊,若诸众生诵持大悲神咒,堕三恶道者,我誓不成正觉,诵持大悲神咒,若不生诸佛国者,我誓不成正觉,诵持大悲神咒,若不得无量三昧辩才者,我誓不成正觉,诵持大悲神咒,于现在生中一切所求,若不果遂者,不得为大悲心陀罗尼也。唯除不善及不至诚。乃至说是语已,于众会前,合掌正住,于诸众生起大悲心,开颜含笑即说如是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神妙章句……”
青衣男子,瘦弱单薄得好似随时都会倒下,可是那摇摇欲坠的身子,总是不停地重复着磕下头去,一下一下,闷响沉重,好似决心下定,毫无回转之余。虚弱的神情里,是一片坚定与虔诚,犹如青灯古佛下的信徒,不食人间烟火,只记奥义佛法,闭眼默念经文,深思空灵犹如幽山晨钟。
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后,由尘那风帽下的眸子不停地颤动,好似快要决堤的湖水,有什么即将汹涌而出。
“廉君……”嘶哑的声音,更是颤抖得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何苦作贱自己,那命定的罗汉,到底有何地方,值你如此沥血献心。
你可知,他是你命中的劫难,命中的劫难……
第五十五回
由尘是亲眼瞧着廉君,在那户人家门前磕满了一千个响头,才出声唤了他。
廉君回头看向他时,温润的神情除了疲惫与虚弱,只剩下那额上绑着的满是血迹与泥污的布条。
之后,他缓缓靠着篱笆起身,敲响了那紧闭的木门,直到屋中的人家将自己油灯中的一滴香油,滴进他怀中的铁钵,廉君才好似吐出一口浊气一般,放松了一身的疲惫。
再然后,他晕倒在由尘面前,怀中还紧紧抱着那黝黑的铁钵,不肯松手一分。
回到卢济的屋舍,那个性情温和的游医已经留字离去。
字笺中交代了廉君的大抵情况,厨房里放着廉君这几日的药剂。
运用法力为廉君疗伤时,感受到那残破而又虚弱的魂魄,由尘忍着一腔怒火和满心难受将之完成。
那心口隐隐作痛,好似怎么也无法平息。
桌上摆着那只奇异的铁钵,滴进去的灯油犹如怎样也倒不出来,只是平静地留在钵中。泛着浅浅的光亮,就如一面平整的水镜,倒影出由尘褪去披风的绝色清冷的容颜。
冷漠而又阴沉。
这只铁钵,是那断指和尚的吧?上面沾染的佛气,甚至泛着罕见的金色光辉,犹如圣物不可侵犯。
那么,迦叶和尚,是真的一直与廉君在一起了?
“……”
床头传来动静,昏睡已久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目。
“还好么?”淡淡地询问,由尘坐在床的对面,照不进阳光的屋内,阴影一片,他一身的雪白,也好似隐在了阴影之中。
一声叹息,喂不进清粥的喉咙,好似无力得犹如即将熄灭的烛火,混合着嘶哑的干裂声,又好似迷途在荒漠的旅者,找不到绿洲的出路。
“你……终是找来了。”他说。
“若是我不找你,你是否就想如此耗尽心力,以致元神崩裂。”廉君是莲花精,可是他并不如一般的精怪,因为,相较其他,他的心莲脆弱得不堪一击。
似是在沉思着,廉君半晌才道:“第十世了,”沉沉的声音,好似一点一点深入湖底,“我欠了他,十世了。”
“那是他命中的劫难,与你无关。”吐出残忍的话语,由尘一向不喜多管他人之事。
红尘来来回回,己缘都不曾了结,又何必多揽他人闲事。
沉静片刻。
“这月之后,是他的大限之期。”
由尘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而后终是半瞌下眼帘,没有起伏的说道:“你现在这副模样,就能帮他?”
迦叶本是命定罗汉,却因少了什么,一直轮转了十世,也不曾位列西方佛界。若是这第十世,大限之期仍不能成佛,不入魔道,便是元神俱灭。
成佛入魔,一念之间,然而却是天差地别,一个是生,一个是死,一个神在,一个神灭。
“我潜心求得万家灯火,便是想要塑他金身残缺,或许,大限之期一渡,他便能重登佛界。”低低说着自己的缘由,廉君靠着床沿缓缓支起半个身子,一身青色的衣衫,在阴影之中,显得愈发的脆弱。
“你以为,万家灯火真的能帮他?”
若是可以,他又何苦轮转十世。
“不试一试,怎会知晓。”孤注一掷般,挣扎着最后的赌注。
“即使试了,结局也早已注定。十指连心,倘若不是他缺了一根小指,导致金身残缺,又怎会轮转至今,还不能开窍。”轻轻一顿,由尘继续说,“你心里知晓,若要助他早登佛界,只能寻回那根断指。而你想要亲眼瞧着他西化罗汉,也必须替他找回断指完整金身。可是,这个代价何其之大。廉君,若你从未自私那一点,肯愿意付出那个代价,又怎会纠纠缠缠了整整十世?”
有些事因为心知肚明,也因明白个中厉害,由尘才不愿明说,实是那两难的结局,不论应了哪一个,都不是人所愿见。
“我只是想活下来……由尘,我只是想活下来,”呓语一般的话语,好似牵连了前生今生的遗憾,“他是金身罗汉,我知。他若要重登佛界必完整金身,我亦知。可是……”温润的声音,浅浅颤抖,“我想陪他到那一刻,亲眼瞧见他西化而去,此生所愿,延续了整整十世。偏偏每一世找到他时,用尽了一切办法,仍无法见到那刻,只能看着他世世圆寂,轮回万丈红尘。由尘,我找了他十世,亦陪了他十世。可是为何,我只想用其他方法助他西化,却次次失败。”
“难道,我们便要如此受尽磨难,永生容不得双方?”
他和迦叶,从命定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能同生共死,一个生,另一个便须死。
廉君便是逆了那天意,才导致一个生世不得西化,另一个靠着心间之物苟延残喘。
是老天愚弄,是宿命玩笑,寻了一世又一世,却终是残局。
“你想活,就放手。”手掌紧握,陷进血肉,半瞌着眼帘的由尘,微微侧开头,像是想要躲开什么,无视什么。
“呵呵……”廉君低声沉闷地笑,听起来却比妇人的嚎啕更令人揪心,“放手……你叫我如何放手?由尘,你说,我该如何放手?我心里的东西是他的,本不该化成人形,就因为偷了他的东西,我才能由心莲转化人形。是我欠了他,是我,而不应是他。我怎能……那般自私,置他于不顾……”
“那是他的劫数,是你的造化,怨不得别人!”沉声低吼出来,由尘忽而感到好生头痛,一只手抵在额角,“你管了他十世,够了。”这也是错,那也是错,到底孰是孰非,十世孽债,也该还清道明了。
闭眼摇头,廉君的笑里满是苦涩:“不够……不够……我欠他太多,太多。若非我因一己私欲,只想着亲眼见他西化罗汉,又怎会招此十世孽债……是我错了……万家灯火又怎能抵他金身断指,你说的对,我竟到此地步,还执迷不悟。为何看不穿,便是因为这份孽情,才害得他十世磨难。廉君啊廉君,亏得你寻了他十世,等了他十回,即便到了这大限之期,你仍旧如此自私。守着心间之物,见他灰飞烟灭,一切根基化为尘土。你太痴,太痴执了。”
“够了!”猛地站起身来,由尘倏尔睁开双目,淡金色的眼眸寒光迸发,“我早该替你杀了他,那是你的魔障,是你的心魔!若非你犹豫不决,此决不定,也不会为了他受了千年折磨。他断指金身不全,是他的造化,你是你,怎能纠缠在一起。我真是糊涂,本应早该分清楚的事,直到现在才明白。糊涂,糊涂之极。好好,我便替你了结此事,杀了他,除了你的心魔!”
廉君猛然睁眼,身子好似秋日的枫叶坠入尘埃,单薄而又瑟瑟发抖。
“……由……尘,由尘!你不能那么做,不能那么做!”第一次显得尖锐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恐惧,颤抖着想要阻止那隐隐所感的事。
“不能?”低声反问,绝色的冰冷容颜,面如修罗,他笑问,“为何不能?他又不是我何人,我为了自己的好友,为何不能除掉他?”
复又转头,不看床上面如死灰的惊恐男子,继续残忍地说道:“我要救你,他必先死!”
“不!!”
扑通——
虚弱的廉君重重地摔在地面之上,那勉强撑着身子的瘦弱双臂,不停地颤抖,犹如寒风中濒死的蝉,只是苟延残喘着。
“这颗丹药,是太白金星给我的救命丹丸,你服下后,定能恢复元气。我走之后,切记养好身子,否则……”拆开锦囊,倒出一粒药丸放在桌上,由尘忽而顿了一顿,“你就是想来拦我取他性命,以你现在的样子,怕是早见阎王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他。因此这丹药,你不论如何都要服下。”
“由尘,不要……不……要……”
转身,看着地上失魂落魄,却无力反抗的男子,由尘决然摇首:“我从前就是太任由你如此,才会害得你这番模样。倘若我再不悬崖勒马,难道要我见你灰飞烟灭?”缓缓拿起那只盛了一半灯油的铁钵,退后一步,“廉君,我由尘自知不是善辈,也极为自私,要我见你为了那个和尚做出傻事,我心底不比你难受。你好生休养,我会替你了结此事,从此,缘尽缘散。”
“由尘——!!”
嘶声力竭的吼叫,最终换来那人决绝的背影,廉君靠在床边,清泪坠下,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欠越多。
桌上,只孤零零的放着那颗赤色的丹丸。
×××
南岳山巅,白云缭绕,有仙鹤飞于云朵之间,仰天鸣叫。
“咦?上仙,你这棋,怎么愈发的凶狠了?”白须垂至胸前,鹤发童颜的仙翁紧盯着棋局,冥思苦想。
暖黄衣袍的仙君,冷漠地看着局中堵杀一片的棋子,没有情感起伏地说:“若是早早认输,也不会如此大败之局。”
南极仙翁低嘶了一声,终是抬头望了一眼对面的清乾仙君,精光闪烁的双目中,透着一丝古怪。
自清乾仙君回界之后,于玉帝递上重修的《太元山书》,那时他便觉得现在的清乾仙君有些不对劲。
好像……比以往更为冷漠了,甚至冷漠得不管世事。
好在自己算得上是他的棋友,偶尔还能上南岳山淋漓尽致地厮杀一盘妙棋,还不至于像其他仙家一样拒之门外。
只是,颇为奇怪的是,几局下来,此时的清乾仙君竟与之前的棋风完全迥异。
那时的清乾仙君,虽棋艺甚高,却总带着一股逍遥不羁之气,随了他祥云的本性,让人无法捉摸。
而此时的清乾仙君,落子狠厉霸道,冷漠肃杀一片,君临天下之气尤甚,直有翻天覆地之势。
相较以前,连性格也是天差地别。
乍一看时确实没有变化,可是离得近了,若是不被那浑身的睥睨之气所震慑,便是被那冰冻三尺的气息,冻得不敢接近半分。
配着棋中的肃杀之气,隐隐让人甚觉不安。
心底垂下一滴冷汗,南极仙翁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的前后变化怎会如此之大,就好似整整换了一个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上仙,”半晌,不得要领的南极仙翁终是忐忑地道出前来此地的原因,“梅山幽泉之事……玉帝好似甚为恼怒,这妖界一行已过了。不知……上仙何时前往天庭,向玉帝请罪?”
“啪--!”脆响一落,势如破竹,大局已定。
脸色瞬时铁青,看着那输得惨烈的棋局,南极仙翁忽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淡淡地抬起头来,濮落浅浅看了眼神色不佳的南极仙翁:“你输了。”冷漠的声音,好似断人生死的阎罗之音。
他缓缓站起身来,无视桌前之人的诧异,清冷地说:“本尊的记忆里,并没有梅山幽泉之事。仙翁若是为此事而来,恕本尊不愿奉陪。”
此时,南极仙翁的脸色,彻底大变,望着濮落的背影,吞吞吐吐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清乾仙君,怎的赖起帐来了!
第五十六回
天庭,凌霄殿之上。
玉帝因梅山幽泉之事,召各位仙家齐聚一堂。
“这清乾仙君怎的还不露面?”太白金星望着殿外云海,不见半个人影,心下隐隐有些着急。
一旁的太上老君轻蹙着眉,看了他一眼,只是默不作声。
“我说老翁,你到底带到话没有?这都一炷香的时间了,清乾连个影子都没有,自古只有人等玉帝的,怎的现在倒变成玉帝等人了?”踱步到南极仙翁跟前,太白金星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南极仙翁正有些忐忑不安,此时被太白金星质问,不由脸色变了变:“这话,老夫当然是带到了。可是,依仙君的性子……”
“什么?”见他吞吞吐吐,太白金星双目瞪大,“还耍起威风来了?他当仙界是自个儿的南岳山呢,想来就来,不想来吭都不吭一声!这,这简直太目无仙界法纪了!”
“诶诶!”南极仙翁连忙捂住太白金星的嘴,“你小声点,小心惊了圣驾!”双眼示意一般地瞅了瞅座上的众仙之首。
掰开南极仙翁捂在嘴上的巴掌,太白金星定了定心神,冷冷道:“我就说怎么少有见着他呢,原来他的心思如此之深,竟连玉帝都不放在眼里。”
“胡闹。”
微微一愣,太白金星转头看向太上老君:“师兄,你说我胡闹?”
一挥拂尘,太上老君一脸正色:“现下玉帝不曾言语一句,有些话勿要乱说。”
“我……”
“对对对,老君说的有理!好了好了,太白啊,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上仙怕是在路上耽搁了,片刻就到,我们再等等,再等等。”
“哼。”轻哼一声,看了自家师兄一眼,太白金星终是拂袖站回一边。
座上的玉帝云淡风轻地注视着殿外风光,看穿万事的双目沉静,又透着一分若有所思。
半晌,该来之人依旧未到,座上的玉帝却不得不开口了。
“看来,清乾仙君是不会来了,”他轻声道,无悲无喜,无怒无哀,“那么,众仙家都退下吧。”
“玉帝——”
“莫要多言。”打断太白金星的话语,座上的众仙之主,微微沉静闭目,身姿如梦幻彩云,全然消逝凌霄殿上。
一时间,留下的一干仙家不由大眼瞪起小眼来——
怪了,清乾仙君无视仙界法度,这玉帝怎的还如此冷淡,不闻不问?
摇了摇头:“想不明白,着实想不明白,”玉帝仙去之后,一旁的几位仙家缓缓围拢一起,开始谈论起来,“这清乾仙君虽是苍天异子,不为我仙界法度多般制约,可终归是仙人之一,由我玉帝统领。怎的玉帝如此开恩,且不说人间幽泉瘟病之事,仅说不到凌霄的大不敬之罪,玉帝竟也放任过去。怪哉,实是怪哉。”
另一位仙家颇有异议,微微摇首:“此乃玉帝法旨,哪是我等能够揣摩的,散了,散了吧!玉帝心中有数,自有打算。”话中意味深长,令人不由深思熟虑一番。
如此一来,本刚围作一团的几位仙家,片刻便已散开,脚踏祥云座骑一一离去。
“嘿!这群老家伙想得挺开的嘛!”太白金星不满地冲着离去之人的背影嚷嚷道,回头看了看太上老君和南极仙翁。
“太白啊,你少说两句,说多了没人当你是在发酒疯,你那张嘴就得惹事了。”南极仙翁向他提醒。
太白金星瞪了他一眼,唇上白色的胡须一颤一颤:“老翁,我都戒酒好一宿了!不准如此戏弄我!”戒酒之事,也是被逼无奈,谁叫他贪杯将小狐狸送来的酒全喝光了,结果嘴养刁了,再好的琼浆玉液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好好好,是老夫错了,老夫错了!”南极仙翁知自己踩了他的痛脚,王母蟠桃盛会之上,有人酒醉大闹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他太白若还想留几分薄面,自是不愿他人再提起此事。
“老君。”两人正有些言语相激,身后忽而传来另一个声音,唤的正是不曾多言的太上老君。
太白金星与南极仙翁回头望去,正瞧见命格星君笪爻朝他们三人走来,顿住脚步之时,也对两人恭敬施了施礼。
“仙翁,星君。”
微微回礼,南极仙翁略有些诧异地问:“怎的命格星君还在此处?近日,玉帝不是让你多加注意‘三凶无天之劫’?宫中仅有童子守着,怕是略有不妥吧?”
笪爻顿了顿身形,知晓南极仙翁在责怪他上次失职之事,心底也微微泛起一丝愧疚。
早前“三凶无天之劫”还未占出之时,那时癯仙也还在仙界。他因凡间之事离开天格宫,结果,等他匆匆回来之时,守宫童子被无故击晕,而刻命经筒也被人翻查了一遍,显然是有人大胆潜入他的天格宫,窥去了天机。
偏生那人来得诡异,去得也十分诡异,几番追查下来毫无结果,因此还害得他被玉帝降罪,于天格宫中面壁三百年,重修刻命经筒。
一直到现在,此事都还是无头悬案一件,久久找不出元凶,也便如此草草了事了。
“仙翁说的极是,笪爻片刻便会天格宫,绝不耽误。只是……”言语顿住,命格星君好似有些为难地轻蹙了蹙眉头。
“我说笪爻,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太白金星急躁地挥了挥拂尘,眉间颇有些不快。
命格星君算得上与他交好,这还要拜那小狐狸所赐。只是他一把年纪,最讨厌的便是言语吞吐之人,偏生这命格星君始终改不了人间神棍的习气,老是说些听不懂,言不明的话。
因此,若不是和他略有交情,太白金星是很烦此人不甚利落的话语的。
“星君勿恼,笪爻这就说来,”他看了看四周,见凌霄殿上已只剩他们几人,而后谨慎问道,“清乾仙君是否与尘儿交好?”
“你说癯仙养的那只小白狐?”南极仙翁问。
笪爻点头:“正是。”
太白金星却是有些想不通透了,他微嘶了一声:“你说的不是废话么?清乾若不是为了小狐狸,哪会击碎雷公的九天玄雷,以致人间遭此大难。要说说正经的,勿要扯远了。”
叹息一声,笪爻看着太白金星颇有些无奈:“星君有所不知,清乾仙君命有大劫,此劫便是因尘儿而出。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也不想做那违抗天意之人,只想三位上仙多多提点他们二人,助他二人渡此劫难。”
一听此话,太上老君与太白星君皆是脸色一变。
“此话当真?”太上老君忽而沉声问道。
亦是点头,笪爻继续说:“玉帝不过问此事,便是知晓二人命中颇有纠葛,劫难轮转。清乾仙君此时不来,终有一日会为自己种下的恶果付出代价,”转眼看向南极仙翁,“若是仙翁的话,上仙还能听进去几句,望还能提醒他一句,一切莫要强求,否则失了什么重要之物,怕是再难扭转乾坤。”
这下,南极仙翁的脸色也微有些难看起来,沉思片刻,他忽而自言自语道:“难怪,难怪。”似是想到了什么。
“另外,仙界法度也不是说不理便能不理的,清乾仙君今日不来,他朝也不会逃过。只是,笪爻怕那时……哎,这话也不应由笪爻来说。天机泄露太多,终是罪过。”命格星君泄气垂首,“能说的笪爻都说了,望三位上仙好生斟酌。”说完,施礼转身,脚踏祥云而去。
“诶诶!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太白金星正听得紧张,谁知命格星君只说了一半,便踏云而去,他追上前几步,只恨不得飞身追上去。
“太白,我们也回去。”暗自沉思许久的太上老君喊住前面的太白金星,一脸的不苟言笑,直叫太白金星生不出反抗之意来。
“师兄!”
“勿要多言。”
见太白金星迫于自家师兄威严,不再造次,南极仙翁略微思忖一下,也抬手拜别:“两位仙家,老夫也就此告辞了,再会。”
×××
南岳之巅,云雾缠绕最深的地方,是清乾仙君所居的凌阳宫,此地鲜少有仙家来往,因此十分幽静。
“师父。”
绿珠离开妖界,来到这南岳凌阳宫已有几日,之前虽有些不习惯,但慢慢的,便也安定了下来。
“何事。”冷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起伏,让人猜不出声音的主人甚深的心思。
绿珠呆了呆,不曾想,石桌前自己与自己对弈的仙人,会开口回答,端着茶水的手也不由僵住了:“我……我……”
濮落静静抬眼,看了她一眼,捏着手中的棋子落下一枚:“本尊带你来南岳山,不是叫你端茶送水的。你虽身负仙缘,倘若自身不多加珍惜,本尊还不如提早将你逐出南岳之巅。”
脸色顿时煞白,绿珠连忙端着茶水跪在了地上:“师……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再也不敢了!求师父不要赶徒儿下山!”褪去胭脂水粉的美丽脸颊上,只剩下一片惊慌失措。
不知是何时起,原本在眼中还有些人情味的高贵仙君,忽而变得冷漠起来。之前本以为他对妖娆圣者颇为友好,却不想过后也忽然冷淡了起来。甚至自己那时一去找圣者,便会被他呵斥一顿。实是叫她想不通,这本还在那个雪白之人面前微笑得出来的仙君,怎的会变得这般的冷漠。
只是,任她如何设想,也无法找到答案,本身就倾慕于濮落的绿珠,终是将那深深的疑问压在了心底,随遇而安。
如此,眼神定定落在棋盘之上的濮落,对于女子久跪于地面上始终无动于衷,只是一手执白棋,一手执黑棋,互相厮杀。
托盘搁在地上,原本还温热的茶壶,随着女子一动不动跪着的时间延长,渐渐冷彻,一袭白衣,更显单薄。
一人坐着、一人跪着,一人不语、一人惊惶,空气中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直教人喉骨生痛。
“起来吧。”不知过了多久,冷傲的仙人终是开口言语,地上的女子瞬时惊若寒蝉。
“师父!徒儿真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师父不要赶徒儿下山!”嘴里始终重复着那几句话,似是极怕眼前之人将她驱逐出界。
“这跪着的一个时辰,是叫你记着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是下次再犯,休怪本尊无情。”淡淡说完,语气还是没有起伏,濮落丢下棋子,缓缓站起身来,“本尊不想自己的第一个弟子,便是无能之辈,你既与本尊有缘,且记着自己的身份,天下之大除本尊以外,谁都受不起你的这一拜。”浅浅挥了挥衣袖,“回吧。”转身离去。
胆战心惊地听着濮落的一番教诲,虽觉得最后几句话有些古怪,却又隐隐觉得是为了剔去自己身上的软弱之气,绿珠便不再多想。
“本尊不在期间,修炼之事,不准有丝毫怠慢。若他日,本尊归来之日,还瞧见你是如此模样,那你也便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暖黄衣袍随着清风白云扬开,一身孤傲冷漠的仙人,背影愈发变得透明起来。
“师父,你要去何处?”见那身形快要消散,绿珠终是忍不住急急问道。
“人间。”
第五十七回
铁钵放于手心,由尘静静地望着上面刻有的梵字经文,一半的灯油除了泛着本身的气息,还隐隐散发出淡淡的佛香。
在提篮村外闻着的佛香,怕是就是因为这只铁钵散发而出的。
缓缓收回乾坤袖中,由尘靠在树下,淡金色的眸子望向天际,烈阳当头,晃得有些让人睁不开眼。
铁钵似是迦叶的法器之一,因此他利用着铁钵只归一主,并滴了自己的一滴鲜血,一直寻到了这个地方。
不出三里路,怕是就能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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