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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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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呵,死胖子能耐啊,打不过别人就想来揍我,小爷是你说揍就能揍的么!”灵敏跳到一边,虚耗一脸不以为然,“别丢人现眼了!”
“你……!”
“好了好了,你们给我消停一点。”眼见鬼车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白泽连忙□两人之间,抬手制止,“王和仙界使者就在前方,你们若是打了起来,成何体统。三天两头的就是一大吵一小闹,还真是不厌其烦,一点郡王的样子都没有,你们不头疼,我都头疼得紧。”
虚耗撇了撇嘴,眼角扫过鬼车,大摇大摆地走到白泽身边:“小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谁叫我认你当哥呢。”说着,又扫了鬼车一眼。
额上青筋暴跳,鬼车暗自紧握拳头,双目都红了:“老子是小人,贼鼠,你他娘的说什么!”刚暴怒地上前一步,两只胳膊便被人从后紧紧架住,定在原地。
“不要惹是生非,现下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很少开口的九婴,沉声对着鬼车说道,一张鲜少会有情绪起伏的脸,虽然端正,却给人太过死板的感觉。
粗气冷哼一声,鬼车扯开九婴的手,黑着一张脸自顾向前走去。
“切。”见鬼车离去,虚耗顿觉无聊,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他和鬼车的“积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每次都没真正打起来。谁叫回回四人一聚在一起,另两个一见势头不对,就一人扯一个,双双拉开。因此,鬼车和他每每都停留在斗嘴瞪眼的程度,就算大打出手,也是桌椅凳子遭殃。
另一旁,见那头息事宁人,白泽对着九婴点了点头,便拉着虚耗继续前行。
途中,白泽忽而低声问他:“那天,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三天前,瞧见回乡台异样时,离去得仓促,当时也不宜久留,因此并未深思许多。此时想起来,罩在回乡台四周的结界太过厚重,就算清乾仙君对妖界如何忌讳,也不会那般明显,毕竟过犹而不及,越是做得显而易见,越招人猜忌。
怕是,当时确有变故。
“怎么现在才问我。”瘪了瘪嘴,虚耗好似泄气一般地说。
白泽淡笑,浑身书香犹如墨池散发而出:“我不问,难道你便不说?前日里去查了几宗事,自是耽搁了下来。”他最是了解这个自己认下的小弟,要他将秘密烂在腹中,还不如一刀给他个痛快。
闻言,虚耗叹息一声:“小白啊,你这么拼命就为了别人的八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尽忠职守,替吾王忙前忙后,忙里忙外呢。”
“问你正经事,别扯远了。现在不说,等下穿过逆阵,你想说也没地方说去。”悠闲说道,白泽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而后抬首便要向前走去。
“别,别介啊!”虚耗连忙挡在他身前,想说又不能说,那不是要憋死他么!
“我没说不说啊!小白你也忒黑了!”
略略勾了勾唇角,白泽道:“那就赶快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路可是要走到头了。”
挫败地垂下肩,虚耗老实交代:“我怎么可能看到什么,清乾仙君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瞪了他一眼,白泽冷下一张脸:“还来?那我走了。”说完,便要作势抬脚离开。
虚耗忙拉住他,扯着嗓子喊:“你听我说完你听我说完你听我说完啊!”
顿住脚步,沉声:“说。”
虚耗扒扒头发,放开白泽,瘪着嘴道:“我是看不穿清乾仙君的结界,可是你别忘了我的老本行是什么啊!既然看不见,那我就偷!”说着,两只贼眼微眯,一副捉摸着如何算计他人的模样,“我偷了他的噩梦。”
白泽沉默。
虚耗继续道,只是脸色有些怪异,眼神也有意回避似的瞟向他处:“我看到他和那只小狐狸在床上,咳,具体怎么回事,你这么聪明,想想就知道了!后来,还见清乾仙君把金心吐了出来,喂进了小狐狸的嘴里。嘿嘿,好像后来我还看见那小狐狸爽到哭了呢!啧啧,真看不出来,清乾仙君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感叹两句,虚耗忽而想起自己几天来做的有颜色的梦,人虽是变了,可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却是另一个满身红衣的人,一想起来就浑身发烫,不由连忙掩饰般的咳嗽了两声。
两人走在最后,白泽听完虚耗的话,一脸沉思,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只是震惊多过于其他。
“我方才说奇怪,就是觉得最前面的仙人好似缺了点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小白你说,到底缺了什么?”托着下巴,虚耗转头不解地问。
盯着那暖黄衣袍的背影,思忖了片刻,白泽沉声低吟:“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仙人温和的暖阳气息。你觉得奇怪,是因为他周身散发着冰川似的冷气,没有了令我等妖界之物不适的金阳暖气。”
一经点拨,虚耗立即恍然大悟,随即有些玩味地眯眼看着那高大的背影,低声不确定地说:“这么说……我看到的梦是真的了?嘿嘿,有意思,有意思!”
小狐狸啊小狐狸,真是老天爷都要帮着我治你啊!下次可就不是爽得哭了!
这样想着,虚耗心情大好,哼着小调与白泽同行,只不过白泽的脸色颇有些沉重,好似碰到了一些想不透的难题。
一行人穿过第四道逆阵,正准备继续前行,却不想最前面的鲻刖忽而停了下来,半张脸上的紫金蟠龙,犹如活过来一般,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离得鲻刖最近的是谷鬼,然而此时,也正一脸震惊地愣在鲻刖身旁。
“吾王……”麓公摇着宝扇正想询问出了何事,眼角瞟向第五道逆阵时,脸色忽而大变,“这……出了什么事!”
紧随其后的由尘与濮落,见前方三人神色各异,两人浅浅对视一眼,便也跟上前去。
自那夜以后,濮落又开始与由尘形影不离,虽然濮落对他的态度未改分毫。但是由尘知道,尊贵的仙君已失去了暖阳的光芒,浑身散发着冻雨似的冷气,犹如坠入魔道。
若不是濮落对于自己的执念太深,由尘不由觉得,失去心的仙人,怕是也会冷漠地对待自己,与自己形同陌路。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濮落的金心在自己的身体里,这几日,由尘总是被一股很强烈的情感纠缠着,胸口阵阵闷痛,一日不得安眠,瓷白的皮肤不由泛起了病态的苍白。
“怎么了。”由尘轻声淡问,能令妖王与左右二使大变脸色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啪——!”
黑玉宝扇猛地收拢,麓公沉声低吼:“谁把逆阵给逆回来了?!”一张风流依旧的脸,此时只散发着阵阵冷意,勾魂眼也阴鸷非常。
由尘微微有些诧异,他问向麓公:“逆回来?你是说,现在最后三道封印都是顺阵,空门全闭?”
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两下,麓公侧眼看向他:“依在下看,还不止如此!”
七道上古封印中,以最后三道最为凶悍。本已拨为逆阵,使其空门全开,而今忽而最后三道全被人打回了原貌,可想而知,有人趁他们不备,偷偷进入了镜湖之内,之后出来时,也许是为了掩饰什么,将逆阵拨正。
但是,问题是,谷鬼与九婴一直候在逆阵入口,防的就是觊觎湖底至宝的窃贼,如今二人从未上报过镜湖异状,逆阵又被拨正,显然里面更加“惊心动魄”。
思及上古封印,沉默一阵的由尘,心底忽而咯噔了一下,淡金色的眼眸,略含深意地望向身旁的濮落。
较之从前更为冷漠的仙人,在此刻也好似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微侧头看向了他。
只是,由尘只觉得,现在濮落看人的眼神不再是从前那般温和阳光,盛满的全是冷冷的冰屑,不过对自己,占有多于放纵,偏执多于冷静。
和妖王鲻刖,竟有几分相似。
就在两人心底各怀心事的时候,那边再次动用玄印青印,强行打开三道封印的鲻刖,当隔空吸出湖底的水台,那明明曾经放着至宝的地方空无一物,只剩一股股水帘落下。
“龙口镜……被盗了……”眸中闪烁异光,一脸阴鸷的麓公紧握掌心的宝扇,直有捏碎的架势。
没有了龙口镜,便找不到癯仙的下落。
第四十五回
龙口镜丢失,妖王盛怒,妖界顿时大乱。
“可恶!”一手扫落桌上一切物件,麓公胸口起伏不定,一双勾魂眼出神地盯着前方,冷冽阴鸷,好似逼入绝境的冷血动物。
找了三天,整整三天。
然而,龙口镜却犹如消匿于天地之间,搜索一无所获。
没有龙口镜,他将由尘推上妖娆之位有何用,有何用!
一手抵在额头,好似挣扎着什么,脸色褪去一切倜傥之姿,只剩激烈地彷徨与不甘。
没有龙口镜,寻问过癯仙下落的,只有妖王鲻刖了……
“呵呵……”沉闷笑出声来,他忽而颓然坐入椅中,俊美的脸上虽是极致的笑意,眼底却有一抹难以察觉的火花,好似不甘愿着什么,悲鸣着什么。
“好,好……既然别无他法,走这一步也是迫于无奈了。好……好……呵呵……”痴痴低笑,由小而大,猛然爆发出来,继而演变成略带嚎啕之意的大笑,微微透着悲戚之情。
“由尘,妖王,清乾仙君……”沉声低喃,麓公缓缓闭上双眼,像是要掩藏着眸光中的闪烁光芒,又好似下定决心一般,生生压回了胸中的不甘愿。
妖王,你想要由尘,好,我给你。
×××
副院内,较之其余三处别院,显得冷清许多。只因东郡王鬼车同南郡王九婴,各领了两路妖兵,同去了妖界与其他两界的接口,意在围堵盗镜人。
只是,希望甚渺。
而今副院剩下的,便只有左右二使,与西北两方郡王。
宽敞空旷的大厅内,西郡王虚耗正端着一盘荔枝吃得欢畅,每每闲下来时,总能见着他吃零嘴,且似是极其喜爱水果一类。
眼睛瞟瞟那处,瞅瞅这边,死胖子不在,闷葫芦也不在,左右二使是妖王近卫,自也很少闲下来,现下剩下的就只有他和书呆子北郡王了。
北郡王白泽,虽是黄帝点化之精怪,但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书娄子,脑袋聪明无人能及,手头上的八卦也是世间最为齐全的,上知天文,仙神始源,下知地理,精怪恶鬼。只是,那战斗力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遇见小妖还好,要是遇见大妖,那就得倒大霉了。
不过,任凭世间恩怨非非是是,白泽此人都是很少得罪人的,且一般人也不会得罪他,毕竟要是哪天想不通透什么难题时,总得有个人解惑答疑吧?加之他本身机敏过人,就算法力不高,凭着三寸之舌,灿若莲花,唬人也能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不,现下正没事找事做,往他的万卷书筒里,记录着前些日子追查许久的几宗事。
无聊地叹息一声:“小白,天天对着那些字,你不烦么?”这个问题,虚耗已经问了九千九百八十一次了。
“不会。”第九千九百八十一次回答,不变丝毫。
未有抬眼,白泽手下一边疾走飞书,嘴上一边说:“每天问一次,你不烦么?”将问题一下抛了回去。
咂咂嘴,伸舌将嘴角的甜汁舔掉:“不烦就不能问?话说回来,龙口镜被盗,小白你说会是谁做的?现下妖界布下天罗地网,就为了抓盗镜人,你说抓得到么?”
笔尖停下,白泽抬首:“竹篮打水一场空,想要捉住他怕是不易。”
“怎么说?”
“照我看来,那人绝非妖界之人,也非来自仙界人间,身份怕是比龙口镜还要古老。加之七道封印,皆是历代妖王精魄为引下咒而成。轻而易举地便拨回了最为凶悍的三道阵法,只能说明,此人的身份绝对非比寻常,或者,连来历不明的妖王,在此人面前也犹如童儿。”
虚耗吃了一惊:“这么厉害?!那要是清乾仙君呢?两个谁厉害?”
白泽略略思忖一下,道:“这,说不准。毕竟一个是苍天异子,一个是身份不明的上古之人。不过,论起辈分来,清乾仙君怕是要称那人一声仲父。”
睁大双目,虚耗一声感叹:“照这辈份来看,感觉确实差了不少。”
浅浅点了点头,白泽对着他挥了挥执笔的手:“问完了就一边玩去,我还有一会儿。”
“切。”瘪了瘪嘴,虚耗不以为意,“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懒懒地回嘴。
淡笑着摇了摇头,白泽继续埋首奋笔疾书。
“呵,两位郡王真是好清闲啊!”屋内刚恢复平静,门外忽而传来折扇打开的“嘶啦”声,伴随着百年不变的轻佻风流嗓音。
微微迷起一双贼兮兮的小眼睛,虚耗将一颗刚剥了皮的荔枝抛进嘴里:“哟,什么风把左使大人吹来了?稀客,稀客啊!”
白泽抬了抬眼,又埋了下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虚耗是个鬼灵精,他自是相信他一人对付得来。
青衫人摇着墨玉宝扇,缓缓踏进门槛,一双勾魂眼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还有仅剩的二人。
“麓某早先就想来和四位郡王叙叙旧了,奈何一直闲不下来,直到今日才有空登门拜访,实在是失礼,失礼。”
一口将荔枝核吐得老远,懒懒躺在椅中的虚耗,皮笑肉不笑地指着旁边的一把椅子:“哪里哪里,左使大人请坐,请坐。”说着,抬了抬手中的水果盘,“荔枝不错,左使大人要不要尝尝?”
摆了摆手中的宝扇,麓公顿住脚步:“西郡王殿下的好意,麓某心领了。在下说几句话就走,也就省得再踏脚下几步了。”
收起假笑,虚耗继续拨弄手中的荔枝,声音不咸不淡地说:“哦,那你就站着吧。”
垂眼轻笑,麓公摇着手中的宝扇,缓慢踱步屋内:“宴会当天,东郡王殿下(鬼车)追问抚琴禁地一事,吾王并未给出答案,更甚之忽而冒出个妖狐大败郡王殿下,真是好不让人难受,和气恼。”
听到此处,虚耗盯着果盘的眼睛,翻了一个白眼。
“仙界使者如此无视我四方郡王,还令其小小妖狐煞我气势,实是让人恶气郁结,不畅难解。想我妖界何其之大,竟为了一个苍天异子屡屡让步,吾王甚至莫名赐了一个男子为妖娆,做我妖界圣者!西郡王殿下,难道你咽得下这口恶气?”
虚耗看了他一眼,小眼深邃:“这句话,你该问东郡王(鬼车)吧?”
麓公勾了勾唇角:“难道殿下不是郡王?何况,麓某曾听说,四位郡王可是莫逆之交,相交千年,而后一同归降于吾王的。再说,东郡王殿下若是听到在下此番话,定会赞同。”
扔进一颗水灵灵的荔枝进嘴里,虚耗若有所思道:“说得也有几分理,那头笨牛就知道拿着一对角横冲直撞。”继而垂下眼帘,摆弄着下一颗红红的荔枝,“说吧,你要怎么帮我们出这口恶气。”
心底却在哼哼:老狐狸,又想借刀杀人!
展颜笑开形状姣好的嘴唇,麓公一下合上宝扇,抬手施礼道:“多谢郡王殿下成全。”
×××
紫竹别馆内,一仙一妖坐于庭院中,安静对弈。
一旁的湖心亭内,换下青衫,着上白纱裙的绿珠,正两手搁在膝上,封闭五觉六感,合眼沉静修炼。
因龙口镜被盗之事,修订《太元山书》又往后延了去,濮落现下更是落得自在。
闲来无事,便来紫竹别馆,与由尘静心下一盘棋。
此外,他亦应下了由尘的请求,收绿珠为徒。
因此,这几日,紫竹别馆算得上是最热闹的一处了。
“棋子暗藏杀气颇重,濮落,你该收心了。”清浅言语,由尘对着盘上下落一粒白子,强守领地。
濮落淡淡执起一枚黑子,若有似无地赏玩着:“心?”颇有深意地低语,而后墨黑的眸子望向由尘,“不是在你那?”
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由尘抬首:“真心,是在我这。可是,我让你收回的,是异心。”
“是么。”清淡答道,濮落的神情显得很不在意。
只是,由尘见他这样,心底却升起一股无力之感,含着浅浅的忧伤。
失去心的濮落变化太大,不仅没有了从前的暖阳气息,更甚之,野心外露,霸气全然张扬,对人对事愈发冷酷,隐隐透着一股蠢蠢欲动之气。
这,不是好的征兆。
“濮落,你这样,我很不习惯。”终是叹息一声,由尘低声说道,长长的睫毛下,是一片淡淡的阴影,看似尤为落寞。
“以前是何样?”迟迟不落下棋子,濮落只是看着对面半垂眼帘的人,“不愿逼你,却换来你的隐瞒。若是与失去你相比,我宁可变成现在这样。”
“……”
无声沉默,收容两颗心的胸口忽而痛了起来,由尘不由轻蹙起眉头,瓷白的脸上漾开一抹难受之色。
“心痛?”抛下棋子,濮落伸手覆在他捂着胸口的手背上,轻声问。
然而,由尘只是望了他一眼,随即撇开了目光。
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让我明白你的感受。
“还在生气?”手指沿着由尘的手臂,隔着白袍暧昧地摩擦而下,带着轻微的挑逗之意,“不过这样做,不全是私心使然。”两指移到手腕间,轻轻扣着他的脉搏。
“麓公说你曾因遭受两次天雷轰顶,三魂七魄被生生撕裂,后虽被癯仙用法力缝住了魂魄,但是,再也经受不住第三次天雷。否则,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沉声诉说,顿在此处,濮落却不由变了脸色,透着几许阴厉。
“我的心,虽不能助你完全缝好魂魄,却能护你心脉,不受几股相冲之气侵蚀。你而今非仙非魔非妖,并不是彻底融合了这几股气,只是因你早年受佛香浸淫,又食了不少太上老君的仙丹,加之心境平和,才未有引发气息冲突。若要使你完全复原,魂魄必须全然恢复原貌。”
由尘倏尔抬眼望向他:“你想做什么。”脸色微微下沉,似是有不好的预感。
“用紫蒲藤,缝魂。”
第四十六回
由尘怔然,魂魄裂缝,用紫蒲藤来弥补,代价何其之大。
只是,这个方法,是谁告诉他的?
“你怎会知道紫蒲藤可以缝魂?”
濮落收回手,继续捡起一枚棋子,沉稳落下:“世人皆知紫蒲藤是南岳至宝,可曾想过,它如何生来。”
由尘默然,的确,至今连他也从未追究过紫蒲藤的确切来处。
濮落见他沉默,垂眼看着棋盘:“我由苍天孕育而生,本身是一朵金色祥云,紫蒲藤,其实是我的神思,各表七情六欲,总共十三根。”
诧异地看向濮落,由尘脸色大变:“你……”想要说话,喉咙里却是支离破碎的声音。
仙人,怎会有七情六欲?
可是,用此缝魂,对于一个人来说,就宛如抽去魂魄,只余一副空壳,何其残忍。
“知道为何我是苍天异子么?”淡然轻笑着,就好像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除了天赋异禀,身染七情六欲也是异相。仙界的人留下的是慈悲之心,修道时,为的就是剔除凡情,斩断妄想,偏生我五毒俱全,甚至由苍天所生,因此才称为苍天异子。”
“那如果……你失去了,会变成怎样?”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只是此次,由尘瓷白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色,好似与那些话相比,心口的痛又何其微不足道。
“也许,会变得你更不习惯。”濮落看着他,轻笑,浑身的冷气犹如被那一笑化开,金阳万丈。
有一刻的失神,不知为何,此时,由尘好似看见了从前的濮落。
那个温暖,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
闭上双眼,心口的疼痛,愈发的酸涩。
“其实,你不必这样对我。”半晌后,只能沉闷地说出这一句话。
“那我应该怎样对你?”淡然问着,一双黑色的眸子深沉内敛,总觉得藏起了什么,让人看不透什么,“是不是远离你,放弃你,忘记你,你才能真正地面对自己,不再逃避。难道你从来不知,对于癯仙的执念,也是因你逃避过去,不愿面对,才成魔障。”
“我只是怕,”有些急躁地接话,由尘对上那双墨色的眼睛,声音清浅,却包含忧伤,“连那个都失去了,我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略微摇首,濮落轻声叹息。望向棋盘,白子早已溃不成军,却偏生誓死抵抗自己的黑棋,再看向面前的人,看着他那一直拿捏不定的手中棋子,好似反射着动荡的光芒:“为何不回头看看,你身边并不是毫无一人,背叛你的,也不是所有人。”
愣愣地盯着棋盘,指尖的棋子好似忘记落下,心中的棋谱,却早已被打乱。
“棋,先下到这里,你好生想想我说的话,想不通,我再帮你想通。”伸手拿掉由尘手中的棋子,随手丢入笼中,淡淡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无法反抗的强压。
如果真的还想不通,到那时,不论用怎样的手段,他绝不会一再放任,只会牢牢抓在掌心。
“今夜,我便为你缝魂。”缓缓站起身姿的暖黄仙人,临走时只留下这句话,便骤然形影虚幻,消失于石桌前。
×××
灰日下落,黄昏来临,此时,绿珠刚由封闭五觉六感的修炼中醒来。
“咦?”水灵的双目望向庭院,却只见一身白袍的男子。
“你师父已回去了,你也走吧。”那始终坐在石桌前的雪人影,似是似是听到她的声响,淡淡地开口,一头如雪青丝,好似闪烁着落寞孤寂的浅光。
绿珠站起身来,缓缓走向石桌,她立在由尘身边,小心地问:“圣者,你不开心么?”
由尘微微震了一下,抬首望着她:“你知道?”
轻轻点头,绿珠伸手指了指石桌上的棋盘:“棋,乱了。”
顺着所指望去,由尘有些怔愣地看着一盘棋局,沉默片刻,低声浅笑,带着一抹难言的苦涩。
“是啊,乱了。”
连心,也乱了。如今连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濮落的真心在痛,还是自己的心早已痛得不能自己。
是是非非,假假真真,红尘百莫,俗事万千,他到底看透了多少,参透了多少,记住了多少。
也怕,到头来,只有自己最为清楚。
“圣者,其实……有些事看不穿,想不透,放开就好。开开心心的总比日日忧愁来得自在。你是好人,苍天在上,定会保佑你平安喜乐,你要开心点才行!绿珠也会为你祈福的!”略有些心疼地说完此番话,绿珠看了看快要没尽的灰日,回头对着静坐的由尘缓缓施礼,“时日不早了,圣者,绿珠告退。”
倏尔回神,由尘朝她淡淡点头,绿珠安然退下。
沉默地坐在冷风吹拂的院内,一个一个都走了,又只剩下他。淡金色的眸子,出神地望着一片惨色的灰天,不言不语,好似一座静谧的雪像。
麓公来到别馆时,第一眼便看到了这一幕,本是坚决万分的步子,一下顿住了,握着黑玉宝扇的手,无声收紧几分。
他承认,这一个画面,是那么美好,就像一副永远无法踏进的画,他只能在外欣赏。
勾魂眼沉静地望着院内的人,俊美的脸上,第一次散去轻佻的笑意,一脸正色,却是泛着那般虚弱似的隐痛,一身青衫在寒风中浅浅浮动,好似被这一幕勾起了心底最深的回忆。
然而,一想起自己多年来的计划,牺牲一切编织的巨网,只差这关键一步,便能实现一直以来的宿愿,脚下的步子便又艰难地移动起来。
眸中闪烁着寒光,让人分辨不清痛苦与快乐。
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付出另一样珍贵的东西,即使再不舍不甘又如何,他绝对不会放弃,也舍不得放弃那最初的念想。
心底无声苦笑,抓着扇柄的手指,宛如要陷进玉壳中,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好似麻木了一般。
就忘了吧,当自己从未动心。
难道你忘记了,当初窥视天机,得知拥有紫蒲藤的仙君,劫数在他?难道你忘记了,若非你提醒那个蜀山弟子紫蒲藤之事,又怎会引来清乾仙君?难道你忘记了,是谁迷惑崦嵫城青凤王爷,让他替自己的儿子挖心换心?
一切的一切,都是多年来如此处心积虑换来,不能走错一步,亦不能输掉一局。
不能,不能!
呵,忘了吧……
忘了那日雪飞花海下,是他打断树枝,令他坠入他人怀抱。
忘了梅山雪天下的惊鸿一睹。
忘了一切一切的杂想浮念……
……
他麓公,只要天下。
“尘儿小公子,怎的夜风起了,还独自一人坐于院中。”
再回神时,自己已缓缓走进画里,打破那宁静的风景。
沉静抬眼,清漠低语:“你来做什么。”那待人冷淡的态度,愈发的淋漓尽致过了。
“龙口镜被盗,你居然还能如此清闲。”
笑而不语,走到石桌前时,才缓缓开口:“小公子难道忘了,你来此地的目的?”轻轻打开宝扇,麓公缓缓坐在他的对面,若有似无地看着那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残局,“现下正有一个机会,麓某不希望小公子白白错失良机。”
“什么机会?”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好似投下石子也惊不起涟漪。
麓公收扇勾唇一笑:“不知小公子是否还曾记得,当初麓某劝你归顺妖界时,提起过吾王为招揽你下足了功夫,其中,癯仙的去向便是最大的棋子。本来,龙口镜在时,麓某也不想让小公子冒险,只想让小公子趁机让吾王打开龙口镜,询问癯仙下落,或者解开花门之谜。谁知,宝镜却被人盗了,为今之计,就只能委屈小公子了。”
“我不想听废话。”出声打断眼前人的话语,由尘看着他,一双眼沉静如水,丝丝冷魅带着一抹阴厉。
“呵呵,”低沉笑出声来,“好好,麓某尽量长话短说,”颇有深意地顿了顿,“今夜,我要将你,献给妖王。”
脸色骤然下沉,一双淡金色的眸子平静依旧,暗里却疾风骤雨:“你说什么。”
笑意不收,面色不改,宝扇悠闲轻摇:“我说,我要把你献给妖王。”
缓缓起身,由尘居高临下地望着麓公,阴冷地勾起唇角:“你将我当做什么?欢场的小倌,还是任人压在身。下蹂躏的男女支?麓公,你逾矩了。”即使不是妖界妖娆,他也决不是任人拿捏的。
“滚吧。”清冷说完,由尘转身欲离开庭院。
“这可由不得你。”声音响在耳侧,由尘还未来得及反应,后颈忽而传来一阵刺痛,全身瞬时软塌下去。
“哼,”轻哼一声,顺势将那软下的温热身子搂在怀中,麓公用下颚轻轻摩擦着由尘的头顶,低眼似笑非笑,鼻尖略有些贪婪地呼吸着那若隐若现的蔷薇花冷香,“后颈三寸,缝魂结处,果真是你的死穴。”话音刚落,宝扇倏尔合拢,一下击打在由尘右手的手腕上。
“唔……”
刚软塌下的人,本来只隐隐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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